第10章 婊女的殺傷力
第十章 婊女的殺傷力
第二天等到了下午将近三點，邵恩恩還是沒等來說好陪她去試戲的甄貞。
她堵車了，堵在了半路上。
“貞貞啊，這眼見人家就要收工了，我們還去麽？”
“去，當然去。”甄貞一邊玩着阿杭推薦的最新手游《偶像祭》（一款親手打破偶像神話，類似恨與制作人的校園手游），一邊埋怨着阿杭，“都怪你，為什麽沒在晌午前把我叫醒？”
“那不是……不忍心嘛！你睡的太香了。”
阿杭不知內情，只道是甄貞夠義氣，答應了朋友的事便一定做到，哪怕做到也已經沒什麽實際意義了。他為生平能交到這樣一個好朋友，感到自豪。
匆匆來到試鏡片場，甄貞忽然轉了個腦筋。
“我迷路了！”
她一邊關了機，裝作沒看到邵恩恩剛剛發來了信息，一邊目标性極強，卻故作茫然地尋了起來。
那條信息好全。有邵恩恩的試鏡地點，也有戲裏其他演員的轉場信息。
“有沒有搞錯？”阿杭是個真正的無頭蒼蠅，跟着甄貞四處轉。從昨晚回來甄貞就心情不太好，他原以為是徐元沖那個二世祖不着道，欺負了她，但被甄貞堅決否認。她不想用凱皇派給她的專車司機，就央求阿杭來做這個苦力。而阿杭待她呢，又一向有求必應。
“放心吧，米雪兒人在澳洲跟她老公甜甜蜜蜜，不會出現在恒甸的。”
這是甄貞說服他的理由。
米雪兒是他的初戀。兩個人在芒市電視臺娛樂頻道做實習主播的時候相識，并很快相戀，一起搭檔做出了《Meet the Disney》這檔頗受歡迎的兒童節目。正當他存了一筆錢足夠婚用，積攢了人氣可以考慮歌壇、主持雙栖，對未來信心滿滿的時候，米雪兒移情別戀了……
這個圈子裏，好多人都在為了實現最初夢想，做着其他不相幹的工作，曲線救國。
阿杭原本也是個腦筋活絡的。
他喜歡唱歌，便參加了芒臺的“華夏好聲音”節目，入圍十六強，止步于八強，同年簽約旗下凱皇娛樂，抱着做歌手的信念入行，卻在半年後做起了主持人。
經紀人穆榮哥跟他說了，這年頭做純音樂沒搞頭，當紅影星随便發張專輯，都比音樂人賺得多。
穆榮哥提議他先轉行，問過他意見，他說不喜歡做提線木偶一樣的演員，喜歡有點自由發揮的工作，就代他簽了份主持合約，跟香港來的嫩模米雪兒搭檔。
有了這份新鮮無窮的新工作，有了一個鬼馬可愛的小女友，阿杭的性格漸漸由寡言憂郁，轉向開朗善言。
出道即巅峰，是歷來選秀藝人難以擺脫的命運。
第一季“華夏好聲音”的十六強選手，前五名直接簽了凱皇，其餘不是簽了影視公司，就是簽了音樂公司。有人為音樂夢想而來，有人為了名氣，有人湊熱鬧。初衷與名次各有不同，兩三年之後，大多人都默默無聞地，糊得差不多了。
廖印杭很幸運，他有一個把他當朋友，而非純粹賺錢工具的經紀人。
他在《Meet the Disney》這個平臺累積的足夠人氣，已打動公司為他發行首張專輯。
一切都在順利進行，超乎他的預期，眼見就要完成歌手夢想，順利轉型，有了足夠資本的他在發布會上公開了跟米雪兒的戀情。可沒想到，第二天就被打臉。
米雪兒在接受娛記采訪時聲稱，她跟廖印杭是有過一段短暫戀情，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在她單方面的描述中，阿杭是為了挽留她做最後的努力，才在新專輯發布會上做出那樣的舉動，這令她覺的很不可思議，更加确定了，兩個人的三觀完全不同，是無法繼續下去的。
一時間，阿杭淪為娛記筆下的笑柄。
他是個音樂天才，只是時運不好。而天才通常都有點癡性的。他一直都不曉得，原來米雪兒是個事業心很重的人。她很早就想轉型做演員，做主持人、做嫩模都是她的跳板，包括阿杭也是她的跳板。她清醒地認知，她以現有名氣為資本步入電影圈的當下，阿杭是沒有能力帶給她更多資源的，他的利用價值差不多已被她榨幹，于是她踩踏着阿杭的一顆真心，跳入了譚中明的懷抱。
她認識譚中明是在一家ktv，當時有共同的朋友在，她是過去湊熱鬧的，想着在這個圈子裏混，多條人脈總是不虧的。
合唱《小情歌》的時候，她一個“意外”撲到了譚中明的懷中，又摸到了不該摸的地方，彼此都有了感覺，于是有了關鍵的一夜情，以及後來斷斷續續的N夜情……
當時譚中明的身邊有一個公開的經紀人女友。
她也說不上有多麽喜歡譚中明，只覺的他是一個對現階段的她來說，長相、身材、財力、床上功夫都算得上乘的男人，跟他睡了不虧。
她最初投懷送抱的目的，也很是直接明了，——以年輕的肉o體o、換取電影圈的資源。
沒想到，譚中明比她想象中的闊綽大方，不過半年時間，就幫她穿針引線，接着三部電影，一部小成本愛情片女一，一部賀歲片女二，一部大投資商業片裏的聯合主演。
只有一條叫她不滿。
他們不能公開，他們是偷偷摸摸的地下情侶，還互為小三。
在越來越頻繁的接觸中，她漸漸摸透了譚中明這個男人的脾性。他是北方人，多少有點北方男人的大男子主義，會寵女人，也有不小的控制欲。總之，他是不會叫自己的女人吃苦、吃虧的。
她揣摩着譚中明，同時也私底下調查研究着他的那位經紀人女友——李舒。
李舒的優勢是，她16歲就跟了譚中明，曾與譚中明度過他沒上位前不得志的那段灰暗歲月，情義千斤；她的劣勢是，她雖比譚中明要小10歲，但随着譚中明越來越紅，她身為經紀人的工作也就越來越多，要規劃他的形象、路線，幫他成立個人工作室，參與多項理財投資，安排慈善捐獻活動……因而，她雖比譚中明小10歲，但從外表看上去，起碼要比他老了五歲。
外界也一直傳言，譚中明跟他的經紀人是“姐弟戀”。
對此，譚中明從未澄清解釋。這個自戀的男人，大概是很滿意他保養得當的外表吧。
米雪兒最後贏得了譚中明的人和心，除了她從小出來養家，過了不少苦日子，慣于做低伏小，會說甜話，會捧男人，這一點也是極為重要的，——她比李舒還要年輕，比李舒妖，也比李舒騷。
在旁敲側擊幾次後，狡黠如她，便看透了李舒跟譚中明之間的矛盾。
不久，她當機立斷找來相熟的娛記朋友，在她與一身風衣、墨鏡的譚中明挽手去看電影的時候，拍下了照片。事發當時，為了避嫌，譚中明瞬間将她推開，差點推到馬路中央。她低着頭，默默追上，同他保持一臂距離，一路上沒說什麽。
鑒于她的良好表現，譚中明又私下幫她聯系了兩部片約，其中他投資的那一部，她擔大女主，他幫她擡轎。
就在他與她緋聞滿天飛的時候，他的正牌女友李舒幾近崩潰，成日裏找他吵架，逮着一點蛛絲馬跡，就不依不饒。
他理虧，便經常用大聲吼叫着否認，或冷暴力來掩蓋這種理虧。
一邊是知情識趣，以他為王，事事依附于他的嬌美小情人，一邊是他得力的助手，事業的夥伴，正牌的女友，他很為難的。
理智上，譚中明覺的自己不能對不起李舒，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對不起李舒。而在情o欲o上，他已漸漸偏向了花樣繁多的米雪兒那一端。
米雪兒成功上位後，李舒心中不忿，在一次接受媒體采訪時，趁機曝光了幾條米雪兒發給譚中明的聊騷短信。
-“我現在不曉得該怎麽做了，每天渾渾噩噩，腦子裏想的都是你，又怕不小心吐露了真心話，給你帶來麻煩。”
-“每天戰戰兢兢，真的好辛苦……”
-“你到底什麽時候跟舒姐說分手呢？”
-“我要你的答複，要一個真正的男朋友，而不是sex partner。”
她認為自己這樣做沒有任何問題。
提出分手的那個人是她，但做錯事的人卻是譚中明。
外界漫天漫地傳着這兩個人的緋聞，她可以跟他吵、跟他辯，聽他一遍遍地否認，她便不再追究。畢竟，在這一行裏混沒點緋聞是不可能的。可當她的露骨短信發來，當事實擺在眼前，她還能繼續欺騙自己麽？
她不能，不能忍受跟這個已經髒了的男人多呆一秒。
然而，在她看來理所應當的行為，在譚中明的眼中卻成了惡毒。
他覺的李舒變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純真善良的李舒了。感情的事不可自控，是上天注定了的，她怎麽能将罪責全都怪到米雪兒身上呢？
她傷害了柔弱的米雪兒。
而他，作為米雪兒的男人、米雪兒的天，一定要站出來維護他心愛的女人。
他大方牽起米雪兒的手站了出來，在米雪兒22歲生日的那一天，送了她一輛全球限量版跑車，作為定情信物，并當衆宣布婚期将至。
就在他們訂婚的前一天，李舒出了意外……
***
在米雪兒與譚中明結合的過程中，受到傷害的除了李舒，還有阿杭。
阿杭受的傷，除了來自于感情的背叛，還有事業的滑坡。
米雪兒花天價違約金跟凱皇解約，簽到譚中明工作室的同時，還帶走了她跟阿杭共同的經紀人——穆榮哥。
穆榮哥的能力是有的，心腸也極好，人緣一向不錯。不幸的是，上頭有邱泛那個女人壓着，便一直出不了頭。後來跟着米雪兒混，借着譚中明的東風，也風光了一陣子。但不過一年時間，譚中明就叫唐侃找了個借口，把他辭退了。
譚中明是什麽人？怎能容忍一個跟米雪兒和她前男友的舊相識，在米雪兒眼前晃悠。
他相信以他的魅力，在米雪兒對比了他跟其他男人的優劣後，是不會心生動搖的。他只是單純不爽。
因為他的不爽，阿杭曾原定幾家電視臺的新專輯宣傳節目，被迫下了線。
專輯銷量遇冷，昔日默契的經紀人也離職而去，公司新派的經紀人看不上他的夢想，以及他的資質，從未過問他對未來的想法，就當這個人從不存在。
而《Meet the Disney》這檔頗受歡迎的節目，在他轉型當歌手，在米雪兒跟公司解約的同時，立刻就有了新的主持人頂班。
一夜之間，阿杭失去了所有……
除了甄貞這個好朋友。
甄貞是他旅途中認識的一個小女孩。那年她才上高二，就敢一個人徒步穿越撒哈拉，叫他好生佩服。因為一個賭約，兩年後她如願考上了他所在的學校，成了他的小學妹。
不過甄貞年齡小，外貌更加顯小，魄力卻一點都不小。
她鼓勵阿杭拿出勇氣，如果他是真的熱愛音樂，呆在現公司又沒辦法完成夢想，那就解約。金錢有價，而光陰無價。虛度光陰的人，都是在慢性自殺。
阿杭被甄貞說動，用當紅的這兩三年賺來的錢，組了一個小體量的個人音樂工作室，并在穆榮哥最落魄的時候找到他，邀他繼續做自己的經紀人。
沒想到，國內的音樂市場這般不景氣。
這是甄貞沒想到的。
她現在一直“養着”阿杭，也是心生愧疚。她一直認為，是她當初的鼓勵，叫他走錯了方向。
假使他在彼路不通的時候，跟傅理、岑海逸那些同期出道的藝人一樣，轉去走演員路線，到如今一定不是這般光景。
回首“華夏好聲音”那個塑料造星舞臺的璀璨時光，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阿杭沒有想到，他會再次見到他的老朋友——傅理。
選秀過後，他們偶有聯系，但在他離開凱皇之後，就再也沒碰過面了。
傅理除了跟他一樣的驚訝，還多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女孩。
她叫甄貞，她的粉絲喜歡喊她貞妹子，她的對家則嘲她是貞瘋子。她的名頭他早有耳聞。
這是一個全民娛樂的年代，粉絲會操心自家愛豆的戀情，事業也不放過。
在他幾次微訪談的高票建議裏，一定不要交往的女藝人，一定不要合作的女藝人，一定不要同場活動的女藝人，甄貞都是排在第一的。
他疑惑：什麽樣的女孩子會有這麽大的“殺傷力”？
但也僅止于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