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東吳一中校醫院
第21章 東吳一中校醫院
夜裏的雨一直沒停,時小時大,梁東言靠在床頭回憶姜阈說的話,清醒又茫然。
他說: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是讓他去看自己表演的原因?
因為姜阈是他在東吳一中交到的唯一一個朋友,他這次上臺表演也是因為姜阈,所以他想讓他看。
但梁東言隐隐覺得,好像不止這樣,應該還有更深的原因。
他想讓姜阈看到自己在音樂上的天賦、甚至想在他面前炫技,想讓姜阈覺得自己很厲害,但也只想讓他看、只在乎他的評價。
雨聲嘈雜,梁東言的思緒時常被擾亂,這時手機響了一聲,他立刻拿出來看,結果是梁敘衡發來的消息。
“明後天有活兒,回來一趟。”梁敘衡發的消息都很簡單,基本都是這樣的格式,哪天有活兒,讓他回去幫忙。
“要打工。”梁東言回複。
“不能請假嗎?”
“請的話得提前一天,沒提前人家臨時找不到人替。”梁東言回完便調好第二天的鬧鐘,将手機扔到一邊,在漫天的雨聲中逐漸睡去。
周六天蒙蒙亮,梁東言便被鬧鐘叫醒,他簡單洗漱了下便出門,下樓時雨小了許多,但溫度卻驟降,剛走出樓道,寒氣便撲面而來。
“诶,小夥子!”梁東言緊了緊自己的外套,轉身看向叫住自己的小賣部老板。
梁東言回頭,就見老板抱了個黑色的盒子走出來:“喏,你的。”
梁東言蹙眉:“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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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是那個抽外煙的小夥子送來的,讓我拿給你。”
老板将盒子往梁東言手上一放,便縮着脖子小跑着回了小賣部,邊跑邊嘟哝“怎麽突然就降溫了?”
梁東言愣在原地,他大概知道盒子裏是什麽了,只是這時剛剛七點出頭,小賣部一個小時前開的門,姜阈...不到六點就去拿了花?
這個猜測讓梁東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抱着花又回了樓上,把書桌收拾出一塊地方,借着微熹的晨光打開了盒子。
玫瑰的香氣在盒子打開的瞬間将小小的房間彌滿,梁東言怔怔看着那一整盒嬌豔欲滴的花朵,他伸出手,很輕地撫上去,花瓣還是鮮嫩柔軟的,被用心而精致地擺放在墊着軟布的盒子裏。
這一瞬間梁東言倏覺自己像這束花一樣,他從未被這樣用心地對待、被塞滿溫柔的心意注視着。
心髒在忽然間跳得蓬勃熱烈,梁東言打開窗戶,讓雨水和新鮮的空氣灌進房間。
四肢百骸像是剎那擁有了新的生命力,隐隐約約的,梁東言好像知道了...自己昨晚應該怎樣回答姜阈。
是因為,或許,我有點喜歡你。
這句話讓梁東言的心髒到大腦都振聾發聩、而細碎陌生的情緒拉扯着他整個人發着顫,他找到了答案,卻一時不知如何自處。
他現在應該怎麽做、應該去找姜阈、去告訴他嗎?但如果,這并不是姜阈想聽到的答案呢?
梁東言在房間裏慌張地傻站了十幾分鐘,直到陽光簡餐的老板打電話給他問他怎麽還沒到,他才匆匆轉過身,抓了充電寶出門。
去打工的路上梁東言重新把姜阈置頂,在對話框裏打了無數句話都覺得寡淡無味,他應該面對面告訴姜阈,他收到花了,喜歡到快要神志不清。
“今天你補課嗎?中午我想請你吃飯,有沒有時間?”梁東言給姜阈發了這句話。
但直到中午姜阈也沒有回複,梁東言給手機插上充電寶,一直切在微信的界面亮着屏,直到充電寶的電量也耗光,梁東言依舊沒有收到姜阈的回複。
一天的打工結束,梁東言又去了萬科府的小區門口,雨已經停了,萬科府前人來人往,梁東言站到比昨天更角落的地方,給姜阈打了電話。
但一連三個電話姜阈都沒接,梁東言緊張起來,以他對姜阈的了解,就算他補課一整天,也會抽空回消息的。
可現在梁東言完全聯系不到他,他也不認識能聯系到姜阈的其他人,只能踟蹰着回了家,在玫瑰的香氣裏不安而擔心地度過了這個周末。
周一一大早梁東言便去了學校,早讀一過就往一樓跑,他已經對一班熟門熟路,到了門口便往姜阈的位置看。
“姜神今天沒來~”一班不少學生也對這個音樂生大帥哥眼熟了,他一來八九不離十是來找姜阈的,便主動告知。
“他有什麽事嗎?”梁東言神情沉郁地看着出聲的同學。
“病假了呀,我們班主任說的。”坐在門口的學生拿出第一堂課的課本:“具體我也不知道。”
這時又有別的同學插嘴:“估計前兩天淋雨了吧。”
梁東言沉默片刻,喉結滾了滾,得到答案後轉身上樓。
到了三樓,上課鈴聲響起的前一秒,梁東言又轉身下樓,步伐急促,和剛剛慢吞吞走上三樓的模樣截然不同。
“梁東言你不上課啊?”下樓途中,梁東言和夾着文件夾的班主任迎面撞上,他腳步頓了下,面不改色地點頭:“去練琴。”
班主任“啧”一聲,他尋思梁東言這文化課怎麽學也就這樣了,還不如好好把專業練好,便朝他揮揮手:“去吧去吧,認真點練。”
梁東言“嗯”了聲,下了樓直奔校醫院,他掏出校卡,一股腦把感冒藥咳嗽藥和發熱藥都買了,幾乎把卡裏的錢刷光。
校醫院的護士看了眼沒事人一樣的梁東言:“要給你測個體溫嗎?”
“不用,不是我生病。”梁東言拿着袋子便離開,護士在後面挑眉,心說估計是給小女朋友買的,還挺上心,把每種藥的用法用量都問得清清楚楚。
梁東言的校卡和其他學生不一樣,他被招進來的時候就和學校約定好,需要被允許在中午和晚自習出去打工,所以學校給他的校卡是随時可以出門的。
離開學校後梁東言直奔萬科府,他在門口站了會兒,等保安頻頻朝他看,他才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您好,我來給我同學送藥。”
保安看梁東言穿着東吳一中的校服,态度也不差:“具體是哪幢哪間?叫什麽?我給你呼叫。”
“叫姜阈,但我不知道他住哪,他生病了回不了我消息。”梁東言焦急地望着保安,說得誠懇而無奈。
保安皺了下眉:“你不知道他住哪間?他回不了你消息你怎麽就來給他送藥了?”
梁東言被保安問住,一時沉默下來,他就這麽鈍鈍的、提着一袋藥不知所措地站着。
保安也警覺起來,問他:“你叫什麽?”
“梁東言。”梁東言道,就在他不知道怎麽辦時,視線裏忽然出現兩個熟悉的人影,葛北思和沈清臨從剛剛停下的私家車裏下來,兩人有說有笑地朝萬科府的入口走。
“葛北思。”梁東言上前兩步,聲音要比平時高。
葛北思看到梁東言愣了下:“诶?你怎麽在這兒啊?”說着葛北思沒等梁東言開口便猜測:“你來看姜阈啊?”
梁東言點頭:“我來給他送藥,你們能不能幫我帶上去?”
葛北思看了眼梁東言手裏的藥,塑料袋上還印着“東吳一中校醫院”的字樣,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他爸媽不可能讓他亂吃藥的,發燒的第一時間就找中醫專門抓了藥。”
梁東言愣了下,而後他點點頭:“那你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嗎?”
葛北思想了下道:“應該是退燒了,但還咳嗽,好像得流感了,這回挺嚴重的。”
“你要不跟我們一起上去。”沈清臨道,頓了頓他又問:“你倆不吵架了?”
梁東言搖頭:“沒事,你們去吧。”
葛北思看了眼梁東言,又看向他手裏那袋滿滿的藥,片刻嘆了口氣:“算了,我幫你帶上去吧。”
“他不能亂吃就不要帶給他了。”梁東言沒把藥給葛北思,只掏出手機:“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葛北思挑眉,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你要加我微信?”
梁東言點頭,掃了葛北思打開的二維碼:“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跟我說一下姜阈怎麽樣了嗎?”
“行!”葛北思滿口答應,迅速通過了梁東言的好友申請,邊給人改備注邊問:“你真不跟我們上去啊?門衛認識我們,可以一起去。”
梁東言搖頭:“不了。”
說着他轉過身,朝馬路盡頭的公交站臺走去,梁東言站在公交站遠遠地看着葛北思和沈清臨進了萬科府,手裏的一袋藥忽然變得很多餘。
去東吳一中的公交還有十幾分鐘才到,梁東言坐在空蕩的公交站裏,把塑料袋打開,他拆了裏面的咳嗽糖漿,一股腦喝了,将瓶子扔進邊上的垃圾桶。
又将那些感冒藥退燒藥的盒子拆了,把一板板藥片塞進校服口袋裏,把校服口袋塞的鼓鼓囊囊,然後将那塑料袋扔了。
上車時梁東言收到葛北思發來的消息,是幾條連着一起發過來的。
“他爸媽把他手機收了,所以沒看到你消息。”
“他家是9幢1單元1602,以後這麽跟保安說就行。”
接下來是一條語音,梁東言點開,姜阈沙啞着聲音,鼻音濃郁,悶悶地問他:“都到樓下了,怎麽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