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麋鹿火車
第13章 麋鹿火車
商場門口,葛北思剛打上車,就接到了七桃奶奶的電話,葛七桃說今晚見不了他們了,因為她的麻将局可能要通宵。
“我奶奶未免太不靠譜了...”葛北思挂了電話後吐槽,然後看向另外兩人:“我們幹嘛去?”
“回去寫作業。”姜阈道,今天馮老師休息,明天開始他就要去補課,國慶七天的作業只能這兩天寫。
“又是寫作業...真無聊。”葛北思取消了打車,不想就這麽回去。
“這不是怕考不過你麽?”姜阈笑道。
“要不去那?”葛北思不搭理姜阈,指着商場七樓那家叫PartyKing的游樂場:“玩會兒吃個晚飯再走嘛~”
“不抓娃娃不抽盲盒。”沈清臨立馬道,每次跟葛北思出來都是玩這些,他一個大男人快玩吐了。
“放心,都是你們喜歡的。”葛北思拍着胸脯保證,看姜阈還沒表态,連拖帶拽地把他又薅回了商場。
那游樂場确實玩樂設施齊全,但姜阈玩了會兒便膩了,和葛北思他們打了招呼便去一樓找了間咖啡廳聽聽力,不知聽了多久,外面越來越吵,連降噪耳機都防不住,姜阈摘了耳機,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下來。
外面的聲音是舞臺那片區域傳來的,很激烈的電子音樂,大約是表演已經開始了。
姜阈出去後靠近舞臺的位置已經擠不進去人,似乎被請來表演唱歌跳舞的人裏有兩個在網上有些名氣,觀衆席前臺都被他們的粉絲占領。
相聲表演結束後就是舞蹈,舞團成員有男有女,其中一個站在C位的女生尤其漂亮,跳得也好,引得臺下不是她粉絲的觀衆也頻頻喝彩尖叫。
舞團表演把場子徹底熱了起來,周圍聚了越來越多的人,姜阈本想給葛北思發個消息,說一聲自己的位置,但這會兒手機已經沒信號了。
舞團下場後主持人在旁側介紹下一個節目,鋼琴獨奏。
姜阈朝舞臺看去,不自覺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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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位穿着晚禮服的女士袅袅婷婷走上舞臺,他才莫名松了口氣,不再像其他觀衆那樣不停向前靠攏,而是轉身朝外圍走。
外圍都是小孩子和人偶,有幾個小孩瘋跑着追玩,等姜阈注意到時幾乎躲閃不開,這時身旁忽然有股大力将自己一把拉開,再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拉到一邊,那瘋跑着差點撞上人的小孩已經被家長抓住教育了。
手臂上有一只灰色的爪子,姜阈擡頭,灰太狼兇巴巴的臉正對着自己。
“謝謝。”姜阈心有餘悸道。
灰太狼朝他搖搖頭,然後松開他,背過身蹲下去注視那個正被教育的小孩。
小孩一看灰太狼蹲下來,哭得更大聲了。
姜阈盯着這狼的後背,忽然産生了一個很不靠譜的猜想。
這灰太狼個子高、肩膀寬、冷冷淡淡,和自己認識的某個人特別像。
灰太狼吓完小孩站起來,轉身便看到姜阈還沒走,正站在自己跟前好奇地盯着自己,他扭頭就去找別的小孩拍照,不可避免地又吓哭兩個。
“他們都不喜歡你。”姜阈跟在灰太狼屁股後頭:“你這是反面動物。”
灰太狼站在原地不動了,搖晃了兩下決定去大部隊裏站着,但特意側過頭,避開姜阈的注視。
“我又看不到你的臉,躲我幹嘛?”姜阈笑道。
灰太狼這才轉過臉,猶猶豫豫地看向姜阈,姜阈剛打算開口問他是不是梁東言,就看他從衣服缺口裏掏了顆糖出來。
“給我的?”姜阈挑眉看着遞到自己跟前的奶糖。
灰太狼點點頭,又将糖往姜阈面前送了送。
“謝謝。”姜阈拿過糖,幾乎确定了這人是誰。
“這工作累嗎?”姜阈把糖紙拆開,将糖塞進嘴裏。
灰太狼搖了搖頭,這時邊上倆讨厭的小男孩又來錘他,姜阈一手一個拉住他們,蹲下來,神情嚴肅:“幹嘛打人?”
“他是壞蛋!”小男孩振振有詞。
“不,他是我朋友,你們再揍他我就揍你們。”姜阈看着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倆小男孩看這哥哥雖然長得好看,但兇巴巴的,只好不服氣地往後縮了縮,轉身跑開。
姜阈起身,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灰太狼,問:“有休息的時間嗎?”
灰太狼點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員工通道。
“累了就在那裏面休息?”
灰太狼點頭。
“今天到幾點?”姜阈又問。
灰太狼給他比了個9。
姜阈看了眼手機,還有倆小時,這時他收到了葛北思給他發的消息,讓他上去吃晚飯。
“那待會兒一起回去?”姜阈收了手機問。
灰太狼點點頭,指了指上面,讓他先去忙。
“行,我待會兒下來找你。”姜阈沖他笑了下:“加油,小灰同學~”
“小灰同學”目送姜阈離開,轉頭又去找小孩合影,再次把人家小孩吓哭。
“你在樓下呆了一下午不悶啊?”葛北思邊給姜阈遞筷子邊問。
姜阈搖頭:“還行,這商場開業活動很豐富。”
“看相聲去了?”
姜阈點頭:“還有一些人偶,挺可愛的。”
“居然喜歡這麽幼稚的東西。”葛北思邊喝湯邊道:“那你待會兒跟我回家,我送你兩個娃娃。”
“不必了。”姜阈笑了下:“待會兒吃完你們先回去,我再待會兒。”
葛北思喝湯的動作一頓,她眉頭擰起來:“你又要去喝酒?這次我可不幫你頂。”
“沒,就商場逛逛。”姜阈道。
“那我跟你一起逛,你走我再走。”葛北思義正言辭,她覺得姜阈最近有學壞的趨勢,必須得盯着他。
姜阈拒絕不了葛北思,吃完飯只能帶着她一起逛。
幾人到了一樓後姜阈指了指那群人偶:“姑,去合個影,我幫你拍照。”
葛北思一臉嫌棄:“那都是小孩兒好嗎?我才沒那麽幼稚!”
“真不拍嗎?待會兒別後悔。”姜阈故作神秘道。
葛北思皺起眉:“你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啊?”
姜阈搖頭。
“那是不是有什麽驚喜?”葛北思眼睛亮了下:“比如我去合影會掉落禮物這種?”
姜阈沉吟片刻:“應該......”
“那我去那我去!”葛北思二話不說便朝人偶堆跑去。
“真有驚喜啊?”跟在後頭的沈清臨問。
姜阈看了眼他:“對我姑來說,是的。”
葛北思到了人偶堆便先抓住了Hello kitty,姜阈拿着她的手機給她拍了兩張後問:“要不再找個別的?”
“哈?還要和指定的玩偶拍照才能掉落禮物嗎?”
姜阈搖頭:“也不是,就是其他玩偶也很可愛啊,你看,比如......”
姜阈指向杵在邊上一動不動的灰太狼:“比如他。”
“我靠,這灰太狼哪裏可愛啊!”葛北思一臉嫌棄地點評:“這表情做得太醜陋太猙獰了好嗎?而且還有點猥瑣,衣服還破破爛爛的。”
葛北思說着離灰太狼更遠了些,姜阈好笑地看了眼灰太狼:“行,那就不拍。”
“嗯!那禮物呢?”葛北思上前,纏着姜阈問。
姜阈看了眼時間:“再等五分鐘。”
葛北思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姜阈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滿心歡喜地等着驚喜。
九點一到,葛北思還沒開口,人偶隊伍裏領頭的那個小醜便關了音響,他拍拍手對人偶們道:“今天大家辛苦了,衣服放回倉庫,我們明天早上九點準時集合。”
“我禮物呢?”葛北思看那些人偶一個個脫了頭套,大汗淋漓滿臉疲憊,感慨的同時轉頭問姜阈。
姜阈朝不遠處擡了擡下巴,葛北思朝那個方向看過去,所有的興奮和期待在一瞬間忽然石化了。
灰太狼利落地摘下了他的頭套,猙獰醜陋的頭套裏,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蛋來。
其他工作人員頭發扭曲、滿臉大汗,嘴唇灰白,他卻眼神清亮、滿臉透淨,像那些明星拍的運動MV,盡管汗涔涔,但一點也不狼狽。
和葛北思一樣呆住的還有邊上一群仍舊在玩的小朋友,大家都想看看灰太狼裏面是個長得多麽兇神惡煞的壞人,可為什麽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超級帥的大哥哥?!
梁東言摘了頭套便朝姜阈走去,他先面無表情看了眼葛北思才看向姜阈:“我還要十幾分鐘收拾一下。”
“嗯。”姜阈勾唇:“我就在這兒。”
“好。”梁東言交代完便和大家一起朝倉庫走去,這邊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的長相,帶娃的家長七嘴八舌讨論着:“這麽張臉幹嘛非得戴頭套呀,太浪費了!”
“誰家灰太狼長這樣?!小寶,明天咱們來找灰太狼合影好不好?你拍完媽媽拍。”
......
葛北思則倒吸一口涼氣,眼神直直地看向姜阈:“梁...梁東言?”
姜阈點頭。
“他好帥啊......”
葛北思五迷三道了會兒,緊接着立馬反應過來,滿眼焦急:“我剛剛是不是說他猥瑣了?”
“是。”沈清臨補充:“還說他醜陋又猙獰。”
葛北思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頭,一臉泫然欲泣:“怎麽辦啊?你怎麽不早說啊!”
“我讓你找他拍照了啊。”姜阈逗她:“是你自己不肯的。”
“那我怎麽知道裏面會是他啊!”葛北思咬牙切齒地後悔:“我要是知道!我...我就在這站一天!”
葛北思懊惱了半天後忽然想起剛剛梁東言跟姜阈說的話,她緩緩眯起眼睛:“你倆剛剛是不是約了什麽?”
姜阈點頭:“一起回家,他就住我家小區對面。”
“你們的關系...好得有點莫名其妙。”葛北思狐疑地看着姜阈:“是背着我有什麽不正當交易嗎?”
“別亂想,就是順路。”姜阈道。
梁東言一出現葛北思更不肯走了,她非要陪姜阈站着等梁東言,十分鐘後梁東言換好自己的衣服出來,快步走到姜阈面前後神情有些為難:“我還要幫一個同事把麋鹿火車開到車位。”
梁東言邊說邊看向他們邊上那輛可以坐很多人的商場小火車。
“行啊,不着急。”姜阈耐心道。
“車位在商場另一頭,挺遠的。”梁東言的目光晃了下:“要不你坐上去跟我一起,待會兒直接從那邊的門走?”
姜阈愣了下,他還沒開口,葛北思便先舉手了:“那我也要一起坐!”
“帶不了。”梁東言拒絕的話壓根沒過腦子就說了出來。
葛北思萬萬沒想到自己能被這麽幹脆利落地拒絕,一時傻了。
“走吧走吧,他帶不了,我們順路,一起回家。”沈清臨适時開口,想把葛北思拉走。
“為什麽呀...”葛北思沒被沈清臨拉動,神色有些可憐地看着梁東言。
梁東言面無表情地沉默着,只把目光投向姜阈。
“走吧。”姜阈開口,他偏頭看了眼自家小姑姑,又看向沈清臨:“撤了,把她送回去,再見。”
沈清臨滿意地點點頭,而葛北思則眼巴巴地看着梁東言開着麋鹿火車帶着姜阈緩緩駛離他們,嘟哝着:“好冷漠啊!我花錢坐都不行麽!”
沈清臨沒忍住笑了聲:“走吧,明天請你坐。”
葛北思聽他這話眼睛立馬又亮了:“對啊!明天梁東言肯定還在這兒!我再來不就行了!”
沈清臨:......
而此時坐在麋鹿火車上的姜阈有點後悔,平時這火車的十幾個位置是滿的,都是家長帶着小孩坐,熱熱鬧鬧一點也不違和。
但現在火車上只有他和梁東言兩人,周圍還在逛街的路人不可避免地看向他們,又或多或少會因為他們的長相将目光多停留一會兒。
不亞于公開處刑。
“梁東言。”姜阈埋下頭,低聲道。
“嗯?”梁東言熟練地開着火車:“怎麽了?”
“有點丢人啊...”姜阈把頭埋地更低,耳朵泛紅:“能不能開快點?”
“最快了。”梁東言話裏帶着笑:“商場不能飙車。”
“那要不...你順路帶幾個小朋友,讓咱這火車禿得不那麽明顯行嗎?”姜阈提議,這商場不小,慢悠悠的火車從一頭開到另一頭至少十分鐘。
“下班了,不能帶人了。”梁東言回答,他其實不覺得丢人,雖然大家都在往這邊看。
“那你帶我!”姜阈話裏透着微愠,他側了側身子,想把自己徹底藏在梁東言身後。
“快了,還有五分鐘。”梁東言安慰着人,把身子也往姜阈的方向挪了下,作勢要擋住他。
五分鐘的火車游行比姜阈站在各大比賽領獎臺上的心理壓力都要大,等梁東言終于把車開進車位,姜阈第一時間下了車,遠遠站到一邊的角落裏等梁東言。
梁東言做好最後的收尾後朝姜阈走過來,姜阈依舊微低着頭,那股尴尬和丢人還萦繞着沒揮散開。
“姜阈。”梁東言走到他面前,姜阈“嗯”了聲,擡頭看他:“走吧,還是坐公交麽?”
梁東言卻沒動,他專注而直切地盯着眼前的人,問得無辜:“你的臉為什麽這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