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抱抱他
抱抱他
易安待的這個城市的冬天,好多年才會湊巧有一場大雪。
低矮的屋檐上結的冰淩,也像是個稀奇玩意兒,能讓他們研究上半天。
還記得高中那會兒幾個人扒着牆沿兒掰這東西下來玩兒,都開玩笑說估計能紮死人。
又笑說,不知道被這個尖尖的冰淩紮一下是什麽感覺。
大概就是,他現在這樣的感覺了吧。又冷,又疼。
就算是還不熟的時候,俞遠也從沒像現在這樣對他說過話。
所以,是讨厭他嗎
擡着的手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手指像是在三九天裏凍僵了一樣,使着勁動了動,才蜷了回去。握成了拳,無力地垂到身側。
易安咬着後槽牙,喉結滾了滾。不甘心又小心翼翼地,近乎讨好地問道: “怎麽了小遠是又不想吃這個了那我再去給你買別的好不好”
他越是這樣,俞遠就越是難過。到這會兒他才知道,自己哪裏還能只把他當作普通的,關系要好的朋友。
“你高中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俞遠垂着腦袋,壓着鼻腔裏的酸澀,小聲道。
“啊,是麽”
易安想,就算是知道了,也不用這樣吧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吧。
“我沒有喜歡男孩子,你別誤會了。”俞遠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飄。
易安僵在原地,從沒覺得這裏的冬天會這麽冷。就像俞遠說的那樣,涼意透着骨縫鑽進心裏。
“是麽”易安頓了好一會兒,哽着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努力揚了一點嘴角,裝着壓根無所謂地說道, “就這事兒啊郁悶成這樣怎麽突然想起和我說這個”
俞遠偏過腦袋看他,倔乎乎的,眼梢憋得有點淺淺的紅意。
何劭和他說一遍,他不信這個人,又去季橋周旭洋那兒問了一回。
這會兒就想再在易安這裏得到個明确的,能讓自己死心的答複。
“你們高一那個朋友,是被傳喜歡你,後來退學了麽”
“嗯。”易安點頭。事實如此,沒必要騙他。
“那你喜歡他麽”
“不喜歡。”易安答得幹脆。
“哦。”俞遠點頭,腦袋又垂了回去。
何劭來找他的時候,把他們幾個高中那會兒的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于毅喜歡易安的事情,是我不小心說出去的。”何劭說, “那會兒易安對我們幾個都很好,只是對于毅尤其照顧。高中學校管得嚴,覺得我們在路上浪費時間,暗地裏的規定就是讓我們全都住校的。本來憑易安家的關系,住不住都無所謂。後來大概是看于毅家裏條件不算很好,又三天兩頭生病,他不但和我們一塊兒窩在那個六人間的寝室裏,還每天三頓叫家裏阿姨給大家送吃的。”
“特別是,給于毅送吃的。”何劭強調, “大概是,天生對弱者的同情心”
俞遠呆呆地站那兒聽他說,沒有接話。
“大概是易安對他太好了,讓他覺得易安對他和別人,不一樣吧。”何劭垂着腦袋,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地方, “後來這事情傳得學校裏好多同學都知道了。他們當着易安的面不敢說,可是當着于毅一個人面的時候,說得好難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于毅會這麽脆弱。他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都不說,還是笑得好開心。”
何劭說着,聲音都帶了哭腔: “直到于毅吃什麽吐什麽,身體越來越差,還說大概是自己胃病犯了。後來學校的心理老師跑來找我們班主任,讓老師通知于毅家長帶他去看看。那天還在上課,于毅就被他爸爸接走了。過了好久都沒回來。再後來,他爸爸又來了學校,來我們寝室拿走了于毅的東西,給他辦了退學。臨走的時候和我們說:于毅托他帶個話,謝謝我們幾個。就是,他得了抑郁症,也不知道這個病什麽時候能好,不會再來上學了。”
俞遠怔在原地,感同身受地,想到了那個叫于毅的男孩子,那會兒該有多難過。還好當時有陶寧像個金剛女戰士一樣站在他身後,他像是一轉身就能看見她笑着對他握着拳頭喊加油。又幸好池嘉燚和奚薇知道了他的事情,還和原來對他一樣好。
那個叫于毅的內向的男孩子,在十六七歲的年紀,誰也不敢說,忍受着陌生人的不善,像個孤零零飄在湖心的小舟,直到終于受不住風浪,沉到了湖底。
“我們幾個打了他原先的手機號碼,從關機到空號。消息也從沒再回過,就像消失了一樣。”何劭接着自言自語, “後來,易安無意間聽到別的班的人在那兒讨論,才知道了于毅生病的原因。”
何劭擡頭,盯着俞遠的眼睛: “當年他就像那天我不小心弄崴你的腳一樣,氣急敗壞地找到我,問于毅的事情是不是我幹的。我沒否認。”
何劭說着,又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 “然後,我就被他揍成了你們傳聞中的植物人,在醫院躺了好幾個月。這回,又因為你的事情,他當晚就來找我,讓我陪你一塊兒痛着。就是大概力道大了點。你只是崴了腳,我得打着石膏拄上三個月的拐杖。”
俞遠記得那天晚上易安回來時候身上的涼意。所以,是找何劭去了嗎
“這麽久過去了,他好像一直沒變呢。”何劭重新垂下腦袋,聲音都輕了, “大概就是對別人這麽好,別人才會誤會吧。”
……
“何劭的腿……是你弄的嗎”俞遠擡頭,看着他的眼睛。
“嗯。”易安應下。雖然不是他動的手,但的确是因為他去找了何劭。至于那人像個神經病一樣把自己的腳踝折騰到骨折這種事情,還是別和這小孩兒說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俞遠心裏瑟縮了一下。
當年的事情,易安找上他揍得不知道什麽鬼樣子,他也覺得是那人活該。于毅的人生從那以後會是什麽樣子,何劭又何嘗考慮過
他也不覺得看着可憐兮兮的何劭有多無辜。話是他傳出去的,這裏面的細節他知道得比季橋和周旭洋清楚多了,在這後面扮演着什麽角色不言而喻。
只是這回,崴了腳就要把人打到骨折麽那該是什麽東西敲下去,才能把人的骨頭敲裂呢易安下手的時候,不會覺得,有點殘忍麽
俞遠好難過,覺得是因為自己。又覺得,他好像也不是那麽了解易安。
“他來找你了”易安看到了他眼裏的茫然不解,還有一瞬的失望。心裏一陣瑟縮,沉聲問道。
“嗯。”俞遠點頭, “你們高中那會兒的事情,就是他先來告訴我的。後來他走了,我又去問了季橋和周旭洋,他們……不是,你們幾個說得都差不多。”
意思是,何劭沒有添油加醋亂說。
何劭說他從來不喜歡男孩子,季橋和周旭洋也這麽說,現在,連他自己都這麽說。所以下午心理課下課的路上,就是易安對他的試探吧。就怕他對自己太好,讓他誤會吧……
說完這句,兩個人都陷進了沉默。
“易安,”俞遠輕輕地叫了他一聲,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最想知道的, “你知道那個叫于毅的男孩子,後來怎麽樣了嗎”
易安怔了怔,話到嘴邊,想起自己答應過于毅的話,閉了閉眼,輕嘆一樣: “不知道。”
俞遠有些失望,垂着眼睫點了點頭。希望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是不是,你也怕被別人傳成那樣”易安見他滿身透着失落,輕聲問着。
俞遠言不由衷,沒擡頭看他: “嗯。”
不然他還能說什麽呢難不成說我喜歡你讓你讨厭嗎
“不會的,”易安壓着心裏的悶痛,溫聲安慰,又像是希望他否認一樣,故意說道, “你又不喜歡我,怕什麽”
俞遠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努力壓抑着自己就快變調了的聲音,點頭道: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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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幾天,連一向神經大條的季橋和喬祺,都覺察出了兩人之間氣氛的不對勁。努力活躍着氣氛,連雙簧都快唱上了,也不見俞遠和易安說上兩句話。
早就加了班上同學微信的喬祺給季橋發消息: 【他們倆這是怎麽了之前好得都快穿同一條連衣裙了,這幾天怎麽跟陌生人似的吵架了】
季橋知道兩人是自從那天晚上過後才這樣的,但具體是什麽原因,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問。只好回喬祺: 【他們倆大姨夫撞一塊兒了,過幾天就好了吧。】
喬祺: 【你特麽仿佛在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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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易安一個人待在落針可聞的宿舍裏。自從那晚過後,俞遠下了課再也不在宿舍的書桌前學習了。背上書包就上圖書館。也沒人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背單詞,背課文,拿着書假意讓他抽背,實則變着法兒讓自己跟他一塊兒搞學習了。
兩人一起開小汽車換到的只剩了一只的手機殼,也被他換下來,不知道放到了哪裏去。大概是,扔了也不一定。
一人一條的圍巾,也再沒見他戴過。
大概唯一還有點聯系的,就是兩人的手機共用的同一個ID了。
每晚直到快熄燈了,俞遠才回宿舍。雖然進了門也會對着他笑笑。可是那種刻意的疏離感,還是讓他覺得心裏被重物壓着一樣悶痛。
居然已經,這麽讨厭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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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俞遠拿着鑰匙轉開門的時候,才發現宿舍的燈沒開。遲疑了一瞬,走進去摁了開關,四下裏看了一眼,的确是沒人。
手機适時震了震。
俞遠點開,是四個人的小群裏易安發的消息: 【回家住幾天,上課不用叫我。】
摁滅了手機,下意識地跑到陽臺窗邊,打開窗戶往下看一會兒。
消息來得那麽及時,應該是在樓下看着宿舍燈亮起就發的吧
只是等了好一會兒,風刮得臉都疼了,也沒看見熟悉的人。
這是,已經開始讨厭自己,連在一個屋檐底下住着都不樂意了麽
俞遠垂睫,沉默着關了窗,拉上窗簾。
易安站在籃球場的一片陰影裏,直到宿舍樓熄了燈,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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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幾天,易安真像他說的一樣,再也沒在宿舍出現過。好在這幾天,也沒人來查寝。
專業課老師偶爾點一次名,點到易安的時候,俞遠下意識一慌。他沒來呀怎麽辦。
結果沒想到,階梯教室最邊上的角落裏,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到”。
俞遠回頭看了一眼。易安還是一身黑地坐在那兒。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進來的。
這會兒的氣場,還真跟他大佬的傳聞一樣了,怕是誰也不敢往今天的他跟前湊。
就是他看着,好孤單的樣子。眼皮半掀着,滿背靠在座椅裏,手上的水筆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着。頭發好像長了一點。
說到頭發,那天說好第二天早上一塊兒去吃鹹豆漿,下了課陪他去剪頭發的。結果到今天,他的頭發都沒剪。劉海好像長到要戳到眼睛裏了,好難受啊。戳得眼睛有些想流眼淚。
俞遠看了他好一會兒,他都沒有擡頭。滿心失落的少年,默默轉過了腦袋。
在他轉頭的一瞬,易安才擡眸。每天只有這麽幾個小時能見到他一會兒了,他怎麽會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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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像是默契地什麽都不提,各個忍得表面一派風平浪靜。
易安照舊每晚等在籃球場上。
自從自己不再回宿舍,這小孩兒還真就每天又待在宿舍裏學習了。看來他還真沒走錯。
微揚着下巴,看着四樓窗簾後的燈光。自嘲地笑了笑。
平時每晚十一點才熄燈的宿舍,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這麽早燈就突然暗了。混在一個個亮着的小方格裏,像是白練上破了一個黑窟窿。
易安站在下面,看不見宿舍的大門。總不能這麽早就睡了吧所以是出去了嗎和季橋周旭洋一塊兒還是認識了新朋友
他有些怕。
這幾天,外套口袋裏總放着那兩顆剛開學的時候,俞遠送他的奶糖。
冬天了,不怕它們化開。
易安手伸進口袋裏,捏着奶糖外面的糖紙,摩。挲一會兒。
他忍得好辛苦,今晚實在是有些忍不了。就吃一顆吧,還剩一顆,絕對不吃了。他就想今天,能甜一會兒,一會兒會兒就好。
就假裝是,小室友擡手硬塞到他嘴邊的一樣。
剝開糖紙送進嘴裏,想象中的香甜氣并沒有出現。
糖是苦的。
喉嚨裏像是哽了一團濕棉花,不上不下,噎得生疼。
易安覺得自己被騙了,小室友拿了兩顆過期的奶糖忽悠他。
難受。
糖在嘴裏一點點化開,每咽一口都像感冒發燒扁桃體發炎那樣,嗓子咽水都疼。
最後一點苦兮兮的糖漬咽下去,易安低頭,舔了舔唇。
這下好了,連過期的奶糖,他都只有一顆了。
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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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裏的手機不挑時辰地震起來。
易安本來不想管。只是這震動比他每晚來宿舍樓下面報到還積極,勢有他不接就要震到沒電的架勢。
沒什麽感覺地把手機拿出來,易安看了一眼,季橋的語音電話。想了一秒,趕緊接通。
“嗳易哥,免得發消息你看不到就直接電話了。”季橋直接道, “你們倆這大姨……大大大一的新同學,新朋友,鬧個別扭怎麽還不好了你還拿小遠當朋友就趕緊回來看看。”
“怎麽了”易安心裏一緊。
“大概是氣的”季橋回他, “最近胃口不好吃得特少,白天就看他不得勁,上課都迷迷糊糊的。下課陪他去了趟醫務室,發燒了。”
易安雖然每天都去上課,又怕他看見自己心煩,每回都是踩着點最後一個進教室,坐在最後面靠近後門的角落裏,下了課又第一個消失。自然也不知道還有這事兒。
腳底下快速動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那他現在呢”
“我倆說陪他挂水,他不要,配了點藥回來說吃了早點睡就行。”季橋給他實景描繪又加了點個人臆想, “看着老慘啦!孤身一人上外地求學,第一個冬季就病倒在無人的宿舍裏,啧啧啧……”
“馬上回。”易安道。
季橋聽着手機那頭帶着風聲的回話,滿意地挂了電話。
還好白天喬祺給了他一點點暗示。他也太機智了吧連周旭洋都會在自己生病的時候給他兩天好臉色,更何況是易安對俞遠他就知道這麽說有用!
反正他說的也是事實嘛。
就是易安這個“馬上”,馬上到他有點驚呆了,沒到一分鐘就聽見隔壁宿舍門被鑰匙打開了。
卧槽了,易哥這是插着小翅膀飛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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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進了宿舍,阖上房門。
才一個多禮拜沒回來,居然就有了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宿舍裏很安靜,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擰開了俞遠書桌上的小臺燈。
瞥了一眼俞遠的上鋪。被子裏攏了個人形,就是裏面的人沒有動靜。
俞遠在宿舍門被鑰匙轉着開進來的時候就迷迷糊糊聽見了。
吃了藥剛躺下,睡得也不安穩,好像睡着了,又覺得什麽動靜都能聽見,卻不想醒。腦袋像是要炸開了,嗓子又疼得難受。
兩個宿舍各自放了備用鑰匙在對方那兒,他以為是季橋他們來了,眼皮有點沉,也沒睜開。
直到阖着的眼睛感受到了一點淺光,床鋪被人踩着咯吱了兩下,一個微涼的手背撩開他的劉海貼了上來。
冰冰涼涼的溫度,好舒服。鼻子有點塞,又莫名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
強撐着眼皮睜開,俞遠覺得自己可能真睡着了,還沒醒。
兩人就這麽四目相對着,誰也沒說話。
易安貼在他額頭上的手背沒挪開,俞遠動了兩下,窸窸窣窣地,把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擡起,捏上了易安的臉頰。
“嘶——”易安疼得想閉眼。
“是真的呀。”俞遠松手,重新塞回被子裏,又把自己裹了裹,啞着嗓子呢喃了一句。
聽得易安,心裏又疼又軟。
“這都燒傻了”易安努力笑着, “連我都不認識了”
反正他們也從沒說過什麽讓對方誤會的話不是嗎就當他是前些天心情不好回家了幾天,現在他回來了,他願意當他是朋友也好,室友也好,或者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大學同學也好。只要還能像先前那麽相處,他就滿足了。
俞遠聽他說着以往那樣不着四六的調侃,涼涼的手指搭在自己臉頰上,不光是手指冰涼,連身上都籠着一層冬夜的寒氣。
所以是知道自己生病就回來了麽所以……就算只是個普通朋友,還是關心他的麽
眼睛裏壓了那麽多天的澀意,終于不争氣地滾了出來。
只要還能和以前一樣,他當個鴕鳥也行。就當,就當是要好的朋友,他只當自己什麽想法也沒有。
從沒見俞遠在他眼前哭過的易安,看着他眨到睫毛上的水珠子,心裏慌成一團,指腹輕揩着他的眼角,心疼道: “怎麽了這是”
俞遠也不躲,小臉半埋在枕頭裏,沙着嗓子賭氣似的理直氣壯道: “不是你說的我還小,覺得難受,想哭就哭麽!”
“是是是,是我說的。”易安趕緊順着他的話應下,咬了咬後槽牙,壓着自己鼻腔裏的酸澀,免得和小孩兒一樣理直氣壯地哭出來。
“我好難受啊。”俞遠垂了腦袋,臉埋進被子裏,一語雙關,帶着哭腔小聲哽咽道。
壓了那麽多天的情緒,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借着生病的由頭光明正大地宣洩了出來。
俞遠沒再出聲,躲在被子裏,只能看見哭得一抽抽的時候被子跟着小幅度地晃。
這種壓着的哭,更讓易安覺得自己不是個人,好好的撩撥人家幹什麽呢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小遠。”易安湊近了些,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被子。
俞遠聽見他叫,抽噎了兩下,探出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看着他。
易安看着,心裏長長出了一口氣。好想抱抱他。
“可以自己下來嗎”易安溫聲道。
俞遠點點腦袋。乖得讓他心裏軟乎乎地疼。
易安扶了他一把,讓他下床。等俞遠站好,抽了床上的被子,把人圈起來一裹。
一臉懵的俞遠: “……”
易安打橫把人抱起來,低頭,像個偷摸帶着小動物想上火車怕被安檢叔叔發現的小孩子,小聲叮囑道: “待會兒躲起來,別被宿管阿姨看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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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他們趕緊和好,今天這章好粗長……那個,要誇誇我麽(乖巧坐好)
PS:于毅不喜歡易安。後面會提到小毅同學,一定是個暖心的結局。(畢竟我是個小甜文寫手,頂鍋蓋遁)
PPS:立個flag,不是明天就是後天,我盡量碼,一定讓他們在一起!!!!!畢竟看着你們一把把明晃晃的40米大砍刀,我還是有點慌的。(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