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第27章 承諾

承諾

八點鐘，賀新春傳統項目“春晚”準時開播。

電視機裏還在熱鬧地播放開場歌舞，聲音嘹亮。

客廳內燈光大亮，窗簾緊閉，但卻沒有人。

晚餐的餃子已經吃完，餐桌和廚房收拾得幹淨利落、整整齊齊。

主卧的房門緊閉，裏面沒有燈光透出。

仔細聽，會聽到裏面傳來吱軋的聲音和偶爾傳出來的抑制不住的喘息……

……

……

一直到九點多，電視機裏傳來小品演員洪亮的嗓音和觀衆的哄笑聲。

主卧裏，宋誠終于忍不住了，他動了動肩膀想把上面的人掀下來。

“差不多得了，還來？”

沈斯言還在努力，聞言輕笑了一聲，随後低下頭去咬宋誠的耳朵。

“這就不行了？下午誰說我年紀大體力不行來的？”

“……”

“是誰說的要好好收拾我來的？”

宋誠忍無可忍，把手繞到沈斯言背後去抓他的腰。

“您能別這麽小氣麽，沈老師？”

沈斯言用了一下力，宋誠悶哼了一聲。

他咬牙切齒地在心裏怒吼，真是信了這個老男人的鬼，年紀越大越沒正經。

可這體力也太好了，這科學嗎……？

一直折騰到快十點，沈斯言總算大發慈悲默許宋誠去洗澡。

宋誠下了床，腳踩在地面上感覺小腿都是軟的。

他扶着腰進了浴室，把尾随而來的老男人一腳踹出門外，随後給自己放了一缸熱水，放水期間他一直扶着牆在揉自己的腰。

洗完澡出來，他看到沈斯言赤-裸着上身，正靠在床頭抱着手機在回信息。

一副無框眼鏡在手機屏幕的映照下泛出幽幽藍光。

以往，宋誠非常喜歡看沈斯言戴眼鏡的樣子，帥氣的模樣透着股成熟和儒雅，十分有味道。

然而此刻，他只想罵人。

——衣冠禽獸。

沈斯言臉色微紅，表情透着魇足，宋誠想把他的眼鏡摘下來，扯着頭發把人打一頓。

但心裏又無端被一種滿足感充斥着。

畢竟身體的享受是實打實存在的，而這樣的沈斯言也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

宋誠站在門口半天沒動靜，沈斯言擡頭，沖他招手：“過來，站那吹風不怕感冒？”

宋誠罵罵咧咧鑽進了被窩裏。

剛洗完澡身上還沾着水汽，這讓他的體溫略有些低。

他冰涼的身體貼近沈斯言火熱的軀體，頓時打了個顫，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身上怎麽這麽涼？一會兒去給你煮點姜湯喝，大過年的，別感冒了。”

“是誰害的？”宋誠擡眼，一臉怒氣地瞪着沈斯言。

小朋友委屈了，沈斯言溫和地笑着去摸他的額頭，把一層水汽撫掉。

宋誠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沈斯言的手臂顫了一下，但是沒拿開，任由他咬，任他發洩不滿情緒，痛也不肯哼一聲。

“消氣了？”沈斯言抽出手臂，在宋誠的發頂親了一口。

“沒氣。”宋誠小聲嘟念着，他探着腦袋去看沈斯言的手機。

沈斯言也沒遮，直接把屏幕轉給他看。

“剛跟我上完床，又給哪個小妖精發信息呢？”

沈斯言笑得直抖，“都是拜年祝福，不信你翻翻。”

宋誠也沒客氣，拿過沈斯言的手機上下翻聊天記錄，還真沒說錯。

上百條信息都是朋友同事學生們發來的新春祝福，沈斯言很認真地一條一條在回複。

退到聊天界面首頁，他看到沈斯言把自己的微信聊天置頂了，心裏滿足了一下。

結果看到沈斯言給他的備注名，頓時臉就垮了。

“小狗子？這是什麽狗屁備注？”

沈斯言就笑，揉亂他的額發。

“有時候感覺你就像我養的寵物一樣，當時剛在一起，不知道該怎麽疼你好，就改了這麽個名兒，怎麽，不喜歡？”

“沒人會喜歡吧！什麽老男人品味！”

“啧，沒追到我的時候整天說這麽多年就喜歡我一個，追到了就嫌棄我年紀大？什麽人——”

宋誠不好意思地往沈斯言的腰側拱了拱，不去理他嘴碎。

“那你想要什麽名字，手機給你，自己改。”

宋誠沒客氣，拿了過來，點進自己的頭像順手改了備注——【男朋友】。

點了确定後又覺得不夠親昵，于是又點了進去，加了個字——【小男朋友】。

沈斯言：？

這人也太可愛了。

心裏的愛戀滿溢，沒忍住，他又抓着宋誠親了半天。

剛剛兩個人在做-愛的時候，兩臺手機就一直在桌面上閃個不停。

這回他們都長了記性，全部關了靜音，所以并沒有出現上一次的情況，被突然響起的鈴音吓一跳。

他們全情投入到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中去，任由手機連環閃個沒完也沒人去理。

宋誠舒服地窩在沈斯言身邊緩了半天，看他一直在專心地回信息，也伸出手臂把自己的手機撈了過來。

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雖然沒有沈斯言的多，但也有幾十條。

他也一個一個地回複了過去，滿心歡喜又暗戳戳地與全世界共享幸福。

“靠，你剛剛幹嗎呢？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不接！”傅康在電話裏咆哮道。

“忙呢，沒聽見。”

“忙什麽呢，老板的電話都不接！一發紅包就出現了，不要好了！”

宋誠笑着聽他“罵”，“謝謝老板的大紅包。”

宋誠這半年沒少給傅康賺錢，年底了傅康給他發了個大紅包，足足有五萬。

“給自己買點好吃的，不跟你啰嗦了，我老婆還在等着我做魚頭呢。”

“幾點了還做飯？”

“過子時要吃魚，你懂個屁！”

“哦，替我跟嫂子說聲新年好。”

臨挂電話前，傅康還提醒宋誠，“對了，你那個賀年視頻發上去了，點贊數已經爆了，快去看看，順便回複幾條粉絲留言，就當幫自己固一波粉了——”

“好。”宋誠應了一聲。

挂掉電話後，宋誠就打開自己的視頻app後臺，果然，視頻才上傳沒幾小時，點贊數就破了30萬，留言破5萬。

數據相當漂亮。

沈斯言湊了過來，調侃他，“喲，小哥哥火了呀這是。”

“切，”宋誠冷哼一聲，“早火了好吧。”

“真了不起。”

沈斯言滿眼充滿憐愛，抱着宋誠親個沒完。

“別親了……”宋誠推不開他，趁着親吻的間隙喘着說：“別耽誤我回複粉絲留言。”

“……不耽誤，你回你的……你粉絲知道你在床上這麽不乖嗎……”

宋誠：“……”

***

宋誠蘇醒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一中午了。

現在全市禁煙火，外面倒也沒有太吵，零星傳來小孩子扔摔炮的歡鬧聲，睡着的時候壓根聽不到。

這一覺睡得他身心舒展，已經好久沒睡得這麽舒服了。

當然，這裏面也有沈斯言“賣力”的功勞。

宋誠翻身下床，去衛生間簡單地洗漱了一下。

打開卧室門就聞到一股面香。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廚房門口，整個人懶懶地斜倚在門框上，看着沈斯言正套着格子圍裙背對着他在煮東西。

白色的水汽蒸騰而上，模糊了他的輪廓。

冬日早晨微冷的空氣，零星傳來的歡鬧聲，電視機嗡嗡地響着，而沈斯言正穿着家居服在給他煮早飯。

宋誠的心瞬間被一種叫做溫情的東西填滿。

是家的味道。

沈斯言早就聽到他的腳步聲，卻沒有回頭，一邊攪動着筷子一邊對他說：“起來了？洗漱了沒有？趕緊刷牙吃早飯了。”

宋誠沒回答，擡腳走進廚房，環抱住沈斯言，整個人貼在他的後背上。

“老公……早飯吃什麽……”

沈斯言的背一僵，他有些震驚地回頭，卻看不到宋誠的臉。

這個人正死死地扒着他的身體不放開，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你剛剛……叫我什麽？”

“……老公……”

宋誠擡起頭，沖着沈斯言的側臉綻出燦爛的笑容，“怎麽，不喜歡聽嗎？一大早的這麽賢惠在煮飯，是不是應該叫你老婆？”

沈斯言剝開他的手，把人面對面地摟進懷裏，在宋誠的臉側親了一下。

“別鬧，一大早的少拱火。”

“怎麽，這都受不了？還是昨天太勞累了，今天鹹魚翻不了身了？”

說完宋誠還惡作劇般頂了頂沈斯言，結果發現，沈斯言比他還有精神。

宋誠：“……”

就不該信他的邪。

拱了半天火最後還不是自己屁股遭殃？這賠本買賣宋誠可不幹。

他推了沈斯言一把，罵他不正經，随後就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晃晃悠悠走回客廳去了。

沈斯言在背後笑得很開心。

“去茶幾上看看。”

“什麽——”宋誠問道。

“壓歲錢。”

再大的人收到壓歲錢也還是開心的，何況宋誠這麽多年來就沒收到過壓歲錢。

他快走了幾步來到茶幾前，果然看到上面規規整整地放了一個紅包，旁邊還有個紅色小盒子。

宋誠把紅包拿起來，在手心裏掂了掂，挺沉的，一捏厚度，預估了一下，差不多有一萬。

還挺大方。

宋誠沒有拆，雖然開心，但人民幣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吸引力。

倒是旁邊的小盒子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他輕輕拿了起來，貼在耳邊晃了晃，沒聲音。

難道是戒指？

宋誠莫名有點驚喜，如果是戒指的話，雖然沒什麽創意，但也代表了沈斯言對他身份的肯定。

戒指的含義不言而喻，是每一對情侶都應該給予對方的承諾。

從此以後兩個人就有羁絆了，再也離不開彼此。

他希望是一對對戒。

宋誠迫不及待地把蓋子掀開，可裏面并不是預想中的指環，而是一枚金黃色的胸針。

他将胸針拿了出來，這是一枚徽章樣式的胸針，圖案是一個小天使舒展着肉乎乎的翅膀，雙手合十正在閉目祈禱。

圓嘟嘟的小臉和肥嘟嘟的胳膊、小腿兒把小天使的樣子描摹得十分可愛。

宋誠喜歡得不得了，想抱着親一口。

胸針不大，但拿在手裏卻有些沉手，他順勢掂了掂，就聽到耳邊響起一道聲音：“是純金的，背面還刻了字，看到了麽？”

宋誠吓了一跳，轉過頭佯裝嗔怪，“不要偷偷躲在背後監視我，吓得我差點把這小東西扔出去。”

沈斯言捏了一下他的下巴，順勢把人圈在懷裏。

“喜歡嗎？”

宋誠點頭，又把胸針翻了過來，看到背後果然刻了幾個字符：【S&Love&S】。

不難猜到這是兩個人姓氏的首字母，只是宋誠沒發現兩人的姓竟然都是S打頭。

于是這行字母無論正着念反着念意思都是一樣的。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美妙的巧合。

“這算不算是一種奇妙的緣份？”宋誠手指摩挲着那行凸起的字母，側着頭問道。

“你說算就算。”沈斯言親了他的唇一下，“但是無論正着念還是倒着念，都只有一個意思。”

“是什麽？”宋誠笑着回頭看他。

“沈斯言永遠愛宋誠。”

宋誠的心髒猛地一跳，一種溫熱的感覺湧了上來。

——沈斯言永遠愛宋誠。

這是沈斯言給予他的承諾，時間以一生為限，卻不求回報。

宋誠眼神亮亮地看着他，心裏默念：我也是。

宋誠也永遠愛沈斯言。一生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