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第26章 新年

新年

沈斯言原本想邀請一行人到自己家裏去過年，江回卻堅持要回家。

無奈，沈斯言只好把人送了回去。

“東西都準備好了，食材也買了一大堆，冰箱滿得都快裝不下了，你們真的不考慮去我家？”沈斯言坐在駕駛座上回頭問道。

鄒琪搖了搖頭，“我聽我哥的。”

江回接茬道：“聽哥的那咱就回家，大過年的，不吃狗糧。”

“什麽狗糧？”鄒琪不明所以。

宋誠瞪了他一眼，“別亂說話。”

江回趕緊給嘴巴拉上“拉鏈”，轉而對鄒琪道：“什麽也沒有，把東西拿好，回家過年！”

鄒琪點頭，笑着下了車。

沈斯言也跟着下車，把後備箱打開，幫他們把東西都拿了出來。

“哥，不請沈老師和誠哥到家裏吃年夜飯嗎？”鄒琪問道。

“請什麽請，沒聽人說麽，人家自己家裏的東西都吃不完，咱們就別耽誤人家回去過年了——”

“好的。”

鄒琪把箱子拉杆拉起來，“那提前祝沈老師和誠哥春節快樂了，明天給你們拜年去。”

“好，新年快樂。”沈斯言應道。

臨上樓前鄒琪還回頭問宋誠：“誠哥，你新拍的視頻發了嗎？”

宋誠笑笑說：“晚上就發，記得給我點贊。”

“沒問題。”

直到兩個人走進單元門後，沈斯言才回頭沖宋誠一笑，“小哥哥，咱們也回家？”

宋誠面上的表情終于不繃着了，綻開了個大大的笑容，“走。”

半個小時後，兩人驅車趕到家裏，時間剛過午時。

“餓不餓，想吃什麽？”沈斯言一邊換衣服一邊問宋誠道。

“餓倒是還好，要麽煮個面吧，下午睡一覺，晚上包餃子。”

“好。”

沈斯言從冰箱裏拿出早上解凍好的大蝦，又拿了把菠菜和三個雞蛋。

鍋裏放油，做了三個煎蛋，又把大蝦用熱水焯了一遍盛了出來。

就着鍋底的油底，放水，燒開，把面放進去煮。

沒一會兒水就開了，香氣随着水蒸汽撲騰出來，飄到了客廳裏。

宋誠正拿着遙控器到處翻臺看各臺的春晚預熱。

聞到香味後忍不住起身走進廚房。

他站到沈斯言背後，兩只胳膊環過沈斯言的腰，把臉埋在他的後背上。

沈斯言的背很寬，此時穿着質地柔軟的家居服，貼在臉上很舒服。

宋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聞的味道鑽進鼻孔。

他在沈斯言的後脖頸上親了一口。

沈斯言笑着回頭，“這麽粘人，像只小貓。”

“就粘你一個人。”

“餓了吧，馬上就能吃了。”

“沒事，剛剛吃了水果墊了下肚子，不算太餓。”

“這麽冷的天，不吃飯就吃水果，不怕冰着胃。”

“沒那麽嬌氣。”

沈斯言背上粘了只大貓，轉來轉去地忙着煮面很不方便。

宋誠就像個大型挂件一樣摟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背不肯放開。

沈斯言抖了抖身體，宋誠不滿地哼哼，“別動，讓我靠會兒。”

“幹活不方便。”

“怎麽不方便，我又沒綁着你的手。”

“……”

好的吧。

自己的小男友自己疼，沈斯言沒再趕他。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嗦面，電視機裏迎新春的吵鬧聲傳了過來，顯得房子裏很熱鬧。

沈斯言心裏莫名多出一絲暖意。

往年的這個時候，他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廳裏翻書，熱鬧的只有手機裏源源不斷地短信或電話祝福。

今年不一樣了，對面坐着自己喜歡的人，滿心滿眼全是自己，這種滿足感讓人無法忽視。

怪不得每個在外飄泊的人都想有個家。

在哪裏不重要，房子多大也不重要，可是能令之稱之為家的那個獨特的人，卻是如此的不可或缺。

“看我幹什麽？臉上沾東西了？”

宋誠吃着面一擡頭就看到沈斯言在對着自己發呆，遂愣了一下。

“沒有，”沈斯言笑了起來，擡手去捏宋誠的臉，“你好看。”

沈斯言這種穩重的大男人從來不會把這些溫言軟語常挂在嘴邊，宋誠這種清冷的小酷哥也不會，所以他已經習慣了兩個人之間平淡的相處日常。

忽然聽到這麽“違和”的話從沈斯言的嘴裏輾轉出來，宋誠不由得愣了下神。

他的臉不争氣地紅了起來。

“怎麽還臉紅了呢？”沈斯言笑他，“這麽不禁逗。”

宋誠佯裝很兇的樣子擡眼瞪他，“別撩，再撩幹你。”

話有些粗俗，沈斯言頓了一下，“這麽兇啊，怎麽幹，詳細說說？”

宋誠的臉更紅了，銀樣鑞槍頭地說：“吃你的面去——”

兩人吃完面，宋誠搶過沈斯言手裏的碗筷，逃似的鑽進了廚房裏準備洗碗。

沈斯言心滿意足，拍了拍肚皮，去衛生間漱了個口，回到卧室躺到了床上。

宋誠洗過碗又順手洗了一盤水果端到客廳，發現人已經不在這了。

“人呢？”他喊道。

沈斯言在卧室裏遙遙喊他：“過來睡覺。”

宋誠放好水果轉身走進卧室。

“吃完飯就躺下，也不怕積食。”

沈斯言笑道，“那怎麽辦？做點運動？”

這話映着午後的陽光，顯得格外暧昧。

宋誠的眼睛眨了眨，快速脫掉衣服褲子，把自己扒得光溜溜地鑽進了被窩裏。

沈斯言摟着他，像是摟着個小火爐。

“睡個午覺而已，脫這麽光不怕感冒？”

“你不是說……要做運動麽？”

沈斯言拍他的額頭，“想什麽呢，淨往下三路上想，我是說要不要做做卧式瑜伽。”

宋誠“呵呵”，“快算了吧，你那老胳膊老腿，抻都抻不動。”

“你怎麽知道，試過了？要不……晚上試試我這個老胳膊老腿還能不能動？”

宋誠是真的招架不住沈斯言能這一套又一套的騷話，閉着眼睛鑽進沈斯言懷裏不去理他。

“睡覺，困。”他聲音悶悶地說。

“好。”

沈斯言在他的頭頂親了一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也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平時都很忙，睡午覺的時間不長，半個小時後就都醒了。

沈斯言覺得有什麽東西頂着自己的肚子。

他睜開眼睛，看到宋誠也一臉懵逼地看着他。

沈斯言彎了彎唇角，“這麽精神？”

宋誠含糊地“嗯”了一聲，“年輕人都這樣。”

随後把手伸到沈斯言身上，戲谑地調侃：“年紀大了也一樣不正經。”

沈斯言動了動，“勸你別這麽得瑟，晚上有你好哭的。”

宋誠睡飽了，精神頭好起來，聽着窗外小孩子們叽叽喳喳的笑鬧聲和零星的鞭炮聲，手指不老實地繞來繞去。

“先讓我驗驗貨，看看耐用不耐用，持久不持久。”

“哦？如果不耐用怎麽辦？”

“能怎麽辦，又不能退貨，湊合用着呗——”

兩個人互相幫助，發出輕輕的喟嘆。

四十多分鐘後，兩個人一起從床上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手。

宋誠臉色還有些潮紅，沈斯言在他臉側吻了一下，“怎麽樣，還滿意麽？”

“湊合吧，還不到一小時。”

沈斯言微微沉思，“借助工具的話，可能會久一點，手的話有點幹，所以會快一些——”

宋誠把水龍頭關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低着頭往外走。

“老不正經——”

沈斯言低頭笑，擰開水龍頭繼續沖洗手上的泡沫。

下午兩個人一起準備包餃子的餡料。

餃子皮是宋誠去樓下小超市買來現成的，省了發面和擀皮的步驟了，倒也方便。

沈斯言在客廳餐桌上支了個小面板，把餡料和餃子皮都拿了過來，又裝了一小盆面粉。

宋誠兩只袖子挽得高高的，準備大施拳腳。

看到他躍躍欲試的樣子，沈斯言問他：“你會包餃子？”

“怎麽不會，這有什麽難的，以前也不是沒包過——”

沈斯言點頭，“你一個人的時候也會自己給自己包餃子麽？這麽勤快。”

宋誠忽然不言語了。

剛剛光顧着吹牛逼了，結果露了餡。

他确實是會包餃子，只是好多年沒有包過了。

上一次全家其樂融融包餃子的時候還是很多年前，久到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似是看出宋誠情緒的變化，沈斯言也沒再細問，掌心裏托着一只剛包好的小元寶逗宋誠開心。

“好不好看？”

宋誠點頭，“真好看，像是機器裏捏出來的一樣。”

“尬誇。”

“真的，有那種包餃子的機器，一夾一個，包得很快而且大小、形狀都一樣，跟你這個差不多。”

沈斯言滿意地笑了起來，“算你會說話。你需要輔助工具麽，家裏還有那種捏餃子的模型，就是得找一找，我也不記得放哪了，畢竟從來都不用。”

“不用，我可以的，你看——”

宋誠把自己剛包好的餃子托到沈斯言面前求表揚。

沈斯言點頭贊道：“可以，真的還不錯，看樣子你是有點做家務的天賦在身上的。”

宋誠得得瑟瑟把餃子放到面板上，下一秒鼻子上就被蹭上了一塊面粉，沈斯言在他對面笑得很“猖狂”。

“別招我啊，真打起來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你試試？”

宋誠白了他一眼，“無聊，面粉是糧食，不要浪費好嗎？還是老師呢，這點覺悟都沒有。”

“哦，謝謝宋誠小朋友的提點，老師記下了。”

宋誠無語，個老不要臉的，臉皮怎麽這麽厚。

“晚上床上再教你做人。”宋誠小聲念叨着。

沈斯言就看着他笑，“有本事說大聲點，讓我也聽聽你有什麽策略。”

“做夢你——！”

包到一半，沈斯言把碼好的餃子送到廚房去放着，順便把鍋洗了準備先蒸一鍋蒸餃。

此時放在兜裏的手機忽然振動了起來。

沈斯言把手洗幹淨後掏出手機，頓了一下。

是家裏的電話。

他沖外面看了一眼，宋誠還在邊看電視邊包餃子，沒往他這邊分注意力。

于是他把廚房的門拉上，走到窗邊接起了電話。

“喂，媽。”

“斯言啊，在哪呢？”

“在家呢——”

“一個人啊？”老媽馮金花問道。

“……哦，是。”

“今天過年……回家麽？”

沈斯言深吸了一口氣，“不了吧，年後回去給你們拜年。”

“哦，這樣啊——”

馮金花的聲音明顯透着失望。

“還以為今年過年你能回來呢。”她說。

沈斯言沉默了一會兒，“往年都沒有回去，今年事先也沒打電話，我擔心冒然回去會給老爸添堵，就想着年後再回家看看你們。”

“兒子，你都好多年沒回家了。”

“對不起，媽——”

馮金花嘆了口氣，“怪我，沒事先跟你打招呼，年前事情太多……還以為今年你總算能回家過年了呢——”

“回的，媽，年後我就回家——”

沈斯言打電話的聲音很小，宋誠完全沒有聽到。

他手上的餃子皮都包完了，還剩了一點餡料。

估算了一下包過的餃子夠吃一星期了，他就想着說這些餡料要不冰到冰箱裏，可以汆丸子吃。

宋誠哼着小調大剌剌走到廚房門口，“呼”的一下拉開了移門。

“還剩了些餡怎麽辦——”

話說到一半就看到沈斯言正背着他在打電話，聽到他的聲音瞬間轉過身來。

宋誠立刻噤聲，做了個手勢，示意沈斯言繼續打電話便轉身離開了。

這一聲音量不小，很快通過話筒傳到對面去了。

馮金花愣了一下，“兒子，你家裏還有人？”

“呃……”沈斯言愣了一下，有點後悔剛剛不應該撒謊。

“嗯，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只有一個嗎？”馮金花年紀雖大，卻很敏銳，似乎預感到了什麽。

“兒子……你……”

“媽，新年快樂，我還在包餃子，滿手是面粉，零點再給你們打電話拜年，先挂了，拜——”

馮金花嗯了一聲，臨挂電話前跟沈斯言說：“回家以後再說吧，有什麽事不要瞞着爸媽。”

“好——”

沈斯言調整了下表情，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剛剛找我問什麽？”

宋誠坐在沙發上，背挺的很直。

“剛剛……你跟誰打電話呢？”

沈斯言走到他跟前，彎下腰正視着他，“幹嗎，查崗啊——”

“沒跟你開玩笑呢，是誰？”

沈斯言眨了下眼睛，不準備瞞他。

“我媽。”

“……”

宋誠的背頓時僵了一下。

“那我的聲音是不是被阿姨聽到了。”

“嗯，聽到了。”

“那你怎麽說的，說我是誰？”

“說是我一個朋友在家裏陪我過年。”

“這樣嘛，那阿姨信嗎？”

沈斯言直起身子，在他頭上扒拉了一下。

“應該信的吧，我都三十歲的人了，有個朋友一起過年不是挺正常的，有什麽好緊張的——”

說完他走到餐桌旁，沖宋誠一招手，“過來，把桌子收拾一下，把地掃了，看你包個餃子弄一地的面粉，剛誰說不能浪費的？”

“掃就掃，話這麽多，不是你拿面粉糊我臉的時候了——”宋誠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