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雪燈到家時剛好和蕭衍在門口碰上。
只一眼,眼睛倏然亮了。
他不止一次在內心感嘆蕭衍衣品之絕,明明就是常見的毛衣風衣,卻因為多了一條素淡的皮圈項鏈,小小一顆皓石而将其氣質無限拔高。
寬大高挑的骨架,逆天長腿實在有夠顯眼。
雪燈好奇詢問:“老公你有多高。”
蕭衍奇怪看了他一眼:“一九二。”
“比我高了十四公分,難怪你的腿看起來這麽長。”
雪燈嘆氣,明明以前加上魚尾可達兩米長,但變成人類後,體檢身高只有178,縮水嚴重。
“逆天長腿”的評價蕭衍已經不是第一次從他人口中聽到,但從雪燈嘴裏說出來,莫名異樣。
說不出具體是什麽感覺,硬要形容大概是心頭有些癢癢的。
蕭衍移開視線,淡淡道了句“是麽”進了屋。
吃過晚飯,雪燈抱着他從成人用品店買來的碟片,輕咳一聲,發出誠摯邀請:
“看你最近挺忙,請你看電影放松放松?”
蕭衍看了他一眼,随手撈過外套打算前往電影院。
卻見雪燈已經對着家庭影院擺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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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望着他的背影:“所以你說的請我看電影是看碟片?”
雪燈好不容易把碟片塞進DVD機,聽到蕭衍這麽說,補充道:“是藍光畫質的,一張碟片和兩張電影票也差不多了。”
說着,又作勢清清嗓子:“而且,可以只有我們兩個人看。”
“什麽電影。”
“看推薦寫的是,潮熱夏季,初戀,和夏天一樣火熱的心情,大概這樣。”
蕭衍:說了沒說。
他在沙發上坐下,家庭影院自動連接燈光,調成了昏暗效果。
猜測着還能刻成碟片的片子,大概是很老的片子。
當大屏幕彈出制作公司的介紹時,雪燈匆忙在蕭衍身邊坐下,好整以暇。
兩人身體挨很近,隔着薄薄的羊絨衫,能隐隐感受到對方皮膚的溫度。
雪燈悄悄向蕭衍更靠近一些,蕭衍察覺到,便往旁邊移了移。
雪燈再靠,他再移,一直到雪燈把人逼到沙發邊緣,蕭衍終于忍無可忍:“要我抱着你看麽。”
雪燈哪裏能聽出他的嘲諷之意,反而一本正經道:“我雖瘦但重量是有的,好好看電影,別想東想西。”
蕭衍:……
他倒還先教訓起人了。
被擠在沙發邊緣的蕭衍擡眼看向大屏幕。
影片一開始,衣着清涼短袖襯衫的外國男人正驅車行駛在漆黑悠長的小路上,鼓脹的肌肉将薄襯衫撐起半個饅頭樣的弧度。
他正用藍牙耳機和家人通話,抱怨着今年夏天的天氣反常。
蕭衍默默看着。
與其說是文藝片,這種開頭倒更像是恐怖片。
不出所料,下一秒,車前大燈猛然閃出一道白色身影,男人一個慌張急剎車。
電影是純英文,沒有字母,也沒有中文翻譯。
男人定了定神,發現是從路邊竄出一人,一個年輕男人,個子高大,穿着白色T恤。
雪燈聽不懂英文,只聽懂男主罵了句“fuck”,國際通用語言。
接着,男主下車檢查,重回車上時卻發現車子點不着火了。
他再次下車檢查,白衣男人在一邊不停道歉。
雪燈聽不懂他們叽裏咕嚕在說什麽,扯了扯蕭衍的衣角:“可以給我翻譯一下麽。”
蕭衍本來就因為這冗長無聊的片子有些許不耐煩,還要浪費精力給雪燈翻譯,自然不願意。
心裏不願意,嘴上卻很誠實:
“白衣男問男主是不是車子引擎出了問題,并告知他是住在村子裏的獵戶,這邊距離主大道還有三十裏,問男主今晚要不要在他家借住,明天幫忙聯系拖車公司。”
雪燈大驚。
要來力!一段愛情的開始,往往來源于無法預料的意外。
男主擦了擦汗,随着擡手的動作,緊身的襯衫裹不住鼓脹胸肌,崩開一條小縫,露出裏面茂盛的胸毛。
然後男主就跟着白衣男走了。
到了他家後發現家裏還有另外兩個男人,白衣男解釋說這是他的兩位兄弟,幾人對男主非常熱情,為他準備了烤牛肉和紅酒,吃完飯就在庭院裏看星星看月亮暢聊人生理想。
蕭衍一邊盯着電影,一邊時不時為雪燈翻譯。
只是,情節實在無聊,他快沒耐心看下去了。
影片發展到這裏時,一切都還正常。
到了深夜,男主在小房間裏睡着時,寂靜夜色中,他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道小縫。
雪燈:“我懂了,其實這三人是強盜,假裝友好令男主放低戒心,随後将他的財物洗劫一空,男主報警時對兢兢業業的警察一見鐘情,會是這種發展麽。”
蕭衍:不知道。
可當領男主前來的白衣男開始肆意RN男主胸大肌時,劇情似乎開始朝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随後白衣男的另外兩位兄弟也加入了動手動腳的行列。
男主驚醒了,男主大叫了,男主衣服被撕開了……
男主掙紮着,男主反抗着,男主的身上僅剩的一點遮羞布料被撕碎了了。
耳光,捆綁,嘶喊,一杆進洞。
蕭衍:……?
他緩緩坐直了身子。
雪燈:?
好奇怪,再看一眼。
粗.喘聲和FUCK聲在偌大房屋裏三百六十度立體循環,即便現在是冬天,可隔着屏幕,二人還是感受到宛如盛夏的潮濕燥熱。
汗流浃背了。
蕭衍僵硬看向雪燈:“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盛夏的初戀?”
雪燈眼睛始終沒移開,做了個噤聲手勢:“看電影時禁止交談。”
蕭衍起身關掉DVD。
雪燈:“啊,怎麽關了,沒演完呢。”
“小小年紀,誰教你看這麽可怕的東西?”蕭衍取出碟片看了眼封面。
《快感的夏日夜晚》
字體很小,藏在極不顯眼的位置。
蕭衍:……
“以後別往家拿這種東西。”他将碟片掰碎丢進垃圾桶。
雪燈看着他深斂的眉,雖然搞不懂他為什麽又生氣了,索性只能将鍋甩給他本就陰晴不定的性格。
弄巧成拙了,哄哄吧,他自己氣壞了身子不要緊,別把小蝌蚪也氣壞了。
“老公。”眼見蕭衍要走,雪燈沖過去拉住他的手,“我以後不看了,你別生氣,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看看麽?”
蕭衍眉間蹙得更深:“為什麽送我禮物。”
雪燈:“我想讨好你。”
“嗯?”
“不是,因為最近公司的事是你一直鼓勵我,我才有勇氣直面困難渡過難關,所以為你買了份小禮物聊表謝意。”
蕭衍垂了眼,和他對上了視線。
雪燈眼睛大,瞳色偏淺,所以看起來總是發霧,十足的真誠。
蕭衍在這一瞬間進行了痛定思痛的反省。
剛才自己是不是語氣太差了,他不過是看個□□而已,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蕭衍移開了視線,語氣幾分生硬:“那就,看看好了。”
雪燈三步兩并做回房間取了禮物下來,藏在身後神秘兮兮的:“閉眼。”
蕭衍無奈,閉了眼。
在一陣拆開紙盒的聲音過後,他聽到了奇怪的“嗡嗡嗡”。
不等雪燈讓他睜眼,他心裏湧上一股不安,霎時睜開眼。
滿臉淡定的雪燈手裏舉着根矽膠,正随着“嗡嗡”聲小幅度擺動。
蕭衍:……
他向後退了一步,明知故問:“這什麽。”
雪燈心中暗喜,果然買對了,蕭衍都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
他直言不諱:“矽膠棒。”
“你準備把它用在哪裏……”
雪燈舉着矽膠上前一步,瞄準了蕭衍的肩頸。
蕭衍一個後撤躲開,眼底幾分不可置信。
雪燈沖他招招手,像個慈眉善目的老父親:“大小夥子害什麽羞,快過來享受享受。”
說着,舉着矽膠沖着蕭衍就上了。
蕭衍一個擡手按住他的手,矽膠順勢飛出去。
在眼前劃過時,雪燈下意識伸手去抓,沒注意腳已經踩上了蕭衍的腳。
一切都發生在本能的規避。
雪燈下意識抓回他的禮物,被踩了腳的蕭衍下意識往後撤。
兩人齊齊摔倒在地,像極了電視劇中的鏡頭。
雪燈聽到身下傳來一聲悶響,發現自己已經把蕭衍撲倒在地。
他條件反射說了聲“抱歉”,壓着蕭衍想往上起,卻倏然發現,腰間多了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按了回去。
兩只堅實有力的大手,扣住不盈一握的腰,在那人試圖往上起時,不知出于什麽心情又把人按了回來。
雪燈怔怔望着身下的蕭衍,發覺他的眼神好似變了。
不同于往日的熱烈,黑沉的眼底卻仿佛有火在燒,而扣住他腰身的手也變得滾燙。
但下一秒,又被蕭衍大力推開。
“怎麽了。”雪燈完全沒搞清楚現狀。
蕭衍看也沒看他,默默從地上站起來,步伐頓了頓,接着闊步朝樓上走去。
房間裏熟悉的場景消弭了些許失控帶來的燥熱。
蕭衍扶着額頭,按了按亂跳沒節奏的胸口。
手掌間依然殘存着皮膚的溫度和輪廓的弧度。
明明才過去幾分鐘,他卻忽然記不清自己将雪燈扣回來的理由。
又出于什麽心情。
只是大腦不受控制,手上動作就發生了。
或許就像雪燈說的,出于人最原始的欲望和本能?
剛才的自己變得很奇怪。
讨厭這種不受控的感覺。
蕭衍獨自在窗前坐了許久,拿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買八號飛米蘭的機票。”
助理:“啊?您不是說要留在國內等奧帆賽那邊的消息不去米蘭麽。”
蕭衍:“臨時改變主意了。”
起碼先到雪燈找不到的地方冷靜一下。
作為時裝周的主要設計師之一,盡管主辦方多次發出邀請,希望他親臨現場,但蕭衍考慮到奧帆賽主持人禮服設計評比一事更重要,便婉拒了主辦方的邀請。
但改變主意,只需要一秒鐘。
另一邊的雪燈望着還在地上不斷震動的矽膠制品。
精.子質量提高計劃再次失敗。
*
翌日的早餐桌。
雪燈不死心他的計劃就這麽失敗,開始沒話找話:“這周末我再請你看電影吧,這次去電影院,你來決定看什麽電影。”
蕭衍頭也不擡:“這周末我飛米蘭參加時裝周。”
雪燈“啊”了聲:“要去多久。”
“具體再看。”确定在面對雪燈時能從一而終保持絕對冷靜後再回來。
雪燈也沒再說什麽,吃完早餐拎着包上班。
臨走前還不忘提醒蕭衍:“送你的禮物幫你放在沙發了。”
蕭衍拿筷子的手一頓:。
路上。
或許是冬季的風過于蕭瑟,影響了雪燈的心情,他開始擔憂:
聽說時裝展上的模特個個出類拔萃,萬一蕭衍把持不住把小蝌蚪交給那些人怎麽辦。
遠在家裏的蕭衍打了個噴嚏。
上午的工作是跟進新聞采訪組對裴澄嶼做出采訪,采訪稿是他寫的,主編要求他去跟。
整個采訪很成功,裴澄嶼也認真回答了主持人的提問,雪燈則全程記錄,之後要把采訪過程以及一些精選問題整理出來發到公衆號。
采訪剛結束,衆人互道辛苦,裴澄嶼已經開始在人群中尋找雪燈的身影。
找到人,眼眸一下子亮了。
今天的雪燈穿了件米色毛呢短款上衣,版型簡單的牛仔褲,搭配一雙短靴,雖然是便宜又大衆化,但他穿上總給人一種“這衣服很貴”的錯覺。
裴澄嶼捧着熱咖啡,遞給雪燈:“辛苦了,你寫的問題我都很喜歡。”
雪燈接過咖啡道謝,喝了一口。
苦的,難喝。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回公司?”
雪燈看了眼時間:“中午了,先吃飯。”
“一起?我請你。”
……
明明只是稀松平常的午餐,裴澄嶼還是固執選了家氛圍浪漫的西餐廳。
而過程中,雪燈顯得幾分沉默,裴澄嶼還當是他太累了精神狀态不好。
他伸出雙手按住雪燈兩邊太陽穴揉了揉,笑道:“精神不好的時候按按這裏。”
雪燈只是在憂慮蕭衍會不會趁他不在就把小蝌蚪向別人播撒。
裴澄嶼與他閑聊着,聊着聊着說道:“這周五我代表公司去米蘭參加時裝周,我們可能有幾天見不到了,可以給我打電話麽,或者我打給你。”
雪燈倏然擡眼。
時裝周?米蘭?
“我能作為記者去現場麽。”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裴澄嶼愣了下,眼底的笑意一圈圈擴大。
在他聽來,這是雪燈的暗示,打電話多寂寞,又看不到本人,倒不如直接跟着過去。
“這個,可能需要你們公司同意,并且最重要的是,你得有主辦方的邀請函。”
裴澄嶼很清楚,像雪燈所在的這種小公司一般拿不到米蘭時裝展的邀請函,但不管他去不去得了,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證明他是在意他的。
不在意的話,雪燈怎麽可能冒着公司解體的風險也要還他清白,又怎麽可能得知他要前往米蘭便也想一同前去。
“說起來,主辦方最近好像來了國內,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請我公司領導幫你引薦一下。”
雪燈忙掏出他的小本本,按下圓珠筆:“你說你說,我還需要什麽。”
“嗯……準備一份個人簡歷和公司簡歷,個人簡歷中所獲榮譽要着重點明。”裴澄嶼說一半停下來,望着雪燈一筆一劃在他的小本本上記錄。
他發現雪燈寫字很慢,就像剛學會寫字的小學生,碰到不常見字還要思考半天。
他的字體也非常幼态,圓滾滾的。
真可愛啊,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孩子。
裴澄嶼托着下巴,笑得眉眼彎彎。
“最好再準備一份采訪稿提案,起碼讓對方看到你的誠意。”
雪燈點點頭,提起筆慢悠悠記錄。
不管是寫字還是打字,他總是慢悠悠的,想要追上蕭衍的步伐,也是慢悠悠的。
盡管裴澄嶼還有半小時就要趕通告,東西也沒吃兩口,卻還是安靜等待雪燈把字寫完,別說催促,他甚至很享受這種氛圍。
看着雪燈的時候,心情是寧靜而愉悅的。
很喜歡他的頭發,微微卷卷,光澤瑩潤,散發着淡淡幽香。
長睫垂映,在眼底投出扇形陰影。
一直到經紀人打電話來催,裴澄嶼才依依不舍看着雪燈畫下最後一個句點。
回到公司,雪燈向主任和主編彙報了這件事,倆人自然舉雙手贊成。
雖然他們是小公司,但天高任鳥飛,有人想成才是攔不住的。
下午,裴澄嶼和公司說了這件事,公司老板自覺在他深陷醜聞時懼于梁淮那邊的壓力沒敢站出來替他說話,怎麽也算欠了個人情,便答應幫忙。
在裴澄嶼忙着化妝參加臺演時,小助理探個頭進來:“嶼哥,老板讓我給您帶個話,說引薦記者那事兒成了,讓那位記者在四號晚上八點去觀瀾堂酒店,主辦方會在那邊設宴。”
裴澄嶼忙拿出手機要給雪燈發短信,卻被化妝師提醒往上擡眼,要化下眼妝。
恰好這時,經紀人邊打電話邊往這邊走。
裴澄嶼将手機交給他,要他給雪燈發短信說四號晚上八點去觀瀾堂酒店找主辦方。
經紀人打着電話:“老婆你聽我解釋!我這幾天一直和澄嶼在一起!我發誓!”
手上也沒停,編輯着短信。
編輯一半,頓了頓,說幾號來着?
電話裏傳來他老婆的怒吼:“我問你呢!你為什麽沉默了!是不是想着怎麽忽悠我!”
經紀人趕緊解釋沒有,順手打上“三號晚上八點觀瀾堂酒店C1220房間。”
雪燈收到短信後,士氣大增,不管最後成不成,一定要讓主辦方看到他的誠意。
他得盯着蕭衍,不能讓他和別人□□。
雪燈打開電腦,用蕭衍送給他的一萬二鍵盤一個字一個字敲下個人簡介。
直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