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雪燈不小心把螳螂玩死了,完事給它埋到庭院裏還順便用石頭立了個碑。
再悲傷地默哀三分鐘。
螳螂の魂:你了不起你清高。
大門響了聲,知道是蕭衍回來了,三兩步而去,張嘴就是:
“看見我分享給你的照片了麽,你來晚了,螳螂已經被我不小心玩死了。”
蕭衍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上了樓。
望着滿房間的服設類用具,以及尚未完成的魚尾裙,蕭衍産生了瞬間後悔。
為了一個随時可能謀害他的人,和父親簽訂了不平等條約,值得麽。
還是說在某個瞬間他也瘋了。
不過一會兒,雪燈搬着他的筆電進來了,往蕭衍面前一坐:
“老公,我最近口才有所進步,你要不要聽聽。”
縱使雪燈再遲鈍也感受到了蕭衍不同往日的沉默,雖然他以前話也很少就是了。
但今天,除了冷淡,似乎多了絲蕭索在身上。
雪燈點開他的萬能冷笑話,清清嗓子:
“一個小段子。如果沒有朋友,就去随便找個人表白說喜歡他,對方會提出和你做朋友的。”
Advertisement
蕭衍覺得無聊,眼也沒擡。
“蕭衍,我喜歡你。”
落葉飄在水面,靜谧無聲,卻激起了片片漣漪,一圈圈擴大。
蕭衍緩緩擡頭,視線看向那張突如其來說“喜歡”的嘴。
淺色的紅,嘴角呈現自然上翹,仿佛永遠在微笑。
雪·沒朋友·燈按奈不住在桌下抖了抖腿:他怎麽還不提出要和我做朋友?
蕭衍眨了下眼,喉結滾動着。
私以為蕭衍暫時性失聰,于是雪燈再次重複:“蕭衍,我喜歡你。”
蕭衍的嘴角在上揚與克制間反複橫跳,只能通過蹙眉來顯示自己不耐煩:
“知道了,你要說幾遍。”
雪燈:這人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蕭衍:這人怎麽不安常理出牌。
雪燈離開後,蕭衍緊繃的身子才放松下來。
那句“蕭衍我喜歡你”,在腦海中久久盤旋。
嗤笑一聲,說什麽喜歡他。
知道了,二十億同志。
*
翌日。
雪燈照慣例起個大早,本是休息兩天重新回到崗位精神煥發,但一想到那尚未解決的使命,心情不好了。
心情會影響食欲是真的。
雪燈連早餐都沒心情吃就去了公司。
一進門,主任正和同事小王吵架。
見到雪燈,拉過來評評理。
主任:“我平時待他不薄啊,他竟然偷發我挖鼻孔的照片在網上,害我被很多人嘲笑,我何德何能能和他這樣的人共事啊。”
雪燈看了眼小王面前擺的手機。
屏幕中的照片是開會時,主任不顧領導在臺上說得口幹舌燥,自己在臺下悄悄掏鼻孔,雖然在臉上打了碼,但那标志的地中海發型還是一眼便知。
雪燈皺起眉看向小王:“你怎麽能這樣呢,太過分了。”
主任一拍手:“看看,看看,連咱們脾氣最好的小雪都看不過眼了。”
雪燈:“怎麽能給人臉上打碼呢,又不是什麽污穢物。要懂得尊重他人,乖,把馬賽克去了重新發。”
主任&小王:……
活菩薩見得多了,活閻王還是頭一次。
雪燈嘆了口氣,慢悠悠走到工位前,倏然發現桌子上擺了只香芋紫色的方形手提包,拎起來還有些分量。
打開,裏面是只玉桂狗的飯盒,透着微微燙手的溫度。
飯盒被分成三小一大四個格子,大格子裏裝的是玉米粥,另外仨格子裏分別是切成章魚造型的香腸、切半的溏心蛋和水果組合。
隔壁小劉一臉八卦湊上來:“小雪你說實話是不是談戀愛了,對方是誰,男的女的,可以啊,對方這麽貼心,一大早整這麽多花活。”
雪燈擡起飯盒看了眼:“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跑腿小哥送來的。”小劉道。
疑惑之際,雪燈手機“叮”了聲,摸出一看是裴澄嶼發來的消息:
【早安,早餐要吃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臨時準備的,有點粗糙別介意,或者你喜歡吃什麽告訴我,明天幫你準備。[太陽][愛心]】
看到這條短信,雪燈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多好的朋友,為他考慮得事無巨細,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愧疚感UP
雪燈嘆了口氣,打開公司用的電腦,對着鍵盤開啓一指禪模式。
工作吧,變得忙碌就沒時間想太多。
忙碌的周一,雪燈一整天的工作就是打字,跟着同事跑了場關于盲道設計不合理的現場,繼續回來碼字。
公司用的鍵盤是普通的薄膜鍵盤,便宜量産。
一天下來,他那兩根手指都是麻的,還很疼。
晚上吃飯時,手指尖疼得厲害,連着指甲都疼。
他吃兩口就要停下來掐一掐手指肚。
對面的蕭衍擡頭看了他一眼,随口問道:“手指怎麽了。”
雪燈掐着手指肚:“打了一天字,手指疼。”
蕭衍低笑一聲:“用你那一分鐘倆字的速度麽。”
雪燈不服:“我現在一分鐘能打六個字呢。”
蕭衍:“嗯真快,和人聊天對面都要急上吊了吧。”
雪燈瞥了他一眼,暗暗發誓,等以後蕭衍百年歸西,他的個人簡介自己親手打。
晚飯結束,蕭衍漱了口,随手撈過外套對雪燈道:“吃完了就穿衣服。”
雪燈乖乖跟着穿衣服:“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蕭衍開車載着雪燈,路上,雪燈好奇觀察着窗外街景,火樹銀花車水馬龍,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是個浪漫的世界。
車子在一家裝修豪華的店鋪前停下。
門口挂個大牌子,上面印着燙金大字:Phoenix客制化
雪燈不明所以跟着進了門。
寬闊明亮的大廳,四周做成展示牆,玻璃展示架中擺着樣式顏色各異的鍵盤。
“呀,蕭總監,好久不見,今天怎麽有時間來店裏了。”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熱情迎上來,往後瞧了眼,“帶朋友一起來的?”
蕭衍輕點下頭,和老板模樣的男人握了握手。
回頭,招呼還在四處打量的雪燈過來,對老板道:“朋友從事記者工作,平日和電腦鍵盤打交道,最近說手疼,可能是薄膜鍵盤震手,您有什麽推薦。”
老板非常熱情讓雪燈跟他來。
“先生你手重還是手輕。”
雪燈:感動,終于有人一眼看透他性別。
“不知道。”雪燈不明白老板說的什麽意思。
老板帶着雪燈來到展示牆,指着滿滿一牆鍵盤:“這樣吧,你先選你喜歡的套件,顏色或者設計。”
雪燈看了一圈,相中了一把地包天結構的機械鍵盤。
老板笑道:“這把Phoenix67是限量版小配列,特別受女孩子歡迎,豪門千金人手一把,不過已經絕版了,這把僅作為展示用,但既然你是蕭總監的朋友,我也做個順水人情。”
老板踩着椅子拿下鍵盤交給雪燈。
雪燈随手一接,好家夥,這沉的,差點沒拿穩交代在這裏。
“鋁合金套件,用料紮實,這把有三點五斤重。”老板又問,“喜歡什麽軸體?聲優軸靜音軸,喜歡軟一點的還是回彈足的?”
雪燈被問懵了。什麽意思,怎麽語言是漢語,合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蕭衍在一邊搭了話茬:“讓他自己試,他門外漢不懂這些專業術語。”
老板思忖片刻,考慮到雪燈是記者,可能需要安靜一點的軸體。
組裝好鍵盤,又問雪燈喜歡什麽顏色,雪燈想了想說“紫色”。
紫色鍵帽安裝好,讓雪燈自己打字試試,會不會震手。
雪燈用他那一分鐘六個字的一指禪一點一點試,蕭衍也不急,就在一邊轉着看鍵盤,默默等他挑選好最适合自己的鍵盤。
果然精心挑選的鍵盤就是比公司的普通鍵盤順手得多,也不會按的手指疼。
老板:“喜歡麽。”
雪燈點頭、點頭。
他愛不釋手摸着這把鋁合金鍵盤,冰涼滑膩的手感,紮實的重量,還有典雅的紫色鍵帽。
付錢時,老板在那說了一堆雪燈聽不懂的名詞,最後道:
“總價是一萬二,蕭總監您是刷卡還是支付寶。”
雪燈一聽,眼睛瞪老大。
什麽鍵盤要一萬多!他公司的那些不過才三四十塊一把。
“算了。”他脫口而出,“我不要了。”
蕭衍不理會他,掃碼付了錢,讓老板把鍵盤包裝好,又單獨購入一些其他軸體和鍵帽,萬一哪天雪燈用膩了還可以自己換着玩。
車上。
雪燈捧着價值一萬二的鍵盤,雙手發抖。
一萬二扣掉他八千的工資,還倒欠蕭衍四千塊。
鍵盤燙手啊。
蕭衍擰了車鑰匙,随意一眼,看到雪燈捧着鍵盤的手在抖。
“還是退了吧,太貴了,我一個月工資才八千。”孩子表面古井無波,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轉。
蕭衍收回視線發動了車子:“一個半月工資的事,對你來說不困難吧。”
雪燈:“困難……”
良久,靜谧的車裏傳來蕭衍一聲輕笑。
“上戰場沒有趁手的武器怎麽行,送你的,珍惜着用,為群衆多寫點稿子。”
不為別的,萬把塊又不多,況且剛才雪燈選中這把鍵盤後,盡管老板一個勁兒勸他說這是女孩子用的鍵盤,但他還是堅持說喜歡。
雪燈:人類果然好善良。
他道了千萬句謝謝,打開盒子撫摸着涼涼的鍵盤。
對,不能辜負蕭衍的期冀,要用這把鍵盤履行作為記者的使命。
文字沒有溫度,但具有四兩撥千斤的絕對力量。
而另一邊,裴澄嶼還在抱着手機發呆。晚上了,還是沒收到雪燈對早餐的反饋,有點失望。
*
第二天,雪燈抱着3.5斤的鍵盤樂呵呵往公司趕,為了搭配他的紫色鍵盤,他還特意穿了身紫色的毛衣。
雖然他一直喜歡自己的工作,但從沒像今天這樣迫不及待想一秒閃現公司。
到了公司。
大意了,來早了,出現幻覺了。
他看見梁淮了,對方還進了主任的辦公室。
大概是逼宮來了。
主任出來關門,看見雪燈,神情凝重招呼他一塊進來。
雪燈還抱着他3.5斤的鍵盤沒放下,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可能有別的用途。
進了門,看見梁淮優雅瞧着腿坐在沙發上,一副以客易主的架勢。
反倒是主任,像個管家,低眉順眼恭敬站在一邊,端着咖啡伺候他的梁少爺。
梁淮擡起眉眼,眼底幾分冷傲,在雪燈身上打量一番,嘴角漫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雪記者,好久不見了。”
雪燈直言不諱:
“如果有可能,希望一輩子別再見。”
他是不明白為什麽原主炮灰對這個男人愛得死去活來,甚至為了在他身邊争得一席之地擠兌男主受,還設計謀害自家老公。
主任一個反手捂住他的嘴,對着梁淮笑得讨好:“小孩兒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計較。”
梁淮挑起下巴,眼底一片傲慢:“林主任說笑了,我要真想和他計較,現在他還能站在這跟我耀武揚威?”
主任皺了皺眉。話不中聽,但卻是事實。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探進來小劉大大咧咧的臉:
“雪燈你怎麽一來就往反話王辦公室鑽?哈哈昨天給你送早餐的跑腿小哥又來了,這次我打聽到了,是裴澄嶼給你做的愛心早餐,你……”
話說一半想收回,但潑出去的水注定收不回來。
小劉看着三個人,麻了。
他媽的平時踩着點來的反話王今天怎麽八點半就到了?!
梁淮聽到“裴澄嶼”這個名字,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朝雪燈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