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亂世裏的書童炮灰攻24
第74章 亂世裏的書童炮灰攻24
承明宮。
濮陽邵養着傷,瞧着小憐之前給他寫的信。
信件最開始滿是糊弄,根本不想與他交心。在他的強迫下,才開始有了只言片語。
在那只言片語裏,他窺見小憐眼中的世界,那麽多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事物,在小憐眼裏卻彌足珍貴。
小憐說那一天的雲好白,好軟,瞧得人直陷進去,陷入一個香軟的夢境。
小憐說今天的雪落得急,她來不及看每一片掉落的軌跡,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混入了污泥。
小憐說傍晚的飯特別美味,她喝下湯,肚子便暖暖的,身體也發暖,風刮得再烈,也刮不到她的肚子裏去。
濮陽邵摩挲着這些信件,其中一些還有小憐畫的各種小動物,她似乎沒有偏見,螞蟻、豬狗和貓咪在她眼裏一樣可愛。
小憐眼中的世界,是一個平和的世界。可在雲雪之外,無人能獨善其身。
小憐與世無争,還是被人擄奪了去。
濮陽邵阖上眼,等把小憐接回來,他會為小憐打造一個甜美柔軟的夢鄉,在皇宮之中,用金銀權勢堆出平和,小憐不需要了解外面的世界,不需要聽到充斥着惡的言語,她會在他懷裏安全快樂度過一生。
春末。綏地落起雨來。
荀延在距離綏城最近的沱城,笑看天時地利。
定源江江水洶湧,趙玚派軍隊出城整修堤壩,荀延得知後并不急迫,道:“修建難維護難,毀卻只需一旦。”
又問:“艦船是否造好?戰船不可或缺。”到時候水淹綏地,即使沱城一面的堤壩未毀,沱城也很可能受到影響。荀延下令修建土山,屆時若有不測,驅逐全城百姓去土山上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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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延嘆道:“我所做一切,只是為了盡快結束這場戰役。尋常圍城攻城,少則幾月,多則一年半載,到最後缺糧缺鹽,百姓仍然死得只剩十之二三。何必受這樣的罪,一場洪流便能帶走一切。”
荀延手下有小将不忍,暗地裏将消息傳遞給了晏巉。
晏巉得知後,沉思良久。周國內耗至此,民力衰竭,再這樣下去,離亡國也不遠了。
晏巉即刻傳信薛儀,命其盡力勸降綏東十二城。
至于綏城,晏巉嘆了一息。
薛儀本就是綏東人士,得知此事後,快馬回到故土,聲嘶力竭陳詞:“天下是他們的天下,百姓何其無辜?”
“去歲已經死了不少人,綏地除了綏城哪還有再戰之力。明知如此,還要為了那昏庸無能的趙異送死!想想你們的爹娘,想想膝下的孩子,戰亂若起,能得幾人還?”
有将領道:“我們不是為了趙異送死,趙玚将軍愛民如子,去歲帶着軍隊救援綏地,救下多少人的性命,災後重建,放糧救人,防治瘟疫,趙玚将軍親力親為。陛下若是不幸死了,披麻戴孝便是。可趙玚将軍若是去了,我們有何顏面見父老鄉親!”
薛儀道:“你們不是在救他,是帶着百姓的性命陪葬!只要綏東投降,我薛儀可以擔保,若是沒能留下趙玚将軍的性命,我薛儀以死謝罪,死後不入宗廟,不入祖墳,不得超生。”
相比荀延的趕盡殺絕,薛儀更願意化為己用。只要趙玚投了主公,何愁綏東十三城不賣命。
趙玚聲名遠揚,更能襯得主公才是明主。
且那麽多的百姓,他自小生長在這裏,怎能容忍荀延喪心病狂将綏東摧毀。北國內亂不假,但南周也好不到哪去。
百姓死絕了,哪裏還有天下可言。
荀延就是個不擇手段的瘋子。不顧後果,只看眼前。
薛儀道:“戰亂下去,不僅你們死,你們愛戴的趙玚将軍也逃不過。為何不潛伏下來,待将來擇一明主投之?”
有将領道:“薛儀,你是為了誰來當這個說客。”
薛儀道:“我不是為了誰,我是為了綏東千千萬萬的百姓。權勢在上面的人手中,葬送性命的卻是底層的百姓。”
薛儀又道:“趙玚救了百姓,難道忍心百姓因自己的抉擇無辜赴死?”
将領嘆息一聲,道:“我們會好好想想。薛儀,你出去這麽多年,嘴皮子功夫越發見長。”
薛儀敬酒道:“再是口舌愚笨之人,大難當前,也會竭力高呼示警。”
“将軍,時間緊迫,還望您早日定奪。”話落,薛儀将杯中酒一口飲盡。
夏初。
一封降書送到了濮陽邵案前。
只要濮陽邵承諾,軍隊不犯秋毫,不傷軍民,不擄錢糧,綏東十二城便投降歸順。
濮陽邵想到小憐,心中竟生出了憐憫。
阿娘說人活之不易,羊羔也想為自己找到生路。殺孽太重,終究不是好事。
濮陽邵答應了。
荀延得知後,譏道:“婦人之仁。”
綏城自此成為了一座孤城。
連日暴雨,綏地各城池都在竭力修整堤壩,加固城池。
綏城也不例外。
自收到其他城池投降的消息後,趙玚便明白,綏城的陷落不過早晚。沒有援兵,沒有多少餘糧,去歲救災,綏城多年的積糧幾乎見底。他不怪那些城池投降,明知是死,仍要赴死才是愚蠢。
英雄末路,心中悲涼。趙玚又想起了今年的春祭日。
如果這世上當真有神靈,請睜眼看看底下的百姓,民生多艱,到底何時是個頭。
行宮裏,趙異說又下雨了。
好大的雨。
他讓林笑卻出來,他笑着道:“我們站在暴雨下,試試沒有廣廈千萬間,只能浴雨的滋味。”
林笑卻默了會兒,走了出來。
趙異牽起林笑卻的手,一起站在庭院中任暴雨沖刷。
他還嫌不夠爽快,又叫人擡了酒來。
趙異痛飲一碗,酒水混着雨水下肚,他問林笑卻喝不喝,林笑卻搖頭。
趙異放下酒碗,撫上了林笑卻的臉頰:“好濕,雨把你淋濕了。”
夏季很熱,可雨水沖刷下來就變得涼了。趙異的手像白骨一樣冰冷。
林笑卻這麽說了,趙異笑:“我不會留下白骨。不會死在水中。”
“我做不了魚,到不了江海。”只會是江山下的骨灰。
趙異問林笑卻,他可不可以吻他。
大雨中,林笑卻說他聽不清,只要沒有聽清,他的答案便是否定。
趙異笑着端起酒碗,又喝一碗:“你聽清了,你只是不願意。”
“怯玉伮,和我同醉吧。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裏瘋癫。”趙異拿起另一個酒碗,給林笑卻倒了一碗。
也沒個遮掩,雨水混着落,趙異問是不是嫌棄不幹淨,林笑卻沒說什麽,端起來一口喝盡。
他喝得急,差點嗆到,趙異撫上他的背輕拍。
最開始只是為了止咳,最後卻貼在了薄薄的濕漉漉的夏衣上,趙異笑:“我在吃你豆腐。”
趙異的手掌漸漸溫暖起來,或許是動了玉念,他貼在林笑卻的背上,跟烙鐵似的滾燙。
林笑卻分不清是趙異發了燒,還是他自己受了寒。
趙異沒有挪動手掌,只是貼在那裏,很久後他道:“想碰碰你的,想全身碰個遍,可是你不喜歡。”
趙異不知什麽時候學會了忍耐與克制,哪怕他現在就想把怯玉伮推倒在桌上,大雨中剝光他的衣裳親個遍,怯玉伮會嬌聲地叫着,小貓咪似的不要。
他腦海裏幻想了一億遍,現實裏卻邁不出第一步。
趙異倏然抱住了林笑卻,頭垂下來,倒在林笑卻的胸膛聽他的心跳聲。
“你跳得一點也不急,不像朕,都快跳牆了。”狗急跳牆,他大概是飛不出去了。
林笑卻不肯給出絲毫的反應,趙異突然就惱了,橫生一股勇氣掃了酒碗酒壇,将林笑卻推倒在桌上。
趙異爬上桌,繼續躺着聽怯玉伮的心跳。
林笑卻喘息了兩下:“趙異,你喝醉了。”
夏衣好薄,趙異滾燙的體溫從他的身軀傳遞過來,連暴雨都無法阻擋。
一旦躺下,林笑卻眼睛被雨打得睜不開,他只能阖上雙眼。趙異的任何動作都變得明顯。
趙異不但聽他的心跳,還摸他的頭發,那樣長的頭發,不止三千的煩惱絲。
他聽見趙異說,能不能在他死前騙騙他。
“騙朕,你會記住朕。”趙異的心提了起來,明知答案,他還是忍不住提心吊膽。
林笑卻道:“趙異,史書會記住你。”
趙異笑了起來,氣喘籲籲,跟條野狗似的:“朕能想到,那些人會如何書寫朕。末代君王,遺臭萬年,朕算是做到了。”
他還想着重整旗鼓,濮陽邵直接釜底抽薪,留座孤城,又能活到幾時?
這一次,濮陽邵必不會放過他。
眷念、遺憾、不甘……暴雨痛打落水狗。趙異趴在林笑卻胸膛上,輕聲呢喃:“我們明明認識很久了,打小就認得,可為什麽長大了才相見。”
窮途末路,他才遇見他。
“怯玉伮,我想醉倒在溫柔鄉,倘若你願意殺了我,我想必是樂意的。”
林笑卻側過頭,躲雨水,趙異撫上他面龐:“親親我好嗎,我好冷,魚蠻子好冷。”
林笑卻道:“你明知,我不願意的。”
“為什麽,”趙異笑問,“我都快死了,你就要自由了,一個吻換一把鑰匙,很劃算的。”
林笑卻沒有回答。
趙異笑:“你總是沉默,這沉默是你的善良,是你的憐憫,還是你的無視與不在意。”
趙異笑了會兒,把林笑卻抱了起來,他說太冷了,他快要凍僵了,去沐浴,去殿內,去溫暖的被窩裏,不問不聽不看。
沐浴罷,趙異爬上了林笑卻的床。林笑卻擦着頭發,沒有阻止他。
趙異拿過帕子幫忙擦,擦着擦着他拿來剪子剪下了一縷。
林笑卻默默看着他。
趙異笑:“我很壞。”
趙異把自己的頭發也剪了一縷下來,随後從懷裏掏出紅繩,将兩縷頭發握在掌心仔細綁緊。
“我怕我轉世了,認不出你來,綁緊點好,”趙異的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我其實很膽小,怯玉伮,我比你膽小,我不想死,但我必須死了。”
他想給傻爹一條活路,給趙玚一條生路。人家接納了他,他總不能恩将仇報。還有禁衛軍們,雖然叛過他,可最後也一路護送他到這。
春祭日,綏城的百姓那樣信觀音,他們認定了觀音會賜福,認定了會好起來,他不能讓怯玉伮扮的觀音不被信任。
“我好怕,人死了會去哪裏,朕回想一生,實在沒做出什麽好事來,要是去了地府去折磨,真恐怖。”趙異說完又否定了前言,“我是皇帝,朕是帝王,沒人能審判我。”
趙異綁紅繩的手在發顫,林笑卻覆了上去,穩住了趙異的手。
趙異含淚笑起來:“你終歸是對我……對我有一點憐憫在的。”
“怯玉伮,我好想回到小的時候,重新開始,學着做一個好人。我不會去殺蜻蜓,也不去踩蝌蚪了。人死是會疼的,動物也一樣。我不該那麽可惡,人家生活得好好的,沒準有父母有愛人,我偏偏去殺它們踩它們,我真可惡。”
“如果我能回到小的時候,我帶你去看蜻蜓飛,去看它們點水,我帶你看一窩螞蟻搬家,我絕對絕對不會推你,不會鬧你,也不會發瘋。”趙異說到這裏,不太肯定,改口道,“我會努力不發瘋。你做我的鎖鏈好不好,把我綁住,做我的牽引繩。”
“怯玉伮,我不想離開——”趙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綁紅繩綁了很久才綁好。
哭完了,他說自己實在太狼狽了,想去做一個英雄,可還是哭得跟狗熊一樣。
“朕才二十歲出頭,朕沒活夠。”趙異笑,“可我該長大了。”
趙異将那縷綁好的頭發放入了懷中,他慢慢爬下床,他不得不離開。
“趙異,”林笑卻倏地道,“趙異……”
可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有這兩聲呼喚,趙異回過頭來,已經足矣。
趙異落着淚笑:“怯玉伮,我好高興與你重逢。好高興和你相處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心裏安寧,眼睛不怎麽瞎,耳朵也不怎麽聾了。”
“可不可以騙騙我,騙騙我你喜歡我。”趙異害怕看到怯玉伮不願的神情,背過了身去。他本來想等等聽聽怯玉伮會怎樣回答,可是太害怕竟然聽不見了。
過了許久,趙異終于能聽見,可得到的只是一室的安靜。
趙異問林笑卻能不能再說一遍,一遍就好。
他不知道怯玉伮到底回答沒有。
林笑卻說騙了一次,第二次還是罷了。
趙異淚如泉湧,原來怯玉伮真的說了喜歡啊。可他沒有聽見。
“我哭起來的樣子太難看了,不能再哭,喜歡也要變不喜歡了。”趙異擦幹淚,笑得燦爛,望着怯玉伮道,“我要走啦,你好好保重,你會沒事的。要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不要像我,這一輩子活成一個笑話。”
趙異說完,凝望了林笑卻許久才轉過身去。
他往殿外走去,走出了林笑卻的生命。
林笑卻望着他的背影,怔怔的。
摘星閣裏已入夜色。
摘星閣是行宮最高的閣樓,聽說很久以前,他的皇祖父也曾在這裏擡頭仰望星辰,低頭俯瞰天下。
他如今來到這裏,穿着一身龍袍,戴着帝王冠冕,卻看不見星辰也看不到天下。
趙玚到了。
他跪下行禮道:“陛下喚微臣前來,不知是何要事。”
趙異笑:“沒什麽要事,只是勸你投降。”
“陛下?!”
趙異笑:“還有,照顧下我的傻爹。”
趙異取出早就拟好的聖旨,遞給趙玚道:“罪己诏。”
“朕将自焚于摘星樓,自願禪位給濮陽邵。把這聖旨給他,他想要我的命,我一并交給他。”趙異扶起趙玚,“将軍,不能因我一人,害了綏城百姓千萬。”
趙玚落淚道:“不!陛下,綏城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微臣連夜護送您與太上皇離開。”
趙異道:“将軍,連日暴雨,先祖托夢,我這條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我知道在你們眼中,我只是一個昏庸無道的無能君主。臨死之前,我也想試試做一個英雄的滋味。”
“殺我一人,換民安生,有何不可。”趙異心道,他還是不那麽在意百姓,他只是明白,自己沒有活路,不如為傻爹為怯玉伮積點福。
趙玚還要再勸,趙異擺了擺手:“走吧,走吧,別回頭了。”
“趙玚,照顧好我爹。我這個不孝子,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別告訴他。你就說——我遠去了。”
趙異讓人拉走了趙玚。
下人們擡來酒,趙異讓他們也都離開了。
只剩下趙異一人後,趙異抱着酒壇子笑,終究是怎樣來到這世上,孤零零赤條條一個,也要怎樣離開。
趙異抱着酒壇喝,大半都灑下了。喝得醉了就不會那麽疼。
沒喝的全灑在地上,火要燃得快些,再快些,讓那些賊人都看看,他們的敵人自盡了。
趙異笑着扔了劍,推倒燈盞,火燃了起來。
他在高樓唱,唱他的打油詩,一句又一具,一聲又一生。
綏城外,荀延的軍隊準備摧毀堤壩,引水灌城。
突然,他們望見綏城內最高的摘星閣,燃起了大火。
那大火燒得旺盛,好似将天燒破了一個窟窿。
摘星閣外,趙玚攥着聖旨伏地痛哭。
突然,有小将來報,荀延的軍隊已乘船到定源江,踟蹰不前,似要引水灌城。
趙玚大駭,立馬道:“開城門!投降——”
陛下已經……不能讓陛下的苦心付諸東流。趙玚泣道:“我這就去,備馬,這就将陛下旨意傳到濮陽邵耳中。”
“耽擱不得,一刻也耽擱不得。”趙玚捶胸苦泣,痛道,“微臣無能,害陛下至此。”
并非陛下昏庸,是他這個做臣子的無能。
摘星閣燃起大火,綏城民衆皆驚慌不已。
林笑卻在庭院裏望見那大火,不知不覺竟濕了眼眶。
趙岑也趕了過來,他被吓着了,他要找兒子和兒媳婦。
趙岑看見林笑卻,趕緊跑了過來,他指着那火道:“可怕!可怕!燒起來了,不做烤乳豬,不當獵物,不要剝皮我不好吃。”
趙岑嘟囔半晌,疑惑道:“兒子呢,都起火了,還睡覺!懶豬,懶豬,壞。”
林笑卻聽到此言,怔怔道:“他不壞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走到這盡頭,本性未嘗不會改。可惜……太遲了。
摘星閣裏,趙異緊緊攥着那縷紅繩纏好的頭發,望向摘星閣外。
許是大火燒亮了天,他竟然看到了星辰。
好燙,怯玉伮……這裏燙得跳腳,你遠遠地走開,離我越來越遠,不記得也好。
瀕死之際,趙異似乎回到了下午。
他背對着怯玉伮,突然就聽到了那一聲——
“趙異,我喜歡你。”
趙異聽到自己問:“這是騙我的嗎。”
他聽到怯玉伮說:“不是的,趙異,我喜歡你。”
“喜歡你,打小就喜歡,長大了更喜歡,耀眼喜歡,狼狽也喜歡。趙異,我喜歡你。”
摘星閣裏,趙異笑了起來:“怯玉伮,你看,我多耀眼吶。”
他最後留在世人的眼中,耀眼得照亮了夜空。
怯玉伮不會忘掉他的。
庭院裏,趙岑沒找到兒子,突然心中恐慌,他問林笑卻:“兒子是不是在跟我玩游戲,躲貓貓,捉迷藏,太黑了,我找不到兒子。”
“找不到兒子,”趙岑哭道,“我找不到兒子了,兒媳婦,你幫我一起找,一起找好不好。兒子壞,大晚上不睡覺,跟我們躲貓貓。”
“火一點也不好看,不好看,睡覺,找到兒子就睡覺,等天亮了,天亮了再跟他玩捉迷藏。晚上我看不見。”
……
綏城投降,荀延叫停了引水灌城的系列舉措。
當他得知那火竟是趙異自焚後,久久沒能回神。
趙異此人,貪生怕死,昏庸暴虐,無能狂怒,耳聾眼瞎,這樣一個人,怎麽就心甘情願地自焚了?
他下意識想到,一定是趙玚綁了趙異,将他殺了,以火焚之,掩蓋自己的弑君之罪。
為了百姓,趙玚做得出來。為了百姓,趙異自焚?笑話。
終是一代帝王,落得如此下場,荀延也不由得深深地嘆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