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代虐文裏的炮灰攻10
第10章 古代虐文裏的炮灰攻10
從烨京到洛北,一路上有數座行宮。
上了路,才兩個時辰過去,林笑卻就有些受不住了。馬車再大,鋪再多軟墊,那也是行駛在路上,比不得睡床柔軟。
一想到要坐上六七天馬車才到洛北,林笑卻就後悔怎麽不把秋狩随行的事推了。
好不容易到了行宮,梳洗一番,林笑卻躺着就不想動了。卻有太監來報,說是陛下讓他過去一起用晚膳。
晚膳……想到上次的晚膳,林笑卻推說自己不舒服,太監只是道:“世子爺,陛下在等您。”
林笑卻賴在床上不想起,山休勸了勸,把林笑卻扶起來整理了衣冠頭發,赴了宴。
本以為皇後娘娘也在,沒想到只有皇帝蕭倦。
林笑卻打了退堂鼓,目光忽的瞥見一旁跪着一個人。
戴着面具,脖子上套着鎖鏈,鎖鏈綁在桌腳上,看起來像條家養的狗。
但面具十分精巧,勾勒着銀紋,狐貍似的媚氣。鎖鏈也細,不是那種刑罰的鎖,倒像是情趣。
身上的衣衫薄,精致華美,就是過于薄了些,腰背的膚色都隐隐透了出來。
露出的手腕如霜雪,肌膚嫩得似能掐出水。光着腳,腳上沒有絲毫繭子,仿佛生來就是被把玩的上好美玉。
林笑卻只看了一眼,便口幹舌燥。
他垂下頭,皇帝這是又有了新寵姬?怎麽閨房之樂不藏着,反而露在了他眼前。
他是退,還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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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卻果斷往後退,卻撞到了皇帝本人。
林笑卻沒防備驚得叫了聲,蕭倦扶穩了他便松手走到席位上坐下。
林笑卻驚魂未定,站那裏進退不得。
蕭倦道:“還愣着做什麽。”
林笑卻咬咬牙,只能乖乖走到席位上坐下。
蕭倦道:“朕養的狗不咬人,離那麽遠作甚。”
林笑卻垂着眼,輕聲道:“臣來得不是時候,打擾陛下了。要不臣明日再來。”
蕭倦笑:“怕什麽,跪着的又不是怯玉伮。你之前倒是喜歡跪,為了那誰來着,謝知池。”
林笑卻頭垂得更低,簡直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蕭倦站起來,走到林笑卻身後,撫上他頸項擡起了他的頭。
“陛下?”林笑卻心髒跳得急,他回想了一番,最近他并沒有做什麽惹到這皇帝。
蕭倦沒回應,只是執起了林笑卻的手,摸在了跪在一旁的那人身上。
蕭倦強硬地攥着林笑卻的手去摸,從後頸一路緩緩下滑,林笑卻被烙鐵燙了似的,掙紮卻被蕭倦制得更緊。
“陛下?臣不能冒犯宮妃。臣最近若做錯了什麽,臣知錯,一定改。”
透過薄薄的衣衫,林笑卻摸到那人的脊骨與肌膚,臉紅了一片。骨似玉膚如凝脂,林笑卻腳趾忍不住蜷了起來。
那人癢不癢林笑卻不知,林笑卻癢得渾身都要燙熟了。
蕭倦見再摸下去,林笑卻都要昏過去才松開了手。
“朕新收的寵奴,比之你喜歡的那個謝知池,如何?”
林笑卻又沒摸過謝知池,他怎麽知道。但謝知池家境貧寒,手腳鐵定有繭,免不了做些活腰背也會更有力,男兒郎哪能與寵姬比柔軟。
林笑卻站起來向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禮:“狀元郎如今已是平民,又回了鄉去,鄉野村夫,哪能與陛下的寵姬作比。”
蕭倦聽到平民、回鄉,忍不住笑了下,他轉念想到,定是有人瞞了怯玉伮,怪不得這陣子沒見他來鬧騰。
“朕讓你答,你答便是。”蕭倦道,“答得不好,朕殺了這寵奴如何。”
林笑卻簡直毛骨悚然,不明白皇帝到底在鬧哪出。但這人要真的因他而死,林笑卻不能承受這結果,跪了下來道:“陛下,臣知錯。臣自上次晚宴後,日日夜夜都在反省。陛下待臣多有優待,臣卻深負聖恩,實在該罰。”
皇帝待林笑卻跪了半晌才撫上他低垂的頭,一點一點将他的面龐擡了起來。
林笑卻垂着眼不敢看蕭倦,蕭倦撫上他唇瓣,道:“答非所問,朕先斬斷他一根手指可好?”
林笑卻驚得擡眼望他,卻見得蕭倦笑意盈盈,林笑卻分不清蕭倦這是在吓他還是來真的,只好道:“陛下是天下的主人,氣蓋山河,威震寰宇,陛下的姬妾沾染了陛下幾分貴氣,自也是貴不可言。”
“謝公子一介布衣,在陛下跟前如同塵泥,微不可言,不足挂齒,又哪裏比得過陛下的姬妾半分。”
“你倒是風流多情,會憐惜人。”蕭倦嗤了下,道,“你既這麽誇這寵奴,朕就把他賜給你。快及冠了,通房丫鬟都沒一個,你要是不會,今晚就留下來,朕教你。”
“陛下,不可!”林笑卻心道,哪裏有皇帝賜姬妾給臣子的,這是看他不順眼要把他嘎了嗎,他活在永安宮安安靜靜不鬧事,除了多喝皇宮幾碗藥,也沒惹着誰,皇帝不至于吝啬到藥錢都不願給吧。
“陛下,菜涼了。”林笑卻慌亂下,只想起皇後娘娘是這麽轉移話題的。
蕭倦聽到笑了下,懶得為難他了,攥着林笑卻手腕把林笑卻拉了起來。
用膳時,蕭倦道:“這寵奴還沒個名字,怯玉伮,你這麽能說會道,不如替朕想一個。”
林笑卻想推脫,但看着皇帝眼色,不敢推辭,只好道:“要不叫玉生吧。玉似的美人,給陛下生兒育女。”
他強調了下陛下兩個字,意為千萬不要再說什麽賜給他的話了。
蕭倦擱了筷,微微不快:“你倒是毫不避諱,你是不是忘了朕給你取的小名叫什麽。”
林笑卻這才意識到撞了個“玉”字,補救道:“月生如何?月亮瑩瑩,常伴陛下左右。”
“他也配?”蕭倦冷嗤,但看着林笑卻焦頭爛額的樣子,道:“就月生吧,省得你想破頭。”
林笑卻松了口氣,低着頭只管幹飯。
新出爐的月生一直跪着,仿佛自己是個死人或泥人,無論皇帝跟林笑卻如何動作,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跪着,被堵了嘴沉默着。
但在無人注意的時刻,月生的手竟青筋畢露,仿佛用了極大的力氣抑制着什麽。
終于結束這一頓食不知味的晚膳,回到在行宮的住所後,林笑卻跟233吐槽:【皇帝的愛好真變态,吃飯就喜歡有人跪旁邊。】
【上次也是叫我跪,這次竟從頭到尾讓他的寵姬跪着。】林笑卻探讨道,【皇帝是不是有綠帽癖,就喜歡自己的姬妾半露不露給人看。還喜歡侮辱人,脖子上非要栓根銀鏈子。戴着面具……可能是怕我認出來是哪位寵姬?】
林笑卻說到這,突然想起剛在晚宴上不得不貶低了謝知池,擔憂道:【233,我沒有OOC吧。】
233道:【沒有。你這叫言不由衷,也是為了保護那寵姬,同時消解皇帝對謝知池的敵意,世界意識沒有蠢到判定這為OOC。】
快穿部很大,系統多宿主也不少。233就知道有個宿主,喜歡被各種強勢男人玩弄,越是踐踏他越是興奮,可惜那個宿主老是不能得償所願,遇到的人都當他易碎品似的疼惜,別說玩弄,就是親一下都怕親疼了他。
那個宿主欲求不滿,神情更加脆弱,反而催使那些人更加疼惜,惡性循環無窮盡。
233心道,他帶的林笑卻是真的脆弱,真的單純,上輩子就耗在病房了,這輩子也體弱多病,明明就該被捧起來疼惜,怎麽反而招惹上強勢男人的玩弄之心。
233讓林笑卻以後遠着皇帝,能有多遠就多遠。林笑卻也不想見皇帝,打算以後稱病不出。
蕭倦走到月生面前,揭開了他的面具。
面具下哪是蕭倦寵姬,分明是謝知池。
他瘦了,瘦得不明顯。懲戒閣的太監們不會讓他瘦成一把骨頭敗壞皇帝興致,強灌也要灌下去。
變化最大的是眼神,過去即使悲哀也帶着不遜,強烈的恨意充斥如刀,叫他君子的風姿染上殺戮的血腥;可現在只是一潭死水。
蕭倦道:“朕本以為,你會寧死不從。沒想到竟活到現在。謝知池,朕是低估了你,還是高看了你。”
謝知池沒有反應。
蕭倦撫上他的臉,道:“你知道朕為什麽非要你不可?你那雙眼,殿試時直視朕的雙眼,那樣不服輸,那時候朕就想打斷你的脊骨看看,成了一灘軟肉,還能不能擡起頭望着朕。”
蕭倦松開手,用錦帕仔細擦了擦指尖:“不過如此罷了,本以為怯玉伮對你情根深種,現在看看,也就是一時的迷戀。”
蕭倦讓人把謝知池帶下去,張束問可要讓他侍寝,蕭倦只是道:“下去吧。”
謝知池垂着眼,在張束說侍寝的時候,謝知池已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但蕭倦并未留他,謝知池沉靜了下來,刻骨的狠意深深地埋藏。
謝知池不想死得毫無價值,在懲戒閣裏,他想過自盡,可不甘啊。怎能叫他一人下地獄,要多帶個人下去才好。
既然皇帝喜歡看人卑賤,那他就讓皇帝看看,卑賤的人也有一雙手,作詩和殺人都不會手軟。
君不君,臣不臣,過去君臣倫理早就崩塌,謝知池為自己找了新的信仰——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人要活着,就要為自己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除了弑君外,謝知池早已不知道自己活下去到底有什麽意義。
當人格被侮辱、摧殘,即使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仇人在剮他的骨滅他的魂,他不能信,不能放棄,可如果一個人被泥淖淹沒,他又怎麽去保持自我的純粹?
當或銀穢或绫辱的刑罰加諸他身,當身軀逐漸被馴化,他能做的,只是以己身作火引,燒光仇恨、罪惡、壯志……留下一地清白的塵灰。
夜間,不盡的風吹得夜涼。
月光若水波蕩漾的夜,林笑卻突然問233:【下一個節點是不是快到了,再之後我就得在太子面前自盡。】
233說:【自盡會有點疼,宿主得忍忍。】
233說:【宿主不必關心他們。】
【他們待我的好是真的,給我講的故事費口舌,給我帶玩具亦費心力……】林笑卻上輩子沒有朋友,在病房裏生長紮根,他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風霜雨露渴望知己好友,他聽着武俠裏的故事,幻想自己也有高山流水的知音。
233聽了,沉默了會兒,又開始編故事:【太子對你只是一時迷戀,你死了他雖傷心,但随着時間流逝,傷感也就深埋了心底。】
【太子有了太子妃,有了孩子,皇帝駕崩後,登基為帝。他在你的墓碑前灑了半壺酒,說你從沒喝過,現在以此作祭。】
【後半壺酒他自己喝了,一口飲盡,酒液沖入心底,沖淡傷感。自此,他便忘了你。】
林笑卻聽了,沒有感傷,而是笑道:【233,你怎麽模仿了講故事的語氣,像是随手寫下的小說。】
233道:【你不是喜歡聽故事,我新安裝了故事板塊,學了下措辭語氣。學到老活到老,系統不會老,升級也不會有窮盡的那一刻。】
他會遇上許多的人,經歷不同的事,也不知走到最後,是惆悵更多,還是襟懷灑落。
夜涼如酒,林笑卻蓋着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