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簡桉腦溢血了?
第41章 簡桉腦溢血了?
此刻病床上的人雙頰深凹,呼吸微弱,仿佛随時都會咽氣似地躺在那裏,只能用“茍延殘喘”來形容。
醫生說過,他很有可能挺不過今晚。
想到這,季松亭的手指緊了緊,面色浮現出一絲痛苦,和幾分掙紮。
剛要轉過頭,旁邊的沈初言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顧慮,連忙側身擋住他的視線,卻還是假裝掙脫開男人的手,推搡道:
“阿亭你不用管我,去陪着小桉哥哥吧,他更需要你,我沒事……”
話音剛落,他便開始搖搖晃晃站不穩,有意無意地朝對方倒過去。
季松亭急忙扶住他,也不再去顧及後面的簡桉,攙扶着他往外走,“我們先回病房,讓陸懷深來給你看看。”
“好。”
沈初言艱難地點了點頭,咬着毫無一絲血色的唇,緩緩走着,整個人如同蔫巴的茄子般随時會倒下。
他享受地倚靠在男人懷裏,悄然往身後的簡桉瞥了一眼,流露出得意之色。
……
給沈初言做完全身檢查後,陸懷深摘掉聽診器,眉毛輕輕揚了揚,習慣性中指推了下眼鏡,面露思慮。
對方身體除了有點低血糖以外,還真看不出來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毛病,呼吸困難、全身麻痹壓根就不存在。
作為醫生這麽多年,他連檢查都不用,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沈初言根本就是在裝病,哪有病人臉色那麽紅潤的。
但季松亭對待這個心上人可真是無微不至,和上次一邊冷嘲熱諷,一邊塞給他檢查的簡桉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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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情場風流倜傥,雨露均沾這麽多年,卻對季松亭這種又渣又雙标的男人佩服地五體投地,有機會真該請教一下。
季松亭小心翼翼松開搭着青年後背的手,轉身看向表情僵硬的陸懷深,焦急道:“小言怎麽樣了?很嚴重嗎?”
對方瞟了下沈初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緊接着神情凝肅,假裝驚呼了一聲,随後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挖苦道:
“啧,不好說啊。”
聞言,季松亭對他這誇張的表情半信半疑地蹙起眉額,“怎麽了?”
醫生唉聲嘆氣準沒好事,沈初言有些害怕,心理作用讓他感到莫名慌張,狠毒的目光變得膽怯,生怕自己真有什麽病。
看見他這貪生怕死的模樣,陸懷深嘴角扯起一個玩味的笑,清了清嗓子,說:
“光他這個心髒就不行了,心力衰竭,血管堵塞,才會出現呼吸不順暢,四肢乏力的症狀,容易心肌梗塞。”
編到這,他刻意拉了下敞開的白大褂,煞有介事地扶着下颌思考,低吟道:“而且他天生還缺一樣東西……”
沈初言瞬間恐懼,身體不停地顫抖,急忙拉住季松亭,“我……我這麽多病嗎?阿亭,這可怎麽辦,我不想死。”
“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
季松亭走到陸懷深面前,眼中滿是焦灼,對于他剛才所說的病情深信不疑,問:“所以到底是什麽東西?”
陸懷深長指彈了彈袖口的灰塵,掀起眼皮漫不經心睨他,似笑非笑道:
“缺心眼。”
最後這話一出,季松亭立刻就明白他前面所說的所有病情全都是在忽悠人,火氣剎那間就上來,不由分說地踢了他一腳:
“不能幹別幹,趕緊辭職,身為一個醫生就是這麽捉弄患者的?有點職業道德嗎?有病吧你,小言惹你了?”
被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陸懷深有些不悅,戲耍的心情蕩然無存,頭一回發現季松亭還能這麽護妻,當即就反駁道:
“喂喂,不就開個玩笑,至于嗎你?”
怎料對方卻态度強硬,斬釘截鐵道:“只要是對小言不好,就至于。”
第一次被人騙百病纏身騙得心驚膽戰,沈初言憤怒地牙齒發顫,嘴唇抽蓄着,卻不能破口大罵,還要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讓季松亭更加心疼,開口勸道:
“阿亭沒事,陸醫生跟我開玩笑呢,沒想到只是虛驚一場,這樣讓我更加珍惜生命了呢,謝謝你啊陸醫生!”
說着,他又朝陸懷深揚唇微笑,明明笑得甜美,卻又無意間帶着一絲犀利。
陸懷深似是佯裝沒看見他的眼神,锃亮的鏡片後一雙黑眸深不可測,說道:
“多懂事啊,我真不該跟你開玩笑,除了有點低血糖,身體沒什麽多大問題,輸幾瓶營養液就好了。”
聽到這話,季松亭才緩緩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但一看到沈初言手背上的針管,又控制不住地想起簡桉。
他肯定不是在擔憂,畢竟那人身邊有的是關心擔憂的人,無非就是不想讓簡桉死的太快,太早。
陸懷深正準備出去,季松亭猶豫了幾秒,也跟着上前時,手腕忽地被沈初言握住,帶着不安,可憐兮兮問道:
“阿亭,你又要去哪……?”
“我跟陸醫生有幾句話要說,等等。”
輕輕掙脫他的手,季松亭拉過陸懷深的手臂,一個勁往外面走去。
“季大總裁,你幹嘛啊?”
陸懷深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微眯起來,整理着略微淩亂的袖口。
季松亭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直接道:“腦溢血做開顱手術能痊愈嗎?”
這個問題一出,陸懷深頓了頓,目光緊盯着他,眼睛裏升起一陣困惑,“腦溢血?誰啊?你小情人也沒得這病啊。”
“你就告訴我能不能。”
難得見他這般急切,陸懷深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也沒接着打趣,嚴肅道:
“能啊,那得看輕重度了,輕度腦溢血病人手術後做好護理,身體較好的一般恢複很快,而重度病情有可能無法恢複,重度腦溢血病人術前如果病情嚴重的話,手術後清醒緩慢,恢複的可能性很渺小。”
季松亭靜靜聽着,沉默不語。
對方思索了一會,繼續說道:
“而且腦溢血的後遺症很嚴重啊,治療不及時很有可能導致偏癱、言語功能障礙、精神認知障礙等後遺症。”
“這麽嚴重……”
季松亭眉宇緊皺,幽深的眼眸變得更加黯沉,問:“你能做開顱手術嗎?”
陸懷深搖了搖頭,端量幾許,無可奈何道:“你忘了,我是內科醫生,做開顱手術這種大事得找外科啊。”
“嗯。”
“怎麽?簡桉腦溢血了?”
聞言,季松亭微愣,冷峻的眼眸裏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就被隐藏在了那雙黑曜石般的瞳仁裏。
他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饒有興趣的陸懷深,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離,也不回答問題,徑直回到了病房裏。
陸懷深雙手插着白大褂,嘴角噙着一抹嗤笑,搖頭哀嘆了一聲後轉身離開。
……
沈雲珩辦完住院手續回到病房的時候,房裏已經空無一人,只有還在重度昏迷中的簡桉,無人看管。
看着正兒八經擺置在床前的椅子,剛剛坐在上面的男人還信誓旦旦地說要等簡桉醒過來,現在卻不見蹤影了。
他還以為季松亭真的良心發現,意識到自己那些惡劣的行為才來彌補,果然不過只是說說而已,誰耐得住寂寞?
只是可憐了簡桉……
沈雲珩沉沉一嘆,打來了一盆洗臉用的溫水,随後擰幹毛巾,輕輕擦拭着青年潔白如玉的臉龐,溫柔無比。
他眼中帶着濃濃的不舍和憐惜,動作小心翼翼到極致,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那麽認真,又那麽的虔誠。
直到将簡桉的手臂和臉頰從頭到尾都仔細地擦幹淨,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眼睛裏是痛苦而又滿滿深情地看着他。
“小桉……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你當時還那麽小,只有六歲吧?你媽拉着你來我們家做過幾天保姆,說是當傭人,洗碗拖地都是你在幹,人小小的,比拖把還矮,倒是學的有模有樣。”
那些難以忘懷的畫面浮現在眼前,沈雲珩先是苦澀地笑了下,而後心頭狠狠一痛,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往他心裏剜肉般疼,喉嚨哽咽到不行,許久才說出口:
“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懂,你是第一個刷新我認知的人,原來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吃上麥當勞,都能無憂無慮有人疼。”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簡桉莫名就萌生一種複雜微妙的情感,大概是想拼盡全力保護他,想給他幸福快樂的日子。
可是這個倔強的人吶,從來都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甚至跌落在泥潭裏,也不願意握住別人半途伸出的援手。
無論是六歲那年的一根糖葫蘆,還是現如今他無數次想走入簡桉支離破碎的生活裏,那人一直都在拒絕。
這樣讓他感到很窒息……
沈雲珩焦急不安地看着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整了,再過一個鐘頭,就第二天淩晨了……
如果簡桉沒能挺過去,他該怎麽辦?
他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象,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個黑色小盒子,這種生離死別的痛苦讓他感覺整個天都塌了。
眼眶忽而泛起酸澀,流轉着液體,沈雲珩忙起身,背對着簡桉站在窗口,生怕自己這一點不堪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