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還是第一次來叫我吃飯
第13章 你還是第一次來叫我吃飯
簡桉一怔,一種說不出來的疼痛,在心底洶湧翻騰,如同被利劍紮心。
他毫不猶豫地轉過身,雙手抓住了那柄尖利的水果刀,随即就要往胸口刺去!
李叔臉色巨驚,慌忙上前按住他,陳媽也立刻将刀背上的手指掰開。
連地上的周曼香也被吓得不輕。
所幸簡桉的力氣并不大,刀尖在距離心髒的幾厘米處停了下來。
但他的雙手卻還是被刀刃劃傷,鮮血淋漓,将身上潔白的襯衣染紅了大片。
季松亭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整個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憤怒地拽過他的手臂,目光落在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上。
“你是狗嗎?這麽聽話?還是說你想一走了之洗脫罪名?不可能,像你這種惡人,不配死那麽痛快!”
說完,他一把甩開簡桉的手,轉頭吩咐管家:“帶他去包紮,把那個女人扔出去,以後別讓她進季家。”
簡桉眼睜睜看着母親被連拖帶拽扔出門口,卻無能為力。
不,他該慶幸,慶幸季松亭沒有對周曼香下手,他不信對方會這麽絕情。
但他這個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季松亭打破:“簡桉,你以為你很聰明嗎?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周曼香藏在哪?這三年裏我随時都有下手的機會,如果不是因為我爸阻止,你跟你媽早就死一萬次了!”
聽到這話,簡桉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可眼神裏卻沒有焦距,所有對季松亭存有的幻想一點點破碎。
他就這麽魂不附體地被李叔攙扶着往前走,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中午吃飯的時候,陳媽來房間裏叫過他一次,但最近的胃口越來越差,簡桉除了喝點水,什麽也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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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只記得醫生說過的話,要按時吃藥,病才會好。
李叔把他手上的刀傷包紮得很好,起碼拿藥喝水的時候不會礙事。
簡桉剛把裝藥的糖罐從櫃子裏拿出來,身後突然響起了男人的問話:
“非得我三顧茅廬來請你下樓吃飯?”
他瞬間被這個聲音吓了一跳,手下意識将還沒打開的藥瓶子藏回抽屜裏,接着慌裏慌張地站起來看向門口。
季松亭正單手插着衣兜站在那裏,一雙黑眸冷冷清清,随後往卧室裏走了幾步,“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怕人看見?”
他對簡桉忽然緊張的樣子視若無睹,只是對那人唯唯諾諾的态度感到厭煩。
明明背地裏陰險狡詐,又何必在他面前裝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
“沒……沒什麽。”
簡桉立刻用身體擋住了抽屜,努力扯出一抹笑,幾不可聞地說:
“松亭,結婚這麽久,你還是第一次來叫我吃飯,我挺開心的。”
季松亭嘴角噙着一絲冷笑,戲谑地看向他的手臂,破天荒問道:
“手好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簡桉一時愣住,他呆呆地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睛,心頭一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臉上洋溢的喜悅還是難以掩飾地浮現了出來,誠懇地點了點頭,回道:
“好了。”
話音剛落,季松亭就将一盒創可貼扔在桌上,面容又回歸了冷淡,漠然道:
“既然好了,就拆掉吧,用創可貼把傷口遮住,然後下來吃飯,待會小言要在你們學校開講座,你也得來。”
聞言,簡桉眼裏炙熱的光漸漸黯淡,斂斂眸子,失望地低下頭。
原來對方突然之間的關心,不過是為了體面,為了不落人口實,為了心上人。
他那顆在數九寒天裏早已凍僵的心髒,本以為得到了一點陽光的照拂,卻不曾想,這竟是下一次更凜冽的風雪。
冰冷的房間裏又一次空空蕩蕩,空氣中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藥味。
簡桉呆滞地拆掉手上嶄新的紗布,那兩道狹長的傷疤還未痊愈。
其實說不疼那是假的。
季松亭只記得沈初言下午要開講座,可自己明明也有一場演講,也在下午。
遮完傷口,他下了樓。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了,盤裏的食物都是油膩的,辛辣的,左右都是些胃病患者忌口的東西。
大理石長桌的另一頭,季松亭一身黑色西裝筆挺地坐在那裏。
他修長的指骨間夾着一根點燃的雪茄,動作從容優雅地将煙蒂送入口中,随即,緩慢地吐出一個漂亮的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嗅覺變敏感的問題,簡桉連咳幾聲,仿佛已經将全身力氣耗盡一般,連眼角都被刺激的微微泛紅。
見他虛弱成這樣,季松亭眼底泛起一絲燥氣,低沉陰冷的嗓音從喉間溢出:
“你有必要裝成這樣嗎?你那些拙劣的演技就像在演一出自己編的爛劇,讓人看了就想吐,吃完趕緊滾來門口。”
“松亭,我沒有裝,你別走……”
簡桉緩過勁來想去挽留,但對方只是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徑直離開了餐廳。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碗裏冷硬的米飯,顫抖着拿起筷子,夾起幾顆放入嘴裏苦澀地咀嚼着。
如果自己剛才沒有咳嗽,季松亭是不是就不會生氣?也不會走了……
整整三年,那人從來都不願意和他在同一張桌子吃過飯,甚至連他做的飯菜,也不會多看一眼。
每天晚上他都一直等,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可總是等不到季松亭,自己也沒能吃上一口熱乎的飯。
現在對方好不容易有耐心跟他坐在餐桌上,卻沒想到被自己惹得不愉快。
他真的好沒用啊,什麽也做不好。
吃着吃着,簡桉緊抿着嘴,喉嚨哽得生疼,眼眸也漸漸被水霧遮擋住。
可那兩滴晶瑩的淚珠,卻始終流轉在深陷的眼眶裏,倔強地不肯落下。
勉強忍着嘔吐的感覺吃完了飯,簡桉連藥都來不及吃,就被陳媽叫去了門口。
季松亭坐在車裏,眼睛不耐煩地看着手表,随後問旁邊的青年:
“小言,我們走吧,你等那個人做什麽?他只會添亂。”
沈初言挑撥着他的領帶,撒嬌道:
“不嘛,小桉哥哥一定要來看我開講座,況且他下午也有演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