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跟我去我媽的墓碑前贖罪!
第4章 跟我去我媽的墓碑前贖罪!
簡桉曲腿躺在地板上,胃痛的感覺卻沒有因此被緩解,周圍七零八落鋪蓋着念想破碎的素描紙,被風吹得淩亂。
模糊之際,他看向了不遠處的離婚協議書,伸手拿了過來。
離了婚,他又能去哪裏……
第二日。
樓下的客廳格外吵鬧,簡桉從噩夢中驚醒,轉過頭看了眼鬧鐘。
已經是早上七點了。
平常他五六點就起來了,最近他變得越來越嗜睡,腦子也開始不清楚了。
簡單的洗漱後,他下了樓。
冷清的客廳裏站着幾個保镖,沙發的中央坐着季氏集團董事長季骁。
他憤怒地指着坐在一旁的季松亭,正恨鐵不成鋼地罵着什麽,轉眼又看見下樓的簡桉,态度難得緩和了些,說:
“小桉,你放心,有我撐腰,松亭不敢跟你離婚。”
季松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逼人的眼神徑直瞟向後邊不明所以的簡桉,淺淺一笑,意味深長道:
“簡桉,你手段挺精明啊,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我爸都來幫你了。”
沙發後的管家李堂尴尬地低下頭。
簡桉聽得雲裏霧裏,一時不知該怎麽反駁,低聲道:“爸,你怎麽來了?我們……挺好的,沒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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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骁起身将人拉到自己旁邊,“小桉你不用騙我,他是不是逼你簽字了?”
“爸,你為什麽要向着他說話?他害死了你妻子,害死了我媽,是整個季家的仇人,你為什麽還心安理得地護着他?”
季松亭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了這段話,最後那句甚至是咬着牙擠出來的。
簡桉頓時啞然,自卑地低下頭,從以前的極力解釋到現在的無力反駁。
這道不可磨滅的傷痕在他的心裏反複折磨了三年,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重新坐回沙發上的季骁長長嘆了口氣,額間刻滿了皺紋,“松亭,你媽她是自殺的,和小桉,又有什麽關系?”
聞言,季松亭倏地站起身,難以平複的怒氣還是從聲音裏溢了出來:
“到現在你還認為是自殺?作為她的丈夫,你一點都不了解她,我媽明明那麽樂觀的一個人,為什麽去見完簡桉突然就死了?你敢說不是他從中作梗?”
季骁被他的話問住,顯然沒能找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簡桉被此刻沉重的氣氛壓抑得喘不過氣,身體剛向後面退一步,手腕就猛地被人拉住,整個身體被強行往門口拽去。
“這麽久了,你還逃避什麽?跟我去我媽的墓碑前贖罪!”
季松亭緊拽着他的手,力度很大,直接無視了那人因疼痛皺緊的眉頭,卻莫名感覺那只手腕比三年前小了一圈。
他毫不留情地把簡桉扔進車裏,用力關緊車門,生怕對方會逃跑。
姚市最近一直雷雨不斷,寒風凜冽,雖還未入冬,卻冷得厲害。
簡桉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休閑裝,整個人站在風雨中仿佛随時會被刮走。
他被人在後面推了一把,随後踉跄地栽倒在一座淋濕的墓碑前。
“跪下去。”
助理楊瑞給季松亭撐着傘。
兩人站在墓碑的不遠處,靜靜看着跪在大雨中的簡桉。
“季總,夫人他……”
楊瑞看得于心不忍,但注意到上司的眼神,又連忙改口:“簡先生就這麽一直跪着淋雨,會不會出事?”
季松亭默然片刻,漆黑的雙瞳似古井無波,聲音裏夾雜着涼薄和怒火:
“他身體好得很,你擔心什麽?我母親的碑在這裏淋了三年的雨,他僅僅只是淋了一個小時就不行了?”
助理立刻閉上了嘴。
雨沒有想停歇的意思,越下越大。
簡桉麻木地跪着,身體僵硬冰冷,發梢不停落着水珠,從額角沿到下颌。
他極力睜開被灌滿雨水的眼睛,忽而擡手輕輕擦拭着墓碑上的遺照。
遺照上的女人眉眼如畫,笑容溫婉,就好像一朵綻放的昙花,美麗而又高貴。
林秋婉,簡桉大學的美術教授。
“老師,三年了,我到今天才來看你,你會不會怪我……”
簡桉感覺睫毛重得擡不起來,突然,他雙手捂着臉,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着,淚水順着指縫無聲流下。
記憶又回溯到大學時期,他曾一度因為母親的阻撓想要放棄繪畫,是林秋婉發現了他天賦異禀的潛質,毅然地資助他,讓他重新拾信心和熱愛。
那個時候的她就像一縷陽光注射在他身上,驅走了他身體裏那些無法磨滅的陰霾與絕望。
正因如此,才導致後面所有人都罵他簡桉是條白眼狼,忘恩負義。
可他怎麽會殺死自己的恩師呢……從來都沒有人相信他,只會看他笑話。
連季松亭也對他冷嘲熱諷。
長時間的淋雨加上胃病發作,簡桉虛弱地彎下脊背,身體完全吃不消了,只靠着最後一點毅力強撐着。
天旋地轉般的眩目瞬間湧了上來,他雙目一黑,如同一樁朽木,重重昏倒在雨水中,濺起陣陣漣漪。
站在不遠處的季松亭心頭一震,蹙緊雙眉,木然了片刻卻沒有上前。
簡桉又在作什麽?
以前熬夜通宵在雪地裏站到天亮,第二天依舊精力充沛去授課,現在不過是淋點雨就暈倒了,果然越來越矯情了。
楊瑞看不下去了,支支吾吾道:“季總,真的不管簡先生了嗎?”
聞言,季松亭這才回過神,随後戴上手套,丢給助理一句話:
“把車開過來。”
他淋着雨疾步走向墓碑,蹲下身子搖了搖昏迷不醒的簡桉。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是真的徹底昏死過去了。
季松亭臉上少見地露出一絲緊張,這一絲緊張絕對不是什麽在乎,而是他不想簡桉死得太輕松。
他打橫将人抱了起來,卻意外發現簡桉居然比沈初言還要輕,猶如一張白紙,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懷裏的人緊閉着眼,纖長的睫羽晃悠悠挂着幾顆雨珠,欲滴未滴,臉龐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季松亭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俯身不耐煩地将人放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