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咖啡館情緣
咖啡館情緣
“哦。” 張米米點的是普洱茉莉茶，她嫌開水太燙，吹了很長時間，才細細抿了一口。她覺得今天的莫小言有點奇怪，戴玲珑要結婚的消息早是衆人皆曉的，所以從他那裏聽到分手的事情，她并沒有大驚小怪。只是，只是為什麽莫小言非要對她說呢？
“米米啊，米米，我覺得你不錯。” 莫小言換了話題，突然大贊張米米的性格，同時又挑了一勺白糖往咖啡杯裏倒下去，他點是：冰拿鐵”，果糖和牛奶混合比例分明，從上望下去，黑白分明的兩層，帶來視覺曼妙的感受。
加糖，倒奶，放冰塊，再一飲而盡。做完這些，莫小言又看了一眼張米米，似乎在琢磨對方的想法。
“莫醫生，有什麽話直說吧。” 張米米不知道莫小言的深意在哪裏，只覺得他應該是“千言萬語在心頭，奈何話到嘴邊口難開。” 而這番“奈何” 也卡的她不知道怎麽接話茬。
“米米啊，你喜歡我嗎？”
冷不丁一句話，此言一出，驷馬難追。莫小言渾厚凝重的嗓音，在張米米耳畔遲遲不散，驚的張米米剛喝進嘴巴的沏茶差點噴出來。
直說，直說，竟是這樣直接地說，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如意算盤，葫蘆裏又是賣的什麽樣的藥，面對如此處境，張米米不小心燙到了嘴，不敢正視莫小言。
“米米啊，米米啊，你能回答我嗎？”莫小言轉動了眼珠，一本正經，脖子向前傾了幾分，直起了背，幽幽一個嘆息，似乎張米米不回答，他便會一直等下去。
明明早有了答案，可為什麽回答讓她如此犯難呢張米米的舌頭打結，百繞千纏，只覺得一片苦澀，喉嚨口泛出的只有嘶啞之音，她什麽都說不出來，逃開莫小言期許的眼神，張米米只能以一句“我不知道”來回避問題。
“好吧，我會等你的，等到你回答我的那天。” 莫小言和顏悅色，一如既往，擺出了豐采高雅，文質彬彬的姿态，他似乎預料到這種結果，喊來服務員，重新換了一單曼特林咖啡。
“米米啊，你也嘗嘗咖啡吧，有時候換換味道，也許你會和我一樣愛上它。”莫小言遞給張米米一杯咖啡。
“我通常喝茶。”張米米皺了皺眉頭。
“你知道咖啡有很多種類嗎？不同之間的味道是不同的。好比說剛才我喝的，雖然看的感覺很好，入口久了，也就膩了，冰拿鐵，只适合冰冷的狀态，如果沒了牛奶的作陪，喝進去的不過是加了冰的咖啡，甜蜜散去，淡而無味。” 莫小言不以為然，自顧和她說起咖啡的好處。
“據說世界上最貴的是藍山咖啡，但産量很少，價格昂貴，一般人難喝上真品，只能品嘗到味道相近似的同類咖啡。藍山咖啡常以單品飲用。 ”莫小言端起杯子，頓了頓，話鋒又是一轉：“不過在我心裏，其實曼特林就夠了，雖然苦味濃重，香郁不足，但是風味獨特，初嘗不覺得，時間一長，後味強勁，略帶一點酸氣，清新怡口。”
張米米從小就喝茶，她不太了解咖啡，不過她很善于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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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莫小言再次請她嘗一嘗面前的咖啡，頗有意味深長的一眼掃來，張米米不敢推脫，拿起來一口氣喝完。
“哇，好苦。”這下真是苦不堪言，張米米苦到了心裏，一張臉花容失色，這股味道，果然是強勁。
“呵呵，米米啊，真沒耐心，咖啡，要慢慢的喝，好好的嘗，留到最後的味道才是真正的味道，你懂嗎？”莫小言站起來，繞過桌子，拍了拍張米米的肩，看她漲紅了臉色，微笑如舊。
“咳咳…我知道了。”
咖啡館外，是金秋十月，雁過留聲，橙黃橘綠時的絢爛，咖啡館內，是層層香氣重疊，慢慢溢散的清雅，袅袅不散的醇厚香甜，流蕩在空氣中，讓張米米又一次嗅到了某些莫名的氣息，心中的世界，再度蠢蠢欲動。
張米米記不得飯局是何時結束的，只是從這天起，莫小言似乎展開了對張米米的追求，隔三差五的就電話，短信，各種借口的約會，比如說一場愛情電影，比如說一次BBQ的聚會，再比如說，一首點播情歌。凡此種種，舉不勝舉。
愛情來的太快，過猶不及。
在“莫小言追求張米米”這個事情上，劉凱瑞本着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心态，賭氣不理張米米。高千紫和張乖乖則是手舞足蹈，一個勁讓張米米加油。
高千紫說：“張米米，你幹嘛不答應，這不是你想了很久的愛嗎？”
張乖乖說：“張米米，你應該答應，從小到大，莫小言不就是你的愛情之夢嗎，不要再錯過了。”
對此，張米米的反駁也句句在理：
對高千紫：“母喪未過，沒到重新開是戀愛的時候，老高啊，你當初對我和劉凱瑞的交往是怎麽說來着，幾個月時間，真會左右搖擺啊。”
對張乖乖：“你這只狗，得不到的才渴望，人不在了，所以才更珍惜如今的美好，何況，此莫小言是那莫小言嗎？”
瞧瞧張米米，是不是變了一個人？
幾個回合下來，大家終于明白一個事情：張米米确實變了！
是的，在張米米的心裏，她更多的是不安，但這種感覺是說不出所以然的，她原以為放下一切，不再提，不再想，一切就會風平浪靜。沒有想到如今莫小言的猛烈攻勢，就和那個暴風雨的夜晚一樣，她撿到莫小言帶回家，他是任由擺布，她是暗生情愫，現在角色互換，本末倒置，莫小言的表現可謂紮眼，如此之快，如此不由人拒絕
而在這種不安下，張米米敏銳的覺察到了艾兮兮在整個事情中的作用。
當初她和劉凱瑞交往，又結束的事情，艾兮兮一清二楚。對于莫小言，張米米沒有聯系過，他不會知道，那麽有誰能告訴他一切呢？除了艾兮兮，她實在想不到別人。
那麽她又為什麽這樣積極的促成她和莫小言的關系呢？真的是出于友情嗎
一個晚上的深思熟慮，張米米決定去艾兮兮家。
她想的是有些事情憋在心裏不如說出來的好，很久沒去見過杜暖暖，她也有點想念了。
快到艾兮兮家的時候，張乖乖突然狂叫。力氣駭人，欲掙脫張米米的繩子。
“你這是怎麽了，乖乖？” 張米米略有不滿，使勁拉住了它。
“米米，你看那是誰？”乖乖不肯安靜，朝着一個方向不停叫喚。
張米米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健碩的男子，挽着一個小姑娘的手，從背影來看，有點熟悉。再往前看一點，兩個人走出的方向正是艾兮兮家。
“難道是暖暖？” 張米米追了上去。
“暖暖啊，怎麽回事？” 跑上前去，真是這孩子，張米米心裏一熱，剛想再度伸手，只見大人握住小姑娘的手一縮，迎頭一頓訓斥。
“張小姐，你才是怎麽回事。” 責問的人顯然非常不滿張米米的出現，視線碰撞，原來是杜玄，暖暖的爸爸。
“阿姨啊，我要去爸爸家住幾天。” 小姑娘可愛的很，鼓着腦袋，喜滋滋的說。
“那你媽媽呢？” 張米米不理睬杜玄，繼續問暖暖。
“我媽媽…” 暖暖剛想回答，被她爸爸一拉。杜玄果斷打斷了張米米的問題。
“張小姐，你有什麽事情自己去問艾兮兮吧。我要帶女兒走了。” 杜玄口氣冰冷，頗有微詞，阻止張米米繼續發問，一個掉頭，帶着杜暖暖飛快離去。
眼前一切，讓張米米愕然，她不再遲疑，帶着狗，三步并作兩步，叩響了艾兮兮的家門。
“叮當叮當。”
門鈴響了很久，艾兮兮姍姍來遲。
開門進屋，一片淩亂，幾個裝衣物的箱子，敞開着，看來是有搬家的打算。
張米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問起艾兮兮。
“剛才的一切我的看見了，你把女兒送回給爸爸了？”
“是的。”
“為什麽？”
“這是我的家事。”
艾兮兮一句話堵死了張米米，時過境遷，她們的關系今非昔比。但是張米米瞧的出來，艾兮兮口是心非。
她的這張臉，淚痕斑駁，佯顧低面，眉頭處盡是愁。親手送自己的孩子，沒有幾個母親會心甘情願。
張米米有了想要離開的沖動，但張乖乖四處嗅嗅，局促不停，摩挲這主人的鞋，焦急地擺着尾巴，又不敢自作主張。
張米米想了想，只好抛出最後一招：
“兮兮啊，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恩？” 艾兮兮愣住，她決然沒有想到張米米會這樣問她。
艾兮兮和張米米的友情，雖然沒有高山流水,得遇知音的濃厚，但也有過心照神交相知恨晚的兩兩相惜。
這期間，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在內心深處，艾兮兮還是默認張米米是她朋友的。
“唉，米米啊，你真讓我為難。” 艾兮兮眼神複雜，過往的種種，不是可以輕易一個轉身潇灑抛掉的。
“艾兮兮，我想聽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難處？” 張米米內心希望艾兮兮還是把她當成朋友的，她們兩個人，實在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辛苦建起的友情，她不願輕易的遺忘。
“米米啊，認識你，我很開心。但有些事情，只能說有心無力。”
“天大的事情，一個人壓着，畢竟是一個人，說出來再不能解決，也有人幫你扛一把。”
“此話當真？”
“試試就知道了。”
艾兮兮認真打量張米米，這個只比自己小一歲的女人，眼睛不好，又經歷了喪母之痛。為什麽還能如此鎮定，坦然自若呢？她對自己究竟是有幾分真心？轉念想過，她又責怪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猜忌，連朋友都不敢相信了呢。那年她和杜玄相愛的時候，也有過一生中最明媚的青春啊。
“青春真好…”艾兮兮苦笑，終于開口，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有人說，校園的感情最純粹，在當年的艾兮兮眼裏，這句話就是真理。她和杜玄起始于大學，十八歲的少女，最純淨的愛情，她把所有的夢都放在了杜玄身上。和郭子健不同，杜玄出身豪門，艾兮兮家境一般。但是他們真心相愛了三年。
到了大四的時候，學校允許學生自己找工作實習，允許不再留校的期間，他們偷嘗禁果，不久艾兮兮懷孕了。張皇失措的兩個年輕人，第一個念頭就是求助于杜玄的父母。
這件事很快被抖了出來，十多年前，對于這種事情，學校認為是有傷風化，視作是醜聞。處理的方式比較極端，為了杜玄的前途，艾兮兮自願退學，杜玄的家裏為了彌補她，勉為其難同意了兒子和艾兮兮的婚事。
“其實早點結婚沒什麽不好的，只怪我想到一切太簡單了。”艾兮兮如實說：“婚後，生下暖暖才幾個月，杜玄就丢下我們，去了國外留學攻讀碩士學位。”
他們是校園的愛，沒有經歷過異地分離，都太年輕并不懂得珍惜的可貴。與此同時，艾兮兮和杜玄的媽媽因為照顧暖暖的問題，鬧的很僵。好不容易等這杜玄回來的時候，艾兮兮只顧說着杜玄媽媽的問題。她已經淪為一個家庭婦女，沒有畢業文憑，沒有了昔日的感情，剩下的在杜玄眼裏，只是一個不修邊幅沒有光彩，只顧唠叨家常的少婦。
于是，家庭矛盾很快出現，并且一發不可收拾。争争吵吵幾個月，杜玄煩透了，再次離開她，回到了國外，開始還有書信往來，後來連電話也鮮少。
然後的某一天，一切在情理之中，艾兮兮無意聽到了杜玄父母将要移民海外的計劃，他們已經辦理好了護照，先要舉家一次探親，再做定奪，但在探親的名單中，卻少了艾兮兮。
“事情發展到那樣，我知道已經無可挽回，杜玄是要面子的人，很多事情他是不會主動來和我說的。我那時候還不甘心，換了外面的電話，打給他，只想聽聽他的聲音，可是那個號碼接起來的時候，米米你知道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自稱是杜玄的女朋友…”
艾兮兮的眼裏都是淚花，張米米知道痛上心頭的滋味，她已經開始後悔，真不應該去揭別人的傷口啊。
再到後來，兩人和平分手，杜玄畢竟心中有愧，惦念多年的情分，把家裏的一套月供的房子讓了出來，給了艾兮兮。其實這個結局也算不錯，對誰都沒有很多傷害，唯獨談到了杜暖暖的問題，艾兮兮死都不願放棄撫養權。
“我但是憋着一口氣的，甚至還和他鬧上了法庭，用盡了父母的錢，終于得到了女兒的撫養權。” 說到自己的心肝寶貝，艾兮兮臉上重展笑顏。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還要把孩子送還給杜玄？” 張米米忍不住插嘴，她知道這回是艾兮兮的痛處，可是不去戳，她怎麽去幫她想辦法呢？
痛定思痛，換來的只有艾兮兮一臉的沉默。
半晌，這個單身媽媽終于嚎啕大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哭聲停止，那顫顫的嗓音，嗚咽的咽喉擠壓出來的只有幾個字，
“因為我決定結婚。”
這是艾兮兮的原話，聲音輕如蟲鳴，但是張米米聽清楚了，一字不差，一字不漏。
一口氣寫完這章，回頭統計字數，吓了一跳啊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