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
徐澤
[一]
我很少會感受到這樣的惶恐。
就像是一條蛇，在自己的身邊游行，可是我需要時時刻刻的提防，才可以确定他不會傷害到我。
我有時候會很恐懼這種感覺。
所以我怕很少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時間裏。
最近我卻經常夢到這樣的夢。
很真實的感覺，就像是我真的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的。
我然後從噩夢中驚醒。
我不能再安然入睡。
我只好在這樣的時間裏開始拿出煙來抽。
就像是你們想到的那樣。
我拿出煙來抽，然後我就開始想念陸曼青。
我其實在很長的時間裏沒有見到她了。
哦，我說的當然是普遍意義上的見面，而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窺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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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也很多。
非常多。
她只要離開學校，甚至只要離開手機。
我就失去她的蹤影。
這個世界上，其實消失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
我們不得不承認。
在我們承受的時候，我們就開始消失。
消失的也許并不只是那一個很短暫的時間。
消失的還有我們。
我們。
過去的我們。
将來的我們。
在我們開始得到些什麽的時候。
我們就開始惶恐。
像是很多很多人經歷過的那樣。
我将很多的時間投入在公司。
因為心口的空虛沒有什麽來填滿，那就只要将自己的身體搞到疲憊。
然後入睡，然後噩夢，然後驚醒，然後循環。
我是曾經說過的吧。
——我憎恨生命的重複。
可是當然。
我不得不承認。
在這樣無意義的重複中，疲憊才可以讓我的思念沒有寂寞來的那麽快。
可是我該如何抑制我內心的為難？
[二]
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樣。
現在的我，真的是，頹唐透頂不是嗎？
尼古丁有時候比別人的言語還要能夠給人安慰。
人們也很習慣在這樣的氣息裏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從前是很少抽的，只是偶爾。
但是現在卻發現其實這樣也不錯。
也不錯。
啧，這種感覺真是可怕不是嗎？
當你開始覺得這樣也不錯的時候。
其實你已經開始安于現狀。
并且甚至你是相信這種情況發生的。
在你想要得到些什麽的時候。
就開始很容易放棄。
然後很多想法就會開始出現。
比如——
其實這樣也不錯的。
其實沒必要這樣的不是嗎？
何必呢？現在這樣不好嗎？
然後你就開始心安理得。
然後你就不會再去改變。
你的生活，感情，你的一切。
都不會再發生什麽改變。
你想要的，也不會再到來。
我很少會這樣去想念些什麽。
只是這種感覺要比想象中難熬的多。
我不是很清楚被人怎麽樣。
只是我自己。
就只是我自己。
我還是很難忍受這樣的生活。
我開始試圖去改變。
比如偶爾同意一個女孩兒的約會。
又或者獨自去看個電影什麽的。
只要不是一直安于現狀，我就會開始嘗試去做。
我看起來其實好像只是略微的頹唐了那麽一下。
然後我就回歸了之前的日子。
這樣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這樣也不錯的。
哦，又是這樣。
也不錯的。
也不錯的？
[三]
我身邊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的女人。
她們可以嬌俏可愛。
也可以妩媚動人。
甚至可以不那麽聰明。
但是只要不讓我的生活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我需要這些女孩兒又或者女人來點綴我的生活。
即便是我已經見過了太多太多的女孩。
可是我還是偶爾會想起她。
這件事情，一直是很隐秘的。
它偶爾會發生在黃昏。
就是在黃昏。
看着窗外的大片黃，大片紅，就讓人想念。
我下意識将她放在午後的青山處，企圖用這樣軟綿綿的手段來将自己救贖。
可是你要清楚。
這要是會成功的話，早就不會有人再為情所困了。
我只是這個俗世裏面的其中一個人而已。
我只是其中最最普通的一個人而已。
所有從前的不屑都是因為我的無知，虛榮，驕矜，和傲慢。
我不能夠否認我自己。
但是确确實實是這樣的。
因為我的無知，所以我曾經以為我可以為愛情生，也可以為愛情死。
但是現在，嗯，其實也沒差了。
我只不過是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而已。
沒有人會将自己的傷口經常拿出來給別人看不是嗎？
我沒有勇氣去将還住在近郊的陸曼青拉出來。
我只好将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因為這件事情是真的沒有辦法。
真的，想要徹底死心放手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在找到一個方法。
以至于我可以順利的出現在陸曼青的身邊。
[四]
那是一個夜晚。
我驅車去近郊。
我已經很習慣于睡在車上。
看着陸曼青房間的燈什麽時候關。
然後我也開始休息。
有人說過我最近瘦了。
雖然我并沒有什麽感覺。
但是大約，這是真實的吧。
只是不知道陸曼青會不會在乎。
她會不會在乎呢？
我就開始好奇。
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無聊的事情了。
我居然開始猜測人心。
但是說真的，我意外地覺得這樣的猜測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假如。
假如有一天，她在深夜走出來。
敲敲我的車玻璃。
然後我就會下車去和她交談。
然後我們會在車上擁吻。
我們也許可以很快樂。
可是我一次都沒有等到過。
一次都沒有。
她熄燈總是很及時。
看起來也是作息規律。
她絲毫沒有被我而影響。
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五]
我有點不甘心。
我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我自己。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
不是說只要看到她就可以的那種。
就讓我覺得不甘心。
足夠的不甘心讓我開始近距離看她。
然後我就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她的傭人。
那個看起來走路都有點蹒跚的傭人。
居然需要定期去一次精神病院。
這真是一件讓人意外的事情不是嗎？
陸曼青一定不是一個苛待傭人的主人家。
可是到底是為什麽呢？
這真是讓人意外的一件事情不是嗎？
難道是一定要在自己生病的時候還要去那裏嗎？
這是很沒必要的一件事情。
讓我。
就很意外。
所有的故事，是時候開始一個新的轉折。
我撥通了她的電話。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
但是有點意外。
——是有事情嗎？
她很意外的樣子。
可是她什麽都沒有表達出來。
她只是很平和的問我是不是有事情找她。
我更加意外。
——你是否知道，你的傭人，經常去精神病院？
——哦？是這樣的嗎？
她微微笑，她一定在微微笑。
——我一直不知道呢。我會去問問她的。
她像是完全忘記了我們的關系，我無法說出口。
可是我真的，竟然只有心裏的舒服，只有一種快樂。
我絲毫沒有想到其他。
我絲毫沒有因為這件事情有任何的改變。
就像是所有人以為的那樣。
任由所有的感情從手指尖開始酥麻痛癢。、
我知道的，其實我一直知道的。
曼青，曼青。
我真的知道。
我知道你從來不會忘記你的丈夫。
你是有多麽愛你的丈夫呢？
你到底是有多麽愛你的丈夫呢？
好的，我知道了。
我真的知道了。
曼青，我可以忍受任何你在我的身邊之後發生的事情，唯獨不能忍受沒有你。
曼青，我已經受夠了這些時間，我已受夠了在你不在的時間裏想象有你在我身邊我該怎麽做。
曼青，曼青。
我是多麽愛你呢？
我到底是怎麽樣不能沒有你呢？
你一定不知道的。
[六]
然後你就挂斷了電話。
然後我們再次斷開了聯系。
曼青，我開始有點歡愉。
如果我在最開始的時候，糾纏在你身邊。
是不是你現在就會和我一樣無法忍受對方不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可是我實在是太矜持太過優柔，以至于讓你居然從我身邊離開。
可是可是，曼青，我知道的。
你只是還沒有開始像我想你一樣想念我而已。
我如何可以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不可以的。
這是一定不可以的事情。
所以曼青，不管我做出什麽事情你都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七]
我然後調查了那個傭人的背景。
相當簡單。
想當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她在為宋玉湛報仇。
——報仇。
我的天。
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所以陸曼青在這段時間裏居然一直都是在不斷的忍受着這樣的日子嗎？
她如何可以讓自己生活在虛幻裏？
她難道就是這樣沉迷于那樣的虛幻而沒有讓自己清醒嗎？
是嗎？
居然是這個樣子嗎？
我的天哪。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嗎？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你。
曼青，從來我都不知如何形容你。
可是你如何可以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什麽時候開始，你居然也是要這樣自欺欺人。
什麽時候開始，你居然讓自己無法忍受寂寞？
曼青，我想你可能是知道的。
因為你絲毫沒有感受到有什麽異常，所以你一定也是在從前的日子裏見到過他。
所以你一定是完全沒有忘記他的。
但是我向來知道你是那樣決絕的女子。
你一定也是有想過要去找她。
你一定是有想過要再見到他。
那麽到底是為什麽。
你居然還是選擇留在這裏。
我想一定不是因為宋予歆。
那麽，到底是為什麽呢？
到底，是為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