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報複手段
第52章 報複手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萊恩仰天大叫, 費迪南德領主府所有的蟲都被這強大的精神力沖擊波震得一蕩,随即趴伏下來。
“系統!系統!”萊恩從精神海裏将系統07狂躁地拎出來,甩到地上。
他眸子通紅,仿若被戈溫的鮮血染就:“我不允許他死!你聽到沒有!我不允許他死!他要給我好好活着, 活着給他的所有罪孽贖罪!你讓他活過來!讓他活過來!”
07瑟瑟發抖:“宿主, 對不起,我沒有這樣大的權限……”
僅僅是将時光回溯一次, 就耗盡了他所有的能量值, 這還是他在判斷出萊恩可能影響世界線的情況下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先斬後奏不得已而為之的事, 怎麽可不能再重來第二次。
況且戈溫已經存了死志,萊恩的闖入和質問不過是點燃那根引線的導火索而已, 就算是沒有萊恩,某一天他說不定也會留下一封遺書離開這個世界。
“那要你究竟有什麽用?”萊恩手一揮, 07就被震出去老遠。
他提起劍跌跌撞撞就往殿外沖。
他沒有忘記,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威爾遜!那個惡心的老東西, 觊觎他的雄父不說, 竟然還敢要暗害他的哥哥!
他不會讓他就那麽輕易地死去, 他非要啖其肉、剝其皮、抽其筋、讓他受盡一百零八種酷刑再挫骨揚灰不可!!!
萊恩如同一團黑色的霧氣,聚集凝結在領主府的上方,濃濃的烏雲挾裹而來,帶着隆隆的雷聲,這樣大的陣仗讓星系方圓百裏的雌蟲都不由得趴在了地上, 瑟瑟發抖起來。
而塔特爾忙支起精神力的防護
罩,沖入到了莫裏斯的殿內。
果然,莫裏斯被這恐怖的精神力威壓震得氣血上湧, 唇角也溢出了一抹血絲。
“莫裏斯,你怎麽樣?”塔特爾也顧不得什麽了, 忙沖上去抱住他的背,将自己的精神力輸入到莫裏斯的精神海中。
他金屬性的精神力本來就強悍,對于莫裏斯來說,他的精神海就如同一個小小的水窪,塔特爾的精神力一進來,就差點要滿溢而出了。
更糟糕的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和雄蟲精神力交融的滋味,那鼓脹愉悅的滋味直沖天靈蓋,讓他不由得後頸一片酥麻,幾乎連信息素也控制不住,叫嚣着要纏繞到面前的雄蟲身上去。
但這舒服愉悅的滋味總比剛才的震蕩抽痛要好上太多,故而他也沒有責怪塔特爾的莽撞。
他攥緊了塔特爾的袖子,強忍着精神海中的異樣,耳根卻悄悄攀上一抹淡淡的粉。
“我沒事。”他望着濃黑的天空,眼中是濃濃的擔憂。
這樣強的暗屬性精神力,又是從正殿傳來的,難道是雄父和萊恩起了什麽沖突?
他扶着塔特爾的手臂站起來:“快,我們去找萊恩!”
然而着急之下,他許久沒用的雙腿一軟,差點把塔特爾都拉着倒在了椅子上。
塔特爾幹脆将他打橫抱起,放出羽翅就往窗外飛。
顯然,這是非常正确的決定,當他們來到正殿外,除去一地趴伏着瑟瑟發抖的蟲侍之外,狂風卷集着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整座花園瞬間變得蕭條冷落了起來。
“萊恩!”莫裏斯被塔特爾放下,他們仰頭看着空中的怒氣騰騰的雄蟲。
塔特爾和莫裏斯心中同時浮起愕然:一段時間不見,他已經這樣厲害了?
然而萊恩卻仿若未聞。
他雙眼浮現出一個奇異的符號,那是身為大領主之子的特權——領主星球上所有的平民雌蟲都會在精神海烙上烙印,那小小的印跡會伴随蟲的一生,标志着他們對主蟲的效忠。
這也能幫助在外游歷的領主快速找到更忠心合适的仆從。
在羅賓斯購買下朗曼星球的時刻,他也得到了所有位于朗曼星球的成年雌蟲的賣身契,只要領主召喚,他們必須響應。
斐迪南星系的星球無數,萊恩在幼時就已經将這些烙印記在了精神海裏,在他的召喚下,所有附近的蟲在他們的精神海亮起印記,各種顏色點亮了萊恩漆黑一片的無垠星海。
那其中顏色最特殊的三個就是來自朗曼星球的雌蟲威爾遜和他的小崽子了。
找到目标之後,黑暗的精神力觸手挾裹着萬鈞之力,将那仍躺在柔軟大床安睡的雌蟲威爾遜從千米之外攝取而來。
他想要反抗,然而那強大的精神力确實他完全無法抗衡的存在。
“萊恩?!你在幹什麽?”威爾遜愕然地攥住萊恩緊扣住自己脖頸的手,雙腿不斷掙紮踢動着。
他沒有得到回答,反而是被狠狠甩到了不遠處年久失修的一座閣樓裏,強大的沖擊力讓屋頂破了一個大洞,他躺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刑具之間,被灰塵嗆地直咳嗽。
“我在幹什麽?!”萊恩踩住他的手,從一旁随手拿起一根長長的楔子,眼都不眨地徑直釘入威爾遜的手腳,聽着他的痛呼,心底無比地痛快:“我在做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
他曾經做過什麽?他還什麽都沒做啊!
威爾遜想要掙紮,雙臂卻被劃開無數個口子。
血液噴濺而出,威爾遜驚恐地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他驚恐地求饒道:“萊恩、萊恩!我的好外甥,我究竟做錯了什麽讓你發這麽大的脾氣?我是你的舅舅啊!求你,求你看在你最愛的雄父戈溫的面子上,饒了我吧!”
要是威爾遜不提戈溫,萊恩的情緒倒還不會這樣激動,可他一提戈溫,萊恩就想起雄父撞劍而亡的慘狀。
那濃稠的刻骨的恨意翻湧起來,萊恩反倒是笑出了聲:“你是我哪門子舅舅?我們沒有半點血親!你這個肮髒陰暗的賭徒、貪得無厭的臭蟲!享受了費迪南德家族帶給你的榮華富貴還不夠,誰給你的膽子來暗害我們家的親蟲?”
威爾遜渾身一顫:他知道了莫裏斯的事?戈溫告訴他的?難怪他發這麽大脾氣!
“沒有,我沒有害你一星半點!”
威爾遜眸光閃爍,他讨好笑道:“萊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前是我一時沖昏了頭腦……你哥哥不是也沒事嗎?這些年我也積攢了一些東西,我跟你雄父說一聲,我都還給你,然後我就滾得遠遠的,再也不礙你的眼,你看怎麽樣?”
“跟我雄父說?”萊恩眼底浮上一絲淚意,又把他強壓下去,他勾起唇角冷笑道:“我雄父已經去見蟲神了,你怎麽說?”
“……什麽??”威爾遜劇烈掙紮起來,剛才還小意讨好的蟲現在卻臉色扭曲,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你騙我!你這個小騙子,小畜生!你讓我去見他!!!”
綁住他的鐵鏈嗡嗡直響,但那是從亞瑟給他的儲物戒指裏拿出來的百年玄鐵鑄造出來的鏈子,就算是一百個威爾遜也掙脫不開。
他因為血液的流失而臉色逐漸變得蒼白,然而萊恩卻沒有再行動,用系統商城裏兌換出來的腐蝕藥粉和止血藥粉一比一配平,倒在了威爾遜的傷口上。
那皮肉腐蝕發出的滋滋聲和愈合藥劑帶來的強效修複效果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傳出令蟲作嘔的難聞氣味。
威爾遜不斷地掙紮痛呼慘嚎起來。
門被打開,莫裏斯和塔特爾腳步沉重地走了進來。
剛巧,在門外,莫裏斯聽到了戈溫去世的消息。
他微微攥緊了手,又釋然地松開,推開門,看着萊恩的背影,莫裏斯覺得有點陌生也有點恍惚。
……這是他的弟弟嗎?
他渾身染着血,渾身散發着陰郁難過的滋味,讓他的心都揪緊抽痛了起來。
在他印象中,弟弟不應當是這個樣子。
他從誕生起就富有一切,被親蟲呵護着的他顯得單純又美好,雖然有着一些被驕縱壞了的傲慢脾性,但他向來是沐浴着陽光,向光而行的。
他的愛好都是制作藥劑,從還是一只胖乎乎的小蟲崽的時候,就總喜歡攥着自己研究的藥劑管從高牆上翻下來,狡黠地哄着自己當他的實驗品。
那些漂亮的光屬性因子在藥劑裏沉沉浮浮,藥劑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但是能讓他冰冷的心漸漸暖起來。
他每次都裝作為難嫌棄,但打心底裏高興地将那些聊勝于無的藥劑喝下去。
怎麽去了一趟帝都星,那些耀眼的光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稠到化也化不開的黑暗與悲傷?誰傷害了他的弟弟?
看着威爾遜那只雌蟲的慘狀,莫裏斯心緒毫無波動。
他早就看透了威爾遜的本質,之所以一直不收拾他,只是因為身後有着雄父那一座大靠山罷了。
……那畢竟是他的雄父,給予他生命的蟲,就算他知道雄父不愛自己,他也不可能違背他的意願,将威爾遜殺害。
頂多就是多做些防備罷了。
現在,雄父死了?
這個消息讓他覺得自己仿若踩在棉花上,有些頭重腳輕。
“哥!”萊恩轉身,看見莫裏斯,那些怨憤那些痛意卻突然沒有了發洩的出口,他手一軟,那柄猶帶着雄父血跡的劍柄再也把持不住,松松就從他手中墜落,和地板相擊發出松松一聲脆響:“哥……我殺了雄父……雄父他,撞到我的劍上,死了……”
他眼底的淚意洶湧而出,瞬間脫力跪倒在了莫裏斯的懷裏。
直到此刻,看着哭泣着相擁的兄弟二蟲,威爾遜才真正相信戈溫死了的事實!
“小畜生!小崽子!你們就不應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弑父!呵!好啊!你們竟敢弑父!”
威爾遜仰天長嚎,狀若癫狂:“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有種沖着我來,你們殺了戈溫做什麽!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應當把你們這兩個小崽子都殺掉!還有羅賓斯!羅賓斯那家夥,也要将他綁在刑訊室折磨死!來啊!殺了我!我要去陪戈溫一起!是我讓他活下來的,我也要陪他一起死!”
“閉嘴!”萊恩赤紅着眼,他重新站起來,一個飛踢卸掉了他的下巴,還直接拽出了他的舌頭割掉。
看着嗚嗚哇哇掙紮着說不出話來的威爾遜,萊恩嫌惡地将他的舌頭塞到他的嘴裏,然後将一整包止血藥粉塞了進去。
萊恩攥住威爾遜的下颚:“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麽痛快。你不是想要錢嗎?我會給你打造一間金房子,把你和你的兩個崽子關到一起,讓他們用刀片一片片割你的肉,你死的那天他們就一起死!你猜你的兩個小崽子是會給你一個痛快,還是會讓你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日日遭受酷刑折磨?”
萊恩很清楚,威爾遜一心求死,他的兩個奢靡享受慣了的蟲崽可沒有那個赴死的勇氣。
現在的慘劇都是威爾遜造成的,他就非要威爾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可!
威爾遜聽到這個消息,終于激動了起來,然而他身上傷口過多,竟然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萊恩也沒有管他,莫裏斯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用絲帕擦幹淨了萊恩的手。
萊恩看着淡定的莫裏斯,有些恍然:“哥……你不怪我嗎?”
莫裏斯搖搖頭:“不怪。”
他眸中思緒複雜:“除了雌父,我只在意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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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裏斯垂下眼,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不被雄父喜愛。
他身體殘缺,天生無法飛翔,體質還異常虛弱,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只合格的雌蟲。
合格的雌蟲應當像是雌父那樣,耀眼強大,仿若天神一般,能夠為雄父找到世間所有美妙的東西。
曾經他也非常濡慕雄父。
雄父漂亮精致到極致,他每次見到雄父,都不會舍得将視線移開。
然而雄父卻仿佛并不喜歡他,總是讓雌父将他帶走。
他曾經仰起頭問過雌父為什麽,是不是因為他身體的缺陷所以雄父才不喜歡他,羅賓斯總是蹲下來,摸摸他的頭發,吻吻他的額頭,說:“雄父怎麽可能不喜歡我們的小莫裏斯呢?你那麽精致漂亮,眸子和發色和你的雄父一樣耀眼漂亮。”
羅賓斯告訴他,戈溫是心疼他,舍不得看到他那麽辛苦練習走路,所以才不主動來見他。
于是他比所有蟲都要努力地練習行走,鍛煉自己的精神力,終于有一天,他可以不用扶着拐杖獨立站起來了。
他忍着膝蓋劇烈的疼痛,第一次走到雄父的正殿裏。
雄父沒有生氣,眸子裏帶着一絲驚訝,竟然第一次喂他吃了一塊糕餅。
他高興極了,覺得雌父說的是對的,雄父只要看到他會走路,就不會再嫌棄他了。
從那時開始,他就悄悄來到雄父的正殿很多次,雄父有時候在逗着剛破殼的弟弟萊恩玩耍。
萊恩有着漂亮的紫色翅膀和可愛的蟲須須,他白嫩如藕段的小腿筆直筆直地,會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去夠那金色的小球。
他有點嫉妒但是又非常羨慕萊恩一出生就能得到雄父的喜愛。
他強忍着膝蓋的劇痛,心想,沒關系,他現在和萊恩一樣,可以得到雄父的愛了。
萊恩比他晚出生八年,所以他和萊恩得到的愛可以同樣多。
但這一切的美好幻想都突然被打破。
他溜進正殿的時候一名蟲侍都沒有,他等得有些不耐煩,就找到一個小黑房間躲了進去,不小心就睡着了。
然後他被外面的争吵聲吵醒,他知道了,自己不是雄父唯一的雌蟲兒子,他知道了,他的腿是被威爾遜下毒暗害的,他也知道了,雄父并沒有因為他而與威爾遜反目,那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地位還不夠重要,遠遠排在一些蟲、一些事之後。
光從雄父的身後照進來,他擡起眼,淚眼朦胧中,他看到了一張驚訝卻淡漠的臉。
雜物間的門再一次被關上,他覺得自己仿佛已經窒息了。
雄父第一次擁抱他,那也是最後一次。
他将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天一夜,雌父羅賓斯一如既往地耐心抱着他,詢問為什麽。
他搖搖頭,什麽都沒說。
從此以後,他越發陰郁寡言,不愛說話,甚至連站起來走路也不想了。
那本來就是一件很艱難的事,仿若在刀尖上跳舞,既然他本來就應當是殘缺的,那就讓他維持這一切好了。
他不再遵從雌父的意願主動去看望雄父,但是他阻止不了會跑會跳的、傻得可愛的弟弟來找他。
萊恩天真地把自己找到的偏方獻寶一樣給他,即使他一把打翻了弟弟的卷軸,罵他讓他滾,第二天他抹掉眼淚,也會再過來找他。
他給自己帶來山坡上的月見草,給他挖出來稀奇古怪的白胖蟲子,甚至給他送來雨後草叢裏冒出的第一朵蘑菇。
他從萊恩身上看到了千千萬萬種可能性,他給自己枯燥的生命注入了新的生機與活力。
他怎麽可能會舍得怪他呢?
莫裏斯輕輕抱住萊恩。
在很早之前,他就将自己和雄父之間的感情切割開了,他不去聽、不去想、不去看,不去期待,也便沒有了失望。
雄父居住在正殿,那麽他就好好奉養着,雄父要離開,他也不會親自去送。
雌父死後,他甚至找不到支撐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但後來他知道了,那或許就是萊恩。
他要把費迪南德家族的所有東西都理清、理順,統統交給萊恩,然後他才可以安心離開。
但現在不一樣,在萊恩的幫助下,他已經重新站起來了,也已經有了重新看世界的勇氣。
未來無限光明。
莫裏斯摸了摸萊恩的發頂,看着他通紅眼底的血絲,心疼地捂住他的眼。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吧。萊恩,你累了,你該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