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26】
“你剛說小姨再加上岑月這個名字我就想起來了,她家之前也挺有名的來着……”
“你他娘還真是個邏輯鬼才,你是怎麽把小姨和小姨子聯系起來的,”正想罵幾句時林煦突然感到不對勁,愣了一下:“等等,徐承?”
周菁當初愛的那個已婚人士,據說就叫徐承,周遠偶爾會提到他。
他雖然和周菁沒那麽深厚的感情,可到底是有血緣的姐弟,固然反感她明知對方有妻子依舊飛蛾撲火般不管不顧,可當她真的失去生命時,他也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岑月怎麽和徐承扯上關系了?”林煦忍不住問,他臉色有點發白,下意識忽略了那句“小姨子”,只想到了岑月的老家也在虞城。
周遠向後一靠,按了按眉心低聲道:“我們老家就在虞城,這個你應該知道,你姐也在那上學。我雖然七歲就和父母搬去城市住,但我姐和我姑一直在虞城,我也會經常回去。你說的岑月,她父親是當地知名企業家,名聲一直很好。大女兒是Omega,嫁給了徐承,也是很有名的恩愛夫妻……小女兒是Alpha,我一直以為她死了。”
虞城雖叫城,但實際只是個縣,小地方事情都傳的快,人也清閑,像岑月這種也算是半個公衆人物。林煦愣了許久,才遲疑道:“可能不是她?岑月是Omega。”
周遠看了他一眼,隐約感覺到什麽,神情複雜。加害者對于受害者,天然就有一種心虛感,雖說是徐承出軌,但周菁明知故犯也未必無辜。
“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不太記得了,岑星和徐承本是名氣很高的一對夫妻。多數人都喜歡看完美愛情,哪怕不是自己的。他們從高中就相識,又是門當戶對,童話一樣……可是徐承還是出軌了,孕期出軌。”
林煦聽他連岑星都知道,頭皮一麻,忍不住道:“那然後呢?”
周遠語氣冷靜到冷漠:“岑月似乎被注射了什麽藥劑住了院,之後沒多久徐承被她拉進水裏,那時別人都說她想謀殺,我不知道她的結局,但徐承最後是被岑星告上法庭,查出他非法使用Omega致幻劑,這種東西,即使是你情我願,也是違法的……死刑還是死緩?我忘了,不過應該是直接死刑,他禍害了太多人。”
林煦一臉茫然,但已經信了幾分,忍不住閉上眼:“我去這都是什麽事啊……”
周遠心情也有些複雜,低聲道:“其實岑星已經仁至義盡,她沒有爆出徐承出軌的那些女孩的資料,周菁她……她以為能出軌的人有什麽愛情?能出軌的人,骨子裏就是爛的,尤其還是孕期出軌,她和徐承在一起的時候,想到對方還懷着孕的妻子,不會惡心嗎?”
周遠語氣裏到底是溢出了幾分怨恨。周玲這些年活的渾渾噩噩尖銳刻薄,到底是疼過他的姑姑,哪能沒點感覺?可到底怪誰,他也不知道,徐承已經死了,周菁從小就被迫見證最親的父母鬧的你死我活,最後幹脆再也見不到父親,又長期生活在母親的高壓下,沒什麽朋友也沒什麽寄托——
說到底,這根本就是一攤爛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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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起靠在車裏沉默。
片刻後林煦才語氣艱澀道:“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我來開車吧,你歇會。”
周遠看了他一眼,問:“你好了?說真的,我現在腿是軟的,使不上勁。”
林煦點點頭。剛剛那些話對他沖擊太大,他現在還有些恍惚。等下了車與周遠互換位置,車子發動後冷風順着大開的窗戶灌進來,他才後知後覺的後悔。
……這算不算是,窺探岑月隐私?
然而現在需要專心開車,林煦也就暫時将混亂思緒放下。他将其他窗戶都關緊,靠近自己的地方留了條縫,冷風随着汽車的前進不斷灌進來,被細縫切的如刀鋒般鋒利。
等回家的時候,林煦臉都僵了一半,神智倒是愈發清醒。
他還是努力錯了方向。林煦突然明白,再這樣發展下去,即使岑月真的對他有感覺,他們也不會有結果。
岑月需要的是安全感,是責任。她曾經見證過外人眼裏岑星童話般的愛情,轟轟烈烈萬人祝福,她并不向往,因為已經見過最美好也最虛僞的愛情。于她而言感情是消費品,虛無缥缈短暫繁華,甚至可能突然變為刺向家人的利劍。
她可以為了家庭舍棄一切,絕不可能在自己的家庭風雨飄搖之時引入一個不确定因素。
林煦推開,将自己反鎖進房間,打開電腦,極為認真的斟酌着字句。
他知道晏清和林衍雖然不會回複,但自己的每一個字都會親自看過去。這是他第一次在家人面前擔起某種無形的責任,有些慌亂,但并不遲疑。
他對林衍說,我已經想好,我會承擔起責任,不管有沒有結果,我都會一直陪着她,改掉之前的壞習慣,幫她分擔,即使最終沒有緣分,至少我可以變得更好。
他又對晏清說,我喜歡一個人,她或許并不喜歡我,但我希望能保護她。
他删改多次,最終還是發了出去。他在昏暗的房間裏呆坐到天亮,感覺好像有什麽在這一刻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
林煦在破曉時收到了來自父親的回複。
晏清只回了句“恭喜,加油”,林衍倒是回的長些,說:“一個家庭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你沒必要全盤接下,不僅她不自在,對你也是消耗。有什麽不懂的,可以來找我,祝你順利。”
他舒了口氣,像是得到了來自父母的某種激勵,微微笑了起來。
周遠在見過岑月之後就徹底蔫了,也沒心情糾結堂姑了。這對林煦倒是好事,至少可以全心和岑月溝通。
岑月近來很忙,林煦也就沒有突兀地拉她談心忙上加忙,只是默默替她做一些能力之中的小事。
岑星在一周後無聲無息地醒來。她昏迷時,林煦也曾去看過一次。靠窗的病床上,塑膠的呼吸罩遮掩了岑星半張臉,連在身上的各種儀器不時發出不清意味的提示音,白熾燈發出的光線吻在幾乎沒有起伏的被褥上,那蒼白的顏色卻仍及不上卧床人臉色的半分。
他默默看着,回過頭就看到岑月一邊往這邊走一邊盯着手機,忍不住道:“小心點,走路別看手機,對眼睛不好。”
岑月愣了一下,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将手機收了回去,讪讪道:“我有注意周圍……”
林煦沉默片刻,突然道:“你下班後有空和我聊聊嗎?”
岑月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岑星,道:“現在吧,岑星情況已經差不多了,不需要時時盯着。”
林煦卡了一下,突然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