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七夕
七夕
大概是坐到傍晚四五點鐘的樣子，餘桐接到醫院的電話要回去處理一個緊急事情，舒曼閑來無事就和她一起去了，本來想的是事情處理好了還能一起吃頓晚飯，結果米都沒吃上一粒，倒是見到了一個人。
宋庭安。
餘桐未來的丈夫。
“宋先生，真的很抱歉，依照宋老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我們真的沒辦法按照你的要求去給他換病房，我知道程主任是你的朋友，但是我們也是确确實實為了病人着想。”餘桐緊張地解釋。
舒曼在一旁看得無聊，醫院的長椅上正好還空着幾個位子，她見餘桐還有一通忙的樣子，只好坐到椅子上自己玩。
醫院這種地方，不管什麽時候過來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冷寂和陰森，這裏和生命聯系得太過緊密，她坐在椅子上都能感覺到屁股底下涼涼的椅面帶來的壓迫感。
“閨女，來看病的？”坐在舒曼旁邊的大媽拿着化驗單盯着看了半天，見到舒曼坐過來，立刻向她靠近一些。
舒曼第一次遇到搭讪，尤其還是在這種地方，又不想多和陌生人說太多，含糊地“嗯”了聲算是回答。
可是沒想到對方卻是個熱心腸，依依不饒地問：“小姑娘啊，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來看婦科吧？怎麽沒人陪着你一塊兒來呢？”
舒曼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大媽能夠八卦得這麽自然，但是她也不好不搭理人家，糊弄了兩句趕緊起身離開那裏去找餘桐。
“剛才你和人家說什麽呢？很少見你和陌生人說話啊。”餘桐見到她，問。
舒曼不答反問她：“宋先生呢？”
“總算是給勸走了。現在的有錢人啊，總是喜歡拿錢來挑戰權威。”餘桐忍不住抱怨。
宋庭安的父親是餘桐負責照看的一個病人，前些日子因為腦溢血被送進醫院，當時情況緊急手術後又沒有多餘的高級病房，只能把他安置在普通的病房裏。現在他人還沒有醒過來，宋庭安不希望自己的父親住的地方太艱苦，幾次三番地要求把老人轉到高級病房裏面去。
舒曼努努嘴，“那這宋先生倒是還挺孝順的。”
“一起去吃飯吧，你想去哪兒吃？”
餘桐擺擺手，“我就不吃了，一會兒程醫生要過來給我們開個會，我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自己去吃吧，我回頭随便對付一下就好了。”
呵，舒曼真是羨慕這樣子的餘桐，做着自己喜歡的工作，治病救人傳遞正能量，不像她，在這一行幹得久了反而沒有當初那麽熱愛演戲了。
“那行，我自己去了。”舒曼跟餘桐告了別，轉身出了醫院。
這家醫院在淩城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舒曼不知道唐與馳是從哪裏找的關系，竟然把餘桐介紹到了這裏。
淩城的晚上還不算殘酷，路上情侶不算多，雖然偶有牽着手的老夫妻在散步，但是人均密度和香港一比還是要差上很多。
路邊有叼着煙的女人，穿得雍容華貴，踩着恨天高，嘴裏不斷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霧。
舒曼想起來那一世的自己，也是這個樣子，到最後沉迷于煙酒，欲罷不能。現在再想想，其實這些東西不過是人們用來麻痹自我的工具罷了，我們誰都不可能在這上面找到出路，偏偏那時候她卻愛得要死要活。
“美女，買一束花嗎？”舒曼走到天橋上，有拿着鮮花的少年上前來推銷。
“為什麽要買花？”
“今天七夕節啊，買一朵吧，女人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舒曼這才想起來，今年農歷閏七月，上個月剛過完七夕，現在又來一次。牛郎和織女一定高興壞了，相隔一月就又能再見面。
舒曼慶幸自己沒有被路人認出來，看着少年也很誠懇，買下了一束紅玫瑰，準備再去買一瓶好酒回酒店，上回七夕她也是這樣和秦書一起過的。
回了酒店給秦書打電話她卻不在，說什麽父母給安排了相親，她臨時回了上海，再給餘桐打電話，餘桐又說在和宋庭安吃飯。舒曼頓覺失望，曾幾何時她也是享受的衆星捧月般的待遇，怎麽現在她就成了孤寡老人了呢？
“在酒店嗎？”正好這時候唐與馳打來電話。
“剛回來。”
“我到酒店大廳了，你的房間號是多少？”
舒曼沒想到唐與馳這麽晚會來找她，剛把花和紅酒放下就去給他開門，“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唐與馳遞給她一個禮盒，“今天七夕，知道你一個人，過來陪陪你。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舒曼拆開來，是一把極小的尤克裏裏，很優質的紅桃木，簡約又大方。
“怎麽送我這個？”
“上次見你音樂底子還是那麽好，覺得這個送給你能有些用處。”
舒曼欣然收下，打開櫥櫃問唐與馳：“你和檸檬水嗎？給你泡一杯。”
“不用了，看見你這兒有紅酒，不介意的話跟我喝兩杯？”
說着唐與馳已經把紅酒打開了，“這酒不錯啊，如果我不來，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喝？”
舒曼從茶幾下面拿出兩只高腳杯，用清水沖洗過才遞給唐與馳。
以前這些事都是唐與馳為她做，她連飯好了盛個飯都懶得自己動手，如今能為他做一次，倒也挺好。
“這杯我敬你，謝謝你替我照顧我媽媽。”舒曼對着唐與馳一飲而盡。
唐與馳也不說話，默默把酒喝了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舒曼總覺得現在的唐與馳變化不小，性子比原來沉穩冷靜不少，跟他待在一起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是唐與馳。
他也不僅僅只是唐與馳。
他還是現在娛樂圈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是她今天早上才曝光的初戀男友。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舒曼擡頭看唐與馳的眼睛裏都有星辰，可以看出，這個問題很重要。
“你那時候為什麽願意讓我走？你明明什麽都知道。”
唐與馳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淡淡道：“當時沒想那麽多，反正現在你也回來了不是嗎？”
舒曼已經喝了不少酒，臉微微泛紅，雖沒有醉意，但是眼神也不自覺地開始渙散，聽到唐與馳這樣的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原本以為他還要煽情一下的，結果……唐與馳這是以為她回來講和來了嗎？
不過也是，她自回來以後就與他走得挺近，和聶如風該撇清的關系也終于撇清，和餘桐也理清了曾經的誤會，他會這樣想也确實不奇怪。
舒曼咕嚕咕嚕又喝下去一大口紅酒，眨了眨迷離的大眼睛盯着唐與馳，“唐與馳，我承認以前我欠你許多，但是……我也還不清了。”
她欠他的，早已經還不清了。
唐與馳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舒曼，妩媚中帶着一點嬌嗔，既成熟又不失可愛。
唐與馳幾乎是情不自禁朝舒曼湊過去的，以前他只覺得他愛她這個簡簡單單的人，現在，他覺得連自己的靈魂都在被她所吸引。
“唔……”還沒反應過來，唐與馳的臉就已經近在咫尺，舒曼剛咽下一口紅酒，此時他就這麽毫無預兆地湊上來，眼睛離她的眼睛只有差不多一公分的距離，若不是她的手及時上來擋住，他的唇怕是已經貼上來了。
“曼曼。”唐與馳魔音一般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抓住她的手将其別到身後，“七夕快樂。”
然後……沒有然後了。
唐與馳理了理自己地衣服，“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等一下。”舒曼還沒反應過來，唐與馳已經起身準備要走了。
舒曼快步走到唐與馳面前，“你把手伸出來，”見唐與馳沒有反應，又補充道：“左手。”
唐與馳不知道舒曼在搞什麽名堂，但還是聽話地把手攤開給她。
“閉上眼睛。”
唐與馳聽話的閉上眼睛。
他以為舒曼是要給他什麽東西，又或者是要在他手上寫些什麽，可是結果……
她踮起腳來……
嗯，她偷親了他。
“唐與馳，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剛才怎麽不親下去？”說着舒曼沖他眨了眨眼就關上了房門，留下唐與馳一個人恍惚地站在門外，不明所以。
這個女人……
舒曼關上門就開始問自己：“你是真的想好了嗎？這回頭草，可不一定是那麽好吃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她一看見他就想起從前的日子，他曾經給她的那些溫柔，現在她真的都想再一次還給他。
或許是她的良心開始起作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