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曝光
曝光
偌大的私人化妝間裏只有舒曼和化妝師兩個人，舒曼望着鏡子中神采飛揚的自己，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你覺得我好看嗎？”舒曼突然出聲，無疑是在問正聚精會神為她描眉毛的化妝師。
“當然啦，”助理無奈地笑笑，“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啊，您這張臉在娛樂圈可是一直被當做人們整容的模板的。”
整容的模板？
她這張臉純天然，皮膚不算白但好在沒有什麽痘印啊雀斑啊之類的，平時也比較注重保養，可是要說她長得有多麽好看，她也不太自信。
當初初出茅廬還是一個龍套的時候，就有導演挑剔她的容貌，說她這樣的長相拍宮廷戲根本連兩句臺詞的妃子乙都演不了，長得毫無特色，只能演個沒有臺詞的婢女。
果然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你沒權沒勢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光憑你那些說的頭頭是道的夢想，是沒有人會看你一眼的。
舒曼覺得，如果自己的一生要分為兩個階段的話，大抵要從遇見聶如風那天開始分割。
那天其實和往常無異，唐與馳前一天上了夜班，淩晨天亮了才回家，回來倒頭就睡，舒曼不願打擾他，輕手輕腳洗漱完換了雙舒服的鞋子就出門了。
前一場戲舒曼有幸演了個和女三號對打的女流氓角色，比之前一個鏡頭兩個鏡頭算是大有突破，只不過女三號情緒有些過激，竟将手裏的暗器投向了她，雖說是塑料的玩具，但還是将她的腳踝劃了道不淺的傷口。
舒曼一直是打不死的小強，都這樣了還接了一個全程與主角賽跑的戲，她從前跑步很快，在學校時還參加過運動會拿過獎，總覺得一點小傷不算什麽，可是沒成想跑了一段路就無法再繼續了，原本纏着紗布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那場戲的主角本就讨厭跑步，舒曼一個龍套角色卻害得她NG，要不是聶如風出面調解，舒曼大約以後都無法再在這一帶找活兒了。
聶如風年紀輕輕，看上去像是大學剛畢業的樣子，可是每個人都對他恭恭敬敬，一口一個“副導”。
聶如風很仔細地打量她，好一會兒才說：“這姑娘是誰找來的，自己過來看一眼，這眼睛鼻子嘴巴，找這樣的群演觀衆誰還想看主角？能不能給我找長相普通點的？”
這是第一回有導演誇她長得好看，而且一點都不含蓄。
後來在聶如風的精心打造下，舒曼從女三，女二，再到女一，一步一步走進大衆的視野，那些曾經挑剔過她的導演一個又一個主動找過來尋求一個合作機會，曾經那麽普通的一張臉轉眼就成了別人的“整容模板”，這一切的一切還都要感謝聶如風。
舒曼不知道當初為了如今的這一切抛棄唐與馳到底值不值得，但是她清楚地明白，如果不是聶如風，唐與馳是給不了她這一切的。
所以她現在這樣對聶如風真的好嗎？
可是不這樣最終受到傷害的是她自己啊！
還有幾分鐘就到幾位主演上臺了，這部《婧水之戀》是黃汝生導演第一次拍攝這種MV式的電影，演員和臺詞都少，電影大部分都是通過眼神和心理刻畫表達的，這樣一部影片對演員的演技無疑是苛刻的，尤其是男女主角。
《婧水之戀》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三十年代一個很美麗的村莊，舒曼飾演的女主角童瑤是一個很美麗的少女，但是可惜的是她雙目失明，哪怕長得美若天仙，她也從沒看見過自己的容貌。
像這樣的發布會舒曼參加過很多，助理也事先将發言稿給她看過，關于一些敏感的話題，如果記者問起她就打打太極糊弄過去，照理來說應該是很從容的，可是她卻意外地有些緊張。
唐與馳也有些奇怪，鼻子上的傷口經過化妝師的修飾已經很難輕易看出，但是舒曼隔得老遠還是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的不耐與煩躁。
人人都說唐與馳的脾氣是極好的，出道這麽久也沒有過什麽負面新聞，這一次明顯的臭臉也不知是擺給誰看的。
由于舒&唐這對cp是第一次合作演情侶，導演給兩個人的互動準備了不少，連上臺都要挽着手上，這讓舒曼有些局促不安。
要說五年前，那她舒曼敢打包票絕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唐與馳，他的胳膊，手臂，胸膛，沒有哪一處她會陌生，可是如今，她連觸碰到他的衣服都覺得尴尬。
放松心态，也許尴尬的只有你一個人呢？或許人家早就不把你當回事了。
舒曼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看向唐與馳，他的怒氣還在，但是能感覺到他在壓抑和克制，舒曼輕輕拍了下他的背，“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唐與馳行走的腳步明顯停頓了兩秒，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你還沒看到新聞嗎？”
什麽新聞？舒曼一頭霧水，她向來不愛關注那些娛樂八卦，這些年來一出什麽關于她的緋聞，秦書總是要跟她叨叨半天，這次又是出了什麽事情？
“我們兩個五年前的事情被曝光了。”唐與馳緊皺着眉毛，舒曼挽着他的手臂，她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緊繃着的情緒。
五年前的事情。
嗯，确實應該算是今天的大頭條了。
舒曼并不十分驚訝，因為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聶如風這個人，上輩子和他一起相處了十幾年，她對他太了解，她昨晚那麽不給他面子，他一定會給她點顏色看。曝光她的過去，這應該只是第一步。
“你很怕和我扯上關系嗎？”舒曼擡眸，眼神與平日裏的看盡世态炎涼完全不同，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
唐與馳沒有回答，幾步走上臺，手臂被舒曼挽着，可兩個人在一起一點暧昧的感覺也沒有。
臺下一衆記者情緒都很高漲，大概是被早間的頭條驚到了，一個是出道五年一直在港臺發展的影後，一個是沒有背景沒有後臺卻一夜爆紅的影帝，這兩個人，随便哪一個傳出緋聞都夠媒體忙活一個星期，更何況是這兩個人以cp的形式出現？還是對舊cp。
“歡迎各位記者來參加《婧水之戀》的開機發布會……”
前面的導演致辭和演員介紹環節根本沒有人關注，黃導看着下面的場景也很惆悵，電影一下子受到熱議，無需gg電影的關注度就高了起來，可是這樣炒緋聞，讓電影自身的價值都被忽視了，真是有利又有弊。
終于到了記者們都期待的提問環節，各個媒體都争相把話筒往兩個主角面前湊，而兩個當事人的畫風卻是大不相同，讓人有些大跌眼鏡。
平日裏最淡定愛和記者打趣的唐影帝今天格外地沉默，發布會前段一共就沒說過幾句話，眉頭鎖的死死的，一看就是在憋着情緒，可是仍有不怕死的記者舉着話筒往他面前湊。
舒曼素日裏就不好伺候，仗着背後有聶如風撐腰總是自持高傲，記者們大多不敢得罪她，可是今天卻不複往日的不耐和厭煩，反倒有一種要自己攤牌的架勢。
“對于您和唐少是昔日戀人的傳言，曼曼你有什麽想要解釋的嗎？”
終于有大膽的不顧唐影帝的臉色直抒其言，本來只是想試試看，沒想到影後還真就接了這個話筒。
這下有八卦好看了。
“各位媒體朋友們大姐下午好，我是電影《婧水之戀》中童瑤的扮演者舒曼，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和鼓勵……”舒曼一連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客套話，臺下已經有不甘心想繼續提問的記者舉起來攝像機往臺上擠。
“大家不要急嘛，不知道你們今天注意到沒有，我們的男主角唐與馳先生今天有點生氣哦，大家想知道為什麽嘛？”舒曼故作玄虛，成功吸引了衆位記者的注意力。
“因為這是唐影帝第一次和女演員扯上話題，還上了頭條，”說到這裏，舒曼故意用手掩着話筒小聲道：“他害羞啦。”
記者們聞言紛紛笑出聲來，仔細想來這确實是唐與馳第一次和女演員傳緋聞，這不傳則已，一傳就是和影後，還是有理有據的實名曝光，對此另一個當事人聶導也表示對女友的舊情一直清楚，而且可以不在乎她的過去，一改平日裏的浪蕩演了回大度男友。
“其實……我和聶如風導演目前已經确定分手，但是大家都知道聶導是我的伯樂，是他開啓了我的演藝之路，我很感謝他在我的新電影開機之際為我所做的炒作，也很感謝你們對我們兩位主演情感方面的關注……”
舒曼話還沒說完話筒就不唐與馳不動聲色地搶了過去，後面的辯白還來不及說，唐與馳已經沖着臺下所有的媒體深深地鞠了一躬。
“關于五年前的事情，我想在這裏簡單陳述一下，我和舒曼在五年前确實在一起過，準确地說是八年前到五年前的三年我們都是情侶關系，分開的理由涉及隐私就不多說了，但是現在我們只是單純的合作夥伴關系，感謝大家對我們的關心，但是還是希望大家能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這部新電影上，謝謝。”
……
臺下安靜了兩秒，然後立馬炸開了鍋，問題又一個又一個出來，臺上臺下連同舒曼在內的一衆人都驚得快要掉了下巴，唐影帝原來不是不近女色！啊啊啊啊！天哪！我老公怎麽突然有前女友了？啊啊啊啊！唐少要和前女友演情侶了！
哦多克……唐與馳你徹底毀了我的計劃。舒曼欲哭無淚。
可是這樣，大概也會毀了唐與馳他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