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虛空流言
虛空流言
準備出國材料的期間，左望進入使用kerokero以來最長的空檔期：直播無，投稿視頻也無。
菜梓倒是恢複了更新進度，零零星星更游戲相關視頻，鬼畜方面的視頻仍是主力。
她倒是沒料到左望這麽快就将要出去的打算和曾經的游戲制作組組員們說了。
高璟凡覺得左望需要一個足夠靠譜的奶媽系室友，提醒他按時吃藥、提醒他不要勉強自己打自己并不喜歡，甚至是害怕的游戲；左望一耳朵進一耳朵出，好似在說“師父別念了”。高璟凡見暗示沒用，幹脆直言“怎麽不帶上夏菜梓”，收獲了十級怨念，他還沒看到過左望這麽煩心的模樣，只得住嘴了。
林聆淩不太意外。他一直都覺得左望有朝一日得出去，早晚的事兒；當時左望和夏菜梓在一起了他還蠻驚訝的，一是驚訝于夏菜梓挑人的眼光實在是……二是他以為菜梓和左望一樣都有出去的打算。幾個月過去，這兩點居然都站不住腳：左望不再是他初次認識的左望，而學姐也沒有留洋的意願。
——這一屆年輕人真的難懂，他覺得自己已經很難懂了，卻不曾想看着沒什麽秘密的望夏二人比他還要難懂。
眼下他倒是也顧不上別的了。即使是學姐也不行——近期接的單子實在太多了……
吳雨绮也不認為以左望他家的情況，會讓他就這麽和k站耗下去。只是作為菜梓的親人，護犢之心，關心則亂，對左望并不是一丁點的意見都沒有，覺得左望有些事情該早早的想到……也怪她，幾乎沒怎麽在戀愛這道坎兒上給菜梓把關——因為左望看起來确實可靠。
不到半年卻有這樣的變化，她也不敢對自己的眼光打包票了。
最無所謂的反而是菜梓。也不知道是近期加班多，還是下了班也不得閑，她本人并未和吳雨绮主動提及分手的事。反正绮姐這種人精，早就看出她不可能接受分隔兩地的戀愛。
她事不關己的冷漠樣倒是激起了吳雨绮的火氣。雷厲風行的吳雨绮對感情也是轟烈——要麽轟烈的談，要麽轟烈的散。看看她那幾個渣了她之後被胖揍的前任就知道了。
反正不會是表妹目前這副德行。給她個木魚，她都能帶發修行了！
——
申請過程還算順利。左望在這個過程都還不忘叛逆一下給他父親添堵：嘗試投給指定之外的院校、嘗試投給其他關聯專業，以及不聽咨詢顧問的建議。過程雖有這樣或那樣的小插曲，左父雖也猜透左望的用意而吹胡子瞪眼過，但仍是放任他去做。也許是左望在校期間的成績表現的确優秀，即使他沒有花十二分力氣，即使他有那麽一點想被刷，還是讓他給申上了自己選的方向。
一轉眼就到了分別的日子。送機的人數并不多，除左太太和堂弟左煜之外，就是菜梓和高璟凡。30也想到場，不過一個加急的單主又改需求，他不得不推了送機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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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望沒料到他媽會和夏菜梓出現在同一個場地，當家長的肯定還是希望親自來送的。臨出發前想好的、要和菜梓說的一籮筐話，左望是一句也沒法說；夏菜梓更不用提了，兩人的關聯真的是不解釋沒事一解釋會很繁瑣。她也察覺：不只是左望沒做好充足的準備讓她見家人，她自己也還并沒有見他家人的打算。
左太太觸景生情，擔心這擔心那的，怕兒子冷了熱了吃不好睡不好；怕他在外邊孤獨沒什麽人交心。左望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夏菜梓和高璟凡的熾熱視線，連連保證一切都會很好，內心祈禱當媽的千萬不要把他從三歲開始的糗事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直接禿嚕出來。
幸好她沒有。只是又念叨了左望幾句，還和高璟凡、夏菜梓打了招呼聊了幾句。
分別的時刻還是來臨了。左太太給了左望一個大大的擁抱，在左望看不見的背面，悄悄抹去淚花。夏菜梓看到母子倆擁抱的時候，下意識張開了手。高璟凡二話不說，走過去給了左望一個熊抱，在夏菜梓還在蒙圈的時候，借身高優勢，把她提溜過來——
“你們在發什麽愣啊？”高璟凡壓低聲音說，看了看左太太所在的位置，“趕緊的。”
兩個拼命裝不是情侶的情侶就這麽有機會熊抱在了一起。
左望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夏菜梓想。她以前怎麽就沒有及時告訴他呢——可能總是覺得還有很多說出口的時機，可能她覺得說或者不說，事實都擺在那裏——那現在呢？現在要說嗎？
說嗎？算了吧，都要異地了，都別有什麽牽挂。
“你……我……”
又開始了，左望的溝通水平又降到當初kw見面會之後的低位了。
“在外邊記得按時吃藥，記得阿姨的囑托、有事聯系高璟凡……”
“也可以聯系你。”
“當然。”
“以後就是自由身了……該談戀愛談戀愛。”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也……”
“我是在提醒自己。”
“……”
一旁的高璟凡都快聽不下去了，這兩人分個手也要喂小夥伴狗糧嗎？也忒不幹人事兒了。
“快去候機，不早了。”菜梓補充，“阿姨也正望眼欲穿的看着你。”
左望和幾步之外的左太太再次揮手。
“那我撤了……大家記得要想我。”
“嗯。一路平安。”/“一路平安。”
銀色行李箱和那一身極富科技感的行頭設備消失在托運的人群中，送機的幾人依舊站在原地。後來，左太太到一邊接電話，高璟凡：
“其實不用擔心的，這家夥只是胃不太好，而且不是陳年痼疾……如果他能就此放棄讓他胃疼的題材，漸漸能好轉些。”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如果不寵粉，他就不是他了。
“但願吧。這個我暫時也管不了……只能他自己想明白。”
……
“這個點他已經登機了。”
“嗯。”
“你知道你現在特別像什麽嗎？”
“？”
“望夫石。”
“……”夏菜梓無心理會高璟凡善意的玩笑。
“你就這麽安慰一個剛失戀的人？”
“那好吧，失戀的人，換個心情如何？剛才30說他那邊差不多了，走，去看看我的工作室。”
“哦，已經完成了？”
“基本上是，留了一部分可以供30發揮……不知道他會帶來什麽驚喜。”
“林聆淩麽……”他商單之外的情分單其實個人風格很重，是驚喜還是驚吓……誰知道呢……看高隊長造化了。
告別了左太太，和全程默默觀察望、夏二人的左煜，他們就朝下一站出發了。
高璟凡的工作室不大——在訪客的想象中，高璟凡會挑個更大的地方。他是個空間感愛好者，屋內的家具、設備都堆在高低起伏的階梯狀架子上。上方還有一個小閣樓，連着袖珍樓梯。閣樓上有貓爬架、貓抓板等貓咪用具，高璟凡說那是備着以後養寵物用的。
不論是小閣樓還是主區，都留了一大片空白的牆面。林聆淩在工作室中踱來踱去，偶爾用手比劃幾下尺寸，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又點點頭，別人和他說話，他擺擺手示意稍等。
“這活兒我接了。”确定風格走向後，30對高璟凡道，“設計稿花費的時間不會很長，初稿我發你後如果大風格接受不了，你找別人吧。”
“行。”
“這地方還不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啊，”林聆淩從設計的思維宇宙中重返三次元，打開了話匣，“你們內斂的人是不是都有兩個靈魂——漠然超脫的，和蒸汽朋克狂放不羁的。”
“蒸汽朋克，你說左望？”
“不是他是誰，”30不經意瞟了眼夏菜梓，“不過左望沒來得及過來，不然我感覺他也挺适合這屋子的。”
“他來過的。”
“啊？”/“來過？”
“嗯。工作室裝修一半的時候他來過，他幫我挑的架子什麽的。”
林聆淩煥然大悟：“怪不得……總覺得風格很‘左望’。”
“你們吃什麽？我們是點外賣還是簡單的吃點？”
“我想聽聽簡單的吃點有多簡單。”菜梓有點餓，可能等不了半小時的外賣了。
“煮個方便面，這邊好多呢。”高隊指了指一個不透光的大塑料袋子。
“那我吃面，你們随意……什麽口味的？”
“經典紅燒牛肉，沒有牛肉。電飯鍋在那邊兒，自己煮就行。”
“好說~”菜梓踏着歡快的步伐奔着紅燒牛肉“大腕”面而去。
天漸漸黑了，幾個人聊完屋子，又填飽了肚子，該各回各家了。
高璟凡得等成規，護花使者的任務便落在林聆淩一個人的肩上。
——
“學姐……小菜梓，你知道不多久前kerokero關于‘鬼哥’的新流言嗎？”送夏菜梓的路上，林聆淩實在按捺不住好奇。
“沒聽過，什麽流言？”
“你沒聽過？”他很吃驚，“你最近上過k站嗎？當時這個都快上榜首了！”
“我沒停下過用k站啊，可是這個什麽流言我真的沒……等等，這流言什麽時候出的？”
“大概在你恢複高頻更新鬼畜視頻那期間。”
【菜梓，你先別點開k站！我非得和他們審核說說……】
“……那我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流言說了什麽？”
30按了幾下手機，遞給菜梓，“你看這個吧，我随手截圖了。”
一張挺長的截圖，“震驚！游戲區大佬劈腿多個異地女生”這一标題戳在最上頭，內容字裏行間指向特定的游戲up，卻偏偏不指名道姓，臨了還寫了很多“心裏話”——什麽是冒着風險寫的，什麽知道會被報複，什麽無論如何也要讓大家不被所謂的成功人士欺騙。
評論區有吵架的，有嘲諷的，有指鹿為馬的，也有少部分冷眼旁觀的。更多的冷眼旁觀的人，或者點開了這篇文章，或者連點開都沒點開過，他們什麽評論都沒有留下。
“微妙的是，發布這個內容的up還真的再也沒出現過。”林聆淩說，“但看着也不像是被限號了，說不定在‘正義網友’眼中，這個‘正義人士’被約談了。”
“不用說網友了。和左望不夠熟的三次元熟人也容易被帶偏。言語是一把雙刃劍……是真是假并不重要，當它埋下懷疑的種子的時候，始作俑者已經達成目的了。”菜梓将30的手機遞給他。
“就像是和左望共事過的你我，第一反應是震怒——因為我們知道左望是什麽人；但之後呢？誰又敢說沒有任何一秒是絲毫不帶疑慮的？都是沖浪的，誰不是現實網絡幾個人格。”
“那麽學姐呢？學姐選擇無條件信任左望嗎？你覺得有人在針對他？”
“不能說無條件吧，”菜梓順了一下方才直沖天靈蓋的情緒，“眼見為實，口說無憑。左望雖然低調，但确實會有無聊到拿別人的名譽去博眼球的，你我都見識過，你我都近距離體會過……同為随時可能被沖到風口浪尖的人，我做不到因為幾句捕風捉影的流言就去懷疑一個對自己好的人。”
回顧左望和她說要出國前後的頹廢樣子，菜梓一陣後知後覺的心疼……怎麽沒早點發現呢，有這種人身攻擊的破事兒左望怎麽也不及時和她抱怨一兩句呢。
“嗯。學姐果然是學姐。你跟左望……？”
“我們已經分了。”這話有歧義，“但不是因為這個。”
“你知道當時左望是怎麽回應這個謠言的嗎？他說：自己确實有對象，但是已經分了，他不會讓她出面，也不會透露關于她的任何動态。他都這麽說了，無論是粉絲路人還是黑子都以為女友是什麽圈兒外的仙女，被左望維護的這麽徹底，而沒有過多聯想過‘鬼故事’和‘雞翅’确實是對cp。”
“嗯……”菜梓的心在下墜，“因為他答應過我，不曝id。”
左望也一定是考慮到有關雞翅的謠傳都還沒有完全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才對她只字未提……不然一個人的黑鍋就被複制成雙了。
“好吧。那麽我說點題外話吧……學姐要不要試着和我交往看看，你又怎麽知道我們性格上不會更合适一點呢？”
夏菜梓被這話噎住。30總是這麽自信，也不是說是自信，是懂人心，是懂人與人之間什麽樣的相處模式更好。她不讨厭他。沒有讨厭的理由。但同樣的，她知道在他跟前的緊張都不是出于吸引——她也同樣沒有喜歡他的理由。
“我承認我當時說不喜歡年紀小的是個說辭。”她想，對林聆淩需要足夠迂回的直白，正因為他太穩了，看起來放棄了，其實根本沒有，“我們真的只是朋友，過去是，現在是，将來也是。皆因為我對心理大師這種類型不感冒。”
“我也猜到了……嗐，感覺自己被針對了呢，”30作出個哭唧唧的委屈樣，“這要是換做別人，不會直言拒絕，也不會把話說這麽明白，學姐你是真的對我完全沒興趣啊……有點傷自尊……我30老師似乎沒有那麽沒有異性緣……”
“還好是傷自尊，不是傷心。誰說30老師沒有異性緣，你的粉絲們要抄家夥打我了。”
“哈哈哈……喜歡的類型不喜歡自己的這種異性緣……要來幹嘛……還能都娶了不成。”
“你的想法很危險哈哈哈！~~”
“所以學姐的态度很明确了是吧，不論你單身還是脫單，你都不會考慮我。”
“理解滿分。”
“你挑人的眼光真的……嗯，不太高明。”
“謝謝，我看着順眼就行了。”
“今天我們聊的夠多了……woc，天都這麽黑了，我要趕不上末班了，搞不好得打車回。學……夏菜梓再見。”
“再見。”
林聆淩邊出發邊從口袋掏出煙和火機給自己點上。這次他沒有唱任何的歌，而是伴着漫漫黑夜，消失在小區門口處。
目送30出小區的菜梓回到了冷冷清清的家。
绮姐搬了。左望出國了。不離不棄和她在一個屋子裏的，就剩露娜小天使了。
就剩她一個人的天地了。
……
她一個飛撲倒向沙發，臉深深埋進靠枕。
……
【今天應該算什麽日子啊？是分手紀念日，還是戀愛X個月紀念日，或者是菜梓重歸solo紀念日？】
“你還沒有落地，我居然已經開始想你了。”/“我還沒有到站，居然已經開始想你了。”
露娜從菜梓進屋後就露出她的小肚皮，等着菜梓順毛。然而等了又等，主人還沒有從沙發上起來。
她有點不耐煩了，一躍而上，把腦袋靠在靠枕上，觀察主人的反應。
露娜實在忍不住去蹭菜梓，菜梓才把頭擡起來。
“露娜。唉。”
她摸摸露娜的小爪子。
推送提示音再次打斷菜梓的發呆，興致缺缺，但仍點開了熱搜榜。排名首位的熱搜怎麽成為熱搜的永遠是個不解之謎。而排名第……什麽？
“游戲區大佬擺脫solo了！”
熱榜第9赫然是這個醒目的标題，手先于腦子點了進去。
“最新消息：游戲區up‘給你講個鬼故事’隊友剛剛透露，其女友是同為游戲圈的XXX，兩人履歷相似，又相識多年，終于确定了關系——讓我們為他們送上祝福！……”
點開文章@的那位的空間，投稿清一色的游戲錄屏，動态中模糊的照片也沒有掩蓋她的大氣與精致。
【這樣才般配，男才女貌。】
“關于‘鬼故事’為什麽多年solo，以及為什麽此前閃戀又閃分……據他的親友團所言，是在等這個重要的人……”
即便清楚消息水分大的能養魚，可作為親歷者，菜梓對這樣刺耳的流言還是會有些許反感。又能如何？
茶餘飯後，三兩閑話，說了便說了。真相是什麽，從來不是人們關注的重心。
“露娜，要是你真的是‘露娜’，可以變出變身的法器就好了……那樣你就可以修改我的記憶，讓我忘掉和他之間各種心動的瞬間……要是能那樣就好了。”
“還是要用脫單治愈solo。”
仿佛感受到菜梓想法的轉變，某許姓故人，很合時宜的發來了語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