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收到寧遇水消息之後的第三天,寧珏抽出了空,與對方約定在之前與陸沉舟一起吃過飯的私房菜館裏見面。
“你猜他會和你說什麽?”
經歷過先前的意外,寧珏與律師小夥徹底熟悉了,兩人順利地從業務往來發展成了朋友。
雖然專業方面的咨詢費仍然要交,但兩人也能聊一些私事了。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律師小夥伴之所以這麽關心,純粹是因為八卦的心理作祟。
“我不猜。”寧珏不打算玩無聊的你猜我猜的游戲。
與對方約定的時間并不遙遠,到時候只要他去了,就能明白對方的目的。
“這個時間點找你,他會不會是來給許家當說客的?為你讓你留在ST?”
經歷過蘇徹寒的瘋狂之後,律師小夥伴總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許家。
“或許吧。”
但顯然,對于寧珏來說,如果對方打着用親情的幌子談生意,那他自然不會答應。
與之前第一次知道寧遇水時的激動心情相比,此時寧珏一顆心早已經沉靜了下來。
相比于與親人的再次相遇,寧珏心中的問題似乎更多——
對方為什麽要抛棄他和他的母親一走了之,又如何當了許家的乘龍快婿,對他這麽一個存在又有什麽樣的态度。
上輩子,寧珏一直到退役為止,生活中都沒有出現寧遇水這麽一個人。
Advertisement
對方去哪裏了呢?
說是不在意,但在前去赴約的前一個晚上,寧珏仍然失了眠,躺在床上睡不着覺,半夜無奈起身去訓練室打開了電腦。
一個賽季結束,許多戰隊的選手們都放了假,韓服高分段本就不多,又沒有了這些職業選手,許久才能排進去一把。
哪怕排位排進去了,寧珏也沒能打成中單的位置,而是補位了AD。
輔助顯然也是個補位的,進去之後認出了寧珏,頓時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這下路兩個人都是下路的門外漢,要怎麽配合怎麽打?
“拿你最擅長的。”寧珏在聊天框裏打字。
既然沒有配合,對下路英雄也不熟悉,與其拿下路英雄打的磕磕絆絆,不如直接選會的。
所謂會的,就是寧珏拿了永恩,輔助拿了亞索。
兩個英雄在會玩的人手中很秀,在不會玩的人手中則被稱為“孤兒兄弟”。
見兩人選好了英雄,其他路的隊友心态崩了一半:“你們幹脆別殺對面了,把我們殺了得了。”
大家心疼分,沒有人在選英雄的界面退出,游戲沒能被秒掉,于是隊友們不得不面對下路是兩個坑貨的事實。
“完了,這分絕對要掉了。”
無論中野也好,上單也罷,都是帶着一種此局必輸的心情在打游戲。
可誰知道,七分鐘的時候,下路傳來捷報,永恩亞索這兩個“孤兒英雄”竟然拿了對方的一血。
再然後,就是好消息不斷。
在對線期,對面下路直接被殺穿了。
“看不起我們,拿軟輔?”排到的、玩亞索的輔助在“所有人”頻道裏叫嚣。
對面毫不客氣地回複:“要不是隊友給你擊飛,你能接上大招嗎?”
亞索的大招需要擊飛效果時才能使用,往往被稱為“孤兒”的亞索都是因為自己吹的風打不出擊飛,因此才沒有大招,不但喜提0-21,還徹底淪為超級兵。
“那又如何,隊友就是我親爹。”
為了排位積分,隊友連臉都不要了。
仗着自己不要臉,輔助一路跟着寧珏,遇神擋神,遇佛擋佛,成功讓對面在二十分鐘發起了投降。
“哥,下把一起不?”
隊友還想和寧珏貼貼,但寧珏嫌棄對方打得太浪,婉拒了對方的邀約。
打完了這一把,寧珏又持續打了兩把,拿了三連勝之後下了線,回到宿舍,困意終于來了。
夢裏,他輾轉反側,夢到的都是小時候的事,但最後的結尾都變成了寧珏自己一個人。
一覺醒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寧珏随便找了點東西墊了兩口,就出了門。
他沒有司機,只好叫網約車,只是随着各大俱樂部的放假,網約車并不好叫。
“W神,去哪裏?我送你。”陸沉舟的車開過去了,似乎又後知後覺發現了寧珏,又倒了回來。
車上除了陸沉舟之外還有別人,都是QWE的隊員。
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不遠,可四周仍然叫不到車,寧珏遲疑了一下,問道:“會耽誤你們嗎?”
坐在後排的隊員們瘋狂搖頭:“不不不不打擾。”
笑話,誰要敢說一句別的,晚上等着老大收拾他吧。
相處許久,他們早已經清楚,在陸沉舟這裏,寧珏永遠是第一優先級。
“那就麻煩你了。”寧珏上了車,坐了副駕,報了私房菜館的位置。
“與一位長輩約了一起吃飯。”
“好。”寧珏本身沒有解釋這一趟出門是幹什麽的義務,但莫名地,他還是說了。
聽到寧珏吃飯的對象,陸沉舟的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不要着急。”
寧珏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麻煩別人的人,這一遭能上車來,顯然是時間已經近了。
陸沉舟花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将車停在了私房菜館門口。
後排的隊員們忍不住想吐。
不是他們老大的車技不好,而是太好了,明明三十分鐘的路程,壓縮在二十分多分鐘內。
“謝了。”坐在前排,寧珏的暈車感受明顯沒有後排明顯。
“別客氣。”寧珏下了車,陸沉舟這才調轉了頭,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寧珏進入私房菜館,距離約定的時間不已經不早了,只是,還沒等他找人,就意外又被粉絲認出來了。
“抱歉,我還有點事。”趕鴨子上架似的給粉絲簽了名,又合了照,寧珏婉拒了越來越多的客人。
私房菜的經理沒想到來了名人,堵塞了道路,連忙上前來維持秩序。
托工作人員的福,寧珏終于從混亂中脫身,正想找那個約定的包廂,卻在轉眼時猝不及防地與一個人對上了眼。
他愣在了原地。
“寧先生,我們非常抱歉……”經理安撫好了客人,正打算來與寧珏道歉,卻不小心看到了眼前氣氛詭異的兩個人。
不必多說,光是看對方頗為相似的長相,就能得知雙方關系匪淺。
況且,光從穿着來看,也知道兩位都是所謂的貴客。
“呃。”經理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抱歉打擾,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不用了。”寧珏回過神,對經理點點頭,“我們定了包廂。”
得益于經理的打斷,現場的氣氛變得正常了起來,與經理道別之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包廂。
“請不要讓人打擾我們。”
有經理在時,寧遇水不說話,寧珏尚且覺得自在,但空間裏只有兩個人時,他才不由自主地尴尬起來。
眼前人的長相是那麽熟悉,可又是那麽的陌生。
“喝茶嗎?”
仿佛是注意到寧珏的緊張,寧遇水坐了下來,開始低着頭泡茶。
他們所在這間包廂不小,環境顯然也不錯,除了輕音樂之外,還有潺潺的流水聲。
寧珏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寧遇水泡完了茶,給寧珏倒了一杯,而後才将手上的東西放下。
到了這個時間點,寧遇水終于能夠花時間仔仔細細地觀察眼前的人。
正如經理所察覺的那樣,寧珏與他長得很像,說是清朗俊秀也毫不誇張,只是相比于他來說,眉眼更加的鋒利,加上慣常面無表情,整個人看上去也不好招惹。
寧遇水知道,這是因為寧珏一直都生活在需要打起精神的環境裏。
“他們叫你來幹什麽?”在寧遇水打量自己時,寧珏正低頭喝茶,但也不是沒有察覺。
只是,在看到寧遇水在看到他之後露出來的那種愧疚的、憐惜的目光時,寧珏打心眼裏覺得好笑,于是幹脆不留餘地,用一句話将一切虛假的溫情都戳破。
此時此地,此情此情,若是光論父子親情,未必也太虛僞了些。
話落,寧遇水似乎遭到了什麽攻擊一般,眼皮跳了一下,有些倉促地低下頭。
“是我自己想來的。”
作為入贅的丈夫,寧遇水雖然自己有一番事業可做,可歸根到底是外人,對于凜杉資本的情況并不了解。
只是,就算不清楚,從妻子原先抗拒、拒絕的态度,忽然變成了如今的允許、支持,誰也明白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對于許家來說,寧珏從“無用”變得“有用。”
他這一番來,自然會被誤解為有勸說、收編的意思。
但這不是他的本意。
“那你怎麽看?你覺得我應該配合他們嗎?”寧珏從小就沒有父親,自然也不知道怎麽與眼前這位稱之為父親的人相處。
他生活經歷不多,于是只好将對方當成是游戲裏的對手來對待。
在對方猶疑時,正是他的進攻之時。
“我不知道。”寧遇水垂下了眸子。
按照妻子的說法,雖然項目沒成功,但與寧珏到底是一家人,如果對方願意回去,許家會接受。
許家不但為會寧珏提供最好的條件,也會在幾年之後分給寧珏一些財産。
當職業選手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職業選手看似在賽場上風光,退役之後,要麽接受低薪在俱樂部裏當教練,要麽就只能去當娛樂主播。
前者窮,後者生存壓力大。
但這些寧遇水只是聽着,都沒有往心裏去。他知道,但凡他說一句話,寧珏就會立刻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離開。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或許是寧遇水明智地什麽都沒說,亦或者是寧珏也想實現自己小時候的一個願望,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安靜地吃完了一頓飯。
飯後,寧遇水似乎在這個兒子面前膽氣充足了一些,講起了當年的故事。
當時,他的确是與寧珏的母親因為性格不合而分開,然後去了別的陌生城市。
他小時候學習很好,只是陰差陽錯沒能繼續讀書,在新的城市裏,他重新拾起了學業,并且靠着自己在學習上的天賦一帆風順。
然後,他進入了知名的高等學府,擁有了著名的學者當導師,又因為科研能力突出,被許家看重,進了門。
這些年,他只在做科研,沒有操心許家的事。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許留月比我小了一歲半。”
“……是。”
刻意忽略、美化的內容被拆穿,寧遇水有些狼狽,低頭說道:“在我與你媽媽結婚之前,就與留月的母親認識了。”
只不過那時候,兩個人都沒覺得彼此能夠成為自己日後的伴侶。
長輩之間的感情複雜而又糾纏,寧珏沉默地聽着這一切。
他不是法官,無法判斷這一切是誰虧欠,但聽來聽去,想來想去,也只有抛開那些不應該由他判斷的過往,立足于眼前的當下。
目前,他的父親是許留月的父親,對方已經組成了一個小家,成為別人家庭中的一份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基于這些,其他一切的言語解釋寧珏都覺得索然無味。
縱然他們之前或許也有着過去種種,但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必要再追憶往昔了。
“你的戶口還在我家的戶籍上,如果不麻煩的話,早日遷走吧。”
寧遇水改了名字,也有了新的身份,只不過,既然人回來了,願意見他,那麽遷走戶籍也是應有之意。
“嗯。”寧遇水低聲應道。
“之後也不要找我了,選擇了新的身份,就抓住眼前的一切。”
他曾經在剛入這一行時,也曾遇到過關系好的隊友,當時兩人無法想象不在一隊打比賽的狀況,約定要一直當隊友。
可後來,對方找了工作,自己也找到了工作,再見時,是賽場上的生死戰。
他打贏了那場,拿到了首發的位置,而對方輸了,被俱樂部婉拒了續約合同。
比起溫情的回味,各為其主、各司其職才是現實。
寧遇水聽懂了寧珏的言外之意,臉色有些發白。
寧珏叫來經理,付了飯錢,打算離開。
“你——”寧遇水忍不住站起身來,跟了兩步。
縱然依靠着許家生活,可這些年來,寧遇水早也進化成了合格的社會人。
因為他的緣故和一系列意外,寧珏與許家早已經是敵人,自己身在許家的陣營,自然也不會得到寧珏的好臉色。
在來之前,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在真正意識到自己被親生骨肉拒絕,日後或許不再有見面的機會時,寧遇水仍然感覺心如刀絞。
曾幾何時,他抱着小小的寧珏,給孩子喂奶,陪着對方睡覺。
如今,小小的嬰兒已經長成了大人,要堅決地、果斷地離開他、斬斷彼此之間最後一點聯系。
“你先別走。”
寧遇水蒼白着臉,仿佛下了什麽決心,向前跑了兩步,将一個小小的東西交給了寧珏。
“我知道我當年做錯了事,對不起你和你母親。”
“但我永遠不會勉強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不想再與對方糾纏,寧珏沒說話,拿着寧遇水給的東西,最後朝着後者點點頭,拿着外套遠遠離開。
寧遇水在原地站了很久。
與寧遇水的這頓飯吃得不歡而散,這個結果寧珏早已經想過,稱不上意外。
回到基地,寧珏冷着臉回了房間,昏天黑地睡了一覺之後,才有心情回想今天的見面。
微信裏,律師小夥伴打了N個電話。
晚上,寧珏又一次出了門。
“如果他是個徹底的壞人就好了。”
見到了律師,他才将心中的積攢的話說出來。
如果寧遇水的身份單純只是許家的走狗,為了利益而來勸說自己,寧珏的心情定然沒有如此複雜。
可問題是,寧遇水不是,寧遇水仍然愛他。
縱然他不清楚這份父愛有多少,可他仍然知道寧遇水對他有着感情。
只是,寧遇水愛他,也愛自己的事業,或許也愛許留月和許母。
對方沒有什麽錯,只是在意他的同時,也在意着別的人。
“沒事,啊。”律師小夥伴沒忍住,拍了拍寧珏的肩膀。
寧珏揮開了對方的手。
律師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不管怎麽說,總比他六親不認好。”
他倒寧願對方是無情人。
“這樣說的話,只少許家不會靠着他來逼着你就範,說不定他還會為了你說說話,周旋一番。”
律師知道,寧珏離開ST的心思早已經打定了,雖然合同上的問題已經有了暫時的解決辦法,但有寧遇水在,能多一番助力就少一點麻煩。
“對了,他送了你什麽。”
見寧珏不樂意再說這個,律師明智地轉移了話題。
寧珏這才記起來還有這一茬,他從兜裏掏出了寧遇水塞過來的小物件兒。
“這是什麽?”
袖扣?胸針?
“不……它好像是個U盤?”寧珏與律師面面相觑。
找了個電腦,寧珏将U盤插上去,打開之後才發現其中是什麽——
那是一個以俯視視角拍的視頻,視頻畫面中,是許母與蘇徹寒在說話,看時間,是在寧珏出事之前。
由于視頻沒有聲音,不能判定雙方在說什麽,但光是這一份視頻,對于某些特定的人威懾十足。
“或許,他比想象中的在意你。”律師小夥伴說道。
雖然這一份證據未必能夠扳倒許家,未必能給許母定罪,在某種程度上也說明了寧遇水的偏向。
寧珏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将這個U盤放在了自己的保險櫃裏。
在他與寧遇水見面的第二周,轉會期正式開始,ST再一次向他提了續約的邀約。
這一次,或許是意識到他是個硬茬,打寧遇水這張感情牌沒用,又或許是實在想要留下他,ST俱樂部給的條件相當優越。
“要不……你真的考慮一下?”
哪怕經紀人深知寧珏想要轉會的想法很堅定,但仍然忍不住勸一下。
“這個條件已經很好了。”
ST的新合同只有一年,但薪資給的非常慷慨,而且還附加了許多條款。
如果這支ST能夠奪冠的話,對方還會有巨額的獎金給他。
“不了。”寧珏知道ST是為什麽,許家又是為什麽,搖搖頭拒絕了。
明确地拒絕了轉會期最簡單的選項,接下來寧珏面對的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雖然目前與ST之間簽訂的合同有問題,但在沒有解決舊合同的前提下,寧珏仍然受到俱樂部的束縛。
哪怕要轉會,也得是俱樂部之間談判。
“這有點難啊。”經紀人擰着眉。
事情的發展也的确如經紀人所說,縱然許多俱樂部試圖引援寧珏,但一到了報價環節,都熄火了。
ST明擺着不想讓寧珏走,于是将轉會費标到了天價。
與此同時,對方還繼續想辦法繼續與寧珏談條件,甚至動員了寧珏曾經的隊友。
“你別管我怎麽想的啊。”吳詞才不給ST當說客。
“說不定我也得走。”
吳詞的朋友在這個階段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早已經在一些沒有發生之前聽到了風聲。
原來,在凜杉資本的陸續投資下,ST整個俱樂部資金充足,再加上有嚴格的KPI指标,于是開始大肆在轉會市場挖人。
“瘋了吧。”寧珏評價道。
先不說上輩子,後期吳詞是隊內顯而易見的大腿,就算整個春季賽,吳詞的表現也可圈可點。
無論誰失業,都不會讓吳詞失業。
“他們在挖Kle。”
吳詞說完這句話,寧珏沉默了——這位Kle是隔壁賽區的當家AD,說是如今的世界第一下路也不為過。
“他們能挖過來?”
“錢到位就可以。”
非但如此,ST對于別的路也頗有興趣,在不久之前,向DFG報了價。
他們想要如今聯盟第一上單Year。
在如此瘋狂的一擲千金下,連營銷號都得到了風聲。
“卧槽,中路是Whale,再補強別的位置,ST夏季賽是要起飛了呀!”
“別說夏季賽了,要真是這個陣容,世界賽冠軍也能拿到吧?”
正是因為大額資金的進入,原本以陣容微小調整為目标的春季賽轉會期莫名有了冬季正式轉會期的動靜。
連帶着寧珏想要走的消息都被人忽視了。
“怎麽樣,寧少爺?轉會與否,不如重新考慮一下。”曾管家——或許應當稱為曾經理的ST新負責人來找寧珏說話。
“離開ST,不一定會有更好的成績。”
曾經理語氣淡然,但寧珏卻從他的話中聽到了篤定。
對方想說的,并不是“離開之後不一定會有更好的成績”,而是“離開之後一定不會有好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