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驚!電競賽場上驚現極端粉絲,ST俱樂部選手被襲擊》
《賽場襲擊選手的兇手已被抓捕》
《ST俱樂部負責人被帶走》
自從ST與QWE的比賽打完,網絡上就全是關于粉絲互動環節所發生的意外。
粉絲互動環節是比賽結束之後的保留項目,之前偶爾會有粉絲整活帶來意想不到的熱度,這個環節從誕生開始,就一直保留在直播的環節之中。
一開始,也曾經有人質疑過互動環節的安全性,後來都被以進場安檢很靠譜為理由而壓了下去。
這些年來,這個環節也的确沒有出過事。
可沒想到在春季賽常規賽的最後一場裏,突如其來就爆了一個大雷。
當時,在極端粉絲大叫一聲時,現場導播就暗道不好,切斷了信號源,暫停了直播。
然而,現場的畫面與直播有一定的滞後,哪怕導播動作很快,看直播的觀衆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卧槽,比賽現場好像出事了。”
“是不是有粉絲發瘋了?”
官方的直播停止了,但混亂間,卻無法管理觀衆們的拍攝,不過一會兒的時間,社交媒體上就全都是視頻。
再然後,營銷號緊跟而來。
等到聯盟賽事的公關部門接到消息,着手引導輿論時,已經控制不住消息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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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沸沸揚揚的輿論暫時還影響不到寧珏,在下場之後,縱然得知那位危險份子瓶子裏的液體是水,但仍然被工作人員送去了醫院。
在确定寧珏無事時,所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太冒進了。”
寧珏在S市沒有親人,稱得上朋友的人很少,在醫院要求寧珏找一個人來陪護時,寧珏叫了自己的律師小夥伴。
聽完旁人敘述的、今天發生的一切,律師只覺得整個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至于嗎?”
當然是至于的。
寧珏沒有與朋友多說,在檢查沒問題之後就開始不斷地接電話。
他是明星選手,又是今天這一遭的受害者,自然有不少人問候他,寧珏接完了電話,又統一發了一條消息安撫粉絲。
“我還好,我沒事。”在社交媒體上,寧珏這樣說。
聯盟公關部門見狀,松了一口氣。
還好選手出面了,這無疑是減輕了他們的工作量,延緩了各種謠言的傳播。
如今是法治社會,一場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襲擊所吸引的熱度是無法想象的。
賽事方被搞得焦頭爛額。
從負責這當天安保的人員口中得知了其中的緣由,幫寧珏忙的那位工作人員也遭到了上司的埋怨。
“你說你,既然知道了會有這麽一出,怎麽不提前按下來?”
上司們的邏輯永遠都是能不出事就不出事,最好不要有任何意外發生,打擾到平日裏正常的運營。
“我當時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在領導面前,工作人員無辜道。
這話是實話,她又不是極端粉絲肚子裏蛔蟲,她怎麽知道對方會真的發瘋。
“狡辯。”
縱然上司惱羞成怒,但工作人員本身因為換掉了有害的化學物質,避免了一場無法挽回的災難的發生,仍然被總公司在內部給予了公開表揚。
“厲害啊。”
在被公開表揚這一天,上司陰陽怪氣。工作人員才不理會他,有了這一次公開表揚,在下一次晉升的時候,就會又有她的一份。
Whale真是她的福星啊。
撇開聯盟內部的職場鬥争不談,在寧珏去完醫院的第二天,他也收到了警察的傳喚。
寧珏本人對此毫不意外。
他做的一切并不難查,只要官方介入,就一定會發現他在其中做了不少讓人費解的事。
“就好像他似乎知道有人要害他一樣。”在讨論案情時,專業人士納悶道。
對于普通人來說,暴力襲擊一輩子也不一定經歷過一次,但這些專業人士工作年限久了,見多識廣,對于這些也就見怪不怪。
其中,怪的不是兇手,而是被針對的那個人。
“難道他提前知道什麽?怎麽能這麽巧?”
對于這些問題,寧珏回答得很坦蕩,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社交軟件。
沒有做虧心事,寧珏從頭到尾都十分平和。
“你信他說的?”在寧珏離開之後,負責辦理這個案子的工作人員側過臉問同事。
“也不能不信吧?”
在寧珏的社交軟件的私信中,的确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極端份子的發言,而且在不久之前,聯賽賽事的現場也的确出現過問題。
這也不怪寧珏謹慎小心。
“名人嘛。”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私信中的污言穢語,警官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錄完了口供,寧珏打了個電話,同一直幫助他的聯盟小夥伴道謝。
從今日警方調查的力度來看,他的朋友為他擔下了不少事——
如何辨認化學物品這一點,工作人員将其歸結在了場館安保部門經驗豐富上面,并沒有說是寧珏直接提供的。
從頭到尾,寧珏只是向賽事方表達了自己收到危險份子留言的恐慌罷了。
“應該不會再找你了。”錄口供時是律師陪着寧珏去的,等出來聽完了寧珏打電話,他做出了結論。
警方的确沒有再找寧珏,因為案情又有了重大發展。
在辦案人員的努力下,他們從那位行兇未遂的兇手口中套出了買兇之人。
“都是新時代了,別搞這一出。”
“真以為是自己在演電視劇呢?”
兇手收了好處,又事關家人,早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一開始,無論警方怎麽問,他都一聲不吭。
轉機發生在警方查到了這位兇手的病例,知曉了對方的病情。
“你這病能治。”
在堅持幾日之後,兇手在聽到警方這樣說時,原本打算抗争到底的決心微微有些動搖。
“你們說謊!”這病情他是跑了許多家大醫院,看了無數醫生,才肯定了這件事。
“你懂什麽。”警官睨了他一眼,“我說的是最新的醫學進展,還沒普及的。”
說罷,警官拿了前沿的醫學論文給他看。
兇手文化水平不低,雖然看不懂全英文論文,但生病這些日子以來也久病成醫,懂得自己病的英文。
論文中,确實說了自己的病在國外有了方法。
“我們國內也有實驗團隊在做了。”
兇手遲疑片刻,問:“我能去?”
警官擡起頭:“要是不交待,哪裏都去不了。”
在又猶豫了幾日之後,兇手招了。
對于心存死志的人來說,确實是鐵板一塊,但一旦有了希望,也就有了間隙。
拿着兇手的口供,警方抓捕了蘇徹寒。
與此同時,因為這一個引子,警方也查出了對方之前所幹的事。
“正常的話,沒個十年出不來。”靠着自己工作的人脈,律師小夥伴打聽了一些案情進展,對寧珏說道。
“他也真是喪心病狂啊。”
先是抓了兇手,而後俱樂部經理也進去了,在蘇徹寒被帶走這一日,他的名字就高高地挂在熱搜上。
有了這個引子,網絡上聰明的觀衆們順理成章地将一切都聯系了起來。
從聯盟新政策的頒布,再到寧珏的禁賽,最後到了蘇徹寒被抓的這一出。
“真就是合同有問題?”
“變态吧,除了腦子有問題,我不知道這個經理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Whale怎麽攤上這種人的,憐愛了。”
再然後,網上不知道是哪個樂子人扒出了蘇徹寒與許留月之前一起出現在賽場的照片,又有內部人士透露了一部分他倆的關系。
“是之前在二隊打過的Moon嗎?”
“笑死,總不能是因為蘇徹寒為了給自己的小心肝搶首發位置而動手吧?”
這明明是最接近于真相的猜測,卻全被樂子人們打哈哈玩梗玩過去了。
“求問,這種為了我的工作能自己坐牢的親戚上哪找去?”
随着警方正式出了公告,營銷號們一起帶節奏,這件駭人聽聞,直接将聯賽季後賽光芒全都奪去的事件總算暫時落下帷幕。
“……這事不光是蘇徹寒的問題,對不對?”
雖然蘇徹寒被逮捕,ST整個俱樂部群龍無首,但春季賽季後賽仍然要準備,選手們仍然無法離開基地。
寧珏休息了好幾日,再一次來到俱樂部時,吳詞偷偷地問他。
“怎麽說?”
吳詞見寧珏不抗拒被問這件事,小心翼翼地道:“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在營銷號的節奏中,蘇徹寒本來就是一個危險分子,早年做過壞事,這一次所作所為,只不過是證明他是一個壞人罷了。
但吳詞算是半個局內人,在他看來,蘇徹寒比起徹底的壞人,更像是一個生意人。
只有足夠的利益,才能夠讓對方铤而走險。
何況,吳詞注意到的是,早在出事那一日起,之前存在感極強的許留月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俱樂部中。
而蘇徹寒是許留月的表舅。
“你被抓的時候怎麽沒有這麽靈性?”寧珏提的是上一次在打QWE時,吳詞在打團之前被陸沉舟抓死,導致整個隊伍被團滅的事。
“……你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吳詞也服了,他明明問的是這麽嚴肅的事!
寧珏笑了笑,拍了拍吳詞的肩膀:“不該知道的別問。”
自始至終,寧珏什麽都沒說,但又好像都說了。
相比于吳詞,律師小夥伴顯然是更加接近真相的人,他打探出消息,頗有些失望地對寧珏說:
“蘇徹寒都認罪了,他一個人把所有罪責都攬了下來。”
在審訊環節,蘇徹寒對于自己□□的事實供認不諱,在供詞中哪怕提到了許留月,也只是說自己因為許留月對寧珏不滿而已。
但歸根到底,在這整件事中,都是他一個人策劃和施行,與許留月沒有半點關系。
警方證實了這一點,就不再探究許家和許留月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他都這樣了,為什麽還護着許留月?”
律師見過許多人,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類似的情況,但歸根到底,在确定自己罪證确鑿的情況下,會傾向于拉着同罪之人一起死。
“你也知道,他是個生意人。”
所謂生意人,就是所謂的理性經濟人,所做決策的前提,都是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咬出許留月,他一點好處都沒有。但許家要是還在,他就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自始至終,許家都是蘇徹寒最大的靠山。
何況,從某種程度上,蘇徹寒與那個兇手是一樣的人,十年的刑期對于他來說,就和那位兇手有轉機的病情一樣,都讓他們留有餘地。
只要有希望,就會被拿捏。
“等會。”律師小夥伴突然反應過來,“警方通過那個兇手的病撬開了他的嘴,這種事情你怎麽知道的?”
“這個啊。”寧珏解釋道,“是Quote幫的忙。”
天啓本身就與警方有合作。
“……牛。”律師小夥伴第一次覺得,寧珏和他的朋友都有些厲害。
縱然從理性上講,律師已經知道以自己與寧珏這樣的普通個體,在面對資本時能夠想辦法設計蘇徹寒伏法,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但他仍然覺得不爽。
“惡心。”
對于雙方之間的關系,律師只有這一種評價。
或許還有一些心有不甘,律師嘗試聯系一些營銷號,提一提蘇徹寒與凜杉資本之間的關系,再試圖提及許留月時,很快就被人婉拒了。
“哥們,不是我不想賺錢,而是上面有人封口了,不讓再提這件事了。”
無論是許家還是聯盟官方,都不想再讓這件事長期地出現在公衆面前了。
“沒關系,來日方長,何況這還不算結束。”寧珏安慰道。
正如寧珏所說,在事态稍微緩和一些時,ST俱樂部在蘇徹寒還在時,與凜杉資本之間的投資項目仍在進行。
只不過,在蘇徹寒出事之前,凜杉資本投入的資金只有上千萬,等到蘇徹寒出了事,其他股東退資,凜杉資本不得不接手這一部分股份,于是只好投入更多。
“為了平息這件事的影響,他們私下裏還花了不少錢。”
身在聯盟內部的工作人員小夥伴給寧珏科普。
正常來看,如果一個資本想要進入聯賽,拿到一個戰隊的席位,除了收購的費用之外,還有交給聯盟的席位費。
這兩項費用加起來一共上億。
按道理說,凜杉資本原本的目标只是投資ST俱樂部,花費千萬就能獲得一定的股份,既能達到為ST補充運營資金,又能達到為自己公司宣傳的效果。
可惜,因為出了蘇徹寒這件事,凜杉資本不得不咬牙接過了爛攤子,即接手原先股東抛出來的股份,又得為了保住席位,給聯盟再交一次錢。
“聯盟本身不想讓他們進來的。”
賽後粉絲見面會上鬧得這一出,歸根到底社會影響不好,春季賽季後賽能夠繼續直播,他們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
只是,不想歸不想,生意能不能做,到底是看一方給的夠不夠。
“所以他們就和新買了一個俱樂部一樣。”
如此龐大的投資,無論寧珏還是律師都驚了。
“他們不幹別的了嗎?”說到這裏時,寧珏順手查了一下,發現對方之前投資的寧遇水的科技項目被叫停了。
“似乎是審查沒通過。”
如此一來,原本要投入科技公司項目的資金,全投到ST俱樂部了。
“他們瘋了嗎?”
律師作為一個行業外的人,也知道做電競俱樂部不賺錢。
“看情況,我看凜杉資本有一些境外股東,對隊伍能不能進世界賽很在意,如果俱樂部能夠拿到世界賽名額,反而挺賺的。”
寧珏想起了上輩子,凜杉資本後期因為投資了ST,後來又因為ST進了世界賽名聲大噪而大賺了一筆。
當時,凜杉資本似乎還為此買了廣告版面慶祝。
“那如果沒進世界賽呢?”律師小夥伴忍不住問道。
“那就虧呗。”
想要來聯賽撈金,但最後什麽都沒有得到,黯然離開的資本多了去了。
“投資有風險,入行需謹慎”這句話無論在哪裏都很适用。
“那他們到底是憑什麽覺得自己能進世界賽啊?!”律師崩潰。
工作人員更莫名其妙了:“因為有Whale啊!”
有Whale在,保底一張世界賽門票——去年不就這樣嗎?
果然,在春季賽季後賽結束之前,凜杉資本就派了人來接替蘇徹寒的位置,隊員們一看,竟然是老熟人。
正是許留月家裏的管家。
“從今天起,就請各位多多擔待了。”管家姓曾,在說話時很是客氣。
“季候賽還請大家加油。”
話雖如此,ST的春季賽季後賽仍然喜提了一輪游。
雖然發生了許多,但寧珏的表現仍然足夠亮眼,憑借着操作扳回了兩局。
只是五局三勝的情況下,需要準備的內容太多了,而ST顯然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他一定是故意的!”
許家,因為蘇徹寒的緣故,許留月吓得睡不着覺,短時間內瘦了一圈,聽到這個結果,忍不住嘟嘟囔囔。
許母打了兒子一下,訓斥他:“還不去訓練,不是自己想要打比賽的嗎?”
将許留月訓走,許母與曾管家坐下來談話。
“想要進世界賽,還是無論如何得留下寧珏。”曾管家理性地分析,“除了他,聯盟再找不到別的更好的中單。”
“……真要如此嗎?”
許母也感覺到有一種被命運捉弄而帶來的荒謬。
在這不久之前,她還試圖與蘇徹寒一起趕走寧珏,可情況幾經波折,她反倒是陷入了其中,不得不将寧珏留下來。
誰能想到,原先只是為了給蘇徹寒報酬的投資,現在竟然成為了許家的枷鎖,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短短時間內,情況大變。
“是,一定是這樣不可。”管家點點頭。
“可是,他怎麽樣才能留下呢?”從蘇徹寒被抓之前的反饋來看,寧珏已經對誰做的事有所察覺。
許母不信,到了這個程度,寧珏還會願意留下。
“……不是還有,先生嗎?”曾管家小心翼翼,點到為止。
雖然曾管家與寧珏不熟,但也能看出對方是一個重感情的人,親生父親找上門,無論如何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何況,許家如今再怎麽不湊手,也是曾經的豪門,怕是沒有人能抵抗豪門的誘惑吧?
電競選手雖然賺得多,但也是青春飯,哪比成為資本靠譜?
“那他要還是在意蘇徹寒的事呢?”許母仍然有些猶豫。
這個答案曾管家來之前就想好了:“蘇總已經進監獄了,不出意外會判十年。”
哪怕有再大的仇,這還不夠解氣嗎?
更何況,曾管家想好了,如果能留住寧珏,他會毫不猶豫給寧珏配備最好的團隊。
雙方的目标是一致的。
“……行,我去與遇水說。”
在利益與小家面前,從小在金錢堆裏長大的許母誠實地選擇了後者。
于是,當俱樂部徹底結束了賽程,寧珏的經紀人帶來了轉會的最新消息時,寧珏也收到了一條陌生的消息。
短信中只有一張圖,圖上是寧珏小時候曾經看到過的戶口本的一頁。
那是屬于寧遇水的那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