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第29章 29
◎小心眼的男人◎
女兒給自己帶回來止癢液, 簡直讓虞韻初哭笑不得。
瞪了眼蕭凜白,以眼神暗示他以後悠着點,虞韻初收下女兒的一番心意。
可是, 沒來得及說什麽, 棠棠就踮起腳問:“媽媽, 讓我給你抹吧?”
虞韻初根本不癢,完全沒有抹的必要。
更何況, 那個地方昨晚剛被蕭凜白吻過, 怎麽都感覺不大對勁。
糾結了會兒,虞韻初不知要說什麽, 蕭凜白站出來替她解了圍。
“交給我來就行了。”
棠棠的眼睛眨巴眨巴, 像大人似的口吻說了句:“一遇上我媽媽的事情, 你總是格外積極。”
“………”怎麽這都被她發現了?
難道他表現得過于明顯了?
蕭凜白不由輕咳,解釋道:“喜歡一個人, 就會出于本能要對她好。”
“哎喲喲。”棠棠假裝捂住半邊臉,“我怎麽突然有點兒牙疼。”
她當然是開玩笑了,眼睛裏盡是揶揄的笑意。
虞韻初和蕭凜白對視一眼, 讓他別當着孩子的面聊這種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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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凜白卻不那麽想。
他身為爸爸, 就是該讓女兒明白,男人怎樣做才是真的喜歡一個人。
提防渣男, 要從娃娃抓起。
-
回華安後,虞韻初又開始忙了。
蕭凜白連着三天沒見她, 連抽空吃頓晚飯的時間都沒有,表現得比他這個百強企業的總裁還要忙。
那晚過後,兩人的關系好像仍然停留在原地, 蕭凜白誤會他們更進了一步, 但虞韻初冷淡的态度又讓他恢複了清醒。
她真的只是拿他當發洩欲.望的工具, 僅此而已。
如果虞韻初重新喜歡上他,不會是這種表現的,他能感覺到。
哪怕是暑假期間,棠棠也沒閑着,上午去輔導班,預習新學期的內容,下午上興趣班,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虞韻初不想讓她這麽累,可周圍的父母都在卷,對女兒不嚴格,只會讓她遠遠落于人後,沒有一技之長,出門也會被嘲笑。
柳美伶照例是每天去接棠棠到她家,盯着她吃飽飯,給她輔導兩小時的功課,然後再讓林頌芝接過去。
新版圖剛剛開拓,虞韻初如今把精力全放在事業上,無暇帶孩子,還好奶奶和姥姥配合得天衣無縫,讓她省了不少心。
這晚,林頌芝要去參加聚會,給蕭凜白打了電話,讓他把棠棠送回家去見下媽媽。
從電話裏,不難聽出林頌芝很不高興。
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了。
蕭凜白聽她這麽說,忍不住回了句:“阿姨,她已經被母親的身份束縛多年了,如今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挺好的。”
“小白,你能這麽想就很好。”林頌芝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試探他,接着說道:“韻初從小性格就要強,說她學習成績下滑,她高三硬是逼着自己徹夜看書,超常發揮考入名校,我和她爸知道她一貫自律,對她也是放心的。”
果然,母親唠叨歸唠叨,還是會站在女兒的立場。
蕭凜白豈會不了解虞韻初。
她有時比男人表現得還堅強,說她不行,哪怕牙咬碎了也會堅持下去,證明給你看。
“我待會兒給她打電話說,你晚上會把棠棠送過去,讓她先別忙了,早點回去。”林頌芝緊接着又說。
蕭凜白一聽正好,他本來還在想沒機會見到虞韻初,這下剛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棠棠最近一直住在姥姥那邊,她知道媽媽很忙,也不會覺得委屈。
虞韻初曾經給足了她安全感,所以哪怕暫時忽略她一段時間,也不會覺得媽媽不愛自己了。
晚上,蕭凜白從他媽那裏把棠棠接走,在路上讓棠棠給她媽媽打了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但電話不是虞韻初接的,而是一個男生。
“虞姐的手機落我這兒了,我正要給她送去。”
對面的人是黎潛,蕭凜白對他的聲音很敏感,自然一下就聽出來。
這會兒已經八點多,虞韻初的手機為什麽會落在他那裏,兩個人做什麽了?
很難不多想,蕭凜白的思緒飄忽數秒,等回過神便聽見黎潛再次開口:“那我要送到家裏嗎?”
這話讓人莫名聽出幾分別的意味。
蕭凜白順勢應下,“我在,你送過來吧。”
“嗯。”黎潛只答了這麽一聲,末了還交代,“虞姐喝了酒,你可以幫她煮一碗醒酒湯。”
若說之前蕭凜白還腦洞大開想過他會不會是同性戀,那麽在聽完這句之後,想法完全打消了。
如果他對虞韻初沒感覺,絕不可能講這種話來挑釁他。
也許他已經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連自己都未曾覺察。
電話挂斷後不久,虞韻初就回來了,好幾天沒見棠棠,她激動地抱住她又親又揉臉蛋。
見她對棠棠那麽熱情,對自己卻視而不見,蕭凜白難免有些吃味。
等反應過來,他都感覺很好笑,自己居然會吃女兒的醋?
虞韻初放開棠棠後,說去洗個澡,她一身的酒味。
蕭凜白自然聞見了,他一句話沒能跟她說,緊攥着的拳頭垂在身側,凝視她的背影,直到人進了浴室才緩緩松開。
虞韻初這個澡洗的時間有點兒久,在浴缸中,她閉上雙眼,讓自己完全沉浸在溫暖的水中,直到感到壓力和疲憊仿佛被沖刷而去,心情變得輕松愉悅才結束。
洗完後她擦着頭發出來,身上只圍了條浴巾。
白皙的脖頸到肩膀一覽無餘,鎖骨凸起得很性感,濕漉漉的長發随意地披散,陣陣發香混合着體香蔓延出去,整個屋子裏似乎被蒙上了一層芬芳氣息。
“棠棠回屋了?”
虞韻初只在客廳停留不到幾秒,見棠棠不在,不等蕭凜白回答,轉身回卧室換衣服。
兩分鐘後,換上一條米白睡裙的她重新走出來,絲綢質地,顯得人非常雍容華貴。
見她頭發還濕着,蕭凜白想要幫她吹幹,可是話還沒說出口,門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
猜到是誰了,蕭凜白看了眼虞韻初,問她能不能先去房間。
她這麽美麗又妩媚動人的一面,自然不想被別的男人看到。
“你又管不住自己的占有欲了?”虞韻初完全不覺得她穿得暴露,徑直過去開門。
蕭凜白快步跟過去,在她開門之前進行阻攔。
二人視線交彙,氣氛焦灼。
虞韻初擡頭看着他,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我都還沒睡你,就自動代入男朋友的身份了?你可沒資格管我。”
蕭凜白明明最清楚她讨厭的是什麽。
男人沒自信才會對女人管東管西。
她穿個睡裙被異性看到就破防了?那她活到三十多歲,難道連穿衣、交友都不自由了?
看到虞韻初眼中的堅韌,蕭凜白慢慢的縮回了自己的手。
“抱歉。”他對虞韻初說完,轉身回客廳。
虞韻初的餘光捕捉到他落寞的身影,眉頭微皺了下,轉而開門。
她知道黎潛看到她手機落下一定會送過來的,所以連電話都沒打。
今晚,黎秋親自下廚,請她過去吃飯,虞韻初實在不好意思拒絕這小妹妹的一番心意,尤其是聽說她之前從來沒有做過飯,就更不能拂人家面子了。
門開的一瞬間,黎潛正要喊人,在看到濕發披肩的虞韻初之後,話音頓時哽在喉間。
平時,虞韻初妝容精致,打扮得成熟性感,從外形上一下就能看出兩個人的年齡差距。
然而現在,她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襯得眼神都很無辜清澈,又穿着那麽寬松舒适,家居風格的睡裙,顯得軟軟糯糯的,像……棉花糖。
黎潛已經完全傻掉,不知要說什麽。
喉結上上下下滾動幾次,才勉強發出一聲“姐”的音。
“還要麻煩你專程來一趟,謝了。”虞韻初把手機拿過來,客氣地問:“要不然進來喝杯水再走?”
黎潛當然想進去。
可是他想到之前打電話,那個男人還在這裏,他該以怎樣的身份進去?
自卑使人退縮,黎潛抿了抿唇,低聲回答:“不用了,太晚了,我得趕緊回家。”
虞韻初也沒勉強,“那路上小心。”
講完,她帶上門,把手機往玄關櫃上一放,走進客廳,坐到蕭凜白旁邊的沙發。
“你是不是也該走了?”她問得很直接,話音外明顯是趕他離開的意思。
蕭凜白斂眸不語。
從他身上彌漫出的低氣壓拉低了整個客廳的溫度。
還好,在氣氛如此僵硬的時刻,棠棠跑出來破冰了。
“媽媽,你看我畫得怎麽樣?”棠棠拿着她的畫作沖虞韻初的方向跑去。
虞韻初接過一看,上面是一家三口,左邊是蕭凜白,右邊是她,中間的是棠棠,很容易就看出來。
“你怎麽會想到畫這個呢?”
“繪畫老師給我們布置的作業,畫一幅《我的家》。”棠棠又拿去給蕭凜白看,認真打量他一番,嘀咕道:“我好像把你畫得太醜了。”
蕭凜白的心情本來就很低落。
看到棠棠的這幅畫,也不知哪根神經被撩撥到,眼眶湧上強烈的酸脹感,有一種刺痛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你畫得很好。”他撫摸着棠棠的頭,小聲誇贊:“爸爸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溫馨的畫。”
畫上的他們一家三口坐在草坪上,旁邊有大樹和鮮花,背後面有風筝在天上飛。
蕭凜白感覺自己要哭了,眼眶已經開始濕潤,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這脆弱的一面,別開頭道:“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事兒沒完成,先走了。”
他走得很匆忙,沒給人一點心理準備。
棠棠莫名其妙地皺眉,不解問媽媽,“爸爸怎麽突然就走了啊?我怎麽感覺她不高興了呢?”
女兒真的有一雙洞察之眼。
虞韻初不想回答。
她也很疲憊了,于是摸了摸棠棠的後腦勺,轉移話題般對她說:“我們上床睡覺吧,媽媽好幾天都沒給你講睡前故事了。”
棠棠“哦”了一聲,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爸爸。
他看起來真的很難過很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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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之後,蕭凜白步行走到小區門口,坐進車裏。
走這一路,情緒完全沒有緩解,反而膨脹得越來越厲害。
他動作慌亂地從車的儲物盒裏翻出安定片,吃了一顆,之後給他的姐姐蕭晚晴打了電話。
接通後,蕭凜白沒有出聲音,還是對面的蕭晚晴率先問:“你怎麽這麽晚給我打電話?很不對勁啊!”
“姐………”
蕭凜白不知該怎麽問。
他只是想找個女性聊一聊,分析一下虞韻初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究竟該怎麽做才能真的走進她的心裏呢?他已經完全束手無策了。
蕭晚晴明顯察覺到蕭凜白情緒不對,她讓他有話直說,不需要跟她藏着掖着。
當然,蕭晚晴了解她這個弟弟,哪怕天塌了他都不會跟她訴苦的,有什麽情緒只會自己默默吸收和消化,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蕭凜白又沉默很久,他擰着眉心,組織了很久的措辭,才緩緩出聲問:“占有欲強對女人來說真的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情嗎?”
果然。
夜裏打來電話是要咨詢情感問題。
蕭晚晴并不意外。
她思考了一下,知道蕭凜白問出這個肯定是在虞韻初那裏受挫了。
蕭晚晴只想着要該怎麽回答才能不傷害到弟弟,由此,她語塞了很久。
蕭凜白也并不着急。
他并不是非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可,只是胸口像被潮水灌滿了,堵得很難受,急需有個出口來宣洩。
“占有欲強當然是在乎一個人的表現,對你所愛之人來說,能提供給她安全感,這毋容置疑。”蕭晚晴緩緩出聲,接着又說道:“但如果過度表現的話,會讓對方感覺自己喘不過氣,好像私人空間被侵占,失去了自由,畢竟我們已經是三十幾歲的人了,生活中不應該只有情情.愛愛,還要被許多其他的事物所占據,作為另一半,首要做到的是該怎麽給對方減負,而不是添堵。”
蕭晚晴話音落下,試探性問對面,“你覺得呢?”
“姐,你說得我都明白。”蕭凜白降下車窗,讓晚風吹進來,“只是,我要怎麽控制自己的占有欲,不讓它失控,在我不想讓它跑出來的時候能夠及時阻止?”
蕭晚晴其實想說,只要你別太愛對方就好,但很顯然,蕭凜白不可能做得到。
事關本性,很難找到解決方法。
這個問題實在不太容易回答,蕭晚晴只能說:“要不然這樣,每次當你占有欲要發作的時候,你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默背一首古詩?”
“………”這可真是個實用的好建議。
他姐是不是拿他當機器人了?他要能如此自由地切換思想,還用得着來問她?
“我姐夫的占有欲怎麽樣?”
“呵。”蕭晚晴冷笑了聲,“我倒希望他能多吃醋,可就他那比宇宙還大的廣闊胸懷,我跟男的說話,他都只當我們是哥們。”
“看來我問錯人了。”蕭凜白發現了盲點,“我應該去問姐夫的。”
“………”蕭晚晴沉默不語。
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有人要向陶志勇請教愛情問題,但願他不會把這個單純的弟弟給帶到溝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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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蕭凜白把剛出差歸來的陶志勇單獨叫進辦公室。
“姐夫,坐。”
很少見蕭凜白對他這麽客氣,陶志勇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感覺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
屁股一挨到座椅,陶志勇便先發制人問:“我是不是犯什麽錯誤了?”
“怎麽會呢。”蕭凜白微笑着,起身繞到陶志勇的後面,“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姐這麽難搞的人都能被你追到手,想必你在愛情方面一定很有建樹。”
要跟他聊這個的話,那後背可得坐直了。
陶志勇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驕傲,“真不是我吹,想當初上學那會兒,你姐可是赫赫有名的校花,連外校的男生都想一睹芳容,追她的人排到了法國,但——”
拍了拍胸脯,陶志勇昂起下巴說:“就是這樣一個魅力四射的女人,最後被我娶回家了。”
蕭凜白曾在兩人的婚禮上聽他們講述過愛情經歷,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
“那你認為,你成功的關鍵在于哪點?”拍着姐夫的肩膀,蕭凜白不着痕跡發問。
“當然在于我心大啊。”陶志勇哼了聲,“那些男的受不了你姐的臭脾氣,看她任性妄為,感覺自己拿捏不住,只有我不一樣,無論她怎麽對我發脾氣,我都只認為那是愛我的表現,我倆在一起後有人追她,對她示好,我只會驕傲這麽有魅力的女人是我女朋友。”
聽完姐夫的這一番話,蕭凜白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原來,“大智如愚”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怎麽做到無視我姐的追求者的?只靠給自己洗腦嗎?”沉默了會兒,蕭凜白追問。
陶志勇轉了轉眼珠子,小聲回答:“其實哪有不吃醋的,只不過偷偷躲在背後流眼淚罷了,讓你姐覺得我是一個大度的男人,給她樹立偉岸形象,這樣她自然覺得我和那些小心眼的男人不一樣,在她心目中從此更加特別了。”
小心眼的男人……
蕭凜白突然被內涵,想說出口的話全哽在喉嚨裏。
偏偏陶志勇還問他:“你說那些小心眼的男人傻不傻,當着女朋友的面吃醋有個屁用,只會讓她覺得你在無理取鬧,聰明的男人應該早就學會背後發瘋,表面示弱,這才能精準拿捏女人敏感又脆弱的心!”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蕭凜白感覺自己好像懂了,但還是沒掌握到精髓。
什麽才叫精準拿捏?能不能開一堂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