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第2章 2
◎都會站在你這邊◎
翌日下午。
展會結束後,虞韻初準備随店員一同離開瀾江市。為了方便,他們找了專業的團隊布置會場,要帶回去的東西并不多。
全部收拾好以後,虞韻初去跟隔壁的孫曦打聲招呼,告訴她要先走了。
兩人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在同一座城開了店,虞韻初主打甜品,孫曦是韓式烤肉。她們在各自的領域混得風生水起,上學時關系一般,後來因為創業艱難而惺惺相惜,反而成為很好的朋友。
“知道你急着回去接女兒啦。”孫曦眨下眼,“明天能不能帶她到我店裏?好久沒見我棠棠寶貝了。”
“明天要帶她參加朗讀比賽,等結束不知道幾點了。”虞韻初沒敢一口答應,“到時再聯系吧。”
孫曦哼了聲,“我明個見不到她,就直接殺到你家。”
虞韻初失笑點頭,拂開頰邊一縷碎發,傾身湊到她耳邊說:“那我洗幹淨等你。”
“嘶。”孫曦半邊胳膊都麻了。
這個只負責撩不負責滅火的女妖精。
嘴炮打得比誰都響,一旦落到實際行動上就停滞不前了。
還要說什麽,孫曦看見虞韻初背後走來的人,立刻噤了聲。
這許勁整天跟蒼蠅似的圍在虞韻初身邊打轉,既想追,又放不下身段,還瞧不上人家生過孩子,巴不得虞韻初不計名分心甘情願被他包.養,也不看看自己有什麽資本。
不就在全國開了兩百多家奶茶店?都是為了騙取加盟費罷了,虞韻初要是想,早就超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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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姐。”許勁走到虞韻初身邊,“我有位打算開甜品店的朋友想跟您探讨下經驗,不知你能否抽出幾分鐘時間?”
許勁故意問得很大聲,似乎想讓周圍的人包括自媒體博主都聽見,這樣虞韻初就不好意思拒絕。
但他嚴重低估了虞韻初。
在社會打拼多年,如果臉皮還那麽薄,如何能混得下去?
“既然是要找我探讨,不妨許總把人請過來。”虞韻初的笑意未達眼底。
沒聽說過請人幫忙還要人主動過去的道理,她不擺架子豈不顯得自己太好說話?
“這也不是談話的地方啊。”許勁四兩拔千金,“我在那邊的餐廳備好了下午茶,邊吃邊聊不好嗎?”
他的面上浮現出讨好的笑,俨然放低了姿态。
虞韻初始終清楚在外要善交朋友,不能輕易樹敵的道理,她為人處世一向圓滑,不會過分叫人難堪。
既然許勁誠心邀請,她也不能沒完沒了,把人的面子踩碎,這對自己的名聲也不利。
“我晚上回去還有事,最多半小時。”虞韻初面不改色說完,率先邁開步伐。
哪怕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依然腳下生風,白皙的天鵝頸線條優美,背部挺直,裙角随空氣流動的速度翩然揚起。
望着她搖曳生姿的背影,許勁暗中咬牙,發誓早晚把她給拿下。
-
虞韻初沒想到那麽快又見到蕭凜白。
他坐在餐廳的一角,面前站着大堂經理,應當是彙報工作情況。
許勁訂的桌恰好在蕭凜白的桌前,他大概也沒料到能偶遇到他,激動走過去問候,“蕭總,又見面了。”
虞韻初從旁經過,看見男人濃密的長睫微垂,掩上了深邃的眸。
在他擡起眼簾的瞬間,頭頂那盞水晶燈散發的璀璨奪目的光芒照入漆黑瞳仁裏。
這雙好看的眼睛,讓虞韻初記起曾經。無數個清晨,每次醒來都會最先看見,腦袋還迷迷糊糊的就要湊過去,在他的臉上親一口。
從大三實習開始,每逢周末,虞韻初都會去蕭凜白租的房子裏和他溫存。那時他們怎麽也膩不夠似的,連睡覺都要用力抱在一起。
也許正因為當初愛得太狠,提前透支了熱情,最後才潦草收場。
“虞小姐,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蕭氏集團的蕭總。”
許勁為自己能認識蕭凜白這樣的大人物而沾沾自喜,迫不及待向虞韻初炫耀人脈。
他想讓她知道他的關系網有多強,跟了他萬事不愁。
奈何,虞韻初只是淡淡“哦”了聲就去坐着,連聲招呼也沒打。
她也不怕把人給得罪了。
這不是讓他在蕭總面前下不來臺嗎?
許勁暗中捏了把汗,正想解釋什麽,卻聽蕭凜白說:“我和她很熟。”
言外之意,用不着你特別介紹。
?
許勁的臉上流露出疑惑,畢竟“很熟”這個詞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蕭凜白當然不會和他說更多。
餘光不露痕跡朝虞韻初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離開。
但僅此一眼,許勁這種善于察言觀色之人也看出來不對勁了。
莫不是蕭總也對虞韻初有意思?
許勁試圖從虞韻初的口中套出來倆人的關系,結果她半個字都不透露,只說要談正事,其他不相關的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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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韻初走出酒店時,恰好接到季焰的電話。
一接通,那頭便傳來他迫不及待的詢問:“姐姐,你還沒離開瀾江吧?”
“怎麽?你也這兒?”
“你是多不關注我,昨天我在這兒開演唱會。”
季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沒等虞韻初控訴先說:“知道你事業狂,昨天肯定忙得腳不沾地,才沒請你來看。”
“要這麽說,還差不多。”日光刺眼,虞韻初從包裏拿出墨鏡戴上,“不過我上個月剛帶棠棠聽完,也着實沒興趣了。”
“虞韻初!”季焰憤憤然,“你知道我的票多難搶嗎?一秒空!”
聽他這麽氣,足以想象手機那頭的男生有多炸毛了。
虞韻初不逗他了,“我現在馬上回華安,在這兒恐怕見不到了。”
“你等等,我還有幾分鐘到!”季焰的語氣開始慌亂,“我也要回華安,你坐我車。”
網上有很多關于此次展會的直播以及報道,他自然知道舉辦的地點在哪兒,一忙完便立刻殺過來。
剛好他們那輛車有點兒擠,虞韻初便答應了季焰。跟店員們交代一聲,在大門旁的長椅坐着等他。
和季焰的相識源于一場驚心動魄的事故。
那時,虞韻初懷孕七個月,肚子已經顯懷,為避熟人間的閑言碎語,給自己提供安靜的孕期環境,在市郊租了房子。
她是學藝術設計出身,畫畫功底很好,為了不靠父母的庇佑,在漫畫網站申請了創作賬號,除了出門買菜和扔垃圾,其餘時間都在家待着畫稿,一個月下來也能賺個幾千塊,完全夠生活費。
爸媽的工作很忙,不能經常過來,虞韻初便自己照顧自己。沒懷孕之前她還很恐懼這件事,真正懷上反而坦然了,期待寶寶出生的心情勝過了其他所有的情緒。
有天黃昏,虞韻初突然很想吃荔枝,懷孕的時候總會湧上史無前例的強烈沖動,想吃什麽就一定要吃到不可。
那會兒荔枝剛采摘上市,她在網上看到圖片,個個紅豔飽滿,水靈得不行,饞了一天決定還是出門去買。
荔枝是買到手了,可是還沒顧上開心,過馬路的時候,一輛摩托車擦着她的身子疾馳而過,把她碰倒不說,荔枝還撒了一地。
虞韻初是屁股先着地,出于母親的本能,反射性用手掌撐在地面,進行了一番緩沖,身體并無礙。
手掌無意識撫摸上肚子,安撫受驚的寶寶,她坐在馬路牙子上,茫然望着腳邊一顆顆的紅色荔枝。就在那一瞬間,委屈的心情到達了頂峰。
有那麽幾秒鐘,她産生了沖動,想聯系蕭凜白,向他坦白自己懷了他孩子,讓他來負責。憑什麽要她獨自承受這一切?
但轉念之間,虞韻初又想到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想要這個孩子,怨不得任何人。
眼淚像下雨似的一滴滴砸下來,虞韻初動手撿起荔枝。
偶爾有路人經過,用莫名的眼神打量她一番,也不敢上前,加快步伐離開。
虞韻初沒想到一個少年會對她伸出援手。他身上穿着幹淨的校服,短發幹淨利落,左耳懸挂着白色耳機,修長的手指由遠及近,幫她一顆一顆撿起了荔枝,放進袋子裏。
她坐在那裏,怔怔然望着白色板鞋在眼裏逐漸清晰,視線随之擡起,望見的是男生敞開的校服領口,裏面是一件淺藍色的格子衫。
“給,一顆都沒少。”男生将袋子遞到虞韻初面前。
黃昏的光照耀着他的側臉,襯得人格外溫暖。
那一刻,虞韻初覺得。
他撿起的并不是荔枝。
而是她慌亂無助的窘迫。
“姐姐,你沒有哪裏不舒服吧?”顯然,他注意到她是一位孕婦。
虞韻初本能搖頭。
她撐在地上想要站起來,男生及時伸出手,為她提供借力。
“謝謝。”虞韻初這才想起來說,但這兩個字太蒼白,她抿下唇,輕聲嘀咕了句:“可惜荔枝髒了,要不然分享給你吃。”
話音未落,男生的手從袋子的縫隙裏伸進去,拿出一顆迅速剝開。
“很甜啊。”
虞韻初至今還能想起,那個下午他的笑容有多璀璨。
後來再遇見是在圖書館,她開玩笑地說他長得這麽帥,都可以去當明星了。
沒想到一語成谶,後來他上大學組建樂隊,被星探挖掘,真的去當了歌手。
季焰的專輯一經上市便席卷各大榜單,不到兩年時間吸粉千萬,拿下三部爆款劇的OST,榮獲最佳新人獎,成為內地歌壇一匹勢不可擋的黑馬。
對他的成就,虞韻初絲毫不意外,她知道他是有真正實力的,這本來就是他該得到的。
“姐姐,想什麽呢?”
虞韻初正沉浸在回憶裏,面前忽然投下一道陰影。季焰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戴着款茶色墨鏡,唇角叛逆揚起,纨绔不羁。
虧她第一次見面還誤以為這個男生很溫柔。
“你在車裏等我不就好了?”虞韻初站起來,“也不怕被人拍到。”
“你是我姐,怕什麽?”季焰不以為意。
“那也不行,我可接待不了你那麽多的粉絲。”
虞韻初怕大衆知道她和季焰認識,會把她甜品店的門檻踏破。
季焰亦步亦趨跟在虞韻初身邊,指揮着她走到了停車處。
虞韻初不想坐前面,随手拉開了後座車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大捧花。
粉色玫瑰。
“粉絲送的。”季焰把花拿出來,塞到虞韻初的懷裏,“要不我借花獻佛?”
自古鮮花襯美人。
虞韻初今日穿了條粉色的印花長裙,膚白耀眼,看上去還挺搭。
“留給你也是浪費,我還不如拿回家插花瓶裏。”虞韻初抱住這束花,坐進了車裏。
季焰感嘆了聲,帶上車門。
怎麽絲毫不懷疑是他買來的呢?
為了買到這種品質的粉玫瑰,他可是專門問了三家花店呢。
季焰那輛純白色的保時捷駛離之後,在其車位斜對過的黑色賓利裏,冷氣壓低到極致。
男人握着方向盤的手背繃起青筋,墨色瞳孔收縮,始終在凝視一個方向。
在許勁特地對虞韻初介紹他的身份時,蕭凜白便從他炫耀的舉動中得到關鍵的信息——許勁想追虞韻初,這證明她還單身。
蕭凜白未敢設想過這種可能,因為分手時虞韻初曾斬釘截鐵說她會很快結婚。那時的她表現出對婚姻的極度渴求與向往,以她的性格,頭腦一熱什麽都敢去做。
在得知這個信息的當下,暗自竊喜的心情如在陰暗處瘋長的藤蔓,愉悅感在蕭凜白未曾覺察的時候,瞬間包裹了他。
以至于他産生了沖動,在這裏久久停留,只為了制造産生偶遇的可能。
結果換來失望。
虞韻初的确有可能單身,但以她的魅力,身邊少不了觊觎之人。
當年,她大一新生剛入學,便憑借軍訓時被同學偷拍的照片在校園貼吧爆紅,被冠以校花頭銜。
蕭凜白的舍友經常在宿舍裏讨論,有時還問起他,對虞韻初如何評價,那會兒他還不予理睬,誰知後來這個女生卻成為他未來的魂牽夢繞、心之所向。
只是在食堂無意撞見一次,便再也忘不了她清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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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瀾江市到華安市只有三個小時的車程。
季焰把虞韻初送到小區門口,她叫他到家裏吃頓飯,季焰擺擺手,說他晚上還有場。
虞韻初一手抱着花,一手拎着行李箱回了家。
指紋鎖剛識別,裏邊的人就已聽見動靜,激動地朝門口撲過來。
“媽媽,我好想你啊。”
虞韻初被女兒抱個滿懷,花都摔到地上。
才三天沒見,搞得好像分別了多久似的。
把臉埋進女兒的頸窩,虞韻初深深嗅了番她身上香甜的氣息,心裏才踏實。
其實孩子越長大,越是當媽媽的離不開她了。
睡在酒店的這兩晚,她夜裏輾轉難眠,總會想念懷裏抱着軟乎乎、香噴噴女兒的那種滿足感。
母女倆抱了很久才分開,林晚棠看見地上的那束花,“哇”了一聲,露出八卦的小表情,問媽媽是誰送的。
如今的孩子都早熟,自然知道玫瑰花代表了什麽意思。
虞韻初把花撿起來,“你季焰叔叔的粉絲送他的,被我拿回來了。”
聽聞,林晚棠失望嘆了口氣,“我還以為媽媽你有情況了呢。”
每次聽她用大人的口吻說話,虞韻初都想笑。
阿姨從廚房走過來,倆人對視了眼,虞韻初問棠棠是不是巴不得她趕緊找個男朋友,把自己嫁出去。
林晚棠若有所思轉了轉眼珠,“也不用非得結婚,我就是覺得媽媽你有點兒孤單。”
不知道她從哪得出來這樣的結論。
虞韻初內心有愧。
表面上看起來她總圍着女兒轉,生活空虛寂寞冷,其實她的私生活精彩得不行,偶爾去酒吧調戲鮮肉弟弟,游戲裏還有野王弟弟陪她玩。
昨晚還剛和孫曦去了會所看男模抖電臀呢。
只不過女兒年紀還小,怕影響到她,不得不在她面前維護母親的正面形象,不敢流露出來罷了。
“那你看着合适的,可以幫我介紹一下呀。”虞韻初換上拖鞋,找來花瓶插花。
她從不避諱和女兒讨論這種大人之間聊的話題。在她看來,八歲的年紀也懂得不少了,不能再單純拿她當小朋友看待。
“我身邊一群小學生,哪有機會認識……”棠棠說着說着止住了聲音。
虞韻初專心修剪花枝,沒發現女兒神色之中的異樣,繼續說道:“你們學校不是有男老師嗎?他們的工作穩定,又博學多識,多好啊。”
棠棠的小眼珠一轉,忙不疊點點頭,“好啊!媽媽,我有看上的爸爸一定給你帶回家。”
被她的話逗笑,虞韻初讓她可別吓到人家。
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棠棠沒再聊下去,飛快往房間裏跑,“媽媽,我去寫作業了。”
虞韻初不知她這次怎麽那麽積極了。
居然沒問給她帶回來什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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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課間操。
林晚棠偷瞄着隔壁班的陶昱澈那邊,越想越覺得他的舅舅靠譜,那天晚上她盯着爸爸的照片看了很長時間,在腦海中和在肯德基見到的男人對比一番,信念逐漸堅定。
前兩天去姥姥家裏,她看的一部電視劇裏說到了白月光,好像是放在心裏,永遠忘不掉的意思,爸爸對媽媽來說,不就是這樣的存在嗎?
雖然林晚棠年紀小,不懂什麽是愛情,但她能明白,媽媽之所以會和爸爸結婚生下她是因為喜歡,而她恐怕也只會喜歡爸爸那種長相的人吧?
就好像她喜歡吃甜的,那就什麽甜甜的東西都愛吃,但她不喜歡吃酸的,菠蘿咕咾肉她也不愛吃。
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林晚棠收回了盯着陶昱澈的視線,專心做操。
誰知回教室的路上,陶昱澈湊到她身邊,撓着頭發不算茂盛的腦袋瓜,腼腆笑着問:“林晚棠,你做操的時候怎麽總看我啊?”
“誰看你了!”林晚棠下意識反駁。
“你明明就是看了……”陶昱澈嘟哝着,有些委屈,“我還以為你喜歡我呢。”
聽到後面那一句,林晚棠圓碌碌的眼睛瞪大,被吓得快步跑回了教室。
同桌駱菲菲見她拿課本擋住臉,問她怎麽了,林晚棠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眼,“有的男生真的很自戀,他能不能照照鏡子啊?”
“你說的誰啊?”
“陶昱澈。”
駱菲菲問他說什麽了,林晚棠搖搖頭,不好意思把他講的話重複。
她才不會喜歡胖胖的男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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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
林晚棠和駱菲菲剛一進到餐廳裏面,陶昱澈端着餐盤走過來,嘿嘿沖她一笑。
“待會兒我們要玩老鷹抓小雞,你們要加入嗎?”
從三年級起,學生們在午餐之後可以去操場自由活動半個小時,然後再回教室午休。
“我想玩!”
駱菲菲飛快舉手。
林晚棠也想玩,又怕陶昱澈誤會。
“我可不是因為喜歡你才玩的。”林晚棠說完還補充一句:“我的偶像是季焰。”
她想告訴陶昱澈,她喜歡帥哥,陶昱澈卻耿直搖搖頭,“我不認識,我只知道我爸愛長雞眼。”
“………”林晚棠要抓狂了。
陶昱澈的爸爸怎麽又禿頂又愛長雞眼啊?他知道自己兒子在學校這麽傳播他的形象嗎?
小孩子的矛盾來得快,去得也快。
對林晚棠來說,陶昱澈誤會她喜歡自己就像跟他吵了一架,到操場上玩個老鷹抓小雞,什麽都忘幹淨了。
第三輪是林晚棠來當老鷹,而陶昱澈是母雞,牢牢護着身後的十幾只小雞。
“我要來抓小雞了!”
林晚棠揮舞着手臂跑過去,陶昱澈左躲右避擋住她。
這游戲玩多了,林晚棠也總結出了經驗,往左邊虛晃一槍,在陶昱澈帶領着小雞沖過去的時候,從右邊發起進攻。
“啊——”
一幫小雞興奮得失聲尖叫,林晚棠一鼓作氣去抓最後那只,沒想到她的手剛碰到這個女孩子,她就吓得松了手,被慣性甩了出去。
林晚棠急急忙忙跑過去,想扶金佳琳起來,她卻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出來。
左手揉着眼睛,邊哭還邊說:“林晚棠,你怎麽推人呢?你為什麽把我推倒了?我的胳膊好疼啊!”
林晚棠呆站着原地,看到其他同學都朝她看過來。
“我沒推,是她自己摔倒的……”
“就是你推的!”剛才站在金佳琳前面的那個女生大聲地說。
林晚棠抿了抿唇,不吭聲了。
兩小時後——
虞韻初在接到班主任的電話後,匆忙趕到了辦公室。
金佳琳已經被送去醫院檢查,确認手腕韌帶拉傷,對方家長聽說是林晚棠給推倒的,氣得不行,勢必要讨個說法。
“棠棠。”
看見女兒孤零零站在那裏,委屈得癟着嘴,想哭又不敢哭,虞韻初心疼得連呼吸都困難。
一個箭步把孩子摟進懷裏,溫柔撫摸着她的頭發,“沒關系,想哭就哭吧!媽媽在。”
林晚棠的眼淚一下流出來,臉埋進虞韻初的腹部,不停抽噎,肩膀都在顫抖。
大概的情況,虞韻初已經從老師的口中了解到,她了解自己女兒,知道她不會主動推別人的,眼下看她哭得這麽傷心,更确定了答案。
班主任見林晚棠哭成這樣,遞過去紙巾,為難地說:“晚棠媽媽,金佳琳的媽媽還等着您帶孩子去醫院道歉呢,不然她待會兒就要來學校了。”
“有什麽确鑿的證據證明是我女兒推倒的?”虞韻初給女兒擦擦眼淚,目光淩厲。
為母則剛。
這種時候她絕不能退讓。
否則女兒會覺得媽媽也護不住她,以後再有委屈只會習慣性咽到肚子裏。
“顧秋月同學說她看見晚棠推倒了金佳琳。”
班主任平日裏也偏愛林晚棠,但金佳琳的爸爸是房地産大亨,與校長交好,上面已經施威,務必讓林晚棠的家長親自登門道歉,她人微言輕,也沒有辦法。
班主任擡了擡鏡框,想要快點息事寧人,“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是由于孩子們玩耍打鬧造成的,金佳琳同學也受了傷,你們就當是對她的慰問,去探望一下表個态就好了。”
“我沒有推她……”林晚棠哭得臉都紅了,扯了扯虞韻初的衣角,“媽媽,我真的沒有推她。”
每到這種時刻,虞韻初最能體會到養孩子的棘手之處。
“媽媽相信你。”她不管其他人,眼下安撫好女兒的情緒最重要,“任何時候,媽媽都會站在你這邊。”
“為、為什麽啊?”林晚棠揉着眼睛,喃喃出聲。
“因為我是你的媽媽啊。”虞韻初拂開她浸濕的劉海,目光堅定而溫柔。
如果這個世界上連媽媽都不相信她,那她還有誰可以依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