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晚安
晚安
日落之後, 聚在海邊熙來攘往的人群散了不少，街頭歌手也陸續離開了大半，喧嚣重歸平靜, 披了層夜色的沙灘略顯孤寂。
倪音和周程遠在附近的音樂餐廳吃晚飯，味道很一般，但氛圍不錯。
餐廳臨海而建, 他們剛好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 窗戶微敞着, 帶着鹹腥味道的海風徐徐, 輕緩地音樂聲伴着濤濤海浪。
“吃好了？”見倪音停下筷子，周程遠關心。
“不是。”倪音手肘壓在餐桌邊緣，手背撐着下巴, “你不吃飯, 看我幹嘛。”
“看你吃飯。”周程遠并不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倪音。
倪音白了周程遠一眼，停下來後倪音也沒了食欲, 點的餐在端上來時便是溫的，這會兒早已經涼透了，糟糕的口感再配上一般般的味道，實在讓人難以下咽。
她推了推餐碗：“好難吃，我不想吃了。”
周程遠：“那去外面走走？”
倪音點頭：“好。”
墨藍色的夜空, 明月高懸, 繁星璀璨，微涼海風吹在身上略有些黏膩。
海水已經退潮, 倪音和周程遠越過松軟幹燥的沙灘, 沿着濕硬的海邊散步, 時而有海浪沖擊到腳邊，倪音和周程遠牽着手, 相連的手臂像是一條繩索，時緊時松，時遠時近，她調皮地追着海浪踩，一直沒有松開周程遠。
玩了會兒，倪音回過頭，眼睛亮晶晶的，她确認道：“周程遠，我們是在一起了吧？我們現在是談戀愛了吧？”
周程遠唇角微翹，溫柔地摸着倪音發頂：“對。”
倪音朝着大海的方向，她呢喃：“感覺有點不夠真實呢。”
周程遠問：“怎樣才會覺得真實？”
倪音搖搖頭：“我不知道，但你每天都要和我講你喜歡我這件事，不可以忘記哦，不然……”
周程遠：“不然呢？”
倪音：“不然，我就默認你不喜歡我了，我去接受別的男生的追求。”
周程遠哼笑了聲，捏着倪音的小臉扯了扯：“能耐。”
倪音拍掉他的手，捂着臉頰，聲音也含糊起來：“別動手動腳，你都還沒有同意呢，戀愛關系先暫停一下。”
周程遠：“……”
周程遠懶懶道：“同意，我哪兒敢不同意。”
倪音舉着手中的玫瑰花枝，在周程遠胸膛前點了下，挑刺道：“周叔叔，答應的好勉強，你心不誠哦。”
周程遠低頭，輕吻在倪音眉心：“對，我心太不誠了，你去和那些小男生談戀愛吧。”
倪音：“……”
不遠處的海灘上躺着幾支玫瑰，應是被拍完照片的游客遺棄在這裏的，嬌豔的紅與黑色的夜交融在一起，白色浪花起起伏伏，反複拍打沖洗着深綠色的細枝。
倪音晃了晃手中這支，是周程遠送她的第一支花，也是第一支玫瑰。
她要帶回酒店，還要帶回溪城，做成幹花用以長期保存。
倪音又問：“周程遠，你以後還會送我花嗎？”
正确答案無需思索，周程遠：“會，還是每日一束？”
倪音：“那不行，家裏會放不下的，一周一束好了。”
周程遠記下：“好。”
沙灘外面有零星的小攤車，其中一輛賣夜酒，車前貼着一張海報大小的紙張，上面印着“太清醒就會/少了點浪漫”的宣傳标語。
倪音被吸引到，她過去買了一杯。
周程遠挑眉：“不清楚自己酒量如何？”
倪音讪讪：“你不是在嘛，我這不算在外面喝酒哦。”
周程遠縱容：“喝吧。”
倪音又多解釋道：“不是不給你買，你要開車，酒駕是要被拘役的。”
周程遠好笑道：“我還能跟你搶不成？”
透明的dirty杯，很清新的黃綠色酒液，最上面覆了層乳白色奶霜。
晚風拂過，倪音從耳根到臉頰，漸漸發熱微燙，酒意翻湧上頭，已經有微醺感了，她抓着周程遠的手，貼在臉頰降溫。
周程遠無奈地點了點倪音的鼻尖：“小醉貓，現在回去吧。”
倪音哼唧了聲：“好吧，但是真的好好喝，你回去學學，把家裏的吧臺利用起來，給我調酒喝。”
沙灘和酒店之間有些距離，他們回去時已經有些晚了，夜晚的停車場幾乎沒有空位，周程遠繞了好幾圈才把車子停好。
下車時，倪音賴在副駕駛上，眨着眼睛，撒嬌要周程遠背。
周程遠無法拒絕，也樂意縱着倪音，他拉開車門，把倪音請下車後，微微矮身，站在她身前，等着倪音趴上來。
這不是倪音第一次被周程遠背，寬闊的肩膀，熟悉的視角，他左耳垂稍後面一點位置的淺棕色小痣在倪音眼前晃來晃去。
在很早很早之前，在第一次發現這顆小痣的時候，倪音便想吻它。
以前倪音不敢，現在她無所忌憚，她環着周程遠脖頸的手臂微微收緊，身體向前傾了些。
周程遠托着倪音的手臂随之調整了下位置，他關心：“不舒服？”
下一秒，耳垂覆過一抹柔軟，溫熱呼吸噴灑在周圍的皮膚，周程遠倏然僵住。
轉而，柔軟混着濕潤，倪音吻過，用舌尖試探的舔舐了下，她愈發大膽，含吮着那顆小痣，做了她很早之前便想要做的事情。
周程遠只頓了下，他背着倪音，從停車場到房間門口，幾乎沒有露出任何異樣，除了他稍顯急迫的步伐。
耳垂是極為敏感的部位，周程遠不能否認，他被徹底刺激到。
刷房卡進入房間，周程遠沒有多走一步，就站在玄關處，沒有開燈，房間黑黢黢，他壓着倪音的手臂用了點巧勁兒，把倪音在半空中旋了一圈，換成正抱的姿勢。
幾乎是瞬間，倪音感覺到一股兇猛的沖力，她被抵在房門的門板上，後背和後腦勺都被撞到，一聲悶響，聽着吓人，但周程遠提前把手掌墊了過去，倪音并沒有感到疼痛。
她下意識地配合周程遠，雙腿夾在勁腰兩側，手臂搭在寬闊肩頭。
黑暗之中，視覺被削弱，其他感官得以增強，倪音感覺到周程遠在低頭靠近，像是一只長居山林的野獸，而她是即将被撕咬的獵物，吻得兇殘又用力。
幾個呼吸後，倪音便想要舉旗投降，唇瓣火辣辣的痛。
“青蘋果茉莉？”忽然，周程遠收了些攻勢，用唇瓣輕蹭着倪音的唇瓣，親昵而溫柔，相貼處染着亮晶晶的津液，他呢喃般開口。
“嗯？”酒意微醺，倪音還有些眩暈。
“你剛才那杯酒的味道。”
“确實很好喝。”
周程遠品嘗到絲縷殘留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他毫無避諱地點評道。
倪音有些尴尬，手掌抵着周程遠胸膛，拒絕他的繼續親吻。
周程遠擁抱得更緊，彼此相貼，虎口卡在倪音後頸的位置，是一種占有與控制的象征，他手指微微用力，偏頭吻上。
“起來，我要刷牙。”倪音含混不清地抗議。
“不嫌棄你。”周程遠輕笑，尾音上揚，勾魂攝魄。
“那我嫌棄你。”倪音微惱。
周程遠懶得回答，他行動，聲音消失于唇齒之間。
這時，門外有人朝着他們這邊走來，腳步聲漸近，幾乎只有幾十厘米的距離，倪音忍不住分出心神，她下意識緊張，身體緊繃着，生怕被人聽到動靜。
周程遠不僅沒有絲毫收斂，動作幅度反而更大了些，他安撫般揉捏着倪音的後頸。
一個極簡單的吻，這種情況下，比夾雜了其他谷欠的行為更加刺激。
今夜周程遠和倪音正式在一起，心情也有些不同，不消片刻，便已有些擦木倉走火的苗頭，周程遠适時停下來，他把倪音放在地上，摸了下倪音的臉頰，把方才胡亂收起的房卡塞到倪音手中，準備去浴室洗漱。
“乖，你先睡。”
周程遠忍不住，又低頭吻了下倪音。
酒壯慫人膽，倪音借着未揮發完的酒精，她拉住周程遠的手腕，周程遠腳步微頓，下一瞬，倪音倏然用力，一把把周程遠推到牆上，她大膽地談了過去。
之前感受過的壺度，高昂恐怖，她沒輕沒重地壓了兩下。
周程遠悶亨出聲，立即制止倪音。
倪音靈活地像是小溪流之間的泥鳅，很快便擺脫了周程遠的鉗制，随着金屬扣清脆的咔噠聲，她沿着談了過去。
胡亂弄了把，倪音還理直氣壯地抱怨道：“你別亂動。”
周程遠被撐得不上不下，把柄落在倪音那，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周程遠哄道：“寶寶，別鬧。”
倪音初初接觸，做什麽都是新奇的，哪兒會輕易放棄，她仰頭吻了下周程遠的喉結，像渣男哄騙小姑娘時的語氣，帶着點敷衍和漫不經心：“你乖，我就試試。”
生疏生澀的主動，還有被酒精麻痹的神經，一身使不完的牛勁兒，倪音沒輕沒重，周程遠來不及考慮自己的心情，他疼得倒吸了口涼氣，下一瞬又躁動不已，如同置身天堂與地獄之間，上升下降，不停地懸浮着。
最終，周程遠只得放棄和倪音拉扯合不合适、應不應該的問題。
現實情況根本容不得周程遠來選擇，當務之急是，對倪音進行教學指導，促使她盡快掌握新的手工技藝。
“這樣，輕點。”
周程遠聲音微啞，帶着灼灼危險。
倪音調整了下站姿，額頭抵着周程遠，身體的重心壓在他身上，認真學習，耐心而勤懇地勞作。
許久，非但沒有結果，反而比最開始還要恐怖。
“農夫”倪音辛苦極了，有些發酸，她擺爛想要放棄。
這種時刻，這種事情，哪兒容得下半途而廢，周程遠不準，在倪音準備離開之前，他半環着倪音的收臂收了回來，覆在倪音，他鼓勵：“音音乖，做得很棒。”
倪音耍賴：“音音不乖，音音好累。”
周程遠吻了下倪音額頭，誘哄道：“委屈我們音音了，很快，再辛苦一下吧。”
倪音鼓了鼓臉頰，只得繼續。
情緒積聚，周程遠懶洋洋地靠着牆壁，額頭已經沁出薄汗，他難以抑制地悶亨了聲，他為此刻的而羞恥，手背遮過眼眸，開始出現放空的感覺。
他哄勸倪音不能中途放棄。
僅餘的理智提醒着他是該停下來了。
忽然，倪音停下來，暈乎乎的腦袋裏冒出了新的想法，她打開了房間的燈光，一直處在黑暗的眼眸還無法适應，倪音語氣天真：“周叔叔，我可以看看嗎？”
周程遠愣了下，正要阻止：“你別——”
倪音吻在他微涼的唇，大膽建議：“我想用這裏。”
青澀而認真的眼神，平淡簡單的話語，卻如同驟然降落的閃電，神經在這剎那繃緊，周程遠感受到極速穿行的電流。
下一瞬，倪音驚訝。
周程遠睜開眼，他低頭看向倪音，黑眸深深，隐着灼熱。
倪音的動作帶着不自然的僵硬，她下意識蜷了下，盯了幾秒，好奇地湊過去，嗅了下，表情怪異。
周程遠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握住倪音，粗魯地抽了幾張，擦拭之後又拉着倪音去清洗，用了好幾遍洗手液。
倪音想說話，被周程遠瞪了一眼，她委屈巴巴地抿着唇。
片刻，倪音沒忍住，嘟哝道：“我又不嫌棄你。”
周程遠：“……”
這是嫌棄不嫌棄的問題？
倪音有些困了，她揉了揉微燙的臉頰，打了個哈欠，直接倒在床上，舒服地滾了兩圈，躺在屬于她的那一半位置。
周程遠洗漱完回來，倪音已經睡着，他熟練地把倪音撈入懷中。
倪音和周程遠的私下勾當并沒有持續很久，在最後一日，終于暴露了。
和前幾天一樣，周程遠早早醒來，黎明破曉，天際只一抹亮光，他抱起熟睡的倪音，準備将她送回她的房間，剛打開房門。
這時，對面的房門也恰好被從裏面拉開，岑定出現在門口。
四目對視，時間如同凝滞，岑定愣住，片刻，惺忪睡眼猛然睜大，他表情誇張，臉上就差寫着“震驚”兩個大字了，他視線從周程遠臉上移到懷中熟睡的倪音身上，反複循環了好幾次，嘴巴張了又合，半天沒斟酌好語言。
周程遠神色淡定，從方才到現在，未有絲毫變化，他先開口：“我說倪音半夜夢游跑到我房間，你信嗎。”
岑定眉頭緊鎖，忍了又忍，最終沒有吐出髒話，他用了盡可能文明的說法表達出此刻的情緒：“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傻逼嗎！”
“确實不聰明。”周程遠評價。
“……”岑定。
岑定再沒有比此刻更想說髒話了，他壓低聲音，質問道：“周程遠！這他媽到底什麽情況！你他媽做個人吧！”
周程遠不緊不慢：“自由心證，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岑定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你別跟我說渣男語錄，我頭疼，你他媽說人話！”
眼看着岑定聲音越來越大，而他又一臉固執，明顯要個答案，周程遠睇他一眼，語氣淡淡：“別吵醒倪音了，等會兒再說。”
随後，周程遠沒再看岑定的反應，他抱着倪音到她房間門前，調整了下抱姿，刷過手中的放開，壓開房門，這一系列動作極其熟練，明顯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岑定的心情複雜極了，比鋪在走廊的地毯紋路還要難以捋順，他目光炯然地望着。
這時，倪音突然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人還有迷糊，下意識地勾住周程遠的脖頸，她仰頭輕吻了下，蹭了蹭周程遠的胸膛，整個人都是柔軟的。
她嬌憨地喚人：“周叔叔。”
周程遠：“……”
岑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