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穆子星明顯是在嘲諷她,可程雙久經沙場許久, 早已不将這種毫無殺傷力的話放在心上。
她淡笑, 話裏盡是對她的恭維:“不會, 穆小姐穿這麽性感, 說起來還是我占便宜。”
和程雙相處久了, 她就算是誇她穆子星也能做到波瀾不驚。
她低頭看看自己,再擰眉看着她,心中只有疑惑:程雙這人是不是對性感有什麽誤解?她這就叫性感了?
實在難以理解程雙的想法, 外加話題明顯跑偏, 穆子星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她轉回剛才的話題:“我還是覺得您的助理可能知道這件事,希望程總能抽空試探一下她。”
又用回敬語策略, 只希望程雙能看出她話中的懇切。
程雙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執着,說出她的意思:“好。如果我問了, 她确實知道, 你預備怎麽辦。再如果,她原本不知道,但她又因為這事隐隐猜到了, 你又預備怎麽辦。”
穆子星承認她心思沒程雙缜密, 她從沒想過這點,她只覺得有一個人知道她們的過往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她沒想法, 她完全不知道怎麽辦。
穆子星索性破罐破摔,全賴她身上:“她是您助理。”言下之意,程雙的事就該由着程雙來解決。
破天荒地, 程雙無奈笑了下。她五官本就生得靈動,這一笑揮散不少平時積攢的盛氣,竟有種春暖花開春風拂面的錯覺。
溫柔。
穆子星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詞,一個和平時的程雙完全不搭界的詞。
幸好這種錯覺很快被程雙冰冷的語氣給攪散,她嘴角還是那柔柔的笑,卻恍若藏了把刀:“您可真會甩鍋。”
“……”穆子星沉默以對。
“依我看來,這事不如就這麽拖着,過去怎樣現在還怎樣,反正這樣也沒出什麽大問題。在你我都不想曝光的前提下,貿貿然去問實在太冒險了。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策。”
事要程雙做,她不想做,那穆子星還能說什麽,她總不能架把刀在程雙脖子上強硬逼着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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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星故意伏小做低狀:“您說得對,說得對。”
程雙觑她一眼,沒再講話了。
室內複又回到那種‘有人在場但是只能聽見人喘氣’的情況,穆子星轉身,抓着毛巾擦着頭上的濕發,信步走到浴室去吹幹。
程雙視線落在她背影上。
因着穆子星持續擡手的動作,衣服的下擺就順着她的動作蕩來蕩去。
她是穿了褲子沒錯,可這竟比她沒穿褲子還要來得刺激。那異樣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拿羽毛在她心尖兒上撓啊撓。癢得不行,她卻撓不着,難以疏解那癢意,難受得緊。
程雙不自覺擡手揉了揉心口的位置,半晌仍覺徒勞,她疑惑低頭,冷然拿開手。嘀咕了聲,什麽鬼。
浴室傳來嗡嗡的響聲,程雙走向她包所在的位置,從裏抽了條黑色長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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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收拾完,時間已經逼近淩晨一點。
穆子星水乳已經抹到第二遍,透過鏡子瞥向程雙,她依舊坐卧在床頭一副認真看手機工作的模樣。從她開始收拾她就保持這個姿勢,饒是她再不忍心打擾也得開口了。
“睡覺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程雙擡頭,眼底因困意暈染得有些茫然,她眼神懵懂着,連聲音都軟和了幾聲:“你好了嗎?”
這聲音聽着是困了吧?
穆子星詫異看向她,發覺程雙眼睛亮晶晶的,一絲困意都沒有,她收回疑慮,點頭:“睡吧。”
穆子星視死如歸地走向那張狹窄的單人床。
能看得出來程雙有盡力将大的空間留給她,可依穆子星看,這空間再大也大不到哪裏去。一個人睡只能翻個身的床,擠兩個人那就只能整晚不動彈了。
穆子星小心翼翼将被子掀了個角,提着嗓子說話:“我要上來了。”
“等等。”程雙突然開口,穆子星擡腳的動作頓了頓,緊接着就看她從枕頭那側掏出一條黑褲子。
她遞給她:“你把褲子穿上。”
穆子星僵在原地幾秒,确信她這回是真的忍不了了。二話不說,她直接一把将衣擺撩起來,小截白皙的腰肢生猛露在外,纖瘦的線條沒入褲腰,誘人遐想。
程雙都看傻眼了,面前這人還振振有詞,語氣惱得很:“我穿了褲子的。”
“我知道。”程雙心不在焉答着,手固執地往她這方向伸。
穆子星固執地不接,僵持了會兒,程雙挫敗又無奈的解釋:“床太小了,要是……肉碰到肉,會很尴尬。”
穆子星眯了眯眼。
程雙說的那種情況她了解。
她也排斥和別人肌膚相貼。哪怕只是一瞬間的事,她也能像是含羞草般做出某些應急的反應。
可現在這不是沒辦法的事?難道她以為她願意?
穆子星無奈開口:“您就不能忍忍?”程雙也不看看眼下這環境,是可以由着她性子挑剔的嗎?
程雙從不認為她是多事的人,對穆子星的鄙夷完全不買賬。她手伸得直,意思很明顯,不能忍。
不能就不能,誰管你啊。
穆子星不管不顧用力一掀被子,這下直接越過邊界掀到程雙那頭,露出她穿着妥帖的白衣黑褲。她癟癟嘴,嗤之以鼻:“又不是沒睡過,還矯情上了。”
穆子星泥鳅似得縮進被子裏,床榻随着她的動作震顫幾下,程雙身體跟着動,心完全平靜不下來。
良久。
她終于開口,聲音有些低啞:“睡過了?”程雙得承認,她聲音聽起來從沒像這麽傻過,這簡直像是機器發出來的聲音,死板極了。
穆子星轉身以背對她,用沉默來說明她的态度。
等了會兒,程雙自覺躺在她身側,安靜躺了會兒,她想起手上還有條褲子,不帶猶豫往外一扔。
“我熄燈了。”
啪的一聲,室內全暗。
乾村的位置偏僻,窗簾的擋光效果或許不怎麽樣,但礙于酒店周邊的環境本就一片漆黑,室內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程雙閉着眼睛,睡意全無。
她滿腦子都是穆子星的話,像是死機了,大腦完全不能正常運作,只能将她那一句話反複循環。
‘又不是沒睡過’,依着雙重否定表肯定的情況,再根據她說話的語氣語境,那應該是睡過了的意思吧。程雙大膽的猜測着。
穆子星丢完炸.彈就跑,也不管她是死是活。程雙手上簡直像正捧着她扔來的□□,她那話,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知道她還沒睡,可她該說點什麽?
黑暗裏,程雙睜開了眼睛,等徹底适應了這黑暗,她看向穆子星所在的位置。
“你那邊有被子嗎?”
無人應答,程雙锲而不舍:“空調的溫度是不是有點低了,需不需要我去調一下?”
依舊是無盡的沉默。
程雙望着天花板所在的方向,幾不可聞嘆了口氣,淡淡啓唇:“你認為沉默是金,還是今晚的康橋。”
“???”什麽鬼。
穆子星不覺睜開眼,琢磨起程雙剛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默念兩遍後,她突地明白過來,腦袋轟的一聲。
她無不無聊?有點冷。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程雙突然念起詩來,穆子星忍不住轉過身去,才平躺下就碰到她的手臂,她下意識往後一縮,板着臉問她:“你想幹嘛?”
大晚上的念人家徐志摩的詩?發神經?
兩人若是平躺,肌膚相貼的可能性必然很大。程雙動了動,面向她的方向側躺着,問:“你剛才說那話什麽意思?”
“哪句話。”穆子星裝傻充愣。
“睡過的那句。”
“哦,字面意思。”穆子星學着她的語氣,冷漠無情。反正程雙平時沒少這麽對她。
程雙完全顧不上她語氣,她整理語言:“也就是說,我們已經……”
“是的,睡過。”穆子星故意将話說得篤定,黑暗裏程雙無法直視她的眼睛,她愈發理直氣壯。
“我要是說沒睡過,程總覺得有可能嗎?”
程雙臉詭異一紅。
盡管這麽說不好,但就她所看的那些錄像來看,不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很大的可能還是她主動的,錄像帶裏的她對穆子星基本就是愛不釋手的狀态,分開一會兒都不行的那種。
現在看來真是不可思議。
程雙清清嗓子:“穆小姐有什麽……”
“沒有。”程雙但凡提到過去,穆子星總能想起她格外排斥的表情,為挽回顏面,她只能搶先表現得比她要強硬:“我無所謂,我已經忘記了。”
程雙心一滞,清楚穆子星這話是在拒絕所有的可能,她再做嘗試也是徒勞。
可她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可你現在知道發生過這件事,你還能繼續裝作不知道嗎?”
穆子星覺得程雙這話問得奇怪:“為什麽不能。”
“以前怎樣現在還怎樣,反正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這不是程總剛才說過的話嗎?”
“這兩件事的性質不一樣。”怎麽能混為一談。
“那沉默是金的意思應該一樣吧。”穆子星不等她的回答,逃也似的開口:“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程老板: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念一首詩不能解決的。如果一首不行,那我就念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