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晚上,裴沁跟賀老二等人去凰圖吃飯。
他很想讓胡崖跟自己一起出現,但胡崖不肯,他也不想勉強,就讓人在隔壁另外安排了一桌,讓劉擎陪着他一起吃。
胡崖還是挺喜歡跟劉擎聊天的,主要是聽他說劉峰的事,每次認真聽着時,他都會面帶笑容,讓劉擎知道他弟弟的這個班長,是真心在為弟弟有一個好前程而感到高興。
不過,明明那麽關心着自家傻弟弟的人,卻是一次都沒有聯系過劉峰,而且劉峰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班長一直在京城,不僅天天跟他哥哥見面,更是他哥哥老板的當家人。
當然,劉擎也能猜到胡崖的心思,所以也從來不對劉峰說起這些事,省得讓胡崖煩心,也為了不讓劉峰跟他那個姓陸的戰友那樣,冒失地沖撞到裴大老板面前來。
胡崖吃好的時候,裴沁那邊才不過半場。
劉擎回了車上,胡崖坐了半小時後,也不想在包房裏等了,就起身往外走。
剛拐過一個轉角,忽覺身後有異,他反射性地一個旋身,動作極其迅速又漂亮地往前竄了兩步,利落地避開了那股勁風。
但還不及他看仔細,他的左右兩邊各有人飛快撲來,走廊不寬,對方卻有四人,而且個個身手不凡,下手更是兇猛,似打算速戰速決将他一擊即中。
胡崖臉上多一絲表情都沒有,沉着眉眼,抿着唇角,在躲無可躲的包夾之勢中,猛得一個旱地拔蔥,似一尾龍魚躍起,飛躍至一人高時,勁瘦的腰身扭轉出一個誇張的角度,像一塊布被雙手互反着擰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他就借着這股反扭回轉之力,一雙長腿像鞭子一樣甩出,瞬間就将右邊兩人踢得狠砸在了地上,頓時滿頭滿臉都是血,倒在牆邊沒了戰鬥力。
而胡崖并沒有落地,右腳在牆上一蹬,就在半空中調整了身形,借着身體的重量,朝左邊其中一人的面門飛踹過去,左手同時劈出,迅捷無比地砍中另一人的頸間。
等他穩穩落地,剩下的兩人也跪趴在地上不動了。而從被攻擊到把人擊倒,全程只用了五秒,對方竟是他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可以說是極其可怕的一場反殺。
胡崖看着倒地的四人,從他們的身材和打扮上判斷,應該也是別人養着的保镖之類。
他皺眉,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要找上他?但他沒有多猶豫,轉身就想去找裴沁,怕他那邊也出問題。
剛原路返回,沒走出幾步,一盆一人多高的綠植後忽然撞上來一個女孩,他側身避開,甚至是下意識地伸手扶了她一把,但下一秒,那女孩卻手一揚,朝他潑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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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崖立時轉頭,可還是沒能全部躲開,有冰涼的液體濕了他小半張臉,甚至有一些進了他的口鼻。
他一手将人抓住,一手用衣服去擦,幸好不是什麽強酸之類的東西。他聞了聞,沒任何氣味,也沒什麽味道,就好像只是一杯水。
那女孩像是被他吓着了,尖着聲沖他喊:“你幹什麽?非禮啊……”
胡崖雖然覺得這人不對勁,但被她這樣一喊,還是條件反射地松了手。
那女孩轉身就跑,胡崖有疑慮,可一想到裴沁,也無心再管她,邁步就往前走。
沒想,才走了五步路,他就感到頭發暈,扶着牆又往前走了兩步,四肢也開始發軟,兩條腿竟是一步都邁不開了。
那水果然有問題。
胡崖從牆上滑跪在地,低着頭試着從口袋裏掏手機,可手發虛地竟是連口袋都找不準了。
他喘着氣,視線模糊中,隐約感覺到不遠處有幾個人影在看着自己,應該是想等着他藥效發作後,再把他帶走。
胡崖趴伏下去,将頭抵在地上,然後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狠狠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重重咬了一口。
血腥滿口,劇痛竄起,胡崖就靠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清醒,用非人的意志撐住了自己,猛然起身,跌撞着朝前跑去。
只有這一口氣了,快點,這一口氣要是撐完,他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裴沁,裴沁……
身後有雜亂的腳步跟了上來,胡崖頭昏腦脹地看不清路,但耳朵卻一直鎖着那些聲響。
快點,再快點,雪山上血都快流光了,不是還能帶着隊員下山嗎?
不能死,他還不想死,他……還有個人,想再去見一面……
只要遠遠看一看,偷偷望一望就行,不讓那人知道……
眼前的景象變得更模糊了,但光線卻變亮了。
有尖叫聲響起,然後有更多的雜聲在耳邊回蕩,讓他再也聽不清那些腳步聲了。
裴沁剛喝了一口酒,忽覺心上一悸,那感覺不舒服地讓他按了按胸口。
“怎麽了?喝多了?還是又想假裝酒醉,去找你的當家人了?”賀老二笑嘻嘻地打趣。
裴沁橫了他一眼,剛要說話,門卻一下被人推開了,是凰圖的經理。
“裴總,您快出來看看,您帶來的人……”
裴沁都沒有聽他說完,騰一下就站起來沖了出去。
賀老二和何沖一個對視,也全變了臉色,忙跟了上去。
離着七八米遠的地方,有四五個人正聚在一處,神色各異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裴沁只是看了一眼,魂就差點飛了。
他狂奔過去,直接雙膝跪地,将面色青白,滿頭滿臉冷汗的人緊緊抱在懷裏。
“胡崖,胡崖……”他的聲音顫抖得似快要散開了。
他連喊數聲,可懷裏的人皺着眉咬着唇,竟似一點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裴沁擡頭,雙眼腥紅地盯住瑟瑟發抖的經理,大吼:“到底怎麽回事?你他媽的,快說啊……”
經理吓得雙腿直發軟,靠着牆只一個迳搖頭。
賀老二和何沖趕上來,一見胡崖的模樣,也被吓得夠嗆,但比裴沁稍稍還存有些理智。
“沁哥,你帶哥去房間,我去叫醫生,何沖你讓人封門,今晚這事沒查清前,誰也別想離開凰圖。”
裴沁踉跄着抱起胡崖,将臉緊緊貼着他汗濕的額頭,一邊跟着經理往客房區走,一邊一聲聲地喊着胡崖的名字,生怕自己不這麽呼喚着他,懷裏這個人就又不見了。
進了房間,原本還一動不動的人,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了,開始死死咬着唇悶哼,不住地搖着頭,發着顫的身體,更是像被火在灸烤一般掙紮扭動起來。
裴沁将胡崖放在床上,抱着人不斷安撫個不停,可絲毫起不到作用,懷裏的人像是跟整個世界隔離了,五感全關地陷落在另一個漩渦之中。
經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遠遠站在門口,大汗淋漓地等着。
耳朵聽着房裏的聲響,禁不住偷望了一眼,猶豫再三,還是試探着提醒道:“裴……裴總,胡先生這模樣……像是……像是讓人下了藥……”
“你廢什麽話,我看不出來他被下藥了嗎?”裴沁怒火攻心,紅着眼大吼,“我要醫生,我要解藥,我要他沒事……告訴你,他要是有一點不好,凰圖就等着夷為平地。”
“裴總,你要不先讓胡先生泡在水裏試試,他看上去很難受……”經理慘白着臉提議,竭力想為自家的小廟保幾片瓦。
裴沁低頭一看,心上又被血淋淋地撕下來幾片肉,立刻噴着火吼道:“趕緊放水啊。”
等水放好,經理就立刻退到了屋外,還把門給關上了。
裴沁抱着已掙紮得很是厲害的胡崖進了浴室,衣服都沒法脫,直接就把人放了進去。
有那麽兩三分鐘,胡崖似被冷水泡得安靜了下來。但很快,他又像身處煮沸的熱水之中一般,看上去更加痛苦了。
裴沁心都要痛碎了,連忙又把人抱了出來,然後近乎搏鬥一般,很是艱難地把他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
胡崖閉着眼,整個人深陷難以抵抗的折磨之中。
裴沁無能為力,只能将人抱在懷裏,不讓他傷着自己。
胡崖在混亂中,忽然擡手就纏上了裴沁的脖子,仰着臉,像是在搜尋什麽一般,直往裴沁的頸間臉上蹭。
裴沁微微一愣,立時就知道他在做什麽,又想要什麽。
“胡崖,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他吻上胡崖的唇,反複吸吮,反複呢喃,像是自制了某種解藥,急切地想讓他服下,好解了他身上的痛苦。
第一次,裴沁心裏沒有欲念,沒有熱燙,甚至沒有絲毫歡愉,只泛濫着滿腔的苦和冷占有着他的愛人。
胡崖已不是胡崖,明明他那麽好,那麽乖,那麽甜,可現在卻只剩一具被摧毀了靈與魂的軀體。
他恨,好恨。
裴沁坐在地上,背靠着浴缸,讓胡崖跨坐在自己身上,小心地抱着吻着哄着,像懷中人最卑微的奴隸,如他所求地給予他想要的一切。
賀老二帶着醫生大步沖進來,才往裏走了兩步,就聽到了浴室裏的動靜,那聲響激烈得讓他這樣的浪蕩子,都驚得在心裏連喊了三聲‘我草’。
裴沁這狗東西,這麽多年來,不管多麽漂亮的男男女女,從來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們這些發小私下還以為他不行呢,沒想到,這王八蛋……竟然這麽行?
還有胡崖,天啊,那麽清冷又正派的一個人,竟然也能發出那樣的聲響?
這倆人,真他媽是絕配了。
他忙又把同樣尴尬得不行的醫生帶了出去,握着門把等了半個多小時,探耳聽戰況漸止,才敢往裏喊道:“沁哥,醫生來了,能進來了嗎?”
又過了十來分鐘,他透過門縫看到,裴沁赤着上身,圍着浴巾,抱着被浴袍裹着的胡崖出來了。
很快,裴沁就喊他們進去。
等賀老二和醫生進去,裴沁剛披上浴袍,而胡崖正睡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緋紅,像是一朵被溫熱的酒液,泡熟泡透泡脹的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