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姜舟的這些年一如她的名字，在此前人生這條波濤無定數的大海裏，她就如一艘小舟，膽戰心驚地、而又無力控制自己的命運走向。
一如現在，姜舟手裏拿着資助金額的牌子站在慈善企業家的旁邊，乖巧配合着拍照。結束後又馬不停蹄地回學校繼續上課，不出意外，同學們又開始背後各種揣測，畢竟枯燥的高中學習生活中，任何蜻蜓點水的微微觸動都能引起大家的連鎖反應。
不過她們并無任何惡意，姜舟倒覺得随她們八卦去，自己不在意就好。只是姜舟總是不經意地掃過那個坐在人群中的少年，看着他從不參與各種閑言碎語之中，心裏就格外踏實。
姜舟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什麽時候悄悄裂了一個口，然後住進一個少年的名字—江益。是最初老師打趣兩個人的姓，此姜非彼江；還是姜舟周五放學在班級埋頭自習，碰上打球回來的少年，兩個人簡單的對話；亦或是作為班長的他組織班會侃侃而談的自信模樣。
最初的開始姜舟記得很清楚，她是羨慕江益的。
老師的打趣讓姜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用什麽表情去對待，整個人看起來傻傻的，而無意瞥見的少年臉上是對待調侃的的從容。那時候姜舟就在想，自己什麽時候能像他自信而又大方。
後來才知道那是父母數十年如一日的愛滋養出來的開朗，而姜舟不配。除了進入這所重點高中讀書以及遺傳母親的美貌，姜舟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優勢。
姜舟對江益的喜歡是在日益一日的觀察中加深的。像江益這種風光霁月的少年是很多女生暗戀的對象，但有的人不需要在暗處，光明正大便可以得到少年的偏愛。隔壁班的郭瑤瑤是江益自小長大的鄰居，只是在選擇文理分科時候，郭瑤瑤選了文科，而江益選了理科。但這并不妨礙郭瑤瑤放學後找江益一起騎車回家。
烏泱泱的人群順着樓道而下，懸着的燈光有些昏暗，姜舟安靜的跟在她們身後一起順着人群下樓，去停車地方。她看見長相可愛的女生喋喋的說着今日之事，而江益側頭安靜的聽着并時不時給予回應。
從姜舟的角度能看見江益的側臉，棱角分明的臉眼神卻很溫柔，看着女生可愛、男生高大的他們騎車遠去，姜舟站在原地很久。內心的羨慕之情充滿整個胸膛。
沉默寡言的姜舟在這個班級裏像是透明的存在，成績淹沒在衆多人群中。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看江益，也許是遺傳那個從未謀面父親的惡劣基因，姜舟曾卑劣的想拉他來泥潭。
當然她也去行動了，經過坐在班級過道邊少年身邊時候，不小心将水杯中的水全灑在他的身上，藍色校服褲瞬間成了深藍色。姜舟想看江益出糗的模樣，看他跳腳，看他生氣。但江益出乎意料的只是皺了下眉毛，在前後同學驚呼中迅速的處理身上的水漬。
他也沒有責怪姜舟，“下次要注意點”。
“對不起，這次是我沒拿穩。”
她有些失落，看到性情如此穩定的少年，姜舟産生了羞愧，在他面前，自己像個自導自演的、拙劣的跳梁小醜。有些洩氣的她回到家，冷漠的母親只是簡單一句回來了就此打住，沒有什麽生機的家庭頭次讓她感到冰冷，她突然萌生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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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期末結束，女生們都站在走廊上叽叽喳喳的等着老師結束班級內的家長會，男生趁這個間隙都去球場打籃球了。唯獨姜舟的位置是空的，可她自己沒有直接回家，她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家長能培養出江益這樣多方面優秀的少年。
“咦，你怎麽沒走呢？”
姜舟撒了一個謊，面露難色，“我有習題落在了班裏，等家長會結束再拿。”
她安靜的靠在走廊內側，時不時朝屋內望去，也聽見女生間的讨論。
“江益的媽來了，好年輕啊。”
“不說我還以為是他姐呢。”
“她媽真的好漂亮！江益長的随他媽。”
......
屋內江益位置上的那個女人精致而又美麗，安靜的坐着就像一幅賞心悅目的畫，既溫柔又端莊，那是金錢與教養堆出來的貴氣。想到自己蒙頭垢面、不斷還債、毫無生活可言的母親，姜舟心生酸澀，如果裏面那位精致女人是她的母親該多好。
而今她想倘若自己和江益是一家人，那她豈不是也可以得到許多愛，是不是也可以變得從容大方，自信坦然？
姜舟想站在江益身邊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漂亮是她的優勢，但沉默話少讓她顯得難以接近，再加上成績一般，家庭貧窮讓她更如大海中的一粒水，毫不起眼。或許高中一畢業，自己就如同其他不起眼的同學一樣，被江益忘記的一幹二淨。
這個結局是她厭惡的，她想站在他身邊，一如他優秀耀眼。他就算是座山，她也要試一試去征服。
江益站在講臺上，告訴同學一個消息，“學校要更換校服樣式，選兩男兩女生試穿幾套，然後拍照供大家投票選擇。現在女生人選還沒有定，有意向的可以報名。當然最後會得到免費的校服。”
班裏竊竊私語，姜舟聽見有人讨論“你合适，試試去，”“我不好意思......”年輕女孩子就是這樣，既想去又帶着些嘴上否定的羞澀。
同桌王佳佳用手戳戳姜舟的胳膊，湊到她跟前“你可以報名，還能免費得到校服。”
姜舟知道她是好心，她也有這個想法。輕輕笑了笑，大大的眼睛彎彎如月牙。“我再想想。”
放學後，恰逢江益值日，姜舟磨磨蹭蹭墨跡到人都走的差不多。鼓起勇氣對正在拖地的江益說：“班長，我想報名校服活動。”
江益站起身來，看着身高到自己胸前的女生。他有些詫異她的選擇，一貫沉默、不喜歡參加班級活動如透明人的她竟然會主動報名，可能是為了那幾套免費校服。他看着眼前女生有些局促的表情，即便如此她也是漂亮的，眼睛大而明亮，整個人偏瘦卻又挺拔，除了只習慣低頭。
姜舟心裏七上八下，聽到“行，我把你的名字報上去。”她松了一口氣，難得露出笑容，和他說再見。
江益也有些發愣，今日的姜舟有些不同，平日裏她幾乎不笑的。
過了幾天，對于公示的名額上有姜舟，引起班裏同學的熱議。
“這實在是出人意外。”
“我去，看見姜舟在名單上比看見江益要吃驚多了。”
“其實姜舟挺漂亮的，和郭瑤瑤是兩種風格。”
你一言我一語，亂哄哄一團。姜舟對于此次的議論，內心其實有些介意，但她強裝鎮定。想要打破先前的印象，想要讓江益注意到自己，她必須抓住每次機會。
“安靜，上自習！”在江益一句強有力的提醒下，班內歸于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