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雲娘
雲娘
罷了，至少現在，青楸可以繼續按照原本的計劃，去和喬杏彙合了。
她收拾收拾心情，邁步往山下走去。
喬杏帶着的隊伍就在山腳，她動作快些的話，應該能和對方見上面。
然而她行至半道時，情況出了點小小的意外。
她看着半空中一道白影，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幾步過去向着對方拜了下去：“弟子青楸，拜見掌門大人。”
此刻出現在她眼前的，已經是“正常”的鹿卿雲了。從頭發到衣着，都與平時一般無二。
青楸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怎麽就換好了裝扮，從不知道那個角落趕到山雲秘境來的？
無論如何，這讓她稍稍松了口氣。
她行完禮的同時，鹿卿雲已站在了她的身側。
到這時，青楸才注意到，在掌門大人的身邊，庭幽劍正浮在空中。它的樣子看着與平時一模一樣，然體型卻大了幾倍，大到足夠讓人直接站在上頭。
難道剛才……鹿卿雲是禦劍趕來的？他既然有這能耐，此前又何必委屈自己，和她一塊兒乘馬車趕路？
忽然之間，青楸想起了全玄冉瞧見鹿卿雲坐馬車時的驚詫表情。也許關鍵就在這裏？
鹿卿雲的一聲詢問喚回了青楸翻飛的思緒。
“你……無事？”
青楸擡眸望向他，見他眼中似乎纏着一抹若有似無的關切，趕忙點點頭：“弟子無事。”
這樣的表情與問話實在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她盡量控制着自己的想法不去想入非非。
“方才是怎麽回事？”
在将事情向掌門大人清清楚楚解釋好前，青楸花了幾秒鐘事情做考慮，最終決定要瞞下給他那段通訊只是撥錯了一事，将其他部分的事實原原本本同他說了一遍。
聽過事情經過的鹿卿雲為一蹙眉：“十堂的風格，素來如此麽？”
怎麽從穆清辭到林霏、薛墨林，感覺起來都不是什麽正常人？至少……是沒将心思用在正途上的人。
青楸既已從十堂脫離出來，這時候自然不會費心思為他們說什麽好話，她半點不嫌麻煩，将十堂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風氣仔仔細細給他描述了一遍。
十堂的問題确實很嚴重，幾個得杜茯苓喜歡的弟子，會被供上天去，而不被他重視之人，則會在堂中的傾軋間被踩進泥裏。
杜茯苓毫無疑問是二十堂主中心眼最偏的一個。
将事情講完後，青楸扭了扭衣擺，輕聲問鹿卿雲：“掌門大人，您看有關十堂的情況……？”
“待回到門派，随我去見一個人。你将此事同她說一遍，她自會有決斷。”
“是！”
青楸回答得雖然幹脆，心底卻泛起了疑惑。難道鹿卿雲身為掌門，卻管不了這件事麽？還是說，他只是太懶，不想管？
她小幅度地搖搖頭，甩開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将注意力放在了眼下。
“掌門大人此次前來……是為何事？”
鹿卿雲将視線移開片刻，再開口時，多少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嫌疑。
“此次來秘境可有收獲？”
青楸順着他的問話就接了下來：“有的有的！”
她趕忙将儲物戒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整整齊齊排開，放在鹿卿雲面前。
一個儲物戒有二十格，青楸把兩個儲物戒都塞滿了，所以各種仙草石頭共有四十份。
鹿卿雲将她拿出的東西都掃過一眼後，眉梢微動，一副想說些什麽、最終又努力将到嘴邊的話兒給忍住了的表情。
然而，通過他的表情與眼神，青楸已經能猜出他心裏在想什麽了。
——這些個不值錢的物什，你撿它們做什麽？
好在鹿卿雲沒将疑惑宣之于口，這讓他們二人都免去了尴尬。否則，她還真不知如何才能解釋自己為什麽要撿這麽多東西，覺得可能有用的，她就全都收下了。
“罷了。”鹿卿雲像是放棄了一般：“将你的東西都收好。一會兒……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什麽東西？”
“好武器。”
青楸下意識地瞥了眼他身旁的庭幽劍。
……這不就是好武器麽？這可是T0級別的好武器！
鹿卿雲大概沒有看出她的豔羨與觊觎，等她把東西收好後，很平靜地道了一聲：“上來。”
青楸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的意識應該是“上劍”。
庭幽劍不知何時被他又調大了一倍。現在的大小，正好夠兩個人一塊兒站着的。
青楸微一挑眉。
也不知道她何時才能有這樣一把好武器，不止可用來應敵，時不時還能作為交通工具，這可太好用了些。
見她半天沒動作，鹿卿雲便問了一句：“還有何問題？”
青楸讪讪一笑，斟酌着用詞開口道：“回掌門大人，弟子之前還不曾有過禦劍而行的經歷，若是一會兒有了什麽失态之舉，請掌門大人莫要見怪。”
用更直白的話翻譯一下，意思就是：要是一會兒她暈劍給飛吐了，她希望鹿卿雲能把她放下，而不是高空抛物，直接把她從劍上扔下去。
不管鹿卿雲有沒有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總之最後他是點頭應下了。
庭幽劍騰空而起的一瞬，青楸被旁的東西分了神，加之沒能預判好庭幽劍起飛的速度，她一個趔趄，險些就要一頭栽下去。得虧她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鹿卿雲的衣袖，才堪堪穩住身形。
她回頭看了眼地上……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方才覺察到了一縷魔氣。可山雲秘境至純至淨，尋常魔物根本無法進入，應該，只是她的錯覺吧？
将緊攥着鹿卿雲衣袖的手松開時，青楸還有閑心想着：也不知掌門大人的衣服是用何種布料所制，這般拉扯都不會壞，只是稍稍有些發皺而已。等她有錢了，她也要按照這标準，給自己置辦一身行頭。
花了點時間适應庭幽劍的速度與高度後，青楸小心翼翼地站直，向着鹿卿雲拜了一拜：“弟子失态，還請掌門大人原諒。”
“無妨。”鹿卿雲右手手掌微微向上一擡，示意她起身。然不知他随後又想到什麽，往後退開半步，将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些許。
青楸眨巴眨巴眼睛，沒敢說話。
她之前害怕自己會暈，真正飛起來後，卻發現這庭幽劍平穩極了，不會讓人産生任何的不适感。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安逸得很，鹿卿雲總不會是擔憂她吐他一身吧？
為了讓掌門大人安心，青楸有樣學樣，也往後退了半步，讓距離拉得更開了些。
鹿卿雲瞥了她一眼，眼神微凝，卻沒有說話。
青楸：？
怎麽，難道她會錯意了？
禦劍來去果然快極，不過片刻功夫，鹿卿雲便已帶着她離開了山雲秘境，前往了一處她瞧着眼熟至極的地方。
一被那屋中的金銀晃了眼睛，青楸立刻确定了。
這兒是龍虎樓！
青楸看向鹿卿雲，帶着不解問了一句：“掌門大人，不在五月，龍虎樓也有拍賣會嗎？”
“并非拍賣會，”鹿卿雲搖搖頭，“是盛家家主相邀。他尋到一柄不錯的武器，可為幾位熟客提供線索，讓我們更方便去尋。你不是正好需要一把新武器麽？”
青楸點頭應過一聲“原來如此”後，真情實感地朝着他笑了笑：“多謝掌門大人為弟子費心。”
“先別抱太多期待，盛家主提到，只是有線索，最後能不能得到，并不好說。”
“弟子明白。”
明白是明白了，青楸心裏想着的，卻是另一回事。
天降一把好武器的幾率實在太低了些，她覺着，還是自己鍛造出一把的可能性更高。正好這回去了山雲秘境，她已經把需要的材料搜集得差不多了，就算這次在盛家一無所獲，待她回到門派，也能得到想要的。
見青楸還未進龍虎樓，便已笑得一臉滿足，鹿卿雲将嘴幾乎抿成了一道直線。
待庭幽劍落在樓前，他已調整好了表情，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下庭幽劍與上庭幽劍相比那可是輕松多了，青楸站在平地上時，長出了一口氣。
庭幽劍飛起來時再平穩，那也是在空中，天知道方才的一路上她對自己說了多少回“別往下看”，才能挨到安全降落的時候。
在龍虎樓的門口，青楸又一次見到了袁仙師。
她客氣地向着袁仙師拜了拜，禮尚未行完，已被站在一旁的紫玉扶了起來。
紫玉向着她眨眨眼睛，雖沒有言語，但各種情緒都已通過雙眸表露。
袁仙師注意着鹿卿雲的表情，忽地想到什麽，向着他便問道：“鹿掌門莫非不是為山刀而來？”
鹿卿雲回望着他，表情一變未變：“自然是為山刀而來。”
袁仙師了然一笑：“難怪之前拍賣會時，鹿掌門什麽都不曾拍下。想必那時掌門也是為山刀而來，可惜我們龍虎樓小本生意，買不來這般珍貴的東西，希望沒有讓掌門失望。”
鹿卿雲對此沒什麽反應，直截了當地切入了正題：“所以——線索是什麽？”
“我與掌門也算舊識，姑且破個例，告訴鹿掌門好了。”袁仙師從儲物用具中取出一副畫像，遞到了二人的面前：“兩位請看，這畫像中的姑娘便是線索——雲娘。”
在鹿卿雲開口前，青楸先給出了激烈的反應：“她叫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