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紫玉
紫玉
在場另外三人都明白這“老主顧”的意思，只有青楸不明所以。
她的困惑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紫玉接到袁仙師眼神的暗示後，很貼心地為她做了解釋：“姑娘可知道，在盛家拍賣會上出過一個乞丐？”
“這我有些了解。”青楸點點頭。
總算有點她曾了解過的內容了，真不錯。
“那乞丐便是辛家的老家主，所以當時那筆不大正常的交易，并非意外，而是一次刻意的安排。有過這樣一件事後，會方便我們做些暗箱操作。”
譬如讓某些明珠蒙塵之類的。
紫玉藏下了後半句話。
青楸有些驚訝。
沒想到鹿卿雲一句話，他們竟會把這種內幕消息透露給她一個局外人。
“總之，”袁仙師開口，将話題帶了回來，“辛家的老家主是我們的人，所以他們與我們之間有秘密的聯系方式。可惜我們還是晚了一步，趕到時只來得及給他們全家二十九口人收屍。”
鹿卿雲眼神微凝，默然一瞬後問道：“起因是？”
“與混元塵有關。”
“原來如此。”
見另外三人又心照不宣地露出了然之色，青楸在心底暗自思索着：
混元塵又是個什麽東西，怎麽聽起來不太幹淨的樣子？
從聽到“混元塵”三個字開始，屋內的氣氛便凝重了些。
在場四人各自想過些事後，還是鹿卿雲打破了沉默：“混元塵已遺失？”
袁仙師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點頭的幅度小到幾不可察。
“現場可還有其他遺留物？”
“什麽都沒發現。”
屋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後，鹿卿雲起身告辭，袁仙師沒有挽留，青楸一言不敢發，就這麽跟着掌門離開了此處。
只剩下自己與青楸二人時，鹿卿雲方才問她：“剛才聽到混元塵時看你想得很認真，在想什麽？”
青楸的表情微微一變：“掌門大人想聽實話麽？”
鹿卿雲很自然地點點頭。
“弟子在想，也不知混元塵是個什麽東西，聽起來……怪不幹淨的……”
鹿卿雲：……
青楸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扭着衣擺道：“您別用那種眼神看弟子，弟子能猜到混元塵到底是什麽的，只要給我兩分鐘就成！”
“分鐘？”
“咳！給我一點時間就成。”
簡單做完糾正後，青楸幾步脫離了鹿卿雲的視線範圍，拿出秘籍就開始翻。她記得自己見過混元塵這東西，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具體的內容，只好出來重新翻閱。她将秘籍記了個七七八八，而這混元塵的具體介紹，正好在剩下的二二三三中。
她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內容，指着那行字輕聲念到：“混元塵，可用于提升境界、沖擊飛升……聽起來真不像是什麽靠譜的東西。”
“本也不是什麽靠譜東西。”
“鹿！……掌門大人？”
沒想到鹿卿雲會跟出來，青楸微微一整，好在及時改了口。
她輕咳一聲掩去尴尬，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既然混元塵不靠譜，那為什麽還有人會為了它鑄下大錯？”
“心術不正罷了。”
青楸一時之間不知道這個話題如何才能繼續下去，于是又改了一次話頭：“掌門大人，時間不早，不如我們先回去吧？辰安和夢澤、全玄冉還在客店裏頭等我們。”
來這邊前，他們是一塊兒走的，在客店落腳歇過一晚後，鹿卿雲要另外二人留在客店中照顧辰安，獨獨将青楸帶了出來。
那時青楸便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掌門大人特意将另外二位帶來，該不會是把他們當保姆使的吧？
聽到青楸提議，他微一颔首，應當是同意了的意思。
她正準備跟鹿卿雲一塊兒走，卻忽地聽到身後響起一串略顯焦急的腳步聲。她一轉頭，就看到不久前見過的紫玉步履匆匆地追了上來，口中還喊着：“姑娘請留步！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青楸向着她笑笑，很貼心地介紹了一句：“青楸，我的名字。”
“青楸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青楸沒敢貿然同意，扭頭用目光征詢了鹿卿雲的意見。見他沒反對，她才答應下來，指向街巷的另一邊：“那麽紫玉姑娘，我們去那邊說話？”
紫玉點點頭，跟着她便走了。
兩人都很清楚，以鹿卿雲的修為，他輕輕松松便能聽清楚她們間的談話。然眼下沒有更合适的去處，便只能做這樣的選擇了。
待走到另一端後，紫玉開門見山便道：“青楸姑娘，有件事，我頭家都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聽一聽。辛家滅門案中，其實有幸存者。”
知道那人就是辰安的青楸故作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這是怎麽回事？”
紫玉搖搖頭：“我不能細說，要是青楸姑娘有與之相關的線索，請務必告訴我。”
青楸微一挑眉，決意要稍稍掌控下談話的內容，看能不能套出點消息來。
“姑娘對辛家的事很在意？”
“确實如此。我就是從辛家出來的，是家主推薦，我才能在龍虎樓謀得一份喜歡的生計。頭家對我應當算是愛屋及烏，平日裏若是有什麽活我實在懶得幹，譬如不願競價舉牌之類，頭家都看在家主的面上從不逼我。于我而言……家主仍是我的主人。”
“原來是這樣……”
“總之，”紫玉一把握住了青楸的手，言辭懇切，眸中是如何也壓抑不住的情緒，“姑娘要是有任何線索，請一定一定告訴我！”
言畢，等不及聽青楸作答，她匆忙做了告別後，又和來時一般倉促離去。
青楸看向自己的手心。
方才紫玉握住她的手時，還悄悄将一樣東西塞給了她。
那是紫玉的雲珠。有了這顆雲珠，她随時都能聯系紫玉。
情況青楸大概是了解了，可解下來該如何抉擇，她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秘籍中對于需要格外防備的人都會特別标出，紫玉既然不在其中，應該就是可以信任的？
她正遲疑着，擡眸見鹿卿雲仍站在街巷盡頭處等她，她忽然有個想法，快步過去問掌門道：“掌門大人可聽到了我們的話？”
鹿卿雲幹脆地點了頭。
修行之人本就耳聰目明，他都不需刻意做些什麽，很自然便聽清了那點動靜。
“那您覺得應該如何是好？”
“先回去，問問辰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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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客店還有好一段距離時，青楸就看到了縮在二樓窗戶後頭的小小身影。
辰安小心翼翼地露出一雙眼睛，視線在來來往往的行人身上來回梭巡，只一眼他便鎖定了青楸，再按不住情緒，從窗後探出大半個身子向着她揮手打招呼。
青楸擡臂做了回應後，他才縮回身子，消失在了她的視線範圍內。
待她和鹿卿雲回到客店，辰安已經坐在大堂中等她了。
“你去問吧。”鹿卿雲瞥了辰安一眼，想到什麽又補充一句：“別太直接。”
這是怕觸碰到辰安的傷口？
青楸點頭應下，折向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到辰安身旁朝他一伸手：“辰安來，我們先上樓。”
辰安二話不說便牽起她的手，默然跟着她上了二樓。
回來的路上，青楸就已經想好該怎麽問才好。待将房間的門一闩，她從儲物戒中取出秘籍，翻出紫玉的那頁，指着上頭的人像問道：“辰安，你認不認識這個姐姐？”
“紫玉姐姐！”
辰安的雙眸一下就亮了起來，像是盛着光。
“她是你能信任的人嗎？”
“娘親喜歡！”
青楸眨了眨眼。
雖然方式有些曲折，但這樣大概能夠證明紫玉所言非虛。不過，她還是想做個進一步的驗證，便決定要多問幾句：“辰安，你家□□有多少人？”
辰安認真想了想，一手比出“三”，一手比出“一”。
“三十一人？紫玉也在其中嗎？”
辰安搖了搖頭。
青楸愣住了。她分明記得之前聽到的，辛家滅門案□□有二十九人遇難，哪怕不算辰安，也該是三十人，怎麽會多出一個人來呢？
恐怕……紫玉還是隐瞞了她什麽。
青楸拿出雲珠，向着辰安做了個手勢：“辰安，你在邊上躲一下好不好？”
辰安點點頭，不僅往邊上躲了，還将大半個身子藏在了椅子後。只是，他還是很在意，便稍稍将腦袋探出點，豎起耳朵傾聽着青楸說的話。
青楸拿出手鏡，将雲珠按在手鏡的圓槽中，稍稍注入靈力，這段通訊便撥了出去。
紫玉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接起了通訊，聲音中急迫和期待各占了一半。
“青楸姑娘，你可是有些線索了？”
“有沒有線索得看姑娘願不願意坦誠相告了。”青楸笑笑，故意沒看着手鏡，擺弄起手中的戒靈珠，像閑談般同紫玉聊道：“姑娘，我想，你多多少少還是瞞了我些事吧？現在除了你我，再無不相幹之人，一些話應當能敞開談了？”
紫玉的眼神起了些許變化。
她極認真地将青楸上下一打量，最終可算是下定了決心：“姑娘請稍等，我這邊……還有個人。”
手鏡的另一端，紫玉向着邊上的人說了些什麽，可算将她勸動，讓她出現在了手鏡前。
那是個看着不過三十來歲的婦人，身上那身衣服雖樸素至極，自身卻帶着股貴氣。
雖是第一次見面，青楸還是一眼就确定了。
這位婦人，應該是辰安的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