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滅門
滅門
自己的情況，青楸好賴是清楚的，一月內能趕回門派的話，她就有救。
與之相比，辰安的情形糟上許多。她連他是何時中了蠱的都不清楚，只知道應該比自己中蠱時間更長些，她實在擔心辰安撐不過下個月。
鹿卿雲卻沒有立刻出發的意思。
“掌門大人還有何吩咐？”
“去把辰安帶上。”
青楸輕輕一拍腦門兒。
方才一開門覺察到出現在門口的并非熟人後，辰安許是有些害怕，一下就躲回了屋中，到現在還沒出來。
她被鹿卿雲那幾句話鼓動了情緒，倒把最重要的主角給忘了。
“請掌門大人稍等片刻，弟子這便将辰安帶來。不過在此之前弟子能否問問掌門大人……您是如何得知辰安身份的？”
“是一位舊友提供的線索。”
青楸本是想起此事便随口一問，鹿卿雲竟然真會回答，反而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舊友？
不知為何，青楸腦中浮現了方袁二位仙師的模樣。也許此事是由他們二者中的一人透露給掌門知道的？
眼下時間緊迫，她也來不及仔細琢磨，轉身便回了房間。
辰安躲在她的屋子裏，一個立櫃将他的身形遮去大半，所以剛才青楸進出時，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抱着膝蓋蹲坐在立櫃後，眼眸中流露出恐懼之意，也不知究竟在害怕什麽。
青楸意識到他的情況有些不對，湊到他跟前放緩語氣輕聲問道：“辰安怎麽了，你在害怕什麽嗎？來，先把手給我。”
辰安不言不語地伸出手，被青楸握住後，他終于生出些許勇氣，不再躲着，從立櫃後面走了出來。
青楸想想，多問了一句：“在害怕嗎，害怕院子裏的那個人？”
前幾天于夢澤和全玄冉來時，辰安都沒有這樣異常的表現，反而和全玄冉處得不錯。今日如此反常，她怎麽想都覺得問題應該在鹿卿雲身上。
辰安低着頭，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最後小幅度地點點頭：“是的，但不是……”
見他一時間無法将意思表達清楚，青楸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想不明白的話，先不說也沒關系。不過，我們得先出門一趟，要和院子裏的那個人一起，可以嗎？”
辰安點點頭，只是握住青楸的手又多用上了幾分力氣。
“有什麽要帶上的東西嗎？”
“都帶好了！”
“好，那我們走吧。”
将要走到門口時，他腳步微停，忽地出聲解釋道：“姐姐，院子裏的那個人，我不害怕。”
“那為什麽要躲呢？”
“有個和他很像的……很像的人，我害怕。”
青楸微一挑眉。
和鹿卿雲相像的人？那是什麽存在？
這幾天她隔三岔五就會翻一遍秘籍，上面記着的東西，她已經記了個七七八八，可實在想不起一位和鹿卿雲相像之人。
罷了，反正他們這次出門就是要去查發生在辰安身上的事，說不定去後就能把這個人給找出來，也不急在這一時。
牽着辰安走回到門口，青楸省略了多餘的話，只笑着向鹿卿雲道：“勞掌門大人久等，弟子和辰安都已準備好了，這便可以出發。”
鹿卿雲點點頭：“正好。”
青楸剛想問問這個“正好”是什麽意思，就看到在他身後又出現了兩個身影——
看樣子，于夢澤和全玄冉也會和他們同行。
她向着兩人笑笑，還沒來得及多說些什麽，于夢澤先一步走至她身側同她道：“這幾日師姐已經熟悉了引靈，去那邊的一路上，我正好可以帶着師姐練練劍術。師姐一直随身帶着的這柄長劍，應該是你常用的武器吧？”
青楸下意識摸向背在身後的長劍：“我說這只是個裝飾品從未出過鞘，你信嗎？”
于夢澤：……
她還真信。
像青師姐這樣負劍，需要用時根本連拔都拔不出來，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把它當成常用武器的樣子。
于夢澤輕輕拍拍青楸的肩膀：“沒關系，我從頭帶着師姐練一遍就是。”
也不知道青師姐原本的師尊是幹什麽吃的，連這些最基礎的事兒都沒交代清楚，收徒的目的何在？
山門之外，已經停好了三輛馬車。
全玄冉注意到馬車的數量後，眼神微微一變：“掌門大人也和我們一起坐馬車嗎？”
走在前頭的鹿卿雲大概沒聽到他這句小聲議論，顧自上了其中的一輛馬車。
正準備帶辰安坐另一輛車的青楸停下動作，扭頭看向全玄冉，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是啊，怎麽了嗎？”
“可是……咳嗚！”
全玄冉的話還是沒能說完。他委屈巴巴地看了于夢澤一眼，後者滿臉平靜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先他一步進了馬車。
青楸只當沒看到于夢澤的動作，朝着全玄冉笑笑：“有什麽問題嗎？”
“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全玄冉撥浪鼓般搖搖頭，忙不疊跟在于夢澤身後上了馬車。
青楸眨了眨眼，再沒多說什麽，帶着辰安坐進了最後這輛空着的馬車。
^
“辛……辛宅？這是辰安的家嗎？”
青楸眯着眼睛，好容易才看清牌匾上的字，随口問了身旁的鹿卿雲一句。
她心裏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離辛宅不遠的那個街角她曾見過的，游戲中有這樣一張背景圖。她就是在此地遇上了辰安，連輸三局彈子球游戲後，她把戒靈珠低價賣給了他。
鹿卿雲微一點頭：“戒靈珠上能夠依附靈力。”
青楸明白了他的意思。難怪出發後不久鹿卿雲向她借用了一下戒靈珠，原來是為了确認目的地。
她幾步走到鹿卿雲之前，先一步敲了敲大門。
門內沒有傳來任何的回應之聲，倒是鹿卿雲開口了：“裏頭沒有人。”
怕她理解有誤，他還補充了一句：“至少沒有活人。”
青楸伸在空中的手微微一停，再不敲門，直接将門給推開了。
她原本擔心會看到遍地的屍體與血跡，開門後，卻只有一片死寂。
辛宅中不留半點生氣，像是久無人居一般。大門一開，便有股寒風迎面撲來，叫人豎起了一身的寒毛。
青楸轉頭的動作稍顯僵硬：“掌門大人，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鹿卿雲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他越過青楸，徑直便向着院落的深處走去。
青楸趕忙跟上了她，然而沒走幾步，身後的大門卻被一股力量關上，與此同時，有個女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一塊兒響起：“來者何人？”
從心底生出的恐懼感尚未來得及蔓延，她身側的鹿卿雲已然出了手。
漫天劍意從頭頂傾瀉而下，那并非奔着她而來，盡數落在了周圍的屋舍之上。
剎那間，辛宅中的一切似乎都顯露出了幾分不同。可青楸仔細看去時，又說不出具體是哪兒有了區別，只能感覺到原本在院中徘徊着的陰氣散去了大半。
而在她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女子的身影。
青楸下意識往鹿卿雲身邊靠近些許：“掌門大人，她……”
她是人是鬼？
青楸原本想這麽問的。
不過，在問題問出口前，青楸已經想到了什麽。
秘籍上有關于這女子的記載，她叫紫玉，好像是在龍虎樓工作的NPC，要是和她處好關系的話，說不定能以低價買到好東西，或者以高價賣出普通物品。
可是……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紫玉看清楚站在院中的兩人，反倒是松下了一口氣。她幾步走到鹿卿雲身前，同他見禮後方才開口道：“鹿掌門與這位姑娘為何會到此處來？也是為查辛家滅門一事？”
鹿卿雲微微颔首，沒有作答。
青楸在聽到“滅門”二字時，心微微一揪。
所以，辰安是此事中的唯一幸存者？
鹿卿雲沒有出聲，青楸又不知該回答些什麽，紫玉的問題便未能得到解答。她也不惱，只是笑笑：“我方才已經把屋中檢查過一遍，什麽都不剩，一點線索也沒留。兩位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再在屋裏看一遍。要是不準備檢查的話……”
她沒将話說完，鹿卿雲已經明白了她的未盡之言，點頭道：“不必。帶我們去見你的頭家吧。”
紫玉依言在前頭引路。
青楸看看她又看看鹿卿雲，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眼下大概只有她搞不清楚狀況吧。
在一處與竹林界和盛家毫無關系的地方，青楸又一次見到了袁仙師。
她記得不久前掌門同紫玉交談時，說的是“去見你頭家”，而紫玉又是在龍虎樓工作的。如此想來，袁仙師和龍虎樓、和盛家，多少應該會有些關系？
她壓下紛雜的思緒，跟在鹿卿雲身側，專注于聽。說不定她能聽到些重要的內容，搞清楚眼下的狀況。
青楸這麽想着的時候，袁仙師向着鹿卿雲開口道：“鹿掌門，能否借一步說話？”
這是不讓她多聽的意思？
青楸多自覺的一個人，很主動便退後了半步，準備要和紫玉一塊兒離開這間屋子。
然鹿卿雲卻出聲道：“你們留下。掌櫃直接當着她們面說便是。”
青楸立刻将後退的那半步挪了回去，再一次垂首低眉，将注意力放在了他們的談話中。
袁仙師思慮片刻，還是沒有違了鹿卿雲的意，請他和青楸各自落座，還吩咐紫玉端來了一壺好茶。
随後，他便直接切入了主題：“辛家家主是我們的一位老主顧，所以辛家遭難，我們最早派了人過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