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意
生意
青楸在記憶中摸索了一陣，掌門大人好像确實說過“回門派後來見我”這樣的話？
可他并沒有給個具體時間，她哪裏會想得到，他的意思是“立刻來”。
見青楸沒有解釋，鹿卿雲倒也沒抓着這點不放，轉而提起另一件事：“兩日後，你随我下山。”
青楸下意識便開口道：“可是我得去找……”
“有問題？”
“完全沒有！”
青楸不自在地扭了扭衣擺，她怎麽就是想不通掌門腦子裏在盤算什麽呢？
剛才聽到鹿卿雲那一句“有問題”後，她就再沒了回絕的勇氣，這大概就是門派一把手的威壓吧。
至少，掌門還給了她兩天時間，要是她即刻往葉子鎮的話，說不定能在出發前找到方仙師，問清楚那小孩的下落。
“兩日後，我去尋你。”
“是，弟子恭送掌門大人。”
青楸向着鹿卿雲離去的方向拜了一拜，再起身時，掌門已經不見蹤影。她稍稍松下一口氣，啓程便往葉子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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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鎮，因城鎮布局酷似一片綠葉而得名，青楸要找的方仙師就住在葉柄處的一幢房子裏。
不過，神龍見首不見尾，暫時沒有人知道他确切的住址，連秘籍上都沒有記載，只說玩家可以去葉子鎮東南角的明月樓碰碰運氣。
青楸本沒報多少期待，要是能碰上最好，要是碰不上，她就等回來後再跑一趟。
沒想到，她運氣極好，第二日一早剛進明月樓，她就看到方仙師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桌旁，正在逗弄一只……烏龜？
青楸沒有猶豫，徑直在他對面坐下，輕聲喊了句：“方仙師。”
方仙師對此已見怪不怪，拿起烏龜就往袖子裏塞：“呀，小友是有事要問，還是有人要尋？我……嘶！”
他這一聲痛呼引起了青楸的注意，她順勢往下一瞥，就發現那只烏龜正緊緊咬着方仙師的食指，沒有任何要松口的意思。
手指都快被咬掉一截了，方仙師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用寬大的衣袖将手連同烏龜一塊兒遮起來後，很平靜地将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小友是要問事還是尋人？”
“我要尋人。”青楸從儲物戒中取出三枚靈幣，在桌上一字排開，向着方仙師一擡掌：“仙師請。”
“小友倒是挺懂規矩。”
方仙師滿意一笑，手仍縮在袖中，只是嘴裏念念有詞，不知在推算什麽。
按照方仙師自個兒立下的規矩，客人有事找他，他會先收三靈幣。收這三靈幣是為推算財運，要是有利可圖，那麽這單生意他就接了，這朋友他也交了，要是算出來是兇，那客人的三靈幣就算打了水漂，生意也談不成了。
見方仙師在推算時始終緊皺着眉，嘴裏的念詞念到一半就繼續不下去了，青楸很善意地建議道：“方仙師，不如你把兩只手都伸出來，輔助一下算卦？”
方仙師咳嗽兩聲，故作鎮定：“很快就算好了。”
這一卦的卦象是在有些奇怪，要麽大富大貴，要麽血本無歸……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接下。
猶豫了整整一刻鐘後，方仙師終于下定決心，猛地一拍桌子：“好，小友這單生意，我接了！”
富貴險中求，總是要挑戰一下。
他不拍不要緊，一拍，就把明月樓的老板娘給驚動了。
老板娘蓮步輕挪，走到他們這一桌，親自給方仙師添上茶水後溫聲提醒道：“方仙師，您上次喝酒賒的賬款還沒還清呢，若是再賠上這張桌子，我們這小本生意，可就不敢讓您進樓了。”
方仙師不大自在地換了個坐姿：“柳老板，等我接完這單生意，一定把酒錢給您補上。”
柳老板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臉上的笑容加深幾分，端着茶壺坐回到了櫃臺之後。
青楸看看柳老板，又看看方仙師，一瞬間便領悟了什麽，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方仙師，您該不會……根本接不到生意吧？”
方仙師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好在他及時穩住了，一滴茶水都沒有浪費。
他喝下一口茶水，很肯定地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們還是趕緊談談小友要找的那個人吧，有什麽線索嗎？”
青楸仔細描述了一下那個小孩的長相，方仙師認真聽着，待她停下來後方才開口道：“好，我記着了。等我師兄回來後，我會讓他去尋人的。”
青楸小幅度地挑了挑眉：“所以真正能尋人的，并不是您，而是您的師兄？”
“是，”方仙師點頭承認了，“我學的是算卦，而我師兄學的才是尋人。總之，還請……小友尊姓大名？”
“青楸。”
“還請小友留一粒雲珠給我，若是有消息，我立刻聯系小友。”
在仙途的世界裏，修士可用手鏡相互聯系。手鏡和手機有幾分相像，但功能更少一些，只能用來打視頻電話、音頻電話和留言，需要修士用靈力驅動。只要有另一人的雲珠，那麽無論在天涯海角，都可用手鏡聯系上對方。
不過這聯系是單向的。
将雲珠交到方仙師手中後，這事便算定下。
青楸稍稍松了口氣，準備要離開明月樓。
她一只腳踏出明月樓時，覺察到有束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回頭一看，正對上了柳老板的視線。
柳老板向着她溫婉一笑，笑容中不帶任何奇怪意味。
青楸便也向柳老板彎了彎眼睛，轉身離開了明月樓。
待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後，她方才從儲物戒中取出秘籍仔細一陣查閱。
——柳晚月，葉子鎮明月樓的老板，暗中經營着毒物生意，可用毒物與她換取各類毒物解藥，尚不知解藥的具體成分及起效方式。
看過秘籍上的這條介紹後，青楸不大自在地搓了搓手臂。
她怎麽忽然覺得，剛才柳晚月的笑容別有深意呢……
左右她短時間內也不會來明月樓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影響吧？
青楸原本的打算，是要在葉子鎮上連宿兩晚再回一念門，她想得太簡單了。
阻止她繼續宿在客棧的是很簡單的一個理由——窮。
方仙師還沒替她找到人，這單生意不算成，所以她暫時不用補尾款。要是讓方仙師知道，她給出那三枚靈幣是她身上最後的一點錢，這生意大概率是成不了的。
短暫猶豫片刻，青楸還是敗給現實，被迫回一念門睡覺。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回去以後并沒有受到同廂房其他師姐妹的針對。她那間廂房已被徹底搬空，什麽都不剩了。
唯一沒有被搬走的，是青楸那一只石質的儲物箱。
她們應該也嘗試過，帶不走至少也要将其毀掉，儲物箱上還殘留着一些刀劈斧鑿的痕跡，可惜她們沒成功。
不會有人猜到青楸給這沒有任何用處的儲物箱刷了什麽。
能在鍛造防具時發揮特殊作用、使得防具刀槍不入的月瑩漆，她跟不要錢似的全刷在儲物箱了。
她會這麽做也完全不是因為什麽奇特理由，單單是因為這月瑩漆它……好看，在月光下能發出淡淡瑩光，把原本平平無奇的石質儲物箱變為會發光的月瑩漆儲物箱。
刷完以後，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箱子是放在室內的，重量又太重了些，她擡不動，根本照不到月光，她怎麽看箱子發光！
沒想到事到如今，只有這箱子留了下來。
月瑩漆一旦刷上去，便唯有主人用靈力才能将其化開，旁人搬也搬不走、打又打不開，只能把它留在這裏。
青楸并指點在石質儲物櫃上，稍放出一點靈力，很容易就将儲物櫃打開了。
儲物櫃極大，大到足以讓一個人鑽進去躺下還能将腿放平。
在偌大一個儲物櫃裏，她塞了不少東西。對于她這樣一個不善收拾的人來說，這個櫃子實在是必需品，那些不知該往哪裏放的雜物，都可以塞進這裏面。
所以這裏頭裝着的東西包括但不限于一床被褥、四五件冬衣、七八條束發帶、兩對耳飾、三根木釵、一柄掉了一個梳齒的木梳、兩個布囊以及兩套全新的洗漱用具。所有東西加起來的價格，不夠買一兩月瑩漆的。
青楸将各種雜物取出放在一旁，又将被褥在儲物櫃裏鋪整齊，今晚的床鋪就算有了。
擔心半夜也許會有人閑逛到房間裏做些什麽，她還仔細鎖好了門後才躺上床休息。
讓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醒來後，她發現房間的門從外頭被鎖上了。
不僅是上了鎖，她試着推門時意識到，門外恐怕還放了不少雜物，徹底将她從大門出去的可能性變為了零。
青楸嘆了口氣，先将自己的東西全部放回儲物櫃中，又一次并指點入靈力，它便恢複到外人輕易無法打開的狀态。
接着，她走向了與耳房連通的側門。
側門沒有上鎖，也沒法兒從外面上鎖。她推開側門，走進了耳房。耳房有扇窗戶能通往外面，可窗戶外的小院中雜草灌木長得比人還高，又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根本無法經過。其他人大概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沒人費勁兒堵這邊的路。
正常情況下，游戲玩家不會費時費力去清出這條道來。
不巧的是，青楸不是什麽正常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