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經過了将近十二個小時的飛行,唐牧和郭偉終于到了法國。
一出了機場,便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在外面等候了。一看見他們便趕忙迎了上來,帶他們去賓館休息,第二天才開始正式的拍攝。
法國此時也正值冬天,但法國四季氣溫差異不大,即便是在冬日也多是零度以上。
他們降落的機場離要拍攝的小鎮距離不算遠,開車約摸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便能到達。
唐牧坐在車子的後座上,透過車窗隐約可以看見法國小鎮的街道。
這個有‘小巴黎’之稱的小鎮距離巴黎市中心不過也就兩三小時的路程,一路走來街道旁植滿了梧桐樹。因為現下已是冬日,葉子早已落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桠。陽光透過樹枝間的縫隙灑落在街道之上,看上去有一種別樣的寧靜之感。
郭偉坐在副駕駛座上,不時會偷偷回身瞥向身後的唐牧一眼。
這一次的法國之行,一是為了工作,另外也是為了讓他放松一下。
“到了。”車子在一棟古典的建築前停了下來,這裏是布魯尼最好的賓館。
将行李放到賓館,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之後,工作人員這才關了房門準備離開。
臨走前,他似是想到了什麽,又回身看向他們: “要是餓了,這附近就有不少餐廳可以吃飯,明天上午十點,我會過來接你們。”
目送工作人員離開之後,郭偉瞥了一眼窩在沙發上的唐牧問道:“唐牧,你是要先休息,還是先吃飯?”
“我不餓,你先吃吧。”唐牧淡淡回了句,随手拿起了面前的遙控器将電視打了開來。
“我出去買點兒吃的回來,我們一起吃。”郭偉知道唐牧自從去了容城一趟之後,最近幾天的心情都不好,所以也不多說什麽。
見他沒有拒絕,他這才拿了房卡小心翼翼的關好了房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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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上在放法國新聞,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唐牧看了幾分鐘便沒有什麽興趣了。
就在他重新拿起遙控器,修長的手指将要按到換臺鍵上的時候,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林秋霜。
他一怔,随即擡眼重新看向電視。
“近年以來,我國民衆對于心理健康的關注日益增加,心理學在我國也成為熱門的學科,而心理醫生也因為憑借言語治愈心靈的傷痛被譽為不拿手術刀的醫生。”報道的記者滿腔熱情的站在一家私人診所的門前。“林秋霜是布魯尼小鎮最出色的心理醫生,之前鎮長也曾經拜訪過她,還對她大家贊賞,下面便讓我們來采訪一下這位傳說中的林醫生。”
唐牧只覺得心跳的很快,他聚精會神的盯着屏幕,眼中滿是希冀。
會是巧合嗎?完全相同的名字……
門開了,一個年輕的女人紮着高高的馬尾,穿着白色的長褂,胸前還別着一只鋼筆。她有一雙靈動的眼睛,眉眼彎彎,眉宇間滿是溫柔之色,微揚的唇角似是有種感染人的魔力,讓看見她的人都不自覺的嘴角上揚起來。
他從懷中掏出宋修言畫好的畫像,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年,可她眉眼之間絲毫沒有變化。
是她?!真的是她?!
唐牧激動的朝電視走近了幾步,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雖然許久未見,但他确信自己不會認錯。
十年了,難怪這十年他總是找不到她的消息,原來她竟是到了國外。
這麽想着他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快步沖到了門前。
郭偉提着食物回到房間的時候,房間空蕩蕩的,唐牧已經不知去了哪裏。
他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無人接聽。
就在郭偉正疑惑間,手機收到一個消息:[我有點兒事情要處理,一會兒回來。]
雖然聽不見他的聲音,但看他發這短信的語氣,郭偉也能夠感覺出他心情的變化。
是他錯過了什麽嗎?怎麽出去沒一會兒,唐牧便像是又重新活過來一般?
不過他這短信發的倒是及時,這倒是讓郭偉松了一口氣。
看他前幾天沮喪的模樣,他還一直擔心他一個不開心就鬧失蹤呢。
這麽想着,郭偉勾了勾唇角,将飯菜放在了桌上,随即便又重新開了電視,坐在沙發上面看了起來。
此時此刻,唐牧正乘着出租車在布魯尼小鎮的街道上穿梭。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上剛才拍下的地址,又看了看不遠處和照片上相同的建築,臉上終于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出租車在診所前停了下來,唐牧付了錢,禮貌的對着司機點了點頭,司機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這才離開了。
目送司機離開後,唐牧便迫不及待的上了幾層臺階。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診所大門,他深吸了口氣,擡手準備去推。
下一秒,他愣住了。
大門上挂着一個‘暫停營業’的牌子。
他看了看右側牆上貼着的營業時間,又低頭看了眼手機,現在不過下午兩點,營業時間明明寫着下午是一點到四點的。
有些不甘心的站在診所門前等了一會兒,直到街道上有路過的游客認出了他,不少人開始朝他的方向聚集,他這才無可奈何的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唐牧心中雖然有些失落,卻還是忍不住笑了。
至少現在他不再迷茫,他已經知道了她在哪裏,他們總會見面的。
如果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如果明天不行,那就後天。
“秋霜,我說什麽來着,我就說總統要召見你吧。”朱圓說着一臉得意。
“你呀,你的嘴是不是開過光,我真是服了你了。”林秋霜瞥了她一眼,有些無奈的笑了。“托你的福,下午的患者全都推到明天了。”
“那明天不是要工作到很晚了?”朱圓這才反應過來。
林秋霜看看面露愁容的朱圓,擡手摸摸她有些蜷曲的發絲,笑道:“你怕什麽,又沒讓你加班。”
“可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要陪着你。”朱圓說着,看向她的目光滿是真誠。“從我們認識的那天起,我便發過誓要和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
“謝謝你。”林秋霜有些感動,她還記得剛移民到法國的時候,人生地不熟,後來多虧有朱圓一家的幫助。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就行了。”朱圓說着眼珠靈活的轉了轉,似是早就想好了什麽一般。
“什麽?”
“要是你以後回國,記得也帶上我一起就行了。”
唐牧回到賓館的時候,郭偉已經窩在沙發上面昏昏欲睡。
聽到敲門的聲音,他猛然驚醒,擡眼看向牆上的鐘表,竟然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了。
趕忙開了門,卻看見唐牧帶着一頂鴨舌帽,帽子壓得很低,只露出挺拔的鼻梁,鼻梁下面還有一副黑色的口罩。
“你……經歷了什麽?”郭偉強忍住笑意問道。
唐牧将口罩和帽子摘了下來,輕輕甩甩頭,細軟的發絲重新成了型,原本被壓扁的頭發又恢複如常。
“明天拍攝幾點結束?”
“怎麽突然問這個?”郭偉有些不解,唐牧向來不會如此關注工作的時間,現在是怎麽了?
“下午四點半。”雖然心中疑惑,但他還是如實回道。
“嗯……就不能再早一點兒結束嗎?”
“唐牧,你是怎麽了?這次的拍攝時間不是早就談好了嗎?你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沒事,我就随便問問。”唐牧顯然沒有要說的意思,郭偉自然不好逼他。
他知道唐牧從小便将自己封閉起來,對人總是滿心防備,他很難徹底對人敞開心扉。不過他始終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改變的。
當他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真心實意在對待他的時候,他一定會改變。
第二天的拍攝順利舉行,不少國內的媒體特意坐了飛機大老遠趕來報道,想要獲取一手的資料。而不少法國當地的媒體,也在拍攝現場進行電臺的直播。
作為娛樂圈大佬級別的人物,唐牧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郭偉在不遠處接受記者們的采訪,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機會,朝唐牧那邊望去。
鏡頭下的唐牧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般,芳華絕代卻又無法接近。
有些人是天生的明星,唐牧便是。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郭偉便知道他會轟動娛樂圈。
事實上,他也做到了。
只是看着他一點點的成功,郭偉卻有些迷茫了。
他不知道他當初推他進圈的做法是對還是錯。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明星,也許能活的更自在、更真實一些也說不定。
不過很可惜,沒有如果。
“謝謝你,林醫生。”又一個患者離開之後,林秋霜伸了個懶腰,調整了一下坐姿。
朱圓坐在她的左側戴着耳機,剛才開始便一直盯着手機在看,不時還會呵呵笑上幾聲。她實在有些好奇,她到底在看什麽東西,看得那麽入迷,還笑得那麽……那麽……春心蕩漾……
“咦?人走了?”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朱圓這才擡起頭來。她看了看對面空空的座椅,這才反應過來。
“你在看什麽?”林秋霜實在是有些好奇。
“這個啊……”朱圓看了林秋霜一眼,笑了笑将手機朝她面前伸了過去。“我在看電臺的直播,平常電臺總是播些風景之類的宣傳,今天是個明星呢。我剛才就是在看彈幕,彈幕裏說這個明星就是去年麗思卡最具價值的演員得主呢。”
林秋霜聞言有些了解的點點頭,她雖然不關注娛樂圈,對明星也沒什麽興趣,但是麗思卡她還是聽過的,麗思卡最具價值的演員應該是一個明星最高的榮譽了吧。
“說實在的,我剛才看見鏡頭拍到那個明星,真的長得很好看呢。”朱圓說着有些犯花癡的笑了起來,“是不是你們中國有很多這麽好看的明星啊?我越來越想去看看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林秋霜一低頭正巧看見屏幕上放大的唐牧的特寫。
風華絕代形容他确實毫不為過,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麽絕美的男人。
她這麽想着,不禁又多看了一眼,那雙漆黑清亮的眸子,不知為什麽,總覺得有些熟悉……
一雙手在她面前搖了搖,林秋霜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一臉戲谑的笑容望着她的朱圓。“看癡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個樣子呢。”她說着,低頭看了一眼屏幕,随即又嘻嘻笑道:“不過這也證明你是個正常的女人了。”
“你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不正常了?”
“說實在的,你都快二十三歲了,一次戀愛沒有談過,我一直懷疑你對男人沒興趣。”朱圓這麽說着,見林秋霜眼睛瞪得愣大,又繼續感嘆道:“不過這不能怪我,你長得這麽漂亮,卻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是個人都會多想。”
林秋霜無語了。她長得好看是錯的嗎?她不談戀愛是錯的嗎?
“秋霜,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是時候該找個男人來依靠了,一個人太累了。”朱圓看向她,眼中滿是誠摯。随即她低頭看了看屏幕,當她看見彈幕上說唐牧是個不婚主義,二十七歲卻沒戀愛的時候,又突然笑道:“要我說,你和這個明星倒是挺配的。”
“別亂說,我們八竿子都打不着好嗎?”林秋霜努力忽略掉心中的一絲悸動,否定道。
“八竿子打不着的話,第九竿子不就能打到了?努努力,我相信你可以的。”
“……”林秋霜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好在下一位預約的患者及時進了門,他們這無厘頭的對話才算是告一段落。
一個下午,林秋霜雖然像往常一樣在診治病人,可是心思卻總是無法十分的集中。
談戀愛?老實說,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挺好的,不用別人管她,也不用她操心別人。
每天處理她的病人的問題,她已經很費心力了,要是多了一個男朋友,她怕她會分心,就沒法全心全意去對自己的病人了。在決定做心理醫生的時候,她便已經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
她知道這個想法不對,但是作為一名心理醫生,她可以很好的引導說服別人,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可是有句話說得好,改變自己總是比改變別人來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