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莫籍很輕易的潛入了對于常人來說密集複雜的信息庫，盜取了一個學院裏的一個貴族少年的信息，稍加篡改之後配置了與自己相匹配的光紋。
那個被盜取了信息的少年的家族并不在森莫皇城裏，是相對較遠的星系，這也是他選擇盜取他信息的主要原因。
他藍色的眸子幽深，混雜着夜色裏的暗鴉的嘶啞鳴叫，半影半光之間他的臉看不大清楚。
他指尖輕輕地在半空中一點，觸碰到了的光鏡立馬将有些昏暗的四周照亮，剔透晶瑩的落地鏡浮現在他的面前，也把他颀長的身姿映照的徹底。
莫籍一顆一顆的将襯衣的扣子扣好，外面套上制服，黑色的和他的頭發是一般無二的色澤。
這是森莫的學院的服飾，總體上是黑色的，在袖口和肩膀的地方有些白色的精細的紋路，延展成的弧度和鷹的翅膀很像，銳利而藏着鋒芒。
男人微微扯了扯對于他來說有些緊的袖口和衣領，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時間眼前浮現了他少年時代的模樣。
鏡花水月一般，是他曾經最底層掙紮的歲月，每一幕只要稍微閉眼就能夠清晰的像是幻燈片一樣回放在眼前。
那樣的失控的過激的情緒只在他眸裏出現了一瞬間，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他将面前等身的鏡子收好，調動了安插在森莫四周的微型飛蟲機器人，把這些日在此停留所收集到的數據全部傳輸到了他真正的光紋之上。
那是被整理分類的極為精準的信息，以五感為依據，分別羅列在不同的區域。
他斜斜的坐在椅子上，單手撐着下颌，另一只手接過一旁的機器人遞來的紅茶，在水汽氤氲之間，男人的眉眼被模糊了一大部分，像是遠山之後的松葉，除了冷冽的弧度，其他的無法窺看。
莫籍漫不經心的翻閱着光紋裏的資料，淡淡的瞥了一眼盡管數十年沒有再踏入這裏，但是依舊沒有多大變化的街道和建築。
視覺上的收集只是這些，看起來沒有什麽多起眼的地方，他指尖微動往下面接着翻，原本想要直接跳到嗅覺收集的部分的時候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他的視線停留在了那一幀畫面之上。
Advertisement
在臨近夜幕時分的森莫皇城的街道的深巷之中，半明半暗的光線照在一個黑發少女的身上，她似乎有些困擾的樣子彎腰準備将躺在地上的白發少年給抱起來。側臉優美，長睫之下眼眸澄澈，是介于綠和藍之間的天青色，美的像是飛鳥的羽翼。清麗的面容因為光線的原因，染上了些許的黯然，卻褪不去她原本的柔光。
“……沒想到那群自以為純血的人類之中，還有一個長得順眼的。”
莫籍直直的注視着少女的眉眼良久，在最後想要往下面翻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倒回來将這幀畫面保存了起來。
……
最近的訓練比較自由，學生們根據自身的情況選擇能夠在短時間提升自己弱處的練習方式。
考核的時候盡管有派遣上将和高等的治愈師一同前去，大大的降低了意外的危險時候的隐患，但是那是浩瀚的宇宙，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比起依靠他人，努力提升自己的自保能力通過考核才是最重要的。
說現實點，派遣的治愈師和武将他們的力量也不是無限的，他們只會選擇保護最有潛力最有天賦的學員，那是森莫的未來，而相對普通的卻不一定能夠在那場考核之中存活下來。
但是一旦存活下來，那之後的爵位軍銜所代表的榮譽足夠他們炫耀一輩子。
優勝劣汰，不僅僅是以往的規則，更是現在殘酷星際裏生存的法則。
西瑞看着坐在角落邊快速組裝着機械。槍的阿萊莫斯，手速快的只能看到殘影，垂着的眼眸專注的讓人心悸。
然而黑發的少年注視着他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此時完美的組裝手法，他在意的是，他現在無法從阿萊莫斯的身上嗅到之前的甘冽的氣息了。
那麽珍貴的東西，竟然沒帶在身上嗎？
西瑞有些不滿的蹙了蹙眉，正打算收回視線的時候白發的少年卻在這個時候擡眸看了過來，視線相撞，明明一個在這邊一個在訓練室的另一邊，卻生生的有什麽沉郁的氣息産生着，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近乎用冷漠的視線對視着，作為皇族鮮少有人這樣無禮的對他。
阿萊莫斯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組裝好的機械，朝着西瑞所在的方向走過去，在距離他僅有一米的面前停住了腳步。
“沒想到堂堂森莫二皇子殿下，竟然會有觊觎他人之物的嗜好。”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如同刀刃一般銳利的鋒芒暗藏在琥珀色的眼眸裏，一直以來都冷着的臉此時似乎覆蓋上了霜雪。
黑發的少年被他的話弄得面色黑了一大半。
“我的确很中意你的那株植物，但是我并沒有強搶。阿萊莫斯以你的精神力是無法滋養那樣純粹的植物的，在它枯萎之前，你倒不如将它轉交給我。”
西瑞并不介意坦白自己對森然的渴望，他之前原本想着去尋一株和阿萊莫斯一般無二的植物，但是也正因為去尋找了才知曉它的珍貴。
他十七年來并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因為沒有執念，所以才這個稍微勾起他欲望的植物上，他才願意多花一些心緒。
“你如果将它交給我，我應允你一個承諾，只要是以我的身份能夠辦到的，我都答應你，而且之後我也不會剝奪你對它的探望權。”
阿萊莫斯安安靜靜的聽西瑞講完，唇角卻悄然勾起一個極為細小的弧度，上翹着的，滿是嘲諷。
“很誘人的條件……你所有的都想的很完美，甚至連之後的事情都考慮到了。但是皇子殿下你有沒有想過，她對于你來說可能僅僅只是你這十七年來的一個渺小的趣味。”
“但是于我，卻是和生命等同的存在。”
白發的少年說這話的時候毫不掩飾對眼前的皇子的理所當然的孤傲進行嘲弄，他看着西瑞有些震驚的神色，唇角的弧度慢慢的抿平，甚至連發梢都是冷冷的寒意。
“……那只是一株植物而已，盡管它再珍貴。阿萊莫斯，你真是個瘋子。”
黑發的少年緩了好一會兒這麽說道，但是眼眸晦澀暗沉，思緒翻湧。
他知道阿萊莫斯不傻，他很聰明，所以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才真正的讓他驚詫。西瑞沉默着直直的注視了阿萊莫斯好一會兒，然後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或許，那株植物真的有什麽能夠讓人失去理智的魔力呢……
這個想法只是在他的腦海裏閃現了一秒，便被他揮散殆盡。
這麽順着阿萊莫斯的思路去想的自己，怕不是也要跟着魔怔了。
……
森然躺在柔軟的床上打滾，一旁的機器人細心的為她掖好被子，然而它的手卻在不小心碰觸到少女的瞬間被她一把抓住。
“哈哈哈阿萊一號，你剛剛碰到我胳肢窩了，好癢哈哈哈。”
這是阿萊莫斯的房間，裏面有兩個機器人負責着少年的起居。它們并沒有名字，在這個機器人像是塵埃一樣多的時代，誰會在意一個工具到底有沒有名字？
但是森然不這麽認為，在穿成花沉睡的那段漫長的歲月裏，她已經完全融合了花的血脈和思想。
森羅萬物，皆有稱謂。
就像人的名字一樣，是被賦予存在的意義的證明，伴随着一生的光景。
少女不怎麽會取名字，想到這是少年的機器人，幹脆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了，又簡單又好記。
阿萊莫斯剛剛掃了光紋，門一打開便看到黑發的少女抱着機器人的手臂笑的燦爛，眉眼彎着，一瞬間陽光似乎都充溢在了這個原本有些靜默的空間。
他的心不由得一軟，不自覺的又想要笑，但是卻在少女看過來的瞬間抿平了唇角。
“阿萊你回來了啊！一號你去旁邊玩，乖，一會兒再來找你。”
森然拍了拍機器人的腦袋，然後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白皙小巧的腳丫連同指甲都是好看的粉色。
因為少女這個習慣，阿萊莫斯怕她跳下來受傷，于是細細地鋪了一層柔軟的毛毯，她踩在上面像是踩在落雪之上。
“我給你講今天我和一號和二號玩了一天的撲克牌，結果輸的一塌糊塗！唔，雖然我知道我肯定算不過機器的，但是還是好挫敗呀……”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和以往時候一般。
少年聽得很仔細，看着她有些不甘心的可愛模樣再也沒有忍住輕笑出聲。
“下次，我幫你贏回來。”
他說着，垂眸看着少女氣鼓鼓的樣子，下意識的想要将她擁在懷裏好好低語安撫一番，但是最後他也只是指尖微微動了動将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柔軟的發頂揉了揉，沒再說什麽了。
會吓到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