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感動
聽到這句話,尚沉和鐘閑對視一番。
他們雖然不清楚這幾個人究竟怎麽說了什麽侮辱人的話,但光憑桑昱如此嚴厲不留情面的語氣便能猜到有多過分。
許是桑昱的眼神太過可怕,陳家小少爺悄悄收回目光,暗暗扯着桑霖的衣角。
罵明焱棠髒的這句話,是他說的。
桑昱已經來到幾人身邊,桑霖見狀連忙要解釋,但被桑昱打斷。
“你不用狡辯,你是什麽東西,我心裏比誰都清楚。”
桑霖臉色唰地變了。
并不是因為桑昱這句話有多重,而是這句話讓他在朋友面前很沒臉面。
這麽多年,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桑家的養子,但也知道他很受桑家疼愛。桑昱這句話無疑扯掉了他的遮羞布。
“桑昱哥,我——”
“閉嘴。”
望着桑霖楚楚可憐的模樣,桑昱只覺得可笑。他懶得搭理對方,眼神看向旁邊目光閃躲的陳家小少爺。
“來我家裏,欺負我的人,世界上沒有這個道理。”桑昱目光銳利且冷冽:“今天的事,我會告訴你父親,具體怎麽解決,讓他來定。現在你可以滾出我家了。”
今天本來就丢臉,如果再被他的父親知道這件事,他整個月都別想出門。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更會讓人笑掉大牙。
陳小少爺很害怕,急得要哭出來。
桑霖見狀皺了皺眉:“桑昱哥,你這樣說是不是太過分了,再怎麽說他也是你從小到大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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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昱冷冷看他,言語不留一絲餘地:“你也滾。”
桑霖驀地愣住,不再直視桑昱。
“你們有什麽可高高在上的?明星又怎麽了?他靠自己賺錢很丢臉嗎?你們生出來這麽久,有給家裏賺過一分錢嗎?”
桑昱眼神滿是嘲弄:“記住,鄙視鏈最低端,永遠是你們這群只知道哪家衣服好看的草包。”
聽完一切,桑霖臉色越來越青。
明淮枳這時看向桑昱,眼睛裏帶着欣賞的愉悅和慶幸。
“從今往後,如果你們再找他麻煩,別怪我下手無情。”
陳小少爺已經無地自容,一邊哭一邊離開。一樓的賓客見幾人灰溜溜下樓,竊竊私語地讨論起來。
這場鬧劇終于落幕,這時明淮枳輕輕攥起桑昱的拇指,仰頭朝他表示感謝。其實按照時間來說,那幾人比他認識桑昱要早很多年,雖然他相信桑昱會還自己公道,但他沒料到桑昱态度會這麽強硬。
桑昱偏頭看他,不再像剛才那般嚴厲:“行了嗎?”
“嗯嗯。”明淮枳這時還在拉着桑昱的手指。他悄悄看了尚沉他們一眼,偏過身夠着纖細白皙的脖頸悄悄在桑昱耳畔小聲說:“你剛才太酷了。”
桑昱眼神發生微妙的變化:“別給我灌迷魂湯。”
明淮枳小聲笑起來:“才沒有,我真的覺得你好帥。”
這時管家派人清理落在地上的碎瓷盤,他松開桑昱,步伐歡快地小跑過去幫大家一起收拾。
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尚沉看在眼裏,他慢悠悠朝桑昱說:“你是不是被美色迷惑了?”
桑昱望着明淮枳的方向懶懶道:“看不出嗎?他喜歡我。”
鐘閑嘶了一聲:“好家夥,真的假的?你這條鯊魚不會游進人家的魚塘吧?”
桑昱微微揚眉:“當然不會,他現在為了追我成天裝乖。
“我喜歡真乖的。”
尚沉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別是你自己在這裏瞎自戀,人家只是逗逗你。”
“那樣也不錯,省得我費心思拒絕他。他要真跟我哭鼻子,我可能真沒辦法。”
說完這些心裏話,桑昱雙手插在口袋裏,将目光望向窗外:“你們今天不是說送我一匹馬,帶了嗎?”
桑昱喜歡馬朋友們都知道,在郊外的俱樂部桑昱更是養了好幾個馬廠。前些天鐘閑偶爾間在賽場上看中一匹,便買下來送給桑昱。
“那匹馬雖然是一等一的良駒,但性格比較烈,還需要好好調—教。”
桑昱:“行,那出去看看。”
離開前,他看了眼身後的明淮枳,見對方已經重新端起小盤子吃起來,便沒有喊他。
等明淮枳回過頭時,他們已經離開了。
—
桑昱的莊園面積很大,試馬的話倒也寬敞。正在品酒的朋友們見他們在庭院試馬,也都好奇地跟出來。
這匹黑色烈馬五黑锃亮,個頭很高,桑昱站在它身邊也毫不遜色,甚至比桑昱還要高出二十公分。
“今年六歲半,從荷蘭進口。”鐘閑拍了拍馬兒的鬃毛,“品相不錯吧?”
桑昱點頭,問馴馬師:“能騎嗎?”
馴馬師:“能騎,這兩天我一直在訓練它,脾氣比前幾天溫和很多。”
話音剛落,桑昱登上馬镫,長腿躍起。
尚沉吹了聲口哨:“酷。”
庭院裏的客人越聚越多,明淮枳發現大家都朝外走後好奇地跟出來。
剛一出大門,他便看見坐在馬上試駕的桑昱,眼睛瞬間亮起笑意。
今天桑昱套了一身黑色休閑衣,雖然沒有往常在公司裏那麽正式,但高挑的好身材将衣服襯得利落帥氣,更何況對方還坐在駿馬上,讓整體氣質多了幾分神采英拔。
“桑昱。”
清澈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桑昱轉頭,發現明淮枳已經跑到他的馬前。
“桑昱,你跟馬都好帥。”
明淮枳很喜歡馬,但他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初中時學校裏的馬術課只能坐在一旁看大家上。
他稀罕地摸了下馬的眼睛,又悄悄收回:“你要現在騎嗎?”
桑昱點頭:“嗯。”
明淮枳走到一旁:“注意安全。”
“嗯。”桑昱勒緊缰繩,腿輕輕踢了下馬的肚子,馬立刻朝着前方奔去。
這匹馬跑得速度很快,短短幾秒桑昱已經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只留下一道挺拔筆直的背影。
“我覺得,馬兒的脾氣是不是不太好。”明淮枳眉心漸漸湧上擔憂。
他們上課時騎的都是溫順的小馬,但桑昱這匹明顯不是,剛剛拐彎時跳得很兇,桑昱缰繩拉到最緊才勉強控制住。
“其實騎馬最大的樂趣就是馴服。”馴馬師朝幾人說道,“不用擔心。”
明淮枳慢吞吞點頭,繼續望着前方馬兒消失的方向。
大約過了十分鐘,桑昱騎馬歸來。
明淮枳懸着的心慢慢放下:“桑昱的馬術好厲害,比老師還要好。”
鐘閑這時道:“是的,桑昱從小就喜歡馬,十幾歲就開始騎着玩了。”
随着馬蹄聲越來越近,桑昱拉着缰繩讓馬在不遠處停下,避免靠近大家:“野性難馴,再花些時間吧,暫時不要讓別人騎,很危險。”
馴馬師點點頭:“好的,桑先生。”
“連你都這麽說,看來确實——”
尚沉的話還沒說完,桑昱身下的馬突然失控一般高高揚起前蹄,瘋狂跳動。
盡管桑昱拼力抻住缰繩,但壯實的黑馬顯然不受指揮,前蹄直接擡到兩米多高。
明淮枳看到這一幕,跑到桑昱身邊。
馴馬師連忙吹着口哨,但黑馬越聽越興奮,“啪”的一聲,缰繩斷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桑昱摔下馬背,不偏不倚落在這匹黑馬高高擡起的前蹄下。如果前蹄踢到桑昱腦袋,後果不堪設想。
“桑昱!”尚沉和鐘閑急聲呼喊,人群中也出現不小的躁動。馴馬師瞧着這馬發狂的模樣,也非常害怕。
衆人的驚呼間,明淮枳已經跑到桑昱面前。
他彎着腰,手臂緊緊護着桑昱的頭。
短短幾秒的時間,觸目驚心。
發狂的馬狠狠朝明淮枳踢了一下,瘋狂朝着後方跑去。
這一切,只用了五秒鐘。
桑昱躺在地上,聞到了淡淡的茉莉味。
他知道有個人過來保護他,待眼前出現光線,明淮枳滿臉是血地躺在他旁邊時,他渾身的血液瞬間沖擊到眼底。
“明焱棠!”
所有人全部跑過來。
桑昱扶着明淮枳的頭,語氣焦灼:“你怎麽樣?哪裏疼?”
鮮血慢慢沾到桑昱的掌心,泛白的指尖輕輕顫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明淮枳慢慢望着身邊的人,幹淨的眸子依舊溫和:“我不疼。”
“不疼怎麽流這麽多血。”
桑昱不得不承認,看到血的一刻他徹底慌了。
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明淮枳擡起瘦削的手腕,蹭了下鼻子又輕輕伸到桑昱眼前:“喏,應該是它流血了,不用擔心。”
他從小一着急就會流鼻血,家常便飯。
桑昱小心翼翼扶着他的頭,趕緊俯身仔細觀察,發現血确實是從明淮枳的鼻子湧出來後才放心。
“身上呢?有沒有傷到的地方?”
剛才桑昱雖然被明淮枳護住頭,但仍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踢向他們,那股力道最後必定是砸到明淮枳身上。
明淮枳的鼻血還在流,他舉起手臂抑制出血,并溫聲回:“就胳膊有些痛,其他地方不疼。”
桑昱不敢大動對方:“那我抱你進去。”
明淮枳乖巧點頭:“好。”
在尚沉和鐘閑的幫助下,桑昱輕輕攬起明淮枳的腰将他抱在懷裏。
這是他第二次抱着對方。
但這一次,跟以往的心情差別很大。
他既着急又擔心颠簸到對方,手腕輕輕攏着對方的腰,纖細的程度甚至讓他擔心弄疼對方。
明淮枳非常配合,雙腿微微蜷着,但頭始終別扭地擡着,不敢碰桑昱。
桑昱察覺到異常,皺了皺眉:“頭磕到了?”
明淮枳搖搖頭:“我怕蹭到你的胸肌。”
這句話讓桑昱怔住,五味雜陳的複雜情緒席卷他的心頭。
他沒說話,但掌心輕輕托着明淮枳的頭,讓他徹底靠在自己的胸前。
“別動。”
尚沉跟鐘閑在後面緊緊跟着。
剛才那樣的危急時刻,誰都沒料到明淮枳會沖上去保護桑昱。
碩大強壯的馬下,明淮枳很脆弱,仿佛會被輕而易舉地折斷。
—
回到卧室時,明淮枳的鼻血已經止住,家庭醫生也迅速到齊開始為他檢查。
躺在床上,他很乖,醫生問什麽就答什麽,圓圓的眼睛始終跟随醫生團隊,偷聽着自己的病情。
這次,他全身上下唯一受傷的地方就是護住桑昱頭的右手臂。
醫生小心翼翼替他挽起,紫色綠色混合的淤青觸目驚心。
最終醫生告訴桑昱,明淮枳只是右手臂被馬蹄踢了一下造成肌肉拉傷,大概休息半個月就能完全好。
桑昱語氣低沉:“嗯,未來飲食和生活的注意事項您給我發一份。”
醫生颔首:“好的。”
醫生離開後,尚沉和鐘閑也從卧室出去,裏面只剩下兩人。
桑昱看着明淮枳,欲言又止:“你為什麽要沖過來救我。”
明淮枳慢慢轉身,将腦袋枕在手下:“你知不知道,如果馬踢到你的頭,你可能會失明或者永久性腦損傷?我有個同學就是被馬蹄踢了一下後腦,當天就下了病危通知書。”
桑昱眼神複雜:“那你呢?你護着我,就不怕它踢到你的頭嗎?”
明淮枳忽然呲着一排整齊的小白牙,臉頰旁的酒窩格外明顯。
這是桑昱第一次看明淮枳這樣笑。
似乎帶着一絲小得意。
“不會的,我護着你的時候也藏好了我的腦袋,就像個縮頭小烏龜。”
怕桑昱沒聽懂,明淮枳坐起來,認真地縮着腦袋給桑昱示範一下。
桑昱沒忍住,看到這一幕笑出聲。
“像不像小烏龜?”明淮枳學完後,頂着微亂的發絲,咯咯地随桑昱一起傻笑。
“對了,你從馬上摔下來有沒有受傷?”
“沒有,幸虧有你。”
得到桑昱的稱贊,明淮枳抿着笑意重新躺到枕頭上。桑昱對他們家這麽好,他也算立了個功勞,幫桑昱一次。
中午的日光越來越足,明淮枳吃完午飯,起了困意,躺在床上慢慢阖上眼睛。
從始至終,桑昱都在陪着他。
等聽到明淮枳綿長的呼吸聲後,桑昱慢慢起身,視線落在對方漂亮的眼睫上。
“他這麽喜歡我,我如果強硬拒絕,會不會顯得我很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