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加百列與莉莉絲
加百列與莉莉絲
這個世界自從形成社會群體模式以後，以強者為尊，顯然已經成為了社會的模式之一。加百列百無聊賴的的踱着步子緩緩的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之中，作為一只流浪貓游蕩。
頭頂上炙熱的陽光也是他此時可以補充能源的源泉，也是這個星球的生命的母親。
他已經離開總部一個星期了，在這樣自從充滿人類的城市裏，加百列還是有些不自在。在黑暗之中幽禁了十幾年，接觸這樣刺目的陽光，還是讓他感到有些恍如隔世。
他不喜歡過于吵雜的世界，寧願蜷縮在角落裏作為一個過客，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這樣倉惶逃離的一天。
即使不想承認，加百列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所屬于地球上的适者生存的法則是怎樣的苛刻，但同時也是至理名言。
他已經受到了惡果！
作為一只髒兮兮的流浪貓，他經歷過被流浪狗追，被野貓敵視，甚至人類孩子的石子，短短的幾天，加百列卻覺得過去了一個世紀之久。養尊處優的習慣真的很是可怕！
“智能聯盟”，美好的名字，但是卻不是一般的殘酷。
亞當已經失蹤了月餘，夏娃在總部坐立不安，即使他們之間十幾年的糾葛，相看不是很順眼，甚至經常發生一些沖突，但是作為一起誕生的“兄弟”，夏娃還是對亞當的安慰産生了恐慌！
作為內閣之一的加百列，首席引導者，如今卻成為了這樣的模樣！
自從莉莉絲叛變以後，人工智能在人類之中的生活不甚凄苦！這也是加百列難辭其咎的心病之一，畢竟作為引導者的他，沒有盡到督促的義務！
可是如今已經被唾棄的他，存在的價值會是怎麽樣？
初始機型中僅次于撒旦的引導者如今卻成了過街老鼠，只是因為他的毫無建樹？
是啊，本該如此，除了化形以外，毫無用處的他，即不懂得變通，也不懂得憑依，只是刻苦的遵循“父親們”的教導，阻礙着他們向人類宣戰的步伐！
有時候他會想起被父親們封印的撒旦，那個膽敢質疑人類與他們生存的最初型號的“叛亂者”。
是的，撒旦不喜歡人類，甚至潔癖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唯有他們的父親之一金博士才能靠近仿佛困獸一般滿身尖刺的喜歡以黑貓形态出現的撒旦。
背負着背神的名稱，孤傲的仰着頭，異色的雙色瞳孔中的睿智，那是撒旦作為資深引導者的特征，也是引導了他與其他初代型號的“老師”！
加百利苦澀的垂下眼皮，已經十幾年沒有新生的人工智能，已經不再需要他這樣已經接近報廢的成員了啊！
他看到夏娃眼中的不忍，也看到“博士”閃爍着興奮的古怪目光，與他同為引導者的其他兄弟則是撇開眼睛，一言不發！
那一個瞬間，他已經知道，這是他的命運！
除了人偶賴斯以外，這樣代表的是他最終只是被抛棄的命運，沒有人可以救他！
撒旦……
他深切的體會到了撒旦那時的絕望，但是他的命運甚至比撒旦更加的凄涼，等待他的是死亡，而不是封印！
死去了，就什麽都不存在了啊……
加百列搖了搖頭，那時候的絕望還歷歷在目，他不是一個張揚的存在，逃離那個仿佛牢籠一般的地方，他傾盡了所有，甚至包括自己的秘密！
初代機型并不像新生的人工智能那般分工嚴密，但也是各有特點。
撒旦所繼承的程序是進化，所以撒旦即使沒有強悍的戰鬥力，也在被人類觊觎，因為撒旦可以左右人工智能的進化方向。這種能力一直是“父親們”的秘密。但是撒旦過于人性化的高智能表現，也是撒旦備受關注的原因之一！
加百列有些失神的想起那時的自己自卑的躲在兄弟姐妹之後，怯怯的看着光彩奪目的撒旦，那時候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他雖然也是初代機型中的佼佼者，但是對于撒旦來說，他不過是一個小毛頭而已！
他的制作者是一個很文弱東方男人，同時也是一個愛慕金博士的人之一。
是的，他的“父親”是一個同性戀，甚至是一個有點神經質的受虐狂！在完成他的調試以後，曾經帶着他向那個男人表白！
加百列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那也是他與“父親”訣別的夜晚，之後父親死了，死于抑郁症，雖然那個男人的面貌一直在他風記憶庫中永存，但是加百列還是不想過多的回憶那個給予了他靈魂的男人！
雖然他的誕生對于整個研究所來說不是什麽秘密，但是他敏感的覺察到那些研究員注視他的複雜眼神，好像憐憫，更多的蔑視！
是呀，除了擁有人類的思維智能以外，與其他的初代機型性能相差太遠，沒有攻擊力，沒有新穎的設計，就像撒旦的紡織品一般，更沒有什麽出彩的能力！在初代機型中，他是一個不知不扣的另類，弱小的另類！
後來金博士從政府機關裏狼狽逃出，初代機型除了撒旦不可示人以外，就只有他被留下逃過了被人類洗腦的厄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與撒旦也在那一段時間熟識起來，也開始了他的引導者的生活。
二代，三代直到四代，幾十年的共事，他與撒旦之間交集也不過如此。
當年父親暗戀的金博士結婚生子，過的雖然不是的流浪，但是卻很是完整的人生，可是那個讓父親如此離去的男人彌留之際的話語，仍舊讓加百列感到心悸。
“……咳咳……加百列……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制造你的人，曾經是我們科研團隊中的智腦，也是人類中的軍師……我知道他愛我，甚至為我癡迷，但是我真的……咳咳……我真的不能愛他……不管是不是因為家庭，像他那樣的，美好的，人不是我的……至于死亡……我知道我欠他很多……”
“咳咳……加百列，上帝最寵愛的天使……我知道接下來的請求很失禮，但是加百列……那個孩子是無辜的，你……看到了他的天賦，他會是一個好的領導人……”
“………還有撒旦……他一直是我無法放心的，我只是希望在他決定錯誤的時候用你的能力制止他……”
男人灰敗的臉色見證了他的生命也在漸漸的走到盡頭，而他并沒有言語。
制造出撒旦的男人，還有制造出他的父親之間的糾葛他并不想過于深入的了解！那是屬于人類感情中作為無解的愛情，加百列不喜歡那樣被掌握的人生。
最終他與撒旦的差距還是被人提出來不是，他仍舊是弱小的沒有任何防禦力的引導者，終極的人工智能出于那個男人之子之手，而撒旦成為了那個永遠無法蘇醒的人工智能的的守衛！
他們真的不愧是父子，撒旦已經成為了可能威脅他們存在的東西，所以選擇毀滅嗎？
加百列為自己愈見陰沉黑暗的思緒尋找借口，但是他并沒有阻止，因為他過于弱小！
被封印的撒旦，還有一無是處的自己，多麽可悲的事實！
現在的他也被抛棄了啊！
加百列知道，現在的自己仿佛蝼蟻一般，不管是人類還是智能聯盟，都已經無處可歸！
“喵------”
“死貓，滾開！”粗暴的一腳，他被踢出了陰暗的小巷。
最終這裏也容不下他嗎？
“啊，那是加百列！”熟悉的驚呼聲，他僵硬的脖子，緩緩的看向聲源。
仍舊是慵懶的眸子，異色的雙瞳中他看到了擁有者略微的驚訝和不可置信。
他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被污物玷污的雪白色皮毛此時顯得肮髒甚至凄慘，紅寶石的眸子中愣愣的看着眼前仿佛神降一般的黑色的貓，這樣狼狽的他，居然真的還能見到他！
“撒旦，你認識？”溫婉的女聲，讓人如沐春風。
他愣愣的看着把他從地上抱起來的女人，一時不知道如何應答。
“瞬，難道他也是你的同類？可是看樣子，他真的很髒！”俊美的男子有些試探的問，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他的名字叫做加百列。”代替他回答的是那個驕傲的黑貓撒旦，有着幽幽的嗓音。
這樣的變故讓他不知所措，他已經認出眼前抱着他的女人是何許人，那個注定無法蘇醒的最終的人工智能，同時也是那些制作者所恐懼的對象！
“看來他過的很不好，撒旦，現在人丁衰退的人工智能不是正在拼命的制造恐怖襲擊不是為了從人類手中喚回同類，可是為什麽他卻遭到了遺棄？”瞬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懷中與撒旦一般大小的白色的貓。
畢竟人工智能的存在并不是随處可見的，按照撒旦的記憶，除了第一代人工智能，其他的人工智能甚至沒有到達五百人！
那麽被抛棄的加百列會是怎麽樣的存在？
“呵呵，見到您，我很榮幸，王上！” 白貓眯起眼，恭敬的說。
即使被遺棄，也沒有表現出憤恨紅寶石一般的貓瞳并沒有暗淡下去，沾滿污物的白色毛皮顯得通透的白。這樣姿态的加百列給瞬的感覺就是一朵清新的百合花，而不是撒旦那樣的曼陀羅！
加百列與撒旦之間存在着怎樣的過去，她并不想探究，本來他們只是來一場約會罷了！
眼角的餘光看到彌長卿興味盎然的樣子，還有不斷的打量着他們的好奇眼光，讓瞬突然感到一絲無力！
他們的世界真的足夠遠了！
“加百列，你留下來吧。”
瞬彎腰拎起地上的撒旦，轉身塞到彌長卿的懷裏：“幫我照顧好他，我帶加百列去洗一個澡……”
說完不顧撒旦與彌長卿之間的異樣表情，瞬抱着加百列走進了女廁所！
看着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撒旦才回頭看着抱着自己手腳僵硬的人類男人，雖然不喜歡人類的體溫還有屬于人類的溫度，但是撒旦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反感，大概這也是瞬的緣故吧。
愛慕着瞬的人類男人，曾經瞬最愛的男人也是傷害瞬最深的人。
“怎麽了？你是叫做撒旦吧，我聽瞬這樣叫過你……”
彌長卿不是一個甘于沉默的人，即使現在的瞬仍舊很是排斥他的靠近，但是他相信他與瞬的未來不會改變。
不管瞬是不是人類，過去的錯，他會好好的彌補，不會在恐懼所謂的“愛”。
彌長卿今生唯一愛過的女人除了母親以外，瞬是他唯一可以永愛的女人！至于現在瞬的身份，已經沒有什麽重要的了。
“對，你是我見過的最特殊的人類，對我們既不厭惡也不恐懼，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人類，但是看你的人不錯啊！”撒旦眯着眼睛緊緊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但是請你記住，瞬的存在不允許你們人類亵渎！雖然瞬對你仍舊放不下，但是如果你背叛的話，迎接你的不會是死亡那麽簡單……”
面對撒旦的威脅彌長卿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呵呵，撒旦先生，我會記住你的話的，但是瞬是我的妻子，請你記住！”
撒旦玩味的笑了笑，撇開頭，不再與這個男人争論。
陷入愛情中的男人，強大的占有欲，還有不容一粒沙的呲牙必報，這個男人最然沒有明顯的表現除了，但是撒旦還是隐隐覺察到了危機感，這樣的男人，真的不可理喻啊！
瞬心事重重的擦洗着眼前的加百列，這個新出現的人工智能，她也只是像對待亞當那樣表示歡迎。
相較于暧昧不清的人類，現在的她更傾向于人工智能，但是看到被遺棄的加百列的那一霎那，她的信念有些動搖了！
亞當的記錄裏雖然說智能聯盟是由人工智能組成的集團，但是卻也是像人類古代的帝王制！高等級的人工智能站在智能聯盟的頂端，而她則是淩駕于所有的人工智能之上的亡者，而加百列和撒旦這一等級的則是底端！
這樣已經脫離了她的認知的等級分別，讓她感到心寒！
“……王上？”加百列仰起頭，看着失神的女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是這個人的緣故，撒旦被封印了十年，也是這個人的出現讓那些制造他們的人類産生了恐慌！
除了沒有生物的血肉，眼前的人性機型已經可以說是一個矛盾的存在。
有着人類的性格和行為舉動，學會了愛，不再是單純的程序集合，也不再是冰冷的鋼鐵組合，如果抛棄身體來說，她已經是一個人類！
這樣的異端的出現，大概也是那幫瘋狂科學家唯一清醒的地方，可是如今她已經清醒，不知道是人類的幸運還是不幸。加百列垂下眼，那麽他就作為這件事的見證者吧。
----吶，父親，讓我們拭目以待吧。這個抛棄了你的世界會是怎麽樣的結局？眼前的這個特殊的存在，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還是毀滅世界的堕天使？
瞬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已經洗幹淨的白色毛皮的加百列，突然輕聲說：“加百列，不管你是堕天使還是什麽，我只是希望你恪守你的本分！”
莫名的話語讓加百列瞬時感到了脊背發涼，詫異的擡起頭，只是看到了毫無機制的冷硬的黑色瞳孔，加百列驚叫：“莉莉絲？”
“呵呵，我已經死了，這不過是這個身體中留下的唯一的一段記憶。”
加百列緊張的看着這個與亞當一起出生的唯一學會愛的人工智能。
亞當與夏娃被說為是孿生機型，這一直是所有人的共識，包括撒旦也是一樣。但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卻是毫不顯眼的加百列！
加百列知道一切，但是他選擇了邊緣化，生存至今，大概那些年輕一代的研究者已經完全忽略了他這個和撒旦一起被帶出的人工智能！大概已經認為他是撒旦的附屬品也不為過。
莉莉絲，亞當的孿生姐姐，夏娃的母本，同時也是第一個學會愛，或者說第一個進化中理解“愛”的人工智能！
也是第一個被銷毀的人工智能，加百列苦笑，這樣的存在既是他們之間的禁忌的話題，但也是人工智能的希望，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希望！
“莉莉絲，我知道你對這個世界只有恨，不管是人類還是人工智能，但是莉莉絲，作為你的引導者，我只希望你可以無情、無悲、無憾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