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孔耀庸和他哥哥孔耀育,提着行李,走到學校最後面東面一排兩流水房子第二個房子的門前,這房子牆壁上面塗着粉紅色下面的牆裙是淡綠色的,西邊是三個窗戶,東邊開一單扇門,門窗上安裝的是白色透明的小方格玻璃,是長時間風吹日曬雨打,油漆腐蝕脫落完了,還是就根本沒有刷過油漆,門窗木頭變黑發污,玻璃周圍也沒有抹膩子。
他和他哥哥走進這房間裏,雖然大白天的門大開着,也沒有拉窗簾,但裏面的光線還是不太好的,有些暗。進門一間的地下是土的,上面由于波水泥濘鞋底踩踏,形成了滿地硬硬的小土釘帽,初次走在上面腳底塹腳底感覺不舒服。東面靠牆立着一個大的方格木架子,也是變污發黑了,上面有幾框框裏已經放上了牙缸和飯盒,茶缸。
他們全班共同42學生,在這三間的大宿舍裏,他們一個班的32個男生全住下了。地下一間南北靠窗東西向各擺了一個高低床,向屋裏西面再進就要上鋪木地板的地下,南北床頭靠窗各擺了南北向的八張高低床,最西面南北的兩張床緊靠宿舍的西牆,其餘地板上的床,每相鄰的兩張高低床拼到一齊留一通道。這樣各床上下進出的通道和中間的大通道相連,16張高低床就這樣全擺放下了。
全班今天報到的人還不多,只有七八個同學,還都不太熟悉。他和哥哥找了個中間靠南的一個下鋪,打掃幹淨了床板,提過來把鋪蓋卷打開了,就先把包裹被褥用的塑料布鋪襯底,上面依次鋪上羊毛氈,棉褥子,紅毯子,最上面鋪上中間是寬長條兩頭有幾個橫條交叉組成方格兒的床單布,把被子疊好了放到床的一頭,再将枕頭和枕巾放到疊好的被子上。他也把打飯的藍底白花搪瓷大碗,牙缸和喝水茶缸,擺到了門口靠東牆的那個方格木架子上其中的一格裏。
這個方格木架子前面,靠北那個高低床前,大宿舍地下一間的中央,擺放着一張上面帶兩個扁平抽屜的像講桌一樣的桌子。他和他哥哥坐在桌子旁邊的下床上,和宿舍裏的坐着的三四個同學和大人模樣送學生的打了個招呼,從其他已報到的同學放着的熱水瓶裏倒了一茶缸開水,再從那個方格架子上的一個格裏,拿上了一個不知那個同學的一個黃色茶缸,也倒上了水,坐在那裏喝開水。
他和他哥哥坐在那裏,等開水涼點了,就端起來喝上一口,看着又進來了四五個人,有年輕的同學,有大人模樣的送子弟上學的,他們站起來打個招呼,又坐回原處繼續去喝開水。不時和他哥低聲交談上幾句。
大宿舍裏面兩間的木地板,人走上去,“咚咚咚”的直響,上下還有些忽悠忽悠震動的感覺。後面進來的那一幫人,“咚咚咚”在木地板上走過來,走過去的挑選床位。前面進來的一幫人,已造好了床位,正在一個床位上打掃完了鋪着被褥。再在他們前面進來的一幫人,鋪好了床位到校園和縣城大街上去逛。還有兩攤人和他們哥倆一樣,鋪好了床鋪,圍坐在像稀疏森林下面一樣的,高低床四根細方木柱之間,低聲交談着什麽。
這時,前面已鋪好床位的一個同學,也許是打發走了送自己來的親友,從大宿舍門外走進來了。
這個同學個子高高的,身材勻稱碩長,看上去精幹秀氣,腿長步大走路很快。年齡和他同齡或是比他大一兩歲。穿一身藍色衣服,牛眼窩黑條紋布鞋。理着短發的頭,滿頭的黑發是由一小圈一小圈卷發組成。紅紅的臉龐,不太寬闊的前額,有些突起的兩臉頰顴骨,高高隆起如山峰挺拔的鼻梁,更顯得眼窩有些深陷,裏面是一對雙眼皮明亮的小黑眼睛。是一個标準的回民或其他什麽少數民族的長相。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同學确實是個回民,名叫馬凱旋。
馬凱旋進門後站在地下的中央,先看了一下他和他哥哥坐着喝水的兩個茶缸,然後向右轉身,走到東牆壁前的那個方格格木架前,看着其中一個只有飯盒而沒有了茶缸的方格格,可能是他放東西的那個方格格了,就帶着一口典型地方方言的話音問道:“是誰拿了我的茶缸了?”他和他哥慌忙站起來,他哥端起面前桌子上放着他喝水的那個黃色茶缸,走上前對着馬凱旋說道:“對不起,我們剛才用了下,這是你的茶缸吧,不知道是你的,我洗一下還給你。”他哥哥趕緊端着黃茶缸出門,将沒有喝完的水波到門前的花園裏,進來在黃茶缸裏倒上了些開水,用右手端着黃茶缸,右手臂平繞着圓圈,轉了幾圈,把黃茶缸裏水出門波到了外面的花園裏,進門來把黃茶缸又放回了原處。宿舍的人們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們這邊。
馬凱旋咧着個嘴,陰沉着一張臉,什麽話也不說,就走過去,從東牆壁前方格木架上的一個方格裏,取下他哥哥剛放上去的那個黃茶缸,很生氣的從大宿舍門出來,嘴裏還不停的嘀咕着什麽,他猜想一定是埋怨的話,甚至是詛罵的話了。馬凱旋來到東面這幢宿舍與西面大禮堂之間南面南北向的水房裏,在水龍頭前打開自來水反複沖洗自己的黃茶缸。
這種場面使他和他哥哥十分的難看。他哥哥靈機一動,對他說:“我們到大街上去轉一圈,順便買個小箱子和電壺(即熱水瓶)。”他和他哥哥逃也似的從大宿舍出來,出了學校大門往西,轉到一家木器店,買了個長一米寬五十公分高四十公分,桔紅色油漆好的小木箱,回來的路上在一個五金商店買了個紅色塑料殼的八磅熱水瓶。回到學校他們的大宿舍,他們把熱水瓶放到大方格木架前的地上,将小木箱放進自己的床下面。
晚上他哥哥和趙勤有的哥哥住到了學校這條街西面不遠的黃支縣招待所,早上約好了,他和他哥哥,趙勤有和趙勤有的哥哥四個人,來到縣招待所旁邊的黃支縣政府,去認識一個外號叫“縣長”的在黃支縣工作的他們老鄉。這個老鄉是他們本大隊十隊的人,從小長得身材高大魁梧,臉色發紅,“縣長”老鄉的爺爺縫人笑着說:“我孫子長大了保險能當上縣長”,人們都知道他叫“縣長”卻少人知他的大名。他只知比他大一輩的本姓人,他和他哥哥都叫他“尕爸”,“縣長”熱情接待了他們四個人,他哥哥和趙勤有的哥哥則異口同聲的說:“請您多多關照這裏上學的兄弟。”
認完了老鄉,他和趙勤有送他們兩的哥哥到黃支縣汽車站,搭上當天去金州城的長途汽車回家去了。
孔耀庸送走了送他們來的他哥哥和趙勤有的哥哥,就和趙勤有同學一齊回到了黃支農校。他到宿舍和其他同學打聽,看到他們宿舍那排房子東面的隔壁有學生進進出出,是一個單間的學校夥管員的辦公室,有的同學們去買飯票和菜票,他出了宿舍門,向東來到學校夥管員的辦公室,胖胖的花白頭發的夥管員老師對他們同學們說:“你們的夥食費每月國家補貼十二元五角,供應二十二斤半糧食,其中細糧百分之七十,雜糧百分之三十,如果不夠吃的話,就自己再買上些。”輪到他買飯票菜票了,他就照學校供應補貼的這些數量先買上了,他想如果到時候不夠吃了再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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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下午六點了,他和他們大宿舍的幾個同學提上飯缸或飯盒,來到西面的大竈上去打飯,今天晚上打飯的同學不是很多,主食是一個四兩的大饅頭,兩角錢,菜是大白菜炒肉,五角錢,他和同學們吃過了晚飯,在水房的水龍頭上用自來水沖冼淨了碗筷,也都不用抹布擦,就放到宿舍裏的大方格木架子上的一格裏。他提着熱水瓶,從開水房提了一熱水瓶開水,倒上了一茶缸開水,同宿舍的同學們三三兩兩湊到一塊,坐在床邊上交談。
有個同宿舍的同學,個子長得比他矮一點,長得倒是胖胖的,四方臉形,臉色紅紅的,濃眉小眼,老是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圓圓的鼻頭,嘴唇有點厚。朱邦明轉過臉笑眯眯的對我說:“你是那裏的?”他邊回答邊問道:“我叫孔耀庸,是蘭原縣的,你呢?” 朱邦明回答說:“我是槐間縣的,叫朱邦明,那我們是金州老鄉了。”他端着茶缸喝了一口水說:“就是,我聽口音就差不多像嗎。”一聽是一個地區的老鄉,他們兩就感覺親近了許多。
出門在外,俗話說得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嗎。他的話匣子也打開了,他對朱邦明笑着用詢問的眼光問道:“你這次考學考了多少分?” 朱邦明回答道:“我考了260分。”稍停頓,接着又反問他說:“那你考了多少分?”他回答道:“我考了203分。”接着問朱邦明:“你報了黃支農校了嗎?” 朱邦明帶着一點驚訝的眼光回答:“第一志願就報了黃支農校,你沒有報黃支農校的志願嗎?”他也有點驚奇的問朱邦明:“你考的分數這麽高,考得這麽好,為什麽不報個好點的學校?工校啊,商業學校啊,也報農校呀?”又說:“我根本就沒有報黃支農校,我報的志願都是鐵路技術學校,化工學校,考學就是為了要跳出農門。” 朱邦明說:“我們那裏是山區,很苦焦的,全種的都是旱地,靠天吃飯,人喝的水都要從好遠的地方去拉。只要能考上出來,保險考上,什麽學校都行,再沒有考慮那麽多了。”他若有所思的對朱邦明說:“你說的也是。”
聽見他們兩個正說的起勁,也有三個同學湊過來坐到了他們跟前。一個瘦一些,戴着帽子細眉細眼的同學,用他們兩耳熟的金州方言對他們兩問道:“聽口音你們兩和我們差不多,你們也是金州的?”他回答說:“是的,我是金州市蘭原縣的,叫孔耀庸。”接着一指旁邊坐的朱邦明說:“他叫朱邦明,是金州市槐間縣的,你們三個是那個縣的?” 這個瘦些戴帽細眉細眼的同學說:“我叫程報安,是蘭原縣的。”接着指一下身邊坐着的一個個子小點,留分頭,大眼睛的同學介紹說:“他也是蘭原縣的,和我一個公社的,叫王錫忠。”沒等程報安說完,另外一個個子小點,戴着帽子,臉紅紅的圓圓的,濃眉大眼的同學自我介紹說:“我叫周正祥,是金州市向上縣的。”
周正祥走過去坐在了朱邦明的那個床沿上,和朱邦明喧了起來。他過去坐在了程報安和王錫忠坐着的對面的床沿上,程報安問他:“你是那個公社的?”他回答說:“我是河川公社的,原是烏鐵市的現在又劃歸蘭原縣管了。” 程報安笑着說:“聽說你們公社在黃河邊上,條件好。”他有些自豪的笑着說:“嗯,我們那裏基本上全都種的是瓜果蔬菜,很少種糧食。” 程報安也很興奮的給他介紹說:“我們那裏有個很大的平川,一眼望不到邊,地多,已前全是旱砂地,靠天吃飯,雨水好的年程,一年讨下了能吃三年,現在聯合國投資一億多,修個大型的水利工程,從黃河把水提上去,給自己起砂平地,還能分上外國的糧食,還有外國的鐵盒子什麽油,牛肉臊子和蜜棗兒。”
他們三個又閑喧了一陣,這時同宿舍的同學們都上床拉開被子睡下了,程報安說:“大家都休息了,我們也該睡覺了。” 程報安過去找到了燈繩,拉滅了大宿舍的電燈,他們三個也上床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