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懸崖雲端（六）
懸崖雲端（六）
“學校應該已經關門了。”我說着，在心裏思考合适的去處。
關家離這裏和學校都遠，每次都去莫筱筠家也很打擾她。黎華應該不會介意我在他那裏住一晚，可第一次約會就主動提出到男人家留宿怎麽想都不太好。
“要不去我那裏住一晚？”黎華一句話打消了我的顧慮。
“嗯，那也好。”我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喜滋滋的。
回到黎華的家，他帶我到最裏面的一間房間：“你就住這間吧。”
黎華的房間在客廳另一邊，我問他：“我能睡你旁邊那間嗎？這間離你的房間有點遠。”
“這間帶洗手間，比較方便，或者你睡我的房間，我睡隔壁那間也行。”
不過是睡一晚，我覺得自己太過矯情：“那就這間吧……你能借我件T恤做睡衣嗎？”
黎華做了個手勢讓我跟他走，他的卧室是個套房，後面帶着一間衣帽間，燈光亮起，衣帽鞋子排列整齊，頗為壯觀。
“天啊……”我看着占據了整面牆的鞋櫃驚嘆道，“這裏的東西比剛才店裏的還多。”
“工作需要，”黎華在一格抽屜裏找出一件黑色T恤，“這件可以嗎？”
我接過在身前比劃了一下，寬松的T恤穿在我身上大概和睡裙差不多，反正一會兒洗完澡也不會再出來。
我拿了新的洗漱用品便和黎華互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間。
洗完澡躺在床上已過一點，整個人松弛下來，蜷在松軟的被窩裏，竟睡意全無。
也許是陌生的房間帶來的異樣感，也許是因為知道黎華就在另一間房間裏的微妙心情，我在黑夜裏輾轉反側，高級床品的熨帖觸感也無法帶我進入夢鄉。
失眠的夜漫長而絕望。閉上眼睛，腦海裏像在播放電影一般閃過無數畫面，每一幀畫面裏的黎華都完美到無可挑剔。睜開眼睛，黑夜如散不開的霧，時間沒有盡頭。
我按亮床頭櫃的手機，淩晨兩點四十分，我在陌生的房間裏，口幹舌燥想喝水。
這種念頭讓折磨加倍，我又掙紮了幾分鐘，終于放棄，蹑手蹑腳地打開房門去客廳喝水。
光線緩緩湧入視線，我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屏住呼吸走到客廳，客廳一側的吧臺亮着燈，暖色的燈光下男人的面容英俊而柔和。
“還沒睡？”黎華驚訝地看着我，目光往下移，定住。
我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他的T恤，長度堪堪到大腿根，雖然也不算太暴露，但在這燈火昏黃的淩晨，暧昧得可以。
我局促地扯了扯衣擺，硬着頭皮走到他面前：“睡不着，口渴了，出來喝水。”
黎華倒了一杯水放到我的面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灌下。
“你怎麽還沒睡？”我捧着水杯問道。
“剛看完劇本，一會兒就睡了。”他穿着純白的T恤，身上隐約有沐浴露好聞的香氣，兩手随意地支在吧臺上，神情很放松，看着我的眼睛裏總是帶着笑意。
舞臺上的黎華很耀眼也很遙遠，此時的他卻讓我覺得親近，也讓我心動。
“對不起，我影響你的工作和休息了吧？”我放下空的杯子，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沒有，”他停頓了很久，久到我的心跳開始加快，他卻突然移開視線，拿起放在一邊的門禁卡交給我，“房門密碼剛告訴你了，這是樓下的電梯卡，以後你可以自己上來。”
我沒有伸手去接：“不好吧，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
“你對我來說，從來不會是打擾。我們不能常常在外面約會，你有這裏的房卡進出會方便很多。而且現在我不太忙，之後發專輯進劇組可能沒那麽多時間陪你，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可以過來住。”
他說得頭頭是道，可是我依然遲疑着沒有接。他是對所有人來說神秘而遙不可及的天王巨星，卻慷慨地将自己的世界交付于我，我無比感動，卻也受寵若驚。
“乖，拿着。”他不由分說地将卡塞進我的手裏，然後連手帶卡一起握進手心。
肌膚的碰觸讓我心神震顫，他的手心幹燥微涼，卻有一星火種在那裏燎原，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他的眼睛亮而深，像最動人的風景，引人入勝。
他的唇軟而潤，碰觸我的那一瞬間，我所有的神經都變得敏感，連每一條紋理都能清晰地感知。
我僵在原地，甚至忘記閉上眼睛。
黎華很快擡起頭，眼裏像蒙了一層霧氣，有迷離，也有困惑：“怎麽了？”
“我……”腦子徹底宕機，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他望着我，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報複我？”
他說的是除夕那天，我失了智地主動吻他，那時的他也像我現在一樣，一動不動地睜着眼睛。
不提還好，一說我就惱羞成怒，還帶着壓不下去的委屈：“就報複你不行嗎？那是我的初吻。”
他輕笑，一下一下很慢很慢地揉着我的發，聲音溫柔到不像話：“那不是，這個才是。”
我什麽也來不及想，他的親吻鋪天蓋地，像最洶湧的浪濤，勢不可擋，又像最溫柔的潮汐，缱绻纏綿。
這個吻讓我徹底失眠，睜着眼熬到了天亮。
黎華送我回學校，我捧着他送我的玫瑰花，提着他買給我的衣服和包，穿過各種目光和議論跑回了寝室。
寝室裏只有溫寧珊一個人，朱莉剛好不在，我放下東西，走到溫寧珊的書桌旁：“寧珊。”
她一臉驚詫地擡頭看我，畢竟離我上次主動跟她說話已經有半年的時間。
“你是跟林景涵在交往嗎？”我斟酌着措辭，小心翼翼地問。
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眼睛裏寫滿了戒備：“對，他已經是我的男朋友了，所以你別打他的主意。”
我想到過會被惡言相向，但真聽到依然不是滋味，我努力穩住情緒，盡可能平心靜氣地說：“我對他沒什麽好感。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之前我去參加演講比賽的時候……”
“我知道，”她打斷了我，“你向他示好被他拒絕，就去老師那裏打小報告……”
原來如此，惡人先告狀，林景涵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我聽不下去：“這鬼話你也信？”
“我不信他難道信你？”
“啧啧，方若绮，”古芊菁大搖大擺地走進寝室，“你可真是多管閑事多吃屁，人家放的屁你還沒吃夠啊？”
“你怎麽偷聽別人說話！”溫寧珊忿忿。
“這也是我的寝室，又不是你家，你在公共場合說話我不能聽？不想讓別人聽就趕緊閉嘴，”古芊菁看着我說，“人家無知少女願意被騙，你可就別枉做好人了，人蠢是無藥可救的。”
“關你什麽事啊？”溫寧珊氣得臉都紅了。
古芊菁的語氣并不咄咄逼人，可就是那慢條斯理又目中無人的樣子，卻更有氣勢：“我跟方若绮說話又關你什麽事？跟你說話了嗎？”
朱莉不在，溫寧珊根本不是古芊菁的對手，她抓起書包重重地摔上門跑出了寝室。
我沒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古芊菁像沒事兒人一樣盯着我那幾袋衣服：“喲，新買的？我打開看咯？”
“嗯，”我擡了擡下巴，示意她随意，“你怎麽回學校了？”
“特意來找你呀。”她一邊說，一邊毫不客氣地從袋子裏把衣服拿出來放在身上比劃。
“找我？”
“我過兩天要去錄制《Show Time》，你跟我一起去吧。”
《Show Time》是PSTV人氣不錯的一檔歌唱綜藝節目，節目形式為兩位歌手獨唱PK，再邀請嘉賓一起合唱PK，由現場的觀衆進行投票決出獲勝者。
古芊菁見我沒有回答，又說：“反正我沒出過專輯，輸了也不丢人，你來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贏呢。”
古芊菁雖然只發了一首單曲，但我們一起在KTV唱過歌，我知道她的實力并不差。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問題。我作為喬慧芝的女兒，一旦上節目，必然會引起關注。我不想影響黎華，更不想給關家帶去麻煩。
可是我在這個寝室只剩下古芊菁一個朋友，她的請求也并不算強人所難。
我思來想去，決定——
A. 同意；
B. 拒絕；
C. 其他，請具體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