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懸崖雲端（二）
懸崖雲端（二）
絕望之時，兀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撕破靜夜，也止住了林景涵的動作。
我的右手被抓得生疼，但手機剛好在左邊的口袋裏，垂在身側的左手一夠就能夠到。
憑着求救的本能反應，左手迅速伸進口袋摸出手機試圖接通，林景涵反應過來想要奪已經來不及，鈴聲戛然而止，電話那頭隐約有人在說話。
我甚至不知道是誰的來電，奮力護着手機語無倫次地大聲哭喊着：“救我！是林景涵……救我……我在春江飯店附近……”
林景涵終于松開我的手，轉身跑出了巷子。
我不敢追出去，又害怕獨自置身于陰暗陌生的巷子，一切都讓我難以招架，我脫力地靠在陰冷的牆上，失聲痛哭。
手機因為不停地有人說話，在手心裏微微顫動，我這才意識到電話一直接通着，舉到眼前看，屏幕上的名字竟是黎華。
“喂……”聲音已經嘶啞，哭腔根本無法掩飾。
“你還好嗎？需要我報警嗎……還是我來找你？你怎麽樣了？”聽筒裏傳來的是黎華前所未有的急切的聲音。
明明他的聲音讓我安心了許多，可眼淚卻愈加控制不住：“我……我沒事了……”
“你在哪裏？你剛剛說的是什麽飯店？春江飯店？”
在他耐心又緊張的詢問中，我的意識慢慢地回來：“我在D城，來這裏參加英語演講比賽。”
聽筒裏傳來他輕不可聞地嘆氣聲：“難怪我在地圖上沒有找到……你還好嗎？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說道：“林景涵……一個參賽選手，主辦方請我們在春江飯店吃飯，我不太舒服出來透氣，他提議陪我散散步，然後把我帶到這個小巷子，對我動手動腳……”
“有老師帶你來D城嗎？”
“有的，每個參賽選手都有一位指導老師，我是和王瑞恩一起來的，他們還在春江飯店，就在附近。”
“好，”黎華的語氣很鎮定，“我不挂電話，你現在走回飯店，把事情告訴王瑞恩，讓他來處理。”
“好。”
他冷靜而又近在咫尺的聲音讓我鼓起勇氣，擦幹臉上的淚，走出了小巷子。
夜色不知何時變得更加濃重，我一個人走在昏暗寂靜的馬路上，電話裏的黎華也許是刻意不停地在說話，聲音溫柔，語速平緩，替我驅散籠罩在心頭的恐懼。
“我到飯店了。”在飯店門口，我放慢了腳步。
“好，你進去吧，我先挂了，”他在挂斷電話前頓了頓，清晰而認真地說，“別怕。”
我收起電話，深呼吸了一下，擡起頭走上樓。
樓上就快要散場，三三兩兩的老師和同學意猶未盡地聚在一起說話。我找到正在聽其他老師說話的王瑞恩，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王老師，有點事……”
王瑞恩轉身看到我的臉，表情頓了一下，指了指角落無人的地方。
我盡可能平靜地将整件事敘述給王瑞恩，他的神情很嚴肅，眉心微微蹙起，我一邊說着，心裏不無動搖，不知他會不會相信我，又會不會覺得是我小題大做。
“我知道了。”他聽完，手輕輕在我肩膀上搭了一下以示安慰，轉身在開始散場的人群裏找到林景涵的指導老師，快步走上前去。
我的心猛地提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該跟上去，還是應該站在原地等。
但王瑞恩很快帶着他來到我面前：“這是孫老師，林景涵的指導老師。”
是位五十多歲嚴重發福的男老師，戴着眼鏡，滿臉堆笑。王瑞恩将事情簡單地告知，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一點一點地消失，而後用審視的目光從上到下不斷地打量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只能避開他的目光。
“這位同學，”孫老師思忖半晌，臉上又挂上笑容，“我替林景涵向你說聲抱歉，讓你受到驚吓很對不起。今晚大家聊天喝酒都有些忘形，可能有些不恰當的肢體接觸，相信他并無惡意。”
王瑞恩和我一樣沒有料到他會這樣明顯地包庇，面露震驚：“孫老師，這不是小事，有沒有惡意不應該由我們說了算，至少應該找林景涵過來對質。”
“林景涵已經回酒店了，一會兒回去我會問他，”孫老師倚老賣老地對王瑞恩說，“這次大家來都是為了比賽，沒必要為了一點誤會影響到比賽，小女孩心思敏感一點也能理解，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不要得不償失。”
王瑞恩的眉心緊緊擰在一起：“如果你堅持認為這是誤會，那我只能去向組委會反應這件事，或者報警。”
“呵呵，”孫老師幹笑一聲，語帶嘲諷，“王老師還是太年輕，容易意氣用事啊，說到底你也不過是聽小姑娘一面之詞。就算林景涵退出比賽，以她的水平也不是三甲之列，與其耍些小手段，不如還是努力提升一下自身水平吧。”
所有的委屈此時都成了心中一口氣，難以下咽，又無處宣洩。
王瑞恩雙目如炬，緊抿雙唇，即使是那日面對黎湘離，他也不曾像現在這般，憤怒而克制。
我搶在王瑞恩開口之前說道：“孫老師，我接受您的道歉，但不代表我承認您對我的污蔑。林景涵确實對我做了逾矩的行為，他自己心裏清楚，所以他不敢再在這裏露面。您心裏也清楚，否則您不會阻止我們找他對質。不過您說的也對，我們來這裏是參加比賽的，把事情鬧大對我也沒好處，所以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比賽我會全力以赴，不管什麽成績我都問心無愧，也希望您的學生不會辜負您的教導，不管在哪方面都能做到問心無愧。”
“好好好，大家說好了就行，”孫老師依然笑着，卻是松一口氣的樣子，“你放心，我會盯着林景涵準備比賽，你也好好努力。”
王瑞恩目送着孫老師離開，不解地問我：“為什麽不追究？我可以替你反映給主辦方……”
“算了，看孫老師的态度，他一定會包庇林景涵到底。而且我也确實沒有什麽實質的證據，可能到最後還是沒有結果。王老師，謝謝您幫我說話。”
嘴上是這樣說，心裏卻仍舊忿忿。但生活就是這樣，不是所有委屈都能被化解，更多時候只能選擇求全。像王瑞恩這樣謹言慎行的人，能夠毫不懷疑地相信我，不顧身份地為我據理力争，我不能讓他為我落人口實。
王瑞恩嘆道：“既然你這樣決定了，那就不要再去想這件事，好好調整心情，明天我們一起加油。”
決賽将于兩天後在電視臺的演播廳舉行并且現場直播，我們有兩天的時間為定題演講做準備。
後文如何發展——
A. 方若绮奇跡般地進入三甲，林景涵三甲不入；
B. 方若绮情緒受到影響，表現不佳，林景涵奪冠；
C. 黎華通過關系，取消林景涵參賽資格；
D. 王瑞恩通過關系，取消林景涵參賽資格；
E. 其他，請具體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