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王黎華（二）
天王黎華（二）
我答應了學姐，抱歉地對Red說：“我得去做訪問，沒法一起吃飯了，真不好意思。”
“沒事，方便留個聯系方式嗎？”Red不卑不亢地問我。
雖然我從不跟網友在私下有任何聯絡，但接連兩次拒絕Red，我實在很過意不去，所以跟他交換了聯系方式。
校電視臺想訪問的是黎華，我不過是作為歌唱比賽的冠軍順便被捎上。
主持人在問了黎華一連串的問題之後，終于想起了坐在黎華身旁的我：“方若绮同學，恭喜你拿到今年歌唱比賽的冠軍，以前有學習過音樂嗎？”
“謝謝，我學過鋼琴，也有得到過專業聲樂老師的指點，但并沒有系統地學過。”
“那這次比賽為什麽會選擇《情深大西洋》作為參賽曲目呢？是因為知道黎華今天會來做評委嗎？”
“當然不是，我是今天才知道黎華來做評委的，決賽的曲目前幾天就報上去了。《情深大西洋》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黎華的很多歌傳唱度都很高，但是《情深大西洋》卻有點冷門，所以我很想把它唱給大家聽，我也很開心，今天靠它拿到了這個冠軍。”
主持人把問題抛給黎華：“那您對方若绮今天的表現滿意嗎？”
“既然是冠軍，自然是值最高分的。”黎華笑得無懈可擊，答得也天衣無縫。
“黎華當年也是學校歌唱比賽的冠軍，後來進入了演藝圈，”主持人問我：“那方若绮會考慮加入演藝圈嗎？”
我如實回答：“我剛剛進大學不到一個月，還沒有仔細思考過将來的事，一步步來吧，以後的事以後慢慢再考慮。”
采訪結束以後，電視臺的學長學姐們又拉着黎華簽名合影，我一個人先行離開。
晚上的校道很安靜，路燈昏黃，把一切都照得朦胧而不真切。
一輛車行駛到我身旁停下，後座的車門打開，黎華邀請我上車。
我以為他是禮貌地想要送我一程，婉拒道：“謝謝，不用了，我的寝室就在前面。”
“上來說幾句話？”車門依舊敞開着，黎華堅持道。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坐進車裏。
天王的保姆車很寬敞，但是前排坐着司機和助理，我拘謹地挨着車門，怎麽都不自在。
“這幾年過得好嗎？”
車裏更加昏暗，路燈照進來，半明半暗間，黎華的眼睛像蒙着一層霧氣般迷離，可他關心的語氣無比真誠。
“挺好的。”
“沒想到你會唱我的歌，我以為你不會想看到任何與我有關的東西。”
他說着只有我們兩個聽得懂的話，我也同樣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懂的方式回答：“一開始是的，但時間久了，很多事都會好起來。不是嗎？”
他輕輕笑了一聲，那一聲蘊藏了千言萬語，我想我都懂。
“是啊……”他嘆道，那副唱遍無數情歌的嗓子依舊年輕溫潤，卻又滿含滄桑，“已經那麽久了。”
有一瞬間的沉默，窗外隐約還有蟲鳴聲響起，和每一個漫長的夏天一樣，這個夏天也終将結束。
“知道嗎，”黎華輕聲開口，“《情深大西洋》也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介意下次演唱會我用你的這個編曲嗎？”
“如果你喜歡的話請随意，是我的榮幸。”
“一起吃晚飯嗎？”他問我。
“我吃過了……比賽之前，”我謊稱，然後趁機告辭，“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寝室了。”
他點點頭：“那下次再見。”
“再見。”
車在視線中駛遠，安靜的校道上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誰知道下次會是什麽時候，再見或許是再也不見。
這一晚上焦頭爛額，以至于回到寝室，看到那一室光明，聽到朱莉叽叽喳喳，竟有些恍如隔世。
“哇！若绮你回來啦！跟天王單獨相處感覺怎麽樣啊？”
我扯出笑假裝若無其事：“哪有單獨相處，電視臺那麽多人在呢。”
朱莉永遠像打了雞血：“今晚真是太幸福啦！若绮又拿了冠軍，又見到了黎華，還見到了林立翔……”
“林立翔是誰啊？”我問她。
“隔壁S大的樂隊主唱啊！”朱莉恨鐵不成鋼地說，“叫你跟我一起去S大看帥哥你又不去，林立翔真的超帥的，沒想到他也會來看我們學校的比賽。”
“是啊是啊，”溫寧珊難得附和，“林立翔真的挺帥的，他們學校什麽時候有歌唱比賽啊？不知道到時候我們能不能去？”
朱莉花癡不是什麽新鮮事，可溫寧珊這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第二天上午第一節沒有課，一個寝室四個人賴在床上不想動，最後決定集體翹掉第二節的公共大課。
過了十點才懶洋洋地從床上下來，朱莉心血來潮想出去吃炸雞。
我不想一起床就吃油膩膩的東西：“我不去啦，我還是吃食堂吧。”
溫寧珊附和：“我也去食堂。”
古芊菁大小姐不用問，她既不吃食堂也不吃便宜快餐，一向只去那些貴得要死的餐廳。
于是朱莉一個人跑出去吃炸雞，我和溫寧珊磨蹭到中午準備去食堂吃午飯。
剛下樓還沒走到食堂，朱莉就迎面急吼吼地跑來：“不得了了……”
她一改往日人未到聲先到的作風，欲言又止。
我反而覺得新鮮，調侃她：“這是出什麽大事了？”
“哎呀……那個……”她支吾半天，在手機上劃了幾下遞到我眼前，“你自己看吧！”
手機頁面上是一則很長的娛樂報道，光看大字标題我就已經無法呼吸：
“女承母業？已故歌唱家喬慧芝之女方若绮獲T大歌唱比賽冠軍，評委黎華疑為其舊相識！”
“昨日，T大一年一度的歌唱比賽圓滿落幕，英語系一年級的方若绮榮獲冠軍。
據了解，這位冠軍不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其實大有來頭——她的父母為已故歌唱家喬慧芝和名醫國手方以航。六年前，方以航帶領我國醫療團隊在慕尼黑進行學術交流，他和夫人喬慧芝不幸于回國途中遭遇空難。醫療團隊一行十二人在該次空難中全部遇難，團隊中除了方以航，還包括天王巨星黎華的父母黎國熹和歐霞。
而在昨夜T大的歌唱比賽中，擔任評委的正是黎華。
有關黎華和方若绮之間是否有任何關系，記者嘗試聯系黎華，但其本人和經紀人都處于關機狀态。
截止至發稿時，記者仍未與黎華取得聯系，如有最新情況，将會及時更新。”
因為父親的醫療團隊那次出差是國家性質，而且母親是國內家喻戶曉的歌唱家，因此空難事件在國內頗為轟動，而相關部門也一直盡力保護逝者親屬們的隐私，沒想到這位署名“陳樂群”的記者如此神通廣大，能在事發六年後挖出那麽多內幕。
“若绮……你沒事吧？”溫寧珊和我一起看完報道，小心翼翼地問。
也許是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也許是報道來得太過突然，我竟一時沒有太多情緒，腦子裏空蕩蕩的，本能地回答：“我沒事。”
“現在學校門口有幾個記者，我等會兒去跟保安打個招呼，千萬別把他們放進來，這兩天你還是先別出去了。”朱莉說道。
“若绮！”關古威氣喘籲籲地從遠處跑過來，“你怎麽不回消息也不接我電話！”
我木然地看了一眼手機：“哦……忘了開聲音。”
他把我拉到一旁，避開朱莉和溫寧珊：“報道你看到了吧？”
“嗯，剛看到。”
“我剛跟爸通過電話，他會去查這個記者和網站的……”
“不用啦……都已經登出來了，大家總會知道的。”
“那也不行！”他氣急敗壞地說，“誰都不能動我們關家的人！”
我頗有些感動，慢慢回過神來：“別擔心啦，就是有點突然，我沒事的。”
他仔細端詳着我，試圖看出我到底好不好：“你放心，爸已經安排了一些保镖在學校附近，不會讓那些記者亂來的。”
“嗯。”這六年以來，關家把我保護得很好，沒有讓我受過半點委屈，我知道這件事即使我自己無所謂，關叔叔也一定會有所行動。
“下個星期就是假期了，要不你還是跟我一起去歐洲旅行吧？”
“阿威，你知道我是不會坐飛機的。”
“那……”關古威思考了一下，“我也不去歐洲了，我們一起去附近的城市旅行……”
“不要，”我果斷拒絕，“我真的沒什麽大事，就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需要消化一下而已。如果你為了我取消行程，我才會覺得抱歉。”
“可是……”
“就這樣決定了，你還是去歐洲，我自己假期也有事要做。”
方若绮的計劃是——
A. 打工：英語翻譯；
B. 打工：民歌餐廳駐唱；
C. 打工：關叔叔公司；
D. 跟朋友一起玩；
E. 其他，請具體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