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王黎華（一）
天王黎華（一）
“好吧，那我就參加吧，”我決定道，“雖然我可能沒到決賽就被淘汰了。”
“那不能，”朱莉看起來比我還興奮，“回頭我到文藝部去混個關系，保送你進決賽。”
她說得信誓旦旦，以她的交際能力，我一點都不懷疑。
吃完飯剛要走，班長火急火燎地跑過來：“方若绮，還好你在這裏。”
“怎麽了？”
“王瑞恩讓你去他辦公室。”
我心下一驚：“什麽事啊？”
“不知道。”班長扔下三個字就置身事外地走了。
朱莉抱着我的手臂哼哼唧唧：“嘤嘤嘤，太羨慕你了，可以和帥教授單獨相處。”
關古威撇着嘴問：“什麽帥教授啊？”
我趕在朱莉胡說八道之前說：“我們英美文學課的老師，大概是我今天的讀後感寫得太爛，要找我談話了……”
關古威幸災樂禍起來：“你不行嘛，第一天就被重點關注。”
我嘆了口氣，獨自前往行政樓準備受刑。
和學校其他地方的生機勃勃不同，行政樓靜得可怕，我蹑手蹑腳地走到三樓，在王瑞恩辦公室門口躊躇了一會兒，正要敲門，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頭看到的竟是古芊菁，瞬間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認命地敲門，打開門，辦公室裏只有王瑞恩一個人，他的辦公桌上堆滿了書本和資料，略微有些淩亂，可他卻正襟危坐，襯衫的扣子依舊扣得妥妥帖帖。
“王老師。”我畢恭畢敬地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古芊菁站在我的身旁。
“知道我叫你們來是什麽事嗎？”
我搖頭。
王瑞恩略微蹙眉，似乎不信我不知道：“已經是大學生了，交兩篇一模一樣的讀後感上來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呢，還是覺得上大學就是來玩的？”
我不可置信地拿起他放在我們眼前的兩份答卷，我以為古芊菁只是想看看我寫的內容，天曉得她會原封不動地把整篇讀後感都抄去。
“誰是自己寫的……”
“我是抄的。”王瑞恩還沒說完，古芊菁就毫不猶豫地承認。
王瑞恩對她的态度表現出顯而易見的不悅：“很光榮？”
“那倒沒，”古芊菁滿不在乎地說，“就是不想動腦子思考些沒用的事。”
雖然她也許并沒有挑釁的意思，可這話說得我膽戰心驚，生怕王瑞恩發怒。
可是他竟然很沉得住氣，收起古芊菁的答卷扔到一邊：“既然你不想寫，我也不會逼你，只要你自己能夠對自己的成績和未來負責就可以。”
王瑞恩嚴肅的時候總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古芊菁卻刀槍不入：“既然這樣就最好了，那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王瑞恩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目送着古芊菁昂着頭走出門，目光落在我身上，倒是柔和了不少：“文章寫得不錯，對一年級學生來說不容易。”
“謝謝王老師。”
“不過以後不管是自己還是其他同學，每個人的作業和随堂測驗都要獨立完成，你幫她并不是對她好。”
“我知道，以後不會了。”王瑞恩的語氣客氣得不得了，我虛心認錯。
“這裏有五篇短篇小說，”他遞給我一疊材料，“回去看完寫好讀後感交給我。”
五篇？！
我接過翻了一下，真的是五篇，絕望地問道：“什麽時候交啊？”
“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交。”他說得一臉和氣。
我心裏哀鴻遍野。
這次真的被大小姐害慘了……
雖然王瑞恩沒有給我交功課的時間設限，但直覺告訴我拖太久他一定不會高興，于是開學的第一個月我就陷入了水深火熱。
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總算完成了任務，王瑞恩似乎還比較滿意。
朱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文藝部搞好了關系，歌唱比賽的前幾輪我都順風順水，一路殺進了決賽。
決賽的時間是一個星期一的傍晚六點，我下了下午最後一節選修課，晚飯也來不及吃，趕回寝室換衣服化妝。
朱莉不知道跑哪去了，寝室裏只有溫寧珊和古芊菁。
我自己對着鏡子細細上妝，溫寧珊站在我身後替我梳理發型。
“你給她弄的什麽鬼，土死了。”古芊菁在一旁嫌棄道。
“啊？”溫寧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鏡子，“不好嗎？”
“走開走開。”古芊菁走過來擠走溫寧珊，毫不猶豫地解開了溫寧珊剛剛替我綁好的頭發。
我不敢給大小姐擺弄，試圖拒絕：“我自己梳整齊一點就可以，不用太麻煩啦，時間也快到了。”
“別動！”古芊菁細而清脆的聲音卻充滿了震懾力。
沒想到她比平時給自己化妝時利索得多，拿起卷發棒，麻利地替我的發梢部分微微打卷，又在兩邊各取一撮頭發繞到後面固定，看起來确實比溫寧珊弄得好多了。
然後她又接過我手上的活，替我把妝也化完了，手法娴熟到媲美專業。
即将準備完畢的時候朱莉風風火火地跑進來，老遠就聽到她咋咋呼呼：“你們知道今天評委是誰嗎？黎華！黎華來了？！”
“啊？！！！”溫寧珊激動地跳起來，“真的嗎？”
“當然！已經進後臺了，禮堂外面圍滿了人，保镖和保安在門口站了一排。”
“之前沒聽說他要來啊……”我化完妝站起來。
“他是我們校友嘛，聽說學校早就邀請他了，大概是之前沒确定所以一直沒有消息吧，“朱莉跑到我跟前上上下下地看，“哇！！！若绮，你也太美了吧！簡直像仙女一樣！一定要加油哦！
“完了，怎麽辦……”我突然開始怯場，“我今天選了《情深大西洋》。”
“那不正好嗎，”朱莉樂觀地說，“投其所好啊。”
《情深大西洋》是黎華前幾年的作品，比起他的其他爆曲，這首歌沒那麽大的熱度，但是我卻很喜歡，所以決定在決賽自彈自唱這首歌。
只是萬萬沒想到黎華會來當評委，原本只當歌唱比賽是玩票的我，這下真真實實地緊張起來。
就這樣慌亂地去了現場，朱莉她們在觀衆席就坐，我去後臺準備。
一走進後臺就看到一堆人簇擁在一起，而人群中心的那個人耐心地維持着優雅的笑容接受所有簽名和合影的要求。
也難怪，黎華出道十年，一直站在演藝圈的巅峰，即使他的名字常常出現在“T大的知名校友”裏，能夠與天王近距離接觸，對這裏的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
“若绮，”關古威來到我面前，“你要不要去合影啊？”
我朝那個熱鬧的角落看了一眼，黎華跟一個同學合完影，表情略微松弛，無巧不巧地看過來，我慌忙避過視線，回答道：“不了，我現在快緊張死了。”
“安啦，”關古威安撫般地摸了摸我的頭，笑得很欠揍，“反正第一名肯定是我的，你不用緊張。”
“滾開啦。”我笑着甩開他的手。
“同學們，”主持人大聲說，“選手們都來了嗎？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趁現在讓黎天王為我們進行抽簽吧？”
大家齊聲叫好，黎華捧着抽簽箱，選手們将他團團圍住，紛紛從箱子裏抽出屬于自己的號碼。
我被擠在了最外面，等其他人抽完了，才伸手去箱子裏拿最後一個號碼，擡起頭，黎華那雙漂亮的眼睛正注視着我，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些。
我心跳一滞，扯了扯嘴角作為對他的回應，趕緊把號碼拿出來。
是6號，在十位選手裏相對有利的位置。
關古威的運氣就不太好，拿到了2號。
“要不我跟你換吧？反正我也只是來玩玩的。”我主動提出。
“才不要，”關古威大義凜然，“我靠的是實力，又不是出場順序。”
他說得一點也沒錯，雖然進入決賽的選手水平都很高，可當他一個人抱着吉他坐在舞臺中央低吟淺唱的時候，臺下的觀衆都聽得入神。
他唱歌的時候專注而陶醉，歌聲清澈得似能撫慰人心。
關古威沒有進音樂學院，确實是個很大的遺憾。
我自感發揮得也不錯，《情深大西洋》是我非常喜歡的歌，純鋼琴伴奏的曲譜是我在最暗無天日的高中時改編的，它陪我熬過了許多寒窗苦讀的日子，也陪我度過了許多思念父母的艱難時光。
能在舞臺上這樣唱出來，我已經無憾。
所有選手都表現得很出色，T大的歌唱比賽，水準果然很高。
最後，黎華走上舞臺宣布最後的結果，當關古威的名字在第三名就被讀出來的時候，我愣了一下，打心眼裏為他感到失望。
可他卻好像沒有任何不甘，笑容燦爛地走上前接受頒獎。
獲得第二名的是計算機系大三的一名學長。
“獲得本次歌唱比賽冠軍的是……”黎華故弄玄虛地拖長了音。
“來自英語系的方若绮！”
四起的喧嚣将我淹沒，我恍恍惚惚地走到舞臺中央，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黎華輕輕地擁抱了我。
“恭喜你。”
他的聲音萦繞在我的耳畔，将其他的一切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有一種盛大的情緒在我的身體裏翻湧，像要将我掀翻，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黎華把獎杯交到我的手裏，又湊近我的耳邊柔聲道：“別哭。”
我晃過神，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趕忙抹掉淚水，向着臺下舉起獎杯。
關古威擠到我身邊一把攬住我的肩膀：“恭喜你！一會兒請你吃飯慶祝！”
在我看來他更值得冠軍，可是他卻毫無芥蒂地恭喜我。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永遠把最好的讓給我。
觀衆陸續退場，我走下舞臺，想去和朱莉她們說話。
“方小仙。”身後突然有人叫我。
從來沒有人在現實生活中這樣叫過我，以至于我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方小仙？”
我回過頭，有個男生站在我身後不遠處定定地看着我。
輪廓俊朗，劍眉星目，相貌在學校的男生裏絕對算是出衆，可我并不認識他。
他露出好看的笑容來到我的面前：“我是Red。”
這一晚上信息量太大，我招架不過來，反應慢得不行：“啊？”
“聽說你們學校今晚有歌唱比賽，所以我過來看看會不會見到你。”他說得略微腼腆，明亮的眼睛裏卻有年輕男孩子的意氣風發。
“那你怎麽知道是我？”我想來想去，自己在歡唱網上從來也沒發過照片。
“聲音，我很喜歡你的聲音，所以不會認錯。”
這是他第二次直接地說喜歡我的聲音，隔着網絡已經讓我心跳加速，現在更是讓我不知所措。
“一會兒你方便單獨聊聊嗎？一起吃個晚飯或者喝杯飲料？”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校電視臺的學姐跑過來問我：“方若绮，一會兒我們要給黎華做個訪問，你作為冠軍方不方便一起來？”
我——
A. 和林立翔面基；
B. 和黎華一起接受訪問；
C. 和關古威慶祝；
D. 和室友一起慶祝（會遇到王瑞恩）；
E. 其他，請具體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