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衛守昊見她又是這般傻模樣,伸手去戳她額頭,吉惠便捂着額頭傻笑,誠懇得不得了。
“回爺的話。”
“絕對不能!我的事情我做主,我為我自己帶鹽!”
吳牧曦氣壞了,若是安陽公主在此處,他便是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會和衛守昊翻臉。可現在身邊沒有旁人,他再怎麽,也還只有五歲,一股想要沖上去保護吉惠的念頭占據了理智。“你就是衛守昊?”
“喲?”衛守昊故意挑高了眉。“這不是認識嗎?吳少爺你确定——認識在下?”
“衛少爺可是衛大帥的嫡孫,哪敢不認識。”
衛守昊冷冷一笑,為當年吳牧曦說的‘不知無罪’嘲諷。當年吳牧曦說這話的時候,他就沒信過他。如今,他倒是自己打臉了。
當年是個什麽由頭?衛守昊和吳牧曦的第一次見面就交上惡。太師府和帥府,向來不對付,兩家朝堂上沒少唱反調。一直以來,安陽公主作為調和,倒是經常與衛夫人來往,兩人也算交好。可衛守昊和吳牧曦,卻是在江明書院才得以見上第一面。
那時候,十五歲的衛守昊,是江明裏出了名的人物,回回考試,都拔得頭籌。當然,也因此總是被人酸諷嫉妒。衛守昊曾作了一首詩,就刻在江明書院的後院,是學監親自讓人給刻上的,以便學子們觀賞。不知是不是有人教唆了吳牧曦,他上來就把他的詩句潑了黑墨,兩人的第一面,是在學監的書房裏見的。
吳牧曦一口咬定不認識衛守昊,把自己裝得可夠無辜。衛守昊幾乎是在那時,就把吳牧曦劃到了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一類。結果,對方卻和衛三好上了。兩個不學無術的家夥,成天湊一起,把江明鬧得是上下不可開交。
直到現在,衛守昊還堅定不移的認定,吉惠變壞有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因為吳牧曦。
這事,在吉惠這,就又是另一個版本。
那時候,她在江明,有一個每隔半月,就要去做的任務。就是給她相公的詩句描紅。自發自覺,完全出于自願。她是學渣啊,難得家裏頭有個這麽出息的小驕傲,哪能不擴大宣傳?後院的長牆廊上,就她相公的詩句,紅亮亮的,在一衆詩句中脫穎而出,引人注目。
可這給詩句描紅,也不是個簡單的事。一來,刻得有點高,二來,書院裏的人,不敢動這牆,不敢對上她,可就敢藏梯子。
那天正好碰巧,她沒尋到梯子,又趕着上課,便一蹦一跳的把詩句描了,臉上都給染了不少紅料。誰知,正巧被吳牧曦撞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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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牧曦以為衛守昊欺負人,加上帥府和太師府水火不容的關系,轉眼就進行了潑墨大事業。那時候,吉惠還不認識吳牧曦呢。可把她氣得,直接扛上大刀就要理論。吳牧曦硬脾氣,兩人大吵了一架,發現是誤會的吉惠,瞬間對這哥們打抱不平的善心腸産生好感。吳牧曦被學監罰沖洗牆壁的時候,吉惠還搭了把手,算是不打不相識。
往後的事情,也就不用多說。吉惠從來不覺得吳牧曦是個壞人,她清醒的知道,壞的是自己,吳牧曦是給她背黑鍋的。雖然事是兩個人一起做的,但每次都是她開頭。他真闖什麽禍,為的可都是兄弟。
可無論她怎麽解釋,她相公都不聽,越說臉越黑,加上吳牧曦也明确表示和她相公處不來,她後來也就不敢提了。
本來以為重來一次兩人就能做朋友了呢,沒想到啊,沒想到。天生不對盤,八字不合。
吉惠長嘆了一口氣,好巧不巧,把兩個劍拔弩張的人給吸引了過去。吉惠頓時被盯得渾身不舒服。她傻笑的伸長手,拿起桌上的糕點,兩手各一個,接連咬了一大口,然後分別遞給兩位惹不起的大爺。
這個行為解釋為,分享?
反正她是學的,兩位大爺都這麽給她遞吃的,她都不嫌棄。
吳牧曦就着吉惠的手把她的糕點給吃了,然後還用挑釁的眼神看向了衛守昊。衛守昊倒是沉了眸子,冷哼了一聲,推開吉惠遞來的糕點。
“你覺得爺不會嫌棄你?”
為了不給衛守昊說出答案的機會,吉惠立刻把手裏的糕點一口吞,糕點還沒來得及咽下,她只能口齒不清的說着話。“我覺得不會!”
衛守昊拿起自己的茶杯,給吉惠喂了口水,吉惠兩手捧着茶杯,喝得那叫一個順暢自然。
吳牧曦恨得牙癢癢。“衛少爺,你可真是好樣的!”
“是嗎?那就謝吳少爺誇獎了?”
吉惠聽不大懂兩人的對話,只知道口氣不善。不過,這她也習慣了。她轉移話題道。“吳牧曦,你自己來的府上嗎?”
“沒有。”吳牧曦頓時收了脾氣,顯得又單純無害起來。“是衛夫人邀的娘,娘把我帶來的。本來還怕你找我不到,不大想來……”
吉惠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兄弟的抱怨。“我的錯,我的錯。娘好像是要說我的……什麽來着?”吉惠向衛守昊投去求助的目光。
“夫子。”
“對!夫子!”吉惠點着頭,突然就瞪大了眼睛,聲音頓時揚高。“夫子!娘要給我找夫子!”
“你的反應是有多遲鈍?”
“我剛沒注意……”吉惠一副天塌了的模樣。
“怎麽?你對此事,有異議?”
吳牧曦聽這話突然高興了起來。“原來娘說的是這個意思!”吳牧曦抓起吉惠的手。“吉丫頭,我們能拜同一個夫子啓蒙呢!”
“真的!”吉惠一聽,又開始高興。這意味什麽,有老朋友在啊!做些什麽,不能相互照應?
這事其實也在衛守昊的意料之外。
他本來只是想攔衛三一把,不讓她出門。順便就找了娘,拿夫子的事情說事。誰知道,先前還好說話的娘,轉眼就不同意了,怎麽也不願意讓衛三和他拜同一個夫子。甚至,娘還提起了太師府的先生,也就是吳牧曦的夫子。
衛守昊一招不成,便想了另一招,慫恿衛夫人,把安陽公主和吳牧曦,請到了府上。安陽公主一心想要讓太師府和帥府交好,這請帖一發,人也就過來了。當然,安陽公主看上的,是時機。衛大帥和衛長彬不在的時機。
否則,這來訪就會從夫人間的小聚,變成難以言說、意味不明的到訪。鬧出什麽沒必要的閑話,就得不償失了。
衛守昊心知,無論如何,吉惠都不可能和吳牧曦拜上同一個夫子。撇開那些深層次的原因,最簡單的理由,衛大帥絕對不會同意。衛大帥一心想培養的,就是個能上陣殺敵的,怎麽可能找一位文士,給吉惠教些三從四德什麽的。愛才的衛大帥,怎麽着也要把這個天生神力的小丫頭溜戰場,毫無疑問……
衛守昊此舉,一來,是想讓爺爺敲打敲打他娘,避免他娘和公主走得太近,上輩子這事還是鬧出來以後才平息的,這輩子,可以避免的就避免;二來,是想要給吳牧曦點下馬威,把原先的場子給找回來;三來,還是想讓吉惠和自己拜同一個夫子。他就想着他娘被爺爺呵斥,六神無主的時候,再來和他娘商量夫子的事。一舉三得,是個再好不過的買賣。
吉惠哪裏有那麽些彎彎腸子,現在,腦子裏已經幻想出了和吳牧曦一起上課,然後有人給幫助功課,背誦打掩護等等一些列的學渣生存方式。
她樂呵得不行。
衛守昊沒打破她的幻想,等着她倒回頭求他的一天。
吉惠高興得在亭子裏轉圈圈的跑,吳牧曦也被她感染了,目光跟着她挪動,怎麽也移不開。然後他就看見笑得一臉燦爛的妹妹,跑到了亭子外頭,對着地上的一塊石頭,舉起拳頭‘哈’的一聲打了下去。
石頭咧出了一條縫,咔的一聲變成了兩半。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他最喜歡的小妹妹,吉丫頭,雙手交叉在腰上,擡頭望天,得意得哈哈大笑。充分将豪爽二字展現得淋漓盡致。
與吳牧曦滿臉震驚相對應的,是衛守昊滿臉無奈的寵溺。
衛三,就算是怎麽重來,死性不改,還是那個衛三。
到底要不要告訴她,那是爺爺特意尋來,遮擋被穿洞的心愛假山用的。看她那麽高興,晚兩炷香再說好了。打擊果然要一起才夠力度不是?
畢竟她還想和吳牧曦一起讀書呢。他不給她點顏色看看,怎麽對得起她這又是牽小手、又是親額頭的?
衛守昊的笑容,越發的漂亮,酒窩現了出來,高鼻梁、粉嫩臉、水潤唇,多種合一,襯上陽光,側顏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