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後悔
後悔
她當然沒有遇上學長和她喜歡的人啊……
江苒腦海裏剛飄過這個念頭，就看見不遠處，元白嶼和一身商務套裙的美麗女子一起出現在了一個展位前。
那個女人一身淺藍套裙，偏她膚色白皙，穿着氣質盡顯，淡淡的妝容能看得出原本的天生麗質，微卷的長發顯得有一絲成熟和妩媚。
江苒發現，無論是元白嶼不經意看她的目光，還是她偶爾側身望向他的目光裏，都蘊含了他人一眼能看出的別樣感情。
她沉默了下來。
她抿着唇，勸說着自己不要去幹涉他人的感情，目光卻總是忍不住朝那邊飄去。
學長才剛畢業不久，而那個美麗的女人看起來卻有些成熟了，渾身也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雖然在學長身旁的時候那股氣息淡了，但江苒這種從小在大家族裏出生的人卻不會看不出來。
難道學長是喜歡比他大的人嗎？
她有些氣餒，低頭看見溫榕發過來的消息，猶豫了一下，回了一個“是”。
是她打擾了學姐，如果學姐問她什麽，她也只能盡量不暴露學長隐私的情況下回答她了。
不過溫榕之後卻沒再問元白嶼了，問了她自己的一些事情，祝她學業順利，最後才發過來一句。
“畢竟喜歡過，我也祝福他能得償所願。”
不知為何，江苒從她這句話裏讀出了一些感慨。
得償所願？是說學長也是千辛萬苦才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嗎？
她的目光再次望向不遠處的展臺，卻失去了他們的身影，她往前走了幾步，最終也沒有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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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他們，她不過是一個過客罷了。
*
展會開始之前，他們就和一部分商家訂好了貨品，尋找不過是再來驗貨罷了。
事情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時間就是各自逛展會，欣賞這些美麗石頭和珠寶的時刻了。
季萱然在自家的展位門口，看見了靜靜等待的元白嶼，還有些驚訝，“白嶼，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這麽多展位，随便一個就能看好久，沒想到元白嶼回來的這麽快。
“你去逛了嗎？”對方卻沒有回答她，反而定定地注視着她。
季萱然的心內一陣說不清的情緒湧上，她微微低垂下了眼眸，輕聲道：“還沒有。”
難道他在等她回來一起去逛嗎？
“走吧。”
元白嶼說完，便轉身往另一側的展位走去。
季萱然來不及想那麽多，只好跟了上去。
她也不能讓自己多想。
這裏除了寶石商人，成品珠寶也是很受歡迎的，尤其是那些品質優良的品牌和古董珠寶，都有不少買家。
有許多古董珠寶都是一兩個世紀以前的，不僅美，還有一些歷史文化和內涵，聽着珠寶商人在一旁介紹他們背後的故事，也是一種享受。
不過，很多貴重的珠寶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在拍賣會更能彰顯他們的身價。
季萱然看中了一對藍寶石袖扣，目光在上面流連了一會兒，本想等元白嶼不在自己再買了，又怕待會被別人買中，便當面驗了貨，買下了。
“白嶼，”季萱然低聲看着一旁默不作聲的元白嶼，眼眸裏的情緒微微收斂，“我還沒有送你畢業禮物。”
其實這不是她準備的畢業禮物，她想送的畢業禮物是那套“時光之島”。
只不過那套自己親自設計的珠寶帶着太容易讓人誤解了，她只能讓它塵封在保險櫃裏。
那裏也裝着從他十八歲起的每一年，她準備要送他的生日禮物。
元白嶼看了那對低調內斂的藍寶石袖扣，沒說什麽，面容依舊淡淡，卻是伸手接了過來，收到了口袋裏。
他的左邊口袋，是剛剛購買的粉鑽戒指，右邊口袋，卻是她送給他的藍寶石袖扣。
想到了什麽，他側頭望向她。
“明天下午去見文森特醫生，晚上在佳士得有一場拍賣，”元白嶼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目光卻透露着一絲不容置疑，“和我一起去。”
季萱然愣了一下。
明天下午他們本打算回國的，助理下午就會定下機票，見醫生也許來得及，但元白嶼讓她明晚去拍賣會，那她注定不能和公司的人一起回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兩個單獨出去了。
想到這，季萱然猶豫着想着要怎麽拒絕他，卻對上了元白嶼別開的目光，氣氛仿佛也冷了。
她只好輕聲道：“白嶼，他們回去了，我沒有回去，公司裏的其他人一定會誤會什麽，這對我們都不好。”
“那就都留下來。”他的聲音果然比剛才更冷了，也不看她。
季萱然想了想，其實有副總坐鎮，晚一天好像确實也沒什麽，便點了點頭，“那我讓助理重新安排。”
不知道為什麽，她仍舊如同以前一樣拒絕不了他。
這個認知讓她內心有些挫敗。
“萱然？”
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季萱然眉頭微動，帶着一絲淡笑轉身和時雲打了招呼。
“真巧，你也在這裏？”
不知道她是剛走過來，遇上了他們，還是站了很久，季萱然總覺得對方的眼裏有一絲探究和意味深長，讓她在心底生出一絲不适感。
她和時雲合不來，本來也只需要維持表面的平和就夠了。
“你在買東西嗎？”時雲先是笑着向她展示了手中的幾個袋子，後是裝作不經意地看了旁邊的元白嶼一眼，“元少也在，你也和萱然一起逛展嗎？”
元白嶼幽深的眼眸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淡聲道：“時姐，DU這家公司心術不正，你最好重新考慮一下。”
時雲的笑容有些僵住，一來，元白嶼叫她“時姐”，雖然以前在大學時他也這麽叫過她，可他從來不叫季萱然“姐”，這不是把她叫老了嗎？二來，他的話也太過犀利和不客氣。
她掩飾般地輕撩起自己耳邊的一縷碎發，斟酌地對兩人道：“目前公司給我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我才剛回國，對國內的行業還沒有很了解，其實要是元氏歡迎我去，我也可以考慮的。”
她是想借着玩笑緩解一下元白嶼讓她有些尴尬的話語。
季萱然見了，低聲道：“白嶼只是關心你的前程，時雲，在DU确實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們的交情，也就言盡于此了。
時雲聽着卻十分刺耳。
她臉上的那絲微笑也消失了，淡淡地對季萱然道：“不用了，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
時雲的目光在季萱然和元白嶼身上轉了一圈，微微挑眉，美豔的臉上帶着一絲揶揄，“倒是你們，也不要後悔自己的選擇才是。”
說完，她便幹脆利落地踩着高跟鞋轉身走了。
季萱然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嘆了口氣。
“她不值得你費心。”
元白嶼淡聲道，目光看着聞聲望向他的人，“走吧。”
她看着他的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時雲是一個很清醒的人，肯定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她想得到一些東西，自然會被蒙蔽住雙眼。
回到酒店，季萱然讓助理将多待一天的事轉告公司的人。
得知這個消息的同事們，雖然有絲意外，但考慮到這是元白嶼的決定，也都能夠理解。
更何況能夠多留在香港一天，對他們而言也就當短暫美好的度假了。
不過拍賣會，他們倒是沒有要求一同前去。
“季總，您和元少一起去就好了，我們可以自行安排好。”助理在詢問了大家的意見後，對季萱然笑了笑，和衆人一起走了。
珠寶展買下的東西都暫存在了銀行裏，他們要等到要走的時候才會去取出來，畢竟是這麽貴重的東西。
一切都安排好了，季萱然擡眼望向元白嶼，用眼神告訴他：滿意了嗎？
元白嶼的眼眸微動，淡聲道：“這次拍賣上有很多珠寶大師的作品拍賣。”
而且，會有一條稀有絕美的粉鑽項鏈。
他之前看過拍賣行的預覽圖，他剛剛買的粉鑽戒指6克拉左右，款式風格能和那條項鏈剛好相配。
他在美國曾買下了一對粉鑽耳環和手鏈，如果到時候款式不符合，可以重新再設計修改。
季萱然還沒有了解到這場拍賣會上有那些大師名作，聞言點開元白嶼發來的拍品預覽。
“竟然是萊森大師……”
她看到那曾經在私人展覽中驚豔過她的幾件珠寶，微微睜大了眸子。
萊森大師是上世紀着名的珠寶設計大師，最着名的就是花草系列作品，精巧絕倫匠心獨具，讓不少女孩喜愛癡迷于那些珠寶的美麗。
元白嶼是知道她對萊森大師的敬佩和欣賞的。
她心裏緩緩溢滿暖流，卻微低着頭不敢看元白嶼的眼睛，更不敢問他為什麽要帶她去拍賣會。
腦海裏千頭萬緒，都很蒼白無力。
她想說謝謝，可是她知道他不想聽這個。
季萱然擡起頭，看着元白嶼依舊清冷疏淡的臉，那俊美至極的五官仿佛被燈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輪廓。
她知道元白嶼一直以來都是個溫柔的人，冰冷只是他對外的盔甲。
曾經他願意為她敞開那層堅硬的盔甲，她卻趁機将他傷的鮮血淋漓。
眼眸黯然了一瞬，沉默良久，季萱然仰頭望着他，“白嶼，你還記得……那年我們來香港的事情嗎？”
有些事情，就算特地想忘記，也忘不掉。
元白嶼沒有馬上回答季萱然，而是垂下眸子，轉身走到了落地窗邊，眼睛看着窗外的海景。
“我還沒那麽健忘。”
他的背影高挑而修長，勁瘦的腰身和隐隐顯露的肌肉讓人不會再懷疑他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
季萱然正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她又想起了無數的舊日美好回憶。
彼時，而現在……
元白嶼的聲音從窗前傳過來，是那樣低沉和暗啞。
“我該恨你的，但我更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