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金光之下, 邪祟無所遁形。
以齊天大聖孫悟空金箍棒一揮擊的力量，陵墓裏目前還沒跑出來的僵屍根本沒有對抗的能力，但更重要的一點是伴随旱魃誕生的那些穢物, 包括周圍被吸引而來的晦氣等都被一并消融在了佛光與金光之下。
安虞柚理解中的孫悟空是恣意的、是強大的齊天大聖, 也是會保護弱者、富有慈愛之心的花果山美猴王，當然，他同時也是西天取經之後歷經人情世故又保有人心人情的鬥戰勝佛。
在這種多重的複雜的理解下, 安虞柚在祭祀時會選擇性地祈願, 更多時候她祈求的是神靈“守序”的一面。
盡管在作為更原始神靈時候——特別是自然神背景的神靈——祂們能展現出更強大的力量，在儀式過程中對她本身并不會造成太多額外的負擔，反而挑選神靈的某一側面側影才會讓她耗費更多的精力，但因為前者失控的可能性更大，或者說過于強大的神靈并不會仁慈地庇護住絕大多數的弱小者, 所以她總不厭其煩地多費一些功夫。
還有一種可能性是, 在對神只的理解本身十分有限的情況下, 多半出于能力不足, 大部分請神的人也做不到有挑選地請神, 這樣的情況下那基本上就是請神之人認知中的神明是什麽樣，那請下來的那位多半就是什麽樣，不過這種的成功率不太高。
安虞柚不算很清楚其他人的情況是如何，但大概知道請神對絕大部分玄門人士來說都是一件極度困難的事情，別說能挑挑揀揀了。
通過祭祀請下來的神靈存在的時間可以更長一些——相比如附身在條件有限的紙人上面的請神，安虞柚和一群人在那裏靜靜地等待着佛光與金光散去。
“大聖。”她呼喚了一聲，言語有些陌生, 是古巫的語言。
在苗族舊有的文化中, 其中吸收有部分繼承自巫的文化，這點在古語言上是有相通之處的, 不過也沒有多便利，畢竟巫的東西過于古老，而苗文化也吸取了非常多外來的部分，其中占據主導的則是苗族原始的神靈崇拜，是他們自己的東西。
那道虛幻卻也真實的身影果然停了下來，祂的視線原本落在陵墓的方向，好似祂的目光能一下看透他們無法看透的地方，深入閉塞封鎖的陵墓之中，将其中被攻擊之後發狂又被一下遏制的旱魃看得清清楚楚。
祂沖她擺擺手，姿态看起來輕松又自在。
身上既有猴王的野性與自然的本能，又有屬于神靈獨特的強大和人性中獨有的溫和與慈悲。
沒有人能夠定義神靈的形象究竟是怎麽樣的，這是人類的思想所不能夠全部理解的遙遠的另一個世界、更高維的存在。
但這一刻，只要看見了那道虛影，哪怕只看到了祂金光閃閃的戰袍和頭頂亂舞的紅纓，哪怕沒有能夠真的看到大聖的面孔，大家也完全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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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孫悟空！
空氣中似乎又傳出一陣笑聲，宛若猴子在那裏嬉笑，嘲弄着不自量力的敵人。
祂擡了擡手，像是收回了那根金箍棒，根本沒把這所謂的“敵人”放在眼裏。
可是沒有人敢小瞧祂的任何一丁點動作。
于是，呼吸之間，僵屍發出的最後一點震蕩、一點聲響，僅剩的一點動靜全沒了。
“啊，結束了嗎？”安虞柚眨巴眨巴眼睛。
這會兒她再度看向那個陵墓時，已經找不到半點先前灰暗的痕跡了，沒有晦氣、沒有陰氣、沒有屍氣……這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陵寝，屬于活人為逝者修建的一個豪華的墳墓，并不存在住在裏面的什麽“小夥伴”。
衆人聽到安虞柚的聲音，這才稍微舒了口氣，再擡頭時，已經沒有了那道神靈的影子，他們連袍角都看不見了。
這會兒，直播間已經卡到爆炸，中途甚至有半分鐘直接整個卡沒。
程序員們手在鍵盤上都要打出火星來了，在開通了多條通道之後才勉強容納下觀衆們的熱情。
【可惡啊又沒能看清楚】
【實話實說，其實是看到了的】
【對，和楊二郎那時候差不多】
【是的，只能一開始看到一點兒】
【我截圖了！空中的時候更分明，猴影特別明顯，身影巨大，巍峨如山】
【求分享！！！我現在渾身都在發抖！！手都在顫，我們一個辦公室的人都在嗷嗷亂叫】
【什麽叫做大佬啊？這才是真的大師吧】
【落下來之後反而看不清了，不過我感覺還有虛影，只是肯定沒有現場看到真人、不真神來得清楚】
【比之前二郎神的時候清晰一點，我估計是流程不一樣+官方更新了設備】
【降維打擊，真的，這種級別的大佬想要個第一名想要個出道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我說真的，節目組你們不要不識好歹】
【投票的鍵已經給我按爛了，順便一提，唉喲的人氣值十分鐘前就已經爆了兩億了，我懷疑現在後臺卡死了，系統算不過來了】
【誰是神界頂流啊（響亮）】
【我大聖那必須是老中家神明裏的top！】
【我家老人差點激動到喘不上氣，結果不知道為什麽金光一落，好像人就恢複了，老人家自己都說還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大聖好像隔着屏幕保佑了他，太神了，真的太神了】
【好神奇啊，感覺渾身都輕松了，直播間裏一群人的狀态也好像變好了】
【我在道觀裏，這兒一群道士和我一起看直播呢，他們說大聖降下的金光順便把在場的人身上的晦氣除了，現在他們眉眼間、額頭上已經看不出什麽厄運了】
【羨慕到哭！！！我也想在現場嗚嗚嗚嗚，我要鬧了！！！】
【我弟現在拿着他的塑料金箍棒在家裏亂跑亂揮，剛把我媽最喜歡的花瓶砸了，現在正在接受母愛的毒打】
【我侄子剛給了我一棍子，還吹噓自己是孫悟空，tmd要不是一家人都盯着我，我少說也得給他一頓揍，不說了，我已經下單某寶的如來佛掌了，回頭就把他屁股打爛】
【我爹趕緊把他之前買的鐘馗像挂起來了，我媽之前一直阻攔他，覺得畫像吓人，現在兩個人一起在那琢磨放在家裏哪個位置最好】
【那确實，其他神也可以一起請請呀，反正我們不嫌多的，都是自家神ps希望唉喲身體健康，不要受到影響】
【沒問題的，柚柚超厲害，小道消息她在官方的內部評級已經達到S了】
【我信了，我完全信了，現在去舔小姐姐的jio還來得及嗎】
【草你好惡心，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我覺得柚柚需要一個團隊，我願意出一份力】
【是的是的，我可以免費打工，我不差錢，下次請神讓我端個盤子，實在不行讓我和那些工作人員一樣遠遠看個熱鬧也可以】
【我可以倒貼，我有錢，我出錢出力出人，只要唉喲帶我長長見識】
【你想得美！】
現場官方的人員也用各種高精尖設備多視角記錄下了全過程，和直播間卡沒了最精彩的神靈落地和安虞柚短暫對視對話不同，官方這邊是全程記錄。
不過設備條件有限，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哪怕經過了上幾次的經驗，這次也做了比較充分的準備，但在用科技手段理解神靈維度這件事情上，他們要走的路還有很多。
“記錄上了。”
“好多數據，太幸運了。”
“太好了太好了，嘿嘿。”
“走開走開，別打擾我，我正看到關鍵呢，嗯……這段數據。”
“嘿，這個頻段挺有用，快快快，趕緊重點标記一下。”
“淦，卷死了卷死了，你們怎麽動作那麽快。”
“有本事你別在那裏計算和标記啊，切。”
“廢話，難道讓你們課題組把所有資料都搶走嗎，當然要趁現在趕緊記錄下重點啊。”
“原來如此！”
“草，你們好無恥，閃開，前排是我的，我也要。”
“去去去，你們研究昆侖的來我們天庭組幹什麽，走開走開。”
“就是就是，我們巫組的都沒弄好呢。”
“安虞柚是苗族的，你們是不是該把信息還給我們研究苗族神靈文化的？”
“看我們研究佛文化的吭聲了嗎？”
“滾滾滾，就看不慣你們儒釋道的來牛氣！”
“我們道家的也沒擋着你們蹭數據啊，幹嘛誤傷？”
“此時，聰明的組已經讓人和安虞柚同志聊上了，傻瓜還在那裏叨叨。”
“卑鄙！儒家的卑鄙！你們哪有什麽神！可恨！”
“孔聖人也不差啊？咱們厲害的大牛也不少，而且孔子出生不凡，說不定也有神話力量在其中作用呢？”
“不要臉！哼，玩權謀的心都髒。”
和主持人等客套了兩句，安虞柚下了祭臺，就看到一群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檢測完地域情況，愣是把那個科技活的祭祀柱重新拆了下來，接着動作迅速地把整個之前用來祭祀的空場地清理了幹淨。
看他們的裝扮，其中似乎少不了平時只在辦公室裏忙活的研究員，這會兒竟然也都沖到了最前面，還不時和安虞柚打個招呼——
有一瞬間，她覺得他們看她比看小白鼠還要充滿驚喜，滿目的熱切。
面對能帶來大禍的旱魃都不改色，還能露出個輕松的微笑，這會兒安虞柚愣是打了個冷顫。
【噗，柚柚現在怕了是怎麽回事】
【天哪，這些研究員熱情的吓人】
【好可愛好可愛，我的老婆好乖好美】
【這些科研人員啊……】
【大家都很可愛】
【是的沒錯，大家都辛苦了】
【報，我看到有和柚柚握手不肯放開的了】
【還有恨不得湊到哎呦面前的】
【可惡啊，怎麽不能是我……嫉妒死我了】
【現在去節目組應聘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我上上上一輪就去給節目組投遞了簡歷】
【草，我是上一輪發的自薦，結果後面發現官方的人進去了，全占滿了位置，嗚嗚嗚嗚嗚】
【我就不一樣了，我去柚柚的官方站子找站姐當助手了，雖然我不會拍照，但我會拎包啊嘿嘿】
【删掉，讓我上】
【這個主意很好，我也去試試】
【我會p圖，會設計，會做ppt，熟練各種繪圖設計軟件，還好加群早，現在已經是重要一員了】
【別提了，某同人平臺，唉喲的日産出已經中百了，之前有一套柚柚Q版剪哪吒紙人的吧唧，當時成團才五十來個，原價是七八十，現在二手已經炒到五百都買不到了】
【什麽意思？】
【就是那個同人平臺，熱圈日産同人量（文+畫）差不多也就四五百，除非是大爆的熱門cp，可能會一天有幾千，但這兩年除了各種亂七八糟的鬼怪圈，其他同人圈子都很落魄，柚柚單人能火成這樣，屬于是橫空出世】
【其實我有，我有那個吧唧嘿嘿】
【而且我還知道這個是唉喲身邊的學姐在幫她經營，圖是拿到本人授權的，這是唯一有授權的，基本上是成本價在做，授權的話柚柚也沒有收錢，合同是她同寝學姐幫她安排的】
【那個吧唧已經出複刻了，有金屬章子和圓胸針兩種，第二期剛剛團結束，還沒發貨，二手已經炒到一千了，第三期說是會有唉喲和二郎神，以及唉喲和哪吒的經典款，原定價格在小百，數量目前說是一千，團還沒開，連三團的圖都沒出，結果光預定就已經拍了五千多了，完全搶空了】
“厲害，太厲害了。”陸彌站在那裏，和一群候選選手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
本來作為選手的他們沒上場之前是沒資格看的，但這種大場面他們哪裏肯錯過，在其他十幾個選手強烈建議之下，節目組這才勉強同意讓他們遠遠地看兩眼。
在他們那個位置，是聽不到什麽選手和主持人的對話，但耐不住大半個天都變了，金光大作，神明降臨，傻子都能看見這種轟動的場面。
“成了成了，現在不必擔心了。”張荊道長舒了口氣，看向陵墓方向再不見什麽忌諱。
安虞柚沒有再進去，她覺得沒有必要——
主要是一個人只有半個小時，她早超過，再晃悠晃悠，等于說對其他人不公平了。
她對大聖的能力有信心，陵墓裏一定是沒有其他鬼怪和靈異成分了，至于說是陵墓的機關之類，那不是她的責任範圍，她雖然能處理，但還不如讓其他專業的來，考古的人肯定很懂這些規矩。
再說，也該讓其他選手上去探索一二了，反正沒有危險，他們可以安心地解讀陵墓的東西。
“真厲害。”小悟師父眼睛閃亮亮地看着她。
“是大聖厲害。”安虞柚笑笑，意思大家不要太高看她，也不要這麽誇她，她不太習慣。
“聖佛厲害，小施主也厲害。”
聽到個年紀比她差不多的小和尚這麽誇她，安虞柚也忍不住笑笑，和他們揮揮手，意思他們加油，随後便跟着工作人員到另一邊已經比完的選手休息的地方喝口水。
看到安虞柚走遠，下一個選手上來，神色輕松地開始旁人看不懂的儀式，進行“探秘”，委托人張老師長舒一口氣。
之前他面部表情呆滞，好像死掉了一樣的，就這麽呆愣愣地站在那裏好久的時間，到現在才算是終于回神。
想到自己之前還說出了許多質疑的話，說這個《玄學一千零一》節目都是騙人的，說安虞柚選手可能也是随便亂猜的，都是騙子什麽什麽，不如直接請官方特案局的人來介入處理之類，哪怕是他私下和人說小話，他也覺得害臊得厲害。
“嘶。”他越想越覺得不安。
恨不能立刻修得什麽神通，最好分分鐘隐身，轉眼間變小，讓誰都注意不到。
“張老師？張老師？”
“噢噢，沒事，沒什麽。”
“那我們繼續？”
“當然，麻煩主持人了。”
“不客氣的，那就讓我們一起關注選手的表現吧。”
最熱鬧的高潮過去，直播間內的熱度稍微有些回落，原本沖到了破億的直播間在線觀看人數，現在這會兒，也就十來分鐘的時間，已經跌到了八千多萬，估計還會繼續下跌。
平時直播間主鏡頭下只有固定粉絲百萬左右，這屬于節目組的鐵粉了，輪上選手表現得精彩一些，那就會沖到三五百萬在線人數，再好一點，能沖到千萬人同時觀看，區別于人次，這種在線人數波動會很大，而且想要一直保持高人氣很不容易，不僅要有平臺的各種推薦，對質量上也有很高的要求。
節目組雖然是頭一年開始做綜藝節目直播，而不是其他的舊有的錄播剪輯形式，但之前的背調等做得很不錯，對這一套東西早有準備。
他們也和官方簽了合同，和水軍公司等早有合作，哪怕內容上沒有什麽，也會有水軍粉絲等幫忙充場面。
不過，現在看他們實在是大賺特賺。
粉絲高興，觀衆開心，老板慶賀，節目組鼓掌……從選手到普通人，總之所有人都很滿意。
這樣的“熱鬧”最好再來幾次，誰也不會嫌多的！
選手裏，其他人基本都是看大神的眼光偷偷看向安虞柚，她也不介意，和大家揮揮手，若有人過來與她交流，她也會跟着應酬兩句，不會傲慢不耐，這更贏得了大家的好感和認可。
唯獨，顧鑫看向安虞柚的眼神充滿了警惕，顯然他已經意識到這個人是真的厲害，不是網上吹出來的牛逼。
原先他并沒有把節目組選手裏面除了虞念初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看在眼裏，直白點說就是關注都沒有關注，他是陪跑的，憑着家裏的資金支持和買來的各種道具，他也勉勉強強能跟上比賽。
顧鑫對自己的水平大概有數，知道自己估計進不了前十，但他占了位置，就能給虞念初少一個競争者。
只是現在看，恐怕這個對手真的很不好對付。
匆忙比完了自己的部分，在候場的地方給虞念初加油打勁，走完一流程，顧鑫就匆忙撥通了一個電話。
“對，我看到了。”
“是，是真的，虞阿姨。”
“什麽？！”顧鑫一愣，“你說她是……”
電話那頭說了點什麽，片刻之後他沉下臉色，緩緩應了一句。
“我知道了。”
顧鑫的臉色略微有些凝重，隔了一會兒又給他其實很讨厭的“姐夫”殷無極打了電話。
“姐夫，不管怎樣，冠軍之位肯定是念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期待這個出道位。”
“念念是虞家的千金，血統不凡、實力不俗、天賦卓然，哥你最好抓緊點啊。”
那頭說了點什麽，顧鑫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下一輪是吧，我知道了，希望你說到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