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什麽東西?”桐梓沒聽清楚, 其實在場的人聽見了也不一定能理解,所以一時之間大家的表情都十分疑惑。
安虞柚也跟着一愣,臉上意外的有幾分迷茫。
這“答案”是她不假思索說出來的, 卻不是因為她十分熟悉和肯定, 所以能準确無誤地給出回答,而是她直覺地冒出了這個詞語,但在腦海裏翻找了一遍之後, 她驚訝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并沒有那麽了解。
“這裏面有東西嗎?”
“有的。”
聽到這話, 一行人都本能地退了退。
地裏挖出來了怪東西,任誰心裏都直打突,何況是因為靈異事件而做的準備——收獲的“驚喜”。
就好比原本是打算弄個“走近科學”,結果居然真的看到了野人怪物,這誰不害怕呢。
“你們可以用一些科學儀器檢測, 繭子裏面……應該是有東西的的, 但是是非生命體。”
“不是活的?”譚哥的臉色略有些凝重, 看向那個繭子的目光也十分警惕。
“不是活的, 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生命體。”
聞言, 一群人再度觀察着那個白灰色的繭子。
從形狀上,這有些像是一個放大版的“蠶繭”,但顯然作為埋在土裏好似蛛網生在了地裏一般的怪東西,它一點兒沒有蠶繭讓大家安心,反而衆人看去心裏都很是不安。
科學儀器拿來,雖然檢測下來裏面确實沒有生命體,沒有活着的東西, 熱成像下來裏面就好似是個“普通物件”, 但這會兒沒有人放松警惕。
大家都覺得這個繭子好似是有“成長性”的,就像是蠶寶寶結繭以備蛻化成長為飛蛾一般, 讓人無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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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個繭子,他們總覺得其實裏面的東西是活的,有呼吸有心跳的那種活着。
“真奇怪啊……”
“有點吓人。”
“恐怖……”
安虞柚跟着觀察了一會兒,但沒有等她下坑做點什麽,節目組的人就過來了,他們和官方的人員商量了一下新的解決方案,于是連同安虞柚在內的許多“吃瓜選手”都被趕回了原本的休息地方。
【我淚目了】
【節目組真的太敬業了】
【我以為已經翻車了,居然還想要繼續拍】
【問題人家委托人都已經把題目透了】
【這有什麽關系,正好聽聽不同選手不同流派的人的說法】
【這對我們念念太不公平了吧】
【我們念念身體不适呢,怎麽好參加節目】
【那就退賽呗】
【是啊是啊,豪門大小姐還差這一個出道位嗎】
【就是說啊】
【滾啊,你們這群黑子】
【就是說,有沒有可能,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們家的粉絲和你們的對家,還有更多路人呢】
【路人個P,收收味吧,就是故意帶節奏抹黑】
【就不退賽就不退賽!節目組就該換個時間換個內容,重新比】
【笑死,有的人沒本事就期盼換卷子,不愧是內定的劇本大小姐】
彈幕的争吵這會兒沒有選手知道,大家都坐在那裏,節目組體貼地給準備了下午茶,然後一組組的人被拉過去按照舊瓶裝新水的題目去給出解答。
安虞柚不需要透露之前副校長和她的對話,也不需要刻意詢問其他選手或工作人員,就大概能夠猜到接下來耗費的時間中究竟需要他們做點什麽。
學生們都回到了教室裏面,時間也已經到了傍晚四點多鐘。
這次一組組的進行速度明顯要快了一些,安虞柚眯了眯眼睛,腦海裏卻還在想着那個繭子。
她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憶起相應的情況,雖然只是匆忙看了一會兒,沒有具體做什麽儀式,但她還是想要弄清楚——
最重要的摸清楚她一閃而逝的靈光中究竟想要告訴她什麽,劍繭之類的內容她到底是在何處看到的,對這裏的情況有沒有解答和幫助的可能。
首先,坑挖的不算深,但也不算淺,大概是五六米左右的深度。
專業的團隊是順着她之前指示的那個裂縫的位置往下挖的,旁邊的一小片竹林已經被确定是全死的了,那些看起來完好其實根系全沒有預兆地死了的竹子都被砍了下來,少部分被拿去取樣調查了。
亭子的周圍也被拆了,只留下了個小涼亭。施工隊有意控制了大小和深度,最後不算很精細但也算清晰地挖出了那個繭子。
幸運的是,這裏是一片沒什麽建築的“景點”,只有一片竹林,一點樹木綠化以及一個小亭子。
若是在什麽教學樓底下,那問題可就大發了,連挖都顯得尤其為難人。
因為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所以挖土的人也十分謹慎,除了開挖掘機的,就是專業的研究人員——能兼職一點兒考古的那種來進行清理,在高科技設備的幫助下,他們的進度比一般的考古文物要迅速得多。
安虞柚之前去看的時候,繭子大概展現出了大概五分之四,還有少部分一點點留在土裏。
與其說是被蛛絲一樣的東西纏繞的球體,這更像是蠶寶寶的繭子,意思是說這個大概兩米長度、半米寬度的橢圓形灰白色繭子雖然被絲線樣的東西包裹,但這些“絲線”并不是蛛絲那種很有黏性且會“長”滿整個地裏的東西,不算完全的“根系”,但它同樣向外延伸了一些,用機器很難處理,所以最後是專業的科研人員下坑去清理泥土和取樣。
不過因為它存在的十分邪門,特案局的人還是驅趕了不少跑來“看戲”的普通人,并做好了各種預案應對。
“應該沒有傳染性,放射性應該也不高。”
安虞柚從官方的态度就可以推斷出來,如果是那種污染物,應該一早就讓大家撤離了,不論是輻射還是別的什麽,既然沒有太誇張地驅趕也沒有讓穿防護服、隔離服之類的東西,還能讓節目組的人用它來繼續做節目,那應該不是特別危險的那類,至少現在不危險。
實際上,安虞柚本身也是這麽看的。
她并沒有在繭子裏感到足以威脅她的東西,但她也能辨認出來,似乎影響到這裏土地的就是這個玩意,準确說是這個繭子裏面包裹着的東西。
“劍繭……”她腦子裏琢磨了一下,卻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死活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裏看到的相關的描述。
“可以出去吹吹風嗎?”
“可以,但不要走遠。”
學校裏最不缺的就是教室,他們目前就是在一個類似于演講大廳的大禮堂裏面坐着,因為人多,學校的接待室也處理不了這麽多選手和工作人員。
輪到的選手就跟着工作人員去參加考核,沒輪上的可以在這裏喝喝茶,繼續等待“叫號”,某種程度上還真的挺像一群成人在學校裏參加社會考試的。
安虞柚也沒有亂跑亂走的意思,更不像是有些人那般去打探項目的具體內容,其他選手的表現等等。
沒有意義。
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光給一套說辭卻不能處理麻煩,那沒有任何用,不可能得到高分的,而有沒有足夠合理的有邏輯的解釋說法和處理方案,這看的是大家的個人能力,和交際等其他方面無關。
“簌簌——”
安虞柚下意識看向旁邊枯黃了的灌木叢,從一片木色中,竟然竄出來一只漂亮的大黑貓。
她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喵嗷~”大貓咪可可愛愛和她打了個招呼,就這麽坐在她的面前。
看見小黑貓,安虞柚一瞬間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她沒拿到手機,雖然現在這會兒節目也不太能按照原計劃錄完了,但節目組也有一些備選計劃和方案,依然邀請了選手們一一對這個繭子或是學校裏的傳染性犯困難題做出解答,這樣似乎也并沒有太影響原本的比賽計劃。
“初七?”她面露疑惑,在看到靈動的大貓咪熟稔地甩了甩尾巴之後,她徹底确定下來。
“居然真的是初七嗎?”
安虞柚十分驚訝,有點想要掏手機找學姐喬麗潘問問情況了,但想到一會兒還是依然要配合節目組做拍攝,繼續比賽,到時候還要剪輯播出上電視,她又只能按捺下各種欲望。
安虞柚沖着漂亮的看不出一點奔襲老遠距離過來找她而留下狼狽痕跡的黑貓招了招手,大黑貓十分熟練地動了動尾巴,然後走到了她的邊上。
“你越來越高冷啦。”她笑着吐槽一句。
她能感到小貓咪的臉上有時候會流露出人性化的神情,但大部分時候仍然是保持了比較高智慧的貓咪的形态。
安虞柚猜測對方确實不是普通小貓,且已經逐漸脫離原本“獸”的犯愁,不是常規路子的成精,應該是本身有什麽不凡,不光是吃了仙草那麽簡單。
但顯然他還沒有完全适應改變,也沒有能夠做到化形之類的事情。
“你是要護衛我嗎?”她玩笑着問他,看着小貓咪在她腿邊繞了好幾圈,最後領頭走在前面,不緊不慢的。
“那成吧,我們一起到集合點去,我聽到叫到我們組了。正常來說選手們都是要在統一地點等候。”
類似于候考點和分考場的關系。
安虞柚估計之後的考核就是解決大繭子的問題或者是學校裏的問題,不論是想多了還是真的有非自然的力量,反正考核肯定還是要有的。
東西是她最先發現,但對她的考核流程應該是一樣的。
不管怎麽說,這檔節目是女主角虞念初“發家起步”的開始,應該是不會消失或突然結束的。
初七伶俐地跟上了她,就這麽走在她的腳邊,節目組的人都愣住了,看着她帶着一只小黑貓過來。
“這是……”
“是我家的貓。”安虞柚連忙道,“一會兒我帶着他一道,他叫初七。”
“好、好的。”
工作人員有點懵逼,但想了想似乎也沒有規定說不能帶貓咪一塊兒的,于是便安心地觀察起漂亮的大黑貓,并企圖用“嘬嘬嘬”或“咪咪咪”的拟聲詞勾引小家夥的注意力。
這只大黑貓毛色鮮亮,眼睛漂亮,一看就是有教養有貓德的家養小貓咪。
面對一群工作人員好奇或喜愛的目光,他表現得尤其高冷,只膩歪在安虞柚的邊上。
“你怎麽會來啊?”等待的時間,她小聲地問他。
“……”小貓咪歪了歪頭,似乎同樣不解。
看他眼中沒有其他靈光,安虞柚就知道自己估計沒有辦法得到答案了,至少這會兒他看起來還不是那種“靈慧若人”的有人的智慧和姿态的貓咪,只是比一般貓咪更聰明機靈。
很快,就又輪到了安虞柚進行項目。
“安虞柚選手,你好。”桐梓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搭檔的是大主持人陶安。
安虞柚和兩人點點頭,視線仍然落在那個繭子上。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腳邊的大黑貓似乎打算撲過去對坑底的繭子做點什麽,她下意識攔住,提溜住他的後脖頸,也就這麽一瞬間,她想起來了。
“啊……”
原來是這樣嗎……
安虞柚眯了眯眼睛。
“怎麽了嗎,安虞柚選手?”
陶安詢問她。
“沒有事,我可以繼續節目的。”
因為之前出了意外生病暈倒的虞念初的事情,大家這會兒态度都比較緊張——但虞念初問題不大,這會兒已經蘇醒,并且已經差不多完成了本輪的考核,雖說成績不一定很好。
通過一段長長的引入,再一次講了講背景問題,桐梓主動問她。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漂亮的女網紅主持人指了指坑底的那個東西,用好奇而試探的眼神看着她。
“我知道。”安虞柚點點頭,“這個是劍繭。”
“什麽是劍繭?”
“我沒有見過,但猜測這與某些記載中的相符。”
“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嗎?”
所有人都提起了耳朵。
“在我父親留給我的一些家傳的藏書中,我曾經看到一些描述‘昆侖’的內容,講的是西王母統治下的昆侖的風土人情,對那時候的人來說,‘昆侖’幾乎等同于一定程度上的神國。”
陶安一愣,随即驚訝道:“你是說歷史上說的那種蓬萊啊?昆侖啊?那種仙人福地?”
“對,實際上在漢初的時候還有一點兒最後流傳于世的昆侖的痕跡,自漢初以後,昆侖便再不顯現于世了,有說是已經消亡或者叫滅亡了,也有說是完全隐藏起來了。”
安虞柚幼年時候的閱讀書籍,就是安家的這些家傳下來的古籍資料,其中不少還是用苗文寫的。
安姥姥說裏面百來本書,大部分都是沒用的東西,沒有任何意義,很多還是錯的假的,當個故事看看就算了。
一直以來,安虞柚也是這麽一個态度對待,因為裏面有些傳說故事實在是過于離奇,哪怕是她也不算非常相信。
但她還是一遍遍地看過,因為她能在上面找到自己家人留下的痕跡。
安虞柚自幼無父無母,若說她對自己的生母真千金虞菲還有一些印象,能從其他苗寨村人的口中得知一些關于她的信息,甚至能根據“原着”去琢磨母親的一些舉動和片面的形象,那她對于“生父”就幾乎是沒有任何了解了。
實際上,她所知道的也确實非常簡單,她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的父親究竟是不是玄門中人。
他的身體很不好,體弱多病,屬于天生十分虛弱的那一類,她對他的生前事跡一無所知,安姥姥也不願多說,村人便也不會與她開口多講。
但有一點可以明确的是,他應該是個很聰明或者說很愛讀書的人。
在那些枯燥的或是荒誕的或是離奇的古籍之中,有他親手書寫留下的批注或是描述,雖然以前她是真的把這些當“故事”看,但這會兒她開始懷疑了。
“名劍有靈,其主死而劍靈亡——
有主亡而劍殉,亦有主亡而劍擇新主者。”
——《昆侖·劍侍》
如其所講,安虞柚在剛剛那一瞬間,想起了她看過的那些內容。
在一本薄薄的描述昆侖的古籍中,有一個“劍侍篇目”,講的是昆侖的守衛者和奴隸。
書裏說,他們都是被特別選拔出來,有天賦的用劍的侍從,他們是昆侖的奴隸,是西王母的手下。
因為描述很少,那真的是很薄的一冊子東西,紙皮子都要爛了的那種,還有缺頁和破損,所以安虞柚一下真的沒有想起來。
關于劍繭的描述,并不存在于書裏,古籍中既沒有講劍繭是怎麽來的,也沒有說劍繭和所謂的昆侖劍侍有何種聯系。
但她記得自己親爹的批注,她也不确定自己這個很神秘的但十分羸弱的爹是不是亂寫的,用來忽悠人的,只知道她在唯一一處提到了“劍繭”的地方寫過。
那些描述與她這會兒看到的繭子略有相似,她憑借直覺說出了“劍繭”一次,于是越看越覺得這真的就是劍繭了。
“劍繭是劍侍的悲哀。”
“它既好也壞。”
“對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這件東西不僅不好還非常壞,很危險的壞。”
“它可能會奪走生命的生機,也會取回它能取回的東西。”
“若不能将其……則破壞損毀為最好的處理辦法。”
“若不能怎麽樣?”桐梓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安虞柚很坦然地表示,“我家裏的古籍和筆記裏面,沒有寫關于怎麽利用這個東西讓它成為‘寶貝’而不是‘垃圾’的方法,但我個人的建議是……不要留着。”
安虞柚的話音落下,她腳邊的小貓咪突然趁着她不注意,一下撲進了深坑裏。
“初七!”她大驚失色。
小貓咪用一種她想象不到的決然方式,狠狠地給了這個大繭子一爪子。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那似乎很堅固的繭子竟然就這麽被他愣生生地抓撓出了一個大洞。
“我草!”桐梓實在沒有憋住。
還不等他們說什麽,繭子裏面一道神秘的虛影閃過,似乎正是一把殘缺的劍。
那瞬間還不等大家盡力地分辨,看清楚究竟是什麽,就感覺一陣令人不安的壓迫感落在身上,就好似是有什麽強大的存在給予威壓——好比神靈降臨,但随後這種感覺只在眨眼睛就消失了。
繭子裏飄出一大串的“星屑”一般的亮黑色物質,就好像是一把古樸而強大的古劍徹底碎裂,成為一大片令人心悸的碎屑,就在小貓咪的眼前随風吹散了。
“初七,你……”安虞柚喊了一聲,卻突然止住了話頭。
她在初七的一雙貓眼裏,看到了十分明顯的哀傷,屬于人類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