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Rose 3
Rose 3
下午兩個人去小區廣場做完核酸，順便去超市買了點吃的，簡單解決了晚飯。
陳硯川在影音室擺動着他的寶貝錄音器材，曲佳允一個人在樓下待着無聊，便抱着一堆薯片也上了樓。
“你一會直播嗎？”
“對。”
曲佳允拆開一包原味薯片：“那我可以在這裏聽現場live嗎？我太無聊了。”
“可以。”陳硯川調試好話筒角度，沖曲佳允招了招手。
曲佳允心領神會給他扔了一包青檸味的，陳硯川接過，眼神卻盯着她手裏的原味薯片。
“！”誰都不可以動我的原味！
陳硯川看着曲佳允那副護食的樣子，抿嘴一笑：“小貓樣，還學會護食了。”
曲佳允“切”了一聲，走到旁邊的小沙發上坐着，還十分會享受地給自己蓋了毯子，脖子戴上按摩枕，催促着：“趕緊的直播吧，我想聽歌了。”
陳硯川無聲一哂。
這孩子還怪會享受。
催起他唱歌了。
點開直播，陸續的粉絲進入。
陳硯川先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是問大家想聽什麽歌。
曲佳允發現，他直播時狀态和平時面對她時不一樣，話很少，除了唱歌。
也只是偶爾回複一下評論。
聽他在問大家要聽什麽歌，曲佳允也好奇地打開某音。
點開【硯川listen】的主頁，六十多萬粉絲。
喲，又漲粉了。
連着藍牙耳機，翻着自己的歌單，在彈幕發着：想聽餘佳運的《有些人（Somebody）》
随手又送了個棒棒糖。
“有些人？”陳硯川突然念出了這個歌名。
曲佳允擡頭看了眼陳硯川，誰知道他也微側過頭，四目相對。
似乎只是短暫的一秒。
曲佳允卻聽見了自己心髒悸動的聲音。
“想聽這首歌？”
“好。”
陳硯川手指在鍵盤上打了幾個字，調出音樂伴奏。
随着伴奏響起，陳硯川緩緩開嗓。
“開放，敞開你胸膛
嶄新的殿堂，
太多的人，
還沒有準備，
起航，張開了翅膀，
找到方向，
新世界的鐘聲敲響……”
陳硯川的聲音很有磁性，不是那種低音炮，是一種溫柔幹淨的聲音，就像是春天清晨的那一抹初升的太陽，讓人很舒服安心。
和餘佳運的聲音也有點像，但是又有些不一樣。
反正，就是很“蘇”。
曲佳允很喜歡聽餘佳運的歌曲，她也知道陳硯川的聲音和他有點像。
反正，早就想聽他唱餘佳運的歌曲了。
可沒想到他這一動作，倒是令她心髒跳動開了幾分。
曲佳允盤着腿坐在沙發上，胳膊抵着下巴靜靜地聽他唱歌。
“還有人宣稱命運不公，
有些人看不透，
有人沉浸在美夢之中，
有人時常被旁人左右，
道理都很懂卻都沒用，
有些人在回首……”
曲佳允點開手機相機，調整了一下角度，對準陳硯川。
相機裏的男生被日落燈籠罩着，屋裏地暖開的足，短袖polo衫加黑色五分褲，手裏握着話筒，細碎的黑發灑在額前，只是随意坐在電競椅上，卻格外勾人。
曲佳允摸了摸有些發熱的臉頰。
“沒喝酒，也會微醺嗎？”
一首歌很快結束了。
接着又聽了幾首歌，曲佳允躺在沙發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陳硯川等直播完，伸了個懶腰，轉着電競椅朝曲佳允看去。
卻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輕聲起身走到她面前，毯子已經掉到了地上，女生因為睡覺可能不老實，睡裙的領子第一顆扣子開了，露出了白皙的肩頭。
陳硯川看得呼吸不由地一緊。
蹲在她面前，睡覺時的她臉頰泛着淡淡的紅暈，睫毛遮住眼眸，在眼底留下暗影，微抿住的唇瓣上還有淡淡的口紅，額前還有幾縷散落的細發。
陳硯川伸手幫她理了一下頭發，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衣領提上來，蓋住皮膚細膩的肩頭。
僅僅是完成這些動作，陳硯川後背已是沁出了汗。
撿起掉到地上的小毯子，剛打算蓋在她身上，曲佳允卻醒了。
“嗯？”曲佳允眯着眼，聲音因為剛睡醒有些慵懶軟糯，“你直播完了？”
“是啊。”陳硯川手上動作沒停，蓋好毯子才站起了。
曲佳允皺皺眉，一把扯掉剛蓋上的毯子，朝他伸出一只手，示意讓他拉她起來。
陳硯川沒多想，伸手拉起了她，動作幅度略大了些，曲佳允的衣領敞開，又漏出了肩膀，甚至更多。
她好像沒有穿……
陳硯川臉頰迅速發熱，影音室的燈光氛圍感很好，他曾引以為傲，而現在卻十分要命。
喉結默默滾落，曲佳允卻毫不自知，她此刻有多勾人。
“喂？發什麽呆呢？”曲佳允整理好衣服，擡眼卻發現陳硯川還一動不動地保持剛才的動作。
似乎耳根還有點紅。
“你……”陳硯川一說話，聲音有些幹啞。
曲佳允疑惑：“你是唱歌唱多了嗎？嗓子那麽啞。”
就見，陳硯川拿了瓶礦泉水，一口喝完了，似乎還沒喝夠，又開了一瓶。
曲佳允眨眨眼睛。
他怎麽渴那麽厲害？
陳硯川連喝三瓶礦泉水才緩過來，抿了下唇，打算重新找回屬于自己的場子。
“那個你剛才是不是偷拍我了？”
“……”
曲佳允：心虛。
“……”
陳硯川：我在瞎說什麽！
曲佳允點了下頭，拿起手機給陳硯川看。
“……”
陳硯川：卧槽，這都可以。
陳硯川立刻把視頻傳給了他自己，挑眉看着曲佳允，神情似笑非笑的。
“視頻我沒收了。”
——
曲佳允回屋洗漱完，躺在床上，可能是剛才睡了一覺，現在毫無困意。
發呆了一會，又拿起手機，打開和陳硯川的微信，短信還停留在他自己發的那條視頻。
曲佳允尋思了一下，當機立斷把給他的備注改成了：臭屁小狗。
然後網易雲，《有些人》單曲循環。
一盞小臺燈，一首歌，帶着人逐漸進入了夢鄉。
快十二點多，曲佳允睜開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手機。
陳硯川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微信——
“臭屁小狗”拍了拍我的小腦袋問保熟嗎？
臭屁小狗：我先去樓下超市買點東西，你餓了先吃點零食墊墊。
我拍了拍“臭屁小狗”的性感翹臀。
曲佳允：性感翹臀？
基本上是秒回。
臭屁小狗：嗯哼，怎麽瞧不起人？
曲佳允：……
臭屁小狗：下樓吃飯。
曲佳允簡單洗漱了一下，便下了樓，陳硯川系着圍裙，手裏端着盤子，看見她下來了，沒好氣地說：“再睡就都下午了。”
曲佳允輕哼一聲，沒反駁陳硯川。
接過他遞的筷子，找了個下飯劇，看了一會又覺得有點無聊了，便又打開某音。
一打開就是陳硯川。
視頻是她昨天拍的，一看發布時間，五個小時前。
視頻已經有三萬多點贊了，評論也有幾百條。
文案卻配着：今日份女友視角。
陳硯川的聲音繼續放着，曲佳允心中有些詫異，點開評論區。
【啊啊啊！女友視角！哥哥是有女朋友了嗎？】
【好帥！！！】
【要不是哥哥現在躺在我床上給我道歉，我都信了！】
【喊你踩着節拍，不是喊你踩着我的心】
【這個是昨天直播唱的，這個視角不會真的是女朋友拍的吧】
曲佳允擡眸直直地看了一眼陳硯川，“你暗戀我？”
陳硯川被米飯嗆到，咳地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曲佳允放下手機，給他倒了杯水，又拍了拍他的後背。
好不容易陳硯川不咳嗽了，曲佳允盯着他通紅的臉頰。
再一次肯定：“你暗戀我。”
“才沒有！！！你別誤會，不信你看。”
陳硯川當機立斷打開某音，在視頻評論區寫着：愚人節快樂！
——置頂。
手機頁面揚在曲佳允眼前，她鄙夷地：“啧。”
“我吃飽了，那個今天你刷碗。”陳硯川連忙起身進屋，留下一句話。
曲佳允盯着他後背低聲笑了下，随即又收回笑容，指尖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
“他這樣，不會真喜歡我吧……”
偏頭看去，他緊閉的門把手上挂着一個手寫的牌子，字跡潦草，貌似寫着：閉關ing，請勿打擾。
曲佳允微晃腦袋，把最後幾口解決掉，把碗筷洗好，便上了樓。
而此時的陳硯川正趴在床上，頭埋在枕頭裏，無聲嚎叫。
腦子自動循環播放曲佳允那句話。
“你暗戀我。”
“你暗戀我。”
“你……”
陳硯川煩躁地錘了一下床，心中泛着苦澀，又想起了當時曲佳允過十八歲生日的時候。
那天，是他們高中畢業聚會的第二天，也就是她的生日。
她打扮地格外好看，至今回想都是記憶猶新。
化了妝，快及腰的長發燙了卷，被一條白色絲帶挽了個半披發。
白色的珍珠吊帶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白皙的小臂露在外面，朝他走過來的時候裙擺微微開叉，光滑如玉的小腿若隐若現。
她好似在發光，看地陳硯川眸子一縮。
“……”
操，想把她藏起來。
曲佳允已經走到他面前，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陳硯川眼前只看到一抹白，還帶着淡淡的玫瑰香。
她還噴香水了。
陳硯川脫下西裝外套，直接蓋在女生身上，把她包地嚴嚴實實的。
這一動作，正好她被他攬在懷裏，玫瑰香蹭地更近了。
“喂！陳硯川你幹嘛！”女生不滿地亂動着。
她一動，弄着他心癢癢的。
“別動。”陳硯川聲音有些沙啞。
把衣服披在她身上，還身邊幫她理了一下頭發，曲佳允瞪着眼睛看着陳硯川。
“你幹什麽？”
陳硯川理了一下嗓子，低聲道：“穿那麽少不冷嗎？”
曲佳允微蹙眉，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大哥，這都夏天了。”
“這裏男生太多了，你穿的太漏了。”
曲佳允心底瘋狂吐槽，甚至想掏掏耳朵，“怎麽和我爸一樣，一模一樣的話，耳朵都快起繭了。”
她想掙開身上的衣服，終究是力氣比不過男生，語氣帶着股撒嬌勁，“我熱……”
陳硯川不說話，手上勁卻絲毫不減。
“那我去披個薄一點的外套，可以吧？”
“行吧。”陳硯川思索了一下，妥協了，剛一松手，曲佳允就從他懷裏跑了出去。
聞着空氣中淡去的玫瑰香，內心突然有點空落落的。
等曲佳允再次出來，确實穿了外套。
只是。
這外套透如紗，穿了和沒穿沒有任何區別。
讓她再去換一件，曲佳允死活不一樣，陳硯川只能嘆口氣，也罷……
後來，已經是淩晨了，參加生日會的人基本上都走了，長輩們忙着收拾東西。
陳硯川和曲佳允坐在後院的秋千上。
曲佳允貪杯喝醉了，目光有些渙散，嘟着嘴巴，臉頰滾燙，原本頭靠在他肩膀上的。
突然猛地擡起頭，盯着陳硯川，眉頭一皺，一副要哭的樣子。
“怎麽了？”
她眨了眨眼睛，慢慢低下頭，抵在陳硯川胸前，伸手扯着他的襯衫下擺，聲音帶着哭腔，“陳硯川……”
陳硯川低頭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腦袋，頓時感覺她很像一個表情包。
一只靠在櫃子上的白色小貓咪，下面還配着四個大字——委屈巴巴。
“我頭好痛啊……”
陳硯川眼神含着柔情，伸手輕輕幫她揉着太陽穴，明明是教育的話卻十分寵溺，“讓你貪杯，活該痛。”
曲佳允也就這個時候不反駁他的話了。
大概過了五分鐘，曲佳允扒拉掉他的手，突然道：“陳硯川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啊？你是不是喜歡我？”
陳硯川先是一愣，沒等他回答，曲佳允卻用力擺着手，頭搖着。
“不行！不行！”
“不行什麽啊？”
曲佳允拉過陳硯川的手，“不行！你不能喜歡我！”
“為什麽啊？”他呼吸一梗，心髒猛地刺痛，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我們要是在一起了，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曲佳允說完這話，自己卻自顧自的哭了起來。
“……”
一時間，周圍突然安靜了。
後院的燈閃爍了幾下，“磁——”的黑了。
陳硯川半個身子匿在黑暗中，眼神中的痛苦只持續了幾秒，瞬間就恢複成一貫的樣子了。
只是沒想到，這種殘忍的話居然是從一個“酒鬼”嘴裏吐出。
而且，可能她明天壓根都不會記得自己說了什麽。
陳硯川忽然笑了，用力捏了捏曲佳允的臉頰，直到捏紅了才啓齒，“我知道了。”
“別哭了。”
“回屋睡覺吧。”
思緒重新回來了，陳硯川坐了起來，胡亂地撓着頭發，喃喃自語：“誰要和你做朋友啊！”
內心的情緒無法發洩，他拿起旁邊放着的吉他，打開手機錄音。
“人生失意三兩，空洞的彷徨，
伸手觸碰還有，心跳的心髒，
你愛的方向，我一路去流浪，
看淚光夕陽下愈發明亮……”
吉他輕彈，動人的旋律從指尖輕洩，說不出來的話就用音樂去描繪吧。
可能這就是他當初選擇報考音樂學校的初衷吧。
音樂，是有着獨一無二的魅力。
“我逆風生長，和孤獨遙相對望，
心之所向，是燦爛的暖陽，
這光的重量，滾熱在臉上發燙，
不就是我，想飛躍的方向……”
——結束。
簡單地給音頻配了個大海的風景圖，标注《橙光》。
原唱：金同學
翻唱：硯川listen
文案配着“心之所向，是燦爛的暖陽”。
——發布
然後把手機扔開，被子一蓋，“遇到困難，睡大覺”。
之後，就是被曲佳允喊起來去做核酸。
樓下人不多，大概十五分鐘就做完了，二人還順道去超市買了點吃的。
相處模式毫無異常。
“你吃山楂嗎？”曲佳允拿了一包沖陳硯川晃了晃。
陳硯川撇了一眼：“你想吃就拿着。”
結賬的時候，兩個人都把收款碼伸了過去，皆是一愣。
營業員看着笑了笑，直接掃了陳硯川的碼：“讓男朋友付錢吧。”
曲佳允見陳硯川沒反應，便也沒說話，默默收了手機。
二人回到家，反正曲佳允是不可能和陳硯川客氣的，拆了包零食坐在沙發上吃着，又一邊找了個劇刷。
夜幕，陳硯川做好了飯。
吃飯、然後看會兒電視，便是各回各屋，洗澡，睡覺。
一天又過去了。
這是，曲佳允在陳硯川家隔離的第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