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市采購
黑市采購
等姜溯從模拟倉爬起來再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屠妲也已經從禁閉室回來。
“哎——正找你呢！”屠妲笑嘻嘻地挽住了姜溯的手臂：“今晚你可沒有事吧？”
姜溯點了點頭。
屠妲也不隐瞞，直接開口：“李副隊走之前讓我帶你把蝕晶去黑市上賣了。”她攤開手心，裏邊是切割好的蝕晶碎塊。看大小約莫之前的四分之一左右。
姜溯點了點頭，轉而問起她現下最關心的問題：“你知道這裏哪裏有…植被？或者樹之類的？”
“樹？”屠妲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怎麽突然問這個？紅石星由于百年前的一場災變，花木都枯死了。”
“一棵都沒有？”
“野外或許還有幾株，黑市裏也有可能會出現一些當做奢侈品出售。”屠妲深藍色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點笑意：“養花種草在這裏可是奢侈的愛好。”
姜溯不再多問，跟着屠妲從宿舍區電梯上到了壬區，拎上一套便攜式外勤裝備就離開了駐區。接着，兩人紛紛打開了大型機械鈕放出了機甲。
“玄女97式，這是崔老師的？”
姜溯坐在駕駛艙裏，調試了下信號，很快聽到了屠妲的問題：“是。”
“你會用吧？我記得這款機甲型號主打輕敏型，對操控者的要求很高。”屠妲有些擔心：“要是實在不行，你來我機艙裏坐着？”
姜溯咳嗽了一聲：“我上午考完了A證。”
“可惡，是天賦狗。”屠妲啧了一聲：“航線我發給你了，飛行模式十五分鐘左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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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妲所說的黑市在戈壁裏的一處無名裂隙之中，大地上裂開的溝壑完美地掩藏了其中的人跡。姜溯跟着屠妲把機甲收了起來，又用一個從頭蓋到腳的灰布遮掩了一下身形。
剛一進到裂隙邊緣，就是從地下呼嘯而來的冷風，帶着一股莫名的腥氣。
踩着一掌寬的之字形崖壁，姜溯的視線投向裂隙之中，看到了十幾個沿着崖壁開鑿的小洞口。
洞口高度不過一米五，有些用布簾，有些用金屬板遮蓋着，看起來似乎都不是很歡迎外來人。
屠妲見怪不怪，牽着姜溯慢慢往下走：“這幾個都是固定團體，我們要去的地方再往下些。”
“固定團體？”姜溯疑惑：“不管嗎？”
“誰說不管。”她狡黠一笑：“瞧那裏。”
姜溯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屠妲笑的極小聲：“那個窟裏，是十人的集會團體，九個都是執巡隊的，就一個是自由民。”
姜溯一時無語。
她現在明白為什麽堂堂副隊長居然能光明正大地提起黑市，還能指使實習隊員帶她來這裏。
合着這裏都算半官方機構了？
屠妲一邊往下走一邊叽叽咕咕：“本來還以為那家夥是有什麽大計劃要做，或者又要傳什麽教派信仰，結果進來以後就一直抱怨天幹地旱全是污染區。”
她的聲音随着逐漸深入裂隙逐漸變小，最後甚至朝着一路緘默不語的姜溯噓了一聲。
屠妲悄悄比劃了一下：“進去以後，非必要不要說話。”
姜溯下意識拽了拽頭頂的灰色纖維布，微微點頭。
“篤篤——篤”屠妲的手指在金屬板上叩擊了三下後，又等了等。
莫非是什麽暗語？兩個人來，買東西之類的？姜溯站在屠妲右側靠後半步，探究地看着屠妲的動作。
門內傳來了喧嚣吵鬧的聲音，和裂隙內的寂靜格格不入，一個帶着綠色墨鏡的黑發男子唰一下拉開鐵皮門，半彎着腰探出頭：“來了就進呗，還非得等我開門？”
屠妲微微低頭，率先走了進去。
姜溯也彎下腰走進了那個最多一米五高的小門。
門後別有一番洞天。
高挑的洞廳垂吊着許多瑩白色的燈，仿佛可以呼吸般一明一暗。光線明滅之間，姜溯看到那是一個寬敞的，人工堆積出來的圓形平臺。
地面上大概做了些特殊處理，姜溯的腳剛一踏上去就察覺到分外柔軟，像是踩在軟雲之上。等她再低頭，就看到了自己和屠妲的鞋印慢慢回彈，直到地面又恢複到平整狀态之上。
洞廳的中心是個鋪着毛線毯的圓桌，放着一個機械鳴鐘。圓桌四周環繞着粗糙的石凳，已經坐了不少同樣裹着灰衣黑袍的人。
“這裏。”屠妲點了點姜溯的手心，右手并指對着一個方向輕輕一揮。姜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拘謹地坐在了石凳上。
屠妲拿着蝕晶進到了最裏間，大概是提交商品。門口一個個冒出人，有和屠妲一樣敲門再進的，也有直接一腳踢開門闖進來的。
不過，闖進來的那位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就又被那個綠色墨鏡一腳踢了出去：“真是沒禮貌的小東西。”
洞廳內的其他人對此都視若無睹，甚至沒把它當成插曲，有彼此聊天的，也有一聲不吭同樣往裏間走去的。
姜溯沒等多久，就見到屠妲一手扯着灰布一邊彎着腰悄摸摸溜了過來，她的聲音同樣很低：“幫你問了，正好有幾盆竹子賣，一會多留意吧。”
說話間，又有幾個帶着黑色圓鬥笠的人壓着帽檐從門內進來，一句話也不說就進了裏間。
約莫又過了幾分鐘，綠色墨鏡咣地一聲合上了門，拍了拍手：“好了諸位——該落座了，今日來了不少新朋友，還是老規矩，我會先公布此次代為出售的貨品名單，各位量力而行，嚴禁賒欠。”
姜溯眼前忽的一晃。
洞廳裏的光線陡然又暗了些，幾乎看不清全部形貌。
“緘默——”綠色墨鏡的聲音再次響起，洞廳中心那張不起眼的圓桌上被一個垂下的瑩燈照亮。
五彩斑斓的各種晶體擺滿了桌子，按照透明度分成了三個小框，分別簡單标了8,9,10三個數字。
姜溯眼尖地看見自己那枚紫色蝕晶被放在了标着10的小框之中。
綠色墨鏡拿着一柄光子刀和一個精密天平出現在光線下：“十萬一克起售，拒絕砍價——”
一片布料的摩擦聲，姜溯隐約看見一群人舉起了手。綠色墨鏡卻如白晝視物，準确地點清了數量挨個将蝕晶送了過去。
每當一個客戶收下蝕晶時，都會用手握住綠色墨鏡的手，在寬松的袖袍遮掩下完成交易。
瑩燈忽的又亮起，圓桌邊又站着一個綠色墨鏡人，笑眯眯地推上了一盆綠色雜草：“野生竹子，十五萬起，每次加價不得少于一萬——”
屠妲輕輕扯了一下姜溯衣擺。
這就是那盆屠妲說的罕見花木了。
姜溯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麽這玩意能賣到十五萬起，但不妨礙她做出買下的決定。
在瑩燈照射不到的暗處，屠妲舉起了手。圓桌旁的綠色墨鏡準确地點出：“十六萬一次。”
“十七萬一次。”
綠色墨鏡的聲音熱情洋溢，在瑩燈閃爍間帶着古怪的魅力。
姜溯只覺得眼前的明暗又是一晃，黑色好像更黑了一些，瑩燈也好像更亮了一些。
“十八萬嘶——”
“十九嘶——”
姜溯眼睑下意識微微縮了一下，先望向了光亮下的綠色墨鏡。
哪還有什麽綠色墨鏡，分明是一個帶着綠色眼紋的六爪妖魔正趴在洞廳中央。那個一直在賣蝕晶的，周旋在買家石凳間的綠色墨鏡也成了綠色眼紋的妖魔。
姜溯向自己身側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包括屠妲在內，原本披着灰布的顧客們模樣一個個都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詭異模樣。
由于靠得近，她甚至能看到屠妲位置上的妖魔滿是黏液與紅色疣狀物的皮膚。
長滿紅色疣狀物的妖魔時不時擡一下手，洞廳中央那只綠色眼紋的妖魔便嘶嘶咕呱一串。
…毫無疑問，這是幻覺。
在她有限的面對污染物的記憶裏，每次出現這種幻覺，基本都是在直面修士、或者說蝕心者污染物之後。
所以一個直線等式現狀就這樣擺在了姜溯面前：這裏極大可能存在一個污染物。
大概是屠妲終于拍下了那盆竹子，綠色眼紋妖魔像是捧着什麽，快步向她們走來。滿是疣狀物的紅色妖魔親昵地貼了一下姜溯，嗷嗷嘶嘶了幾句。
在幻覺下根本聽不懂妖魔話的姜溯只能回以沉默與靜止，她的目光借着瑩燈呼吸的光芒隐蔽地掃視着全場，同時往屠妲身上大概是衣服的位置拽了一下。
紅色疣狀物帶着詭異的溫熱感，被姜溯攥在了手裏，她把聲音壓得極輕：“走！”
屠妲困惑地看着身邊突然一動不動的姜溯，試探性地抽了抽自己的左手，卻發現姜溯不僅沒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緊了些。
她聽見姜溯幾乎是用氣聲說出的“走”，聽見這聲音的還有剛走到他們面前的綠色墨鏡。
綠色墨鏡男子推了推自己的墨鏡，挑了下眉：“中途離場，可不算是禮貌行為。”
屠妲握住了綠色墨鏡的手，将買竹子的三十萬支付了過去，與此同時，她腕上的靈光微震一下，是蝕晶的款項到賬。
姜溯的手不知不覺将那個像水滴一樣的疣狀物攥得更緊了一些，她的目光借着不斷閃爍的瑩燈終于找到了幻覺的來源——
妖魔群的高度凹凸不平，凸起來的是一個個長的亂七八糟，滿身惡心黏液的妖獸魔物，凹下去的則是那幾個帶着黑色鬥笠的人端端正正坐在石凳上。
與妖魔完全不同的兩只手，兩只腳，臉藏在鬥笠下更深沉的陰影裏。
察覺到姜溯投過來的視線，坐在洞廳對面的人笑眯眯地微微擡起鬥笠向她行了一禮：“小友是想買些什麽？看在同為修士的份上，我可以讓一個友情價給你。”
姜溯無聲吸了口氣，扯起一個笑，借着灰袍的遮擋又一次狠狠拽了拽屠妲的紅色疣球。
向她行禮的并不止那一個修士。
她的餘光裏能看到所有比妖魔矮上了那麽一截的位置裏，都有人向她微微欠了欠身。
他們的面目都隐藏在陰影之中，只有一雙眼睛像野獸一樣，反射着瑩燈攝人的寒光。
怎麽這麽多！姜溯瞳孔緊縮，冷汗漸漸滲出。
在這種妖魔環伺的情形下，她卻覺得有一種詭異的錯位感。
妖魔讓她安心，因為那些實際上是人。修士卻讓她心驚，因為鬼知道它們是個什麽類型的污染物。
是殺，還是回去先求援？姜溯的理智讓她摁下了直接在這開機械紐，用機甲一炮轟飛整個洞廳的行為。
一是這裏還有人類，二是…污染物太多，就算加上屠妲的炮火洗地，也不一定能轟死幾個。
屠妲，快走啊！姜溯幾乎要把內心裏的聲音吶喊出來了。
一道分辨不清男女的聲音飄了出來。
“仙尊弟子來訪，有失遠迎呀。”裏間有人搖搖曳曳帶着綠藤暗香，卻沒有走出來直接和她見面，而是隐在瑩燈照射不到的地方。
姜溯心下一沉。
感受到姜溯攥着她手腕的手又用力了幾分，屠妲吃痛，也不再和綠色墨鏡周旋，直接起身帶着姜溯往外走去。
綠色墨鏡男子下意識要伸手攔下，卻聽得裏間人慵懶至極的腔調：“沒關系，讓她們走吧。”
“是，老板。”他恭恭敬敬地朝着洞廳裏間拱了拱手。
姜溯腦海裏久久未變的淺藍色頁面忽的一顫，浮現出了六個字。
【當前任務更新——】
她只來得及匆匆一瞥：
【當前任務：逃離“巢”】
【任務描述：濕巢覆卵，穢土轉生】
【任務獎勵：無（努力活下來吧，宿主）】
【當前完成度：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