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水眠呆了一下。
盧嵇又要低頭, 她推開他腦袋,偏過頭去, 心底震顫:“你想多了,我可沒什麽好說的。我能說什麽。”
盧嵇像是想要嘆氣:“我算是發現了, 你真是世界上最難懂的小丫頭。腦袋裏裝了一大堆的事兒, 你想要給你師父報仇, 你想要那個中華武士會, 你還想住在我家裏……說着什麽要保護我。”
江水眠兩只手托住他肩膀,要他起身幾分,盯着他眼睛道:“我什麽時候說要中華武士會了?”
盧嵇笑了笑:“否則你留那個姓栾的, 還有什麽別的目的?而且我自己也查到了一些事情。”
江水眠瞧他, 盧嵇嘆道:“這些年中華武士會在北方登堂入室。你看他們主會的場館,那些宗師的派頭和住宅, 怕是最顯赫的民間組織也就是他們了。你說他們沒有關系, 我就不信了。你來之前,我也只是關注着他們,你來了之後我才開始查。武人去當兵,混上個軍官并不是什麽稀奇事。但近三年, 在天津習武又去各地當兵的人中, 成為軍官的有二十一個人。而巧了的是, 這二十一人, 全在山西。在閻百川的手底下。”
江水眠掙紮起來,:“……所以你現在要躺在床上跟我聊這個?”
盧嵇坐在床上,道:“這一段時間我和徐老的動作都在針對閻百川。夜洩偷運兵器入陸确實是大事, 正趕上馮繼山在陝西嗷嗷叫喚着要槍要炮。本來山西陝西臨着,馮繼山是周梓玉的人,上次我與周梓玉商量的就是,讓馮繼山直接派人去奇襲閻百川運兵器的路子,繳獲的都是他的。知道他怎麽偷運兵器,具體數目大概是多少的人只有我,我這頭跟徐老還沒定下來要怎麽對他下手,就有武人來殺我了。你覺得我都不會去查麽?”
江水眠也坐起身來,半晌道:“他派武人來玩刺殺,我只覺得很搞笑。”
盧嵇聳肩道:“我不覺得很搞笑。首先,閻百川癡迷武術,他認為武林中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其次,這确實行得通,三米之內,槍可以說是贏不了拿刀的武人的。而且我遭受的槍殺多得很了,車玻璃內挂着黑簾子,車座底下藏着槍,加厚了車頂車身,每次出門去停車的位置也都有講究。想遠程刺殺我失敗的人太多了。幾年前你在的時候,我差點被人殺,也不就是因為對方會武麽。”
江水眠:“所以你覺得閻百川讓武人來刺殺你還是很有可能成功的?比如上次像那個阿沛那樣?”
盧嵇:“很有可能。你不來,可能我真就被殺了。所以說,你那天睡覺前說你來天津就是為了保護我,果然是你知道了一點什麽武人之中的動向?”
江水眠微微瞪眼:“我……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個話了?”
盧嵇沒想到她不肯承認,顯得有點激動了:“就睡覺前啊!你都說了你可不能裝沒說過!我說這些就是想說明白一件事——”
江水眠:“……什麽事。”
盧嵇雙手握拳,憋了半天,道:“我知道你特別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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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眠讓他的不要臉和坦率震驚在原地,一時間腦子裏頓了一下:他說什麽來着?
盧嵇還沒完:“你不要做不坦率又欠揍的小朋友好不好!愛我你就告訴我啊!喜歡我我不介意你大聲說出來啊!”
江水眠頓時感覺羞惱與無可理喻一下子湧上心頭,臉上發燙,氣道:“……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這話該你說的麽?!”
盧嵇也激動:“你看!你的所作所為都在證明這一點啊!寫那種信,偷瞞着你爹來天津,同意我的要求住進我家裏來了,還是為了來保護我!你可是從蘇州跑到了天津啊!咱倆上次見面都隔了三年啊!就是因為愛才跨越了時間和距離啊!”
江水眠心道:我才沒有!這個家夥能不能說話注意一點,別用那些惡心到肉麻的臺詞,還他媽愛跨越了時間距離!
她臉上僵硬的秉出幾分冷漠:“我來天津是為了宋良閣之前的事兒,也是像你說的,為了中華武士會。跟你沒關系!”
盧嵇:“你這個死小孩就是天天死鴨子嘴硬!我發現不能聽信你的話,聽你嘴上的話只會讓我心裏千瘡百孔的!你就是死不肯承認,但是行動能證明一切了!”
兩個人頂着剛剛差點親腫的嘴唇,在這裏據理力争起來。
盧嵇看江水眠不說話,有點得意起來:“那要不然你幹嘛許我親你了!”
江水眠真是越激越反抗:“……因為我覺得無所謂!”
盧嵇瞪大眼睛:“無所謂!你覺得這無所謂?!那,那魯媽說你床上被髒水澆了,你都不去檢查一下就聽信了,這是你的性子麽?你就是想跟我睡一塊!”
江水眠瞠目結舌:“那是因為你先扯了那麽多拙劣的謊話,我看魯媽都開口了,我才給你面子!我這是怕你被蟑螂吓到上蹿下跳!倒是你,你扯那麽多理由是因為什麽!”
盧嵇:“我就是想跟你躺一塊怎麽了啊!我沒什麽不敢承認的,我不像某些人做事都不敢當!我就是壞心腸想讓你嫁過來,怎麽了?我做錯了麽?我喜歡你又做錯什麽了麽?我的心思一直都在明面上的,一點都不隐藏!”
江水眠被他說得反而心虛,兩頰微微漲紅,氣道:“你這叫想讓我嫁過來?就讓我當個六姨太——行你說不是六姨太,那我除了拎了個小包住進你家,我還有哪點像你太太!”
盧嵇也被說得心虛,大聲道:“那是我怕你讨厭我,所以才不敢!只要你承認你也是很愛我的,明兒我們就去找個教堂!就啪叽往人家前頭一跪,拜堂磕頭和互換戒指全加上,辦個中西合璧的!”
江水眠看他說的這麽武斷,幼稚起來,道:“呸——你這時候想起來了哈!我才不,想想你那個名聲,我要是嫁給了你,我要被旁人嘲笑死了!”
盧嵇:“現在天底下都知道你住在我家,你早被嘲笑死了!你也太不可愛了,到底存了什麽心思,就不肯跟我好好說明白嗎?”
江水眠:嫖了就跑的心思!想上你但是沒想負責的心思!
她壓根就沒想過以後會在天津常留。宋良閣喜歡蘇州,她辦完了事情,也會跟他回蘇州的。
只是她不敢說。
盧嵇看她說不出來,他就是想聽江水眠說一句,哪怕說一個詞也好。可這個小丫頭板着臉就是不肯,他有意激怒她道:“你要是讨厭我,壓根就別住這兒了,你你你回你的小樓住吧,那都好好的呢。你都不想想,家具都是我提前備好的,還有那些裝飾,還有你滿衣櫃的衣服,還有那些娃娃!你都不想想我的好!”
前半段還是激怒,後半段就是委屈了。
江水眠心道:你是說那張大號童床麽?你是說那粉色蕾絲公主風的床單被罩麽?還有那白色洛可可風格俗套家具,以及衣櫃裏一整片的公主裙……
雖然她有點頭疼,但想了想,盧嵇還是花了心思的。以他的性子,不知道在收到她的信之後,屁颠屁颠了幾個月。騰出房間,要人定制家具,坐在那屋裏想着她住進來都要用些什麽東西。屋裏前兩天甚至都還搬進來一個華麗麗的公主風兵器架,也不知道誰家小公主要這玩意兒來擺刀槍劍戟。
盧嵇越說越委屈,簡直都快要掩面了:“我,我前兩天還訂了個沙發要擺在書房裏呢,咱倆以後就能對着坐,不用你去找我的時候還要坐在桌子上了。結果你就這麽對我,都親了啊,你還不認賬!”
江水眠:……能不能別說的跟我是渣男一樣啊喂!你剛剛把我摁在床上親,我推都推不動,這會兒倒還自己成了受害者了。
江水眠憋了半天,道:“随你怎麽說去!你讓我過來的,我都洗了澡換好睡衣了,還想讓我回去?不可能!”
她說罷,徑直躺下,攬着被子蒙頭蓋上。雖然以她那種一點委屈都受不得的脾氣,真該下了床就氣得直奔回去,但她要真走了,說不定這一夜盧嵇都要咬着被子蜷縮在大床上委屈的痛哭流涕了。
盧嵇似乎也氣的半天沒聲音,過一會才道:“我、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江水眠一聽這話,騰地坐起來:再給她一次機會幹什麽?回自己房間還是非要跟他說“愛愛愛不完”?!他真是橫起來了是吧!
結果一回頭,就看見盧嵇掀着上衣,臉上的表情那真是又恨又愛,又覺得自己賤有忍不住犯賤的糾結:“你碰不碰,你不碰就算了!”
江水眠:……這家夥是不是真的蠢啊。
她也莫名羞恥起來,憤憤倒下:“我不碰,你以為我想碰你了?我就是怕你天天琢磨做菜,把自己養出啤酒肚!”
盧嵇主動掀衣服,她居然還不碰他一下,他也羞惱了:“那就就算了!也不知道是誰剛剛就想着上下其手呢!”
江水眠卻不反駁他了,背對着他伸手關了燈。盧嵇的角度,倒是看不見江水眠咬着手指,臉上顯露出幾分後悔的表情。
她正糾結,剛剛為什麽不動手啊……
盧嵇拽着被子,腦內天人大戰,一會兒覺得自己丢人一會兒又覺得她氣人,抗争了半天,放棄了抵抗,重重倒在床上,翻身裝睡了。
倒是因為之前被搶了被子枕頭的慘痛經歷,這會兒倒是分了兩床被子,盧嵇還抓着枕頭,心道:要是半夜江水眠睡着了再來搶他枕頭,他就把她趕下去!
只是睡覺前又是終于親上了,又是大吵一架,他嘴上都還麻着呢,哪裏還睡得着。他手摸着嘴唇,想了好一會兒,覺得剛剛江水眠每一點反應都是愛的證明,都是她難得的可愛的坦率,都是他還能不要臉下去的勇氣。
也不知道琢磨了多久,他聽着這張大床遠遠的另一端,傳來了江水眠平靜的呼吸。他咬着指甲心裏有點怨念了:就這樣了還睡得着,她到底心有多大。
盧嵇想了想,倒是輕輕的翻過身來,床墊裏彈簧每一點嘎吱作響都讓他膽戰心驚,翻個身就花了不知道多久,終于面朝江水眠的後背,離她近了幾分。
盧嵇愣愣的望着她後背,這一段遠山的弧線,好像已經觸碰到但又更遠了似的。望了一會兒,卻聽見江水眠似乎睡熟了輕輕呓語一聲,也沒意識的翻過了身來。盧嵇知道她對眼神敏銳的很,連忙閉眼,也開始裝睡。倆人還隔了一小段距離,盧嵇不敢睜眼,放平呼吸。
只是沒過一會兒,他忽然感覺一只涼涼的小手探進他被子裏來,竟朝他腰上摸去。
盧嵇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直到那只手摸到了他的衣料。他猛地捉住那只手,睜開眼來,只看見對面一雙眼也睜的晶亮,對上了他的雙眼,也是一愣。
江水眠道:“你……沒睡着?”
盧嵇:“你沒睡着麽?幹什麽啊?”
江水眠臉色在黑暗裏看不太清楚,她聲音有點結巴:“我、我後悔了。我現在想碰一下了。你說過可以的。”
盧嵇:“……”
江水眠做賊心虛,正要把手掙回來。盧嵇卻忽然掀開被子,把他自己的被子扔下床,一把抓住枕頭,也朝小客廳的方向一股腦扔去,扔的能有多遠滾多遠。
然後掀開她被子擠了進來。
江水眠吓得幾乎要炸了毛,盧嵇卻把腦袋重重的往她枕頭上一放,兩手抱住她,把她帶進他懷裏來。熱度忽然靠近,他抱着她,長手長腳把她全部攬在懷裏,簡直就像是袋鼠媽媽。
盧嵇抓住了她的手,涼涼的,放進睡衣裏,溫差大的讓她覺得他身子仿佛燙手。
盧嵇:“嗯。那就碰吧。”
江水眠忽然語塞,在他懷裏僵硬的不敢亂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說是被他吓到,更像是被他……被他的态度行動,撩的渾身發抖。能不能跟她吵架啊,能不能幼稚的罵她啊,能不能争個高下——而不是這樣,一言不發,就擠到她身邊來,就這樣抱着她……然後剛剛吵完的幼稚的臺詞又都不作數了,他又投降了,又示好了,又不跟她争那些愛或不愛了。只一句話:給你摸啊。
堪比把心口送到白骨精五指之下,輕輕一笑:“挖走吧。把我的心挖走吧。”
江水眠覺得自己鼻子發堵,身上升溫,手指真的要抖起來了。盧嵇環着她,将被角拽了拽,裹住他們倆,然後當真閉眼,打算睡覺然後任她動手了。只是他閉眼後,很輕的親了一下她耳廓,低聲道:“晚安。”
他嘴唇才碰到她耳朵,江水眠打了個哆嗦,竟奇怪的悶哼一聲,如同嘤咛,她垂下頭去。過了一會兒,盧嵇就感受到那只手慢慢上移,捂在他心口上,手指貼的很近,仿佛要接收到他每一次的心跳。過了好一會兒,盧嵇抱着她安全感湧上心頭,真的快睡着了,才聽見江水眠頭埋在他頸窩裏,也環抱住他似的,吸了吸鼻子,像孩子犯錯後咕哝的一聲道歉,像懦弱的人憋出的一句告白,她含混低聲道:“嗯。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眠真是死傲嬌啊。
以及眠眠覺得老宋肯定不讓她跟蘆花雞在一起,而在她的心裏,其實蘆花雞是比不過老宋重要的,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就是想要聽老宋的話,等死而無憾的嫖一把,就跟老宋回家……
以及上一章正在申訴中。我改了好幾遍,改到連親字都不剩幾個了,也給管理員發私信了。我會盡我所能讓它盡快解鎖吧,已經買了的姑娘抱歉,再等一等吧!
以及明天是我今年最重要的一場考試,我沒法更新了。下周絕對會肥更,撒糖,你們想要什麽都行。說好的日更,斷了一天,希望大家原諒吧。也希望大家祝福我這場幾乎不可能過的考試能過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