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嚣張
嚣張
院裏面有些悶熱,連帶着空氣也是不樂的。那池裏的荷花開着,那樹上的知了叫着,連帶着小蓮的聲音也是吵鬧的。
李冶聽着她說,手掌撐着腦袋就點了起來,眼睛也慢慢閉上了。
小蓮見她這模樣,聲音不自覺就大了些:“嬌娘憑何如此嚣張的,不過就是将軍在小城撿回來的一個青樓舞娘罷了,連世面都沒見過都敢欺在主子你的頭上了。不過我說,将軍也不是何好人,這當年同你倒是親親熱熱的,此時卻轉頭就投進了溫柔鄉的懷抱。”
“這男人呀,真是喜新厭舊。”
李冶被她嘀咕得腦袋疼,急忙揮揮手,道:“別怨了,我這不主房位子好好的,你也注意點兒你那口舌沒個遮攔的,小心隔牆有耳。”
小蓮見她這态度,就跟熱鍋上螞蟻似的,“主子,你別這麽軟呀,這威風就被東院那美嬌娘給搶去了。這将軍自從回來,可就沒回過我們院兒了。”
李冶搖搖頭。
“我同你說了,不屬于自己份內的事兒就別參和,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她語氣有些許嚴厲,小蓮也聽見了,小聲嘀咕幾句,就站在一旁沒敢說話了。
小蓮的脾氣,李冶知道,這性格直了,說話也是口無遮攔。她說的也是事實,陸羽回來時身旁跟着一個女子,那說話柔柔氣氣的,饒是她見了也覺着差別大了些。
屋裏面正僵持着,那頭有個小厮就跑了進來,遞給了小蓮一個小盒子說是三少送來的。
瞧着那盒子是沉木做的,上面的圖紋瞧着樣式就是不菲。
小蓮哼笑了一聲,“看這模樣,倒也不是壞到了心裏面。”
她說完,便将盒子遞給了李冶。
李冶當着面打開,裏面是一個桌子和一張信紙。她沒急着看紙,到先觀察了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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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剛前的話,這将軍還是讓人覺得是個爛桃花,這镯子那嬌娘也戴着一個同樣的。”
李冶望見過,顧嬌的手纖細,這個镯子窄邊顏色細膩,她戴起來真的很适合。上面系着一個小鈴铛,她跳舞時便是響出了韻律。
她挽起自己的袖子,心立馬就沉了,這镯子她戴不上去。最後,她還是拿給了小蓮,“拿下去收着吧。”
小蓮見她情緒有些不對,就收住了嘴,沒敢多說,只應了一聲就拿着盒子規矩出去了。留下了李冶一人打開那張信封。
這一下,那心不但沉了還碎了,陸羽提了和離。
她等了他兩年,等來的便是這結果。李冶的眼睛一下就潤了,她心甘他找了小妾,她心甘他兩年沒有音訊,可她還是扛下來了。
李冶拿着信封,眼裏面冒着眼淚,就跑出了院子。陸羽兩個字,在心裏面深深刻着,那一瞬她只覺得整個人就垮了一樣,她不甘,她惱火。
進到了正廳,她當着顧嬌的面,直直的就把那張信封扔在了陸羽的臉上,見着桌上的茶,立馬就潑了上去。
那茶還冒着熱氣。
“陸羽,你憑什麽是你當年向皇上提出的聯親,現在準備和離的是你,你現在是把我李冶當成一個揮之來揮之去的廢物嗎?還是你不把李家和皇上放在眼裏”
李冶叫嚣着,原有的氣氛看到這茶上的熱氣,一瞬間底氣全無,可眼淚早已經拭去。她紅着眼,只用着最後的氣給憋着。
“陸羽,你還有臉嗎?!當初說尊重我,離家兩年給我這麽一個結果,陸羽!你還有良心嗎?”
這句話,她搖着頭問出口。
“不,你沒有良心。陸羽,我告訴你,我不會接受和離的。那個泥人,就當沒了,你不必把我當妻子,我也不會把你當夫君,今後你在我眼裏只是一坨泥。”
說完,她不知何時去陸羽房裏拿出了那個泥人,手裏握着,一瞬便砸碎在了地上。
碎的塊太多,她不知是泥人還是她的心,亦或是還有他的一腔熱情過往。
她像是用盡了力氣,狠狠擡手扇了他一巴掌,便像是被抽幹了一樣,狼狽而逃。
回到自己的屋子,她便将木門鎖上,将那放着地上被子的櫃子推倒在地堵在門口。她不想見人,她覺得恥辱,她覺得惡心。
她看見自己手上陸母給的镯子,一瞬就給拽住,像是要把它扯爛。皮子紅了,皮子破了,最後血就溢了出來。那镯子已經拽不下來了,就跟當時的喜悅一樣,記着就不想忘記。
她就像是沒看見血,她還在拽,血漫着,将那翠玉染上了顏色,滴在地上。是見着那鈴铛,她才停住了動作。
一瞬又跌落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把自己抱成一個團,靠在床邊。
她多年的情意就被這麽辜負了,她怎會甘心。就像是多年願意相信水到渠成,可是那渠爛了,水都流沒了,一切成空。
難受得想自盡,她從觀裏出來,毫無保留放心他。他那雙眸子,想想便是望不到底的。
“我以為,你會護我一生。”
“陸羽,你沒有良心。”
——
隔日李冶是在地上醒來的,披頭散發的。小蓮在門外敲門,一直喊着主子。
她将櫃子給推了起來,打開了木門。
“主子你……你如何?”
“我沒事,何事如此匆匆忙忙的”
小蓮見她這模樣,有些支支吾吾得不敢說。李冶皺眉,“有何事趕快說”
“就是……将軍要你讓出這院兒給嬌娘,你搬進嬌娘那院兒。”
李冶心慢了一拍,昨兒碎的心像是又被誰踩了一腳。她道:“那我們收拾吧,既然将軍說了,我們就搬吧。”
“主……主子,你……”
李冶搖頭:“無妨,還是趕快些收拾吧,我有些累了,想早些睡。覺。”
——
收拾完後,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好和嬌娘撞了個正着。對面的丫鬟此時見了她們,面上就高傲了起來,道:“喲,這不是前幾日趾高氣昂的蓮姐姐嗎?怎的,今日擡不起頭了”
小蓮正鬧着脾氣,這一激就沉不住了氣,揚起眉毛,“你!”
李冶攔住了她,上前笑道:“嬌娘果真名不虛傳,這才進陸府幾日,就把這院子要了去。不過這沒氣運,還是別進同自己身份有差的地方,壓不住就丢臉了。”
顧嬌笑了笑,那纖細的眼裏面閃着金光,“李姐姐才是,壓不住自會去低級的地方,這壓住了便搶了李姐姐的院子,還有些對不住了呢。”
“妹妹說笑了,只是見着昨日潑陸郎一臉茶水的時候,你連一句話都不敢說,不知昨晚是使了何手段,就搶了我的院子啊,不過我想想也就是床。上功夫柔軟而已,沒點兒真材實料吹吹枕邊風,我李冶也是做不來的。”
這話明着就是在說她是個舞娘,只會勾。引人。這話顧嬌沒理,也回怼不過去,幹脆一跺腳,揚着眉道:“怎的說,我還是搶贏你了,誰弱了幾分明眼人還是看得出來的。”說完,她瞟了一眼小蓮,接着說:“沒看出來的,估計是眼瞎了。”
小蓮脾氣不好,剛準備開罵時,李冶就扯着她往前走。
經過顧嬌旁邊時,她低聲道:“這再有理也不過是野生的雞,再怎麽比還是比不過名門望族出來的。雞再怎麽變,也成不了鳳凰,何況還是一直髒兮兮的雞。”
說完,她惋惜似的拍了拍顧嬌的肩膀,“你啊,也就只能靠着身子見識見識這大世面,多仔細看看吧,興許以後又回去跳舞了也就看不見了。”
這一番怼回去的話說到這兒也就到頭了,李冶領着小蓮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到半途,便聽見後面傳來巴掌聲。
“讓你亂說話,惹了李夫人。”
“奴婢知錯了。”
李冶聽見了面上微微一下,旁邊的小蓮可是過足了瘾,嘴巴就閉不住開始誇道:“主子剛剛太可以了,我聽見那顧嬌的牙齒咬着作響。還有剛剛那一巴掌,聽着可真解氣。”
李冶笑着點點她的頭:“你呀,以後可得憋住氣,逮着別人痛恨的點就別放,該怎麽說狠了就怎麽說。”
“知曉了,主子剛剛真的超俏。”
——
顧嬌住的院子真的不賴,除了面積同自己的相比小了些,可是不該缺的物件兒一樣沒缺。那院子裏面還配了一口井和一張石桌四張石椅子,旁邊一圈種了花兒。
小蓮見了嘴就嘟了起來,不滿道:“陸将軍這明顯就是偏心,明明我們原先那院子裏就沒這麽全。”
李冶沒說話,心裏面也泛酸,命小厮把那院子裏面的花圃給撤了,把那樹同那花還有泥巴給移了。
有些東西見了就是讓人覺着同它們的主人一樣惡心反胃。
小蓮也看不過去,在一旁指着小厮哪兒哪兒撤,哪兒哪兒留着。
“怎的要把這些東西給移了”
小蓮見着出現在門口的人,翻了個白眼,知曉自己該遠離這兒。
李冶聽見了,揚起笑容,雖說帶了幾分假意:“将軍是顧嬌娘惹着你了嗎,來我這兒找安慰還是被人棄了,想試試棄人的滋味兒”
陸羽見她一見到自己就是這副反應,臉上的笑容立馬就僵了下來,沉聲道:“你為何同她記仇”
他嘴裏的她,李冶自然知曉是誰。見他偏袒那個小妾,她臉上的笑容立馬蕩然無存,“我同你說過,之後就保持陽光道同獨木橋的距離。”
陸羽皺眉。
“你……怎的也學會了這脾氣”
“我該學會何脾氣陸将軍,您是大名鼎鼎的将軍,我是不是不該同您擺臉色,這可是皇上定的有功之臣呢,我是不是會引來殺身之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