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陸羽見李冶摔倒,一着急就拽着那人的手往後面一甩,就急忙将她給扶了起來,問:“你沒事兒吧?”
李冶搖搖頭,覺着手腕有些疼,一挽起衣袖就見着皮給蹭掉了。上面有些血已經泛了出來,之間還摻雜着一些地上的小沙粒。
“三哥,你弄疼我了!”
陸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陸羽就記起了她的存在。陸羽原本想着,等這人起來就先把她胳膊給卸了,誰知道是他那個妹妹。
陸羽皺眉,道:“給李姑娘道歉!道完給我回陸府去,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也不知道娘是怎麽教你的?!”
見這情形,陸香也知道她三哥生氣了,嘟着個嘴有些憤憤,小聲念叨:“我憑什麽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
陸羽聽見她在咕哝,越瞧他這個妹妹,他心裏面越不快,“還不道歉?”
陸香沒個正形似的鞠了一躬,這才不情不願道:“我原是找我三哥的,路上有些急了,李姑娘對不起。”
李冶不知道陸香是不是故意的,她又不是個計較的人,何況這小丫頭什麽心思她怎麽會看不透。她笑了笑,道:“沒事沒事,下次看着點。”
陸羽見她這态度,眉頭越皺越深,“你找我何事,回去再說。小祖宗,你快給我回去吧。”
“哦。”陸香走之前瞥了李冶一眼,轉過頭就開始咕哝,“好人倒都是讓你給做了,剩我給我三哥罵的,心機頗深。”
若是讓李冶給聽見了這聲咕哝,她估摸着自己就能把這小丫頭片子給罵來不能見人。只可惜她沒聽見,只覺得手腕生疼,還有手指就覺着打着骨頭似的。
她低頭一看,那地上有着零零散散三四個不大不小的石頭,恰好摔下去的時候給磕着了。
李冶:“……”她點兒可真背。
陸羽見她這模樣,又問:“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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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冶還不太習慣這熟識的語氣,她默不作聲後退一步,在合适範圍讓陸羽不至于覺着難堪。
她搖了搖頭,“應該沒問題,只是覺着這手指被磕着了,有些疼。”
陸羽直接把她手給牽了過來,力氣有些大,李冶在掙紮與掙紮不了之間徘徊。
只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木盒子,打開從裏面抹了一點白色膏體在她的手指上揉開。他的動作輕又緩,倒是一點一點把李冶的痛給暈開了。
他道:“這是我爹找一位老中醫要的秘方,因為之前習武習慣了這些小傷,所以時常帶在身上。”
李冶覺着這是為了她好,她面子再寬,此時掙紮也不合乎情理。她幹脆就放松,讓陸羽給她揉着。
這一放松,她的目光就停在了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此刻,只覺着陸羽的手有些炙熱,同自己沒做過多少活的手不一樣,他的手上有着深淺不一的老繭。
她覺着不自然。
沒過多久,痛就完全消了。陸羽揉着揉着也覺着差不多了,松開手,問道:“好些了嗎?”
李冶沖他一笑,“好些了,謝謝陸哥哥。”
之後兩人便沒再說話,李冶抛開自己感興趣的,本身也不是什麽話多的。陸羽更是,如若不是身邊的人,可能他此刻嘴角微微上揚的角度都不存在。
走到李府門口時,李冶隔着遠遠的就瞧見李月從門那兒小心探出自己的頭,見這情形又給縮了回去。李冶覺着好笑,卻沒意識到自己給笑出了聲兒。
陸羽奇怪,問她:“你為何笑?”
李冶收起臉上的笑容揮揮手,回道:“沒事沒事,已到李府門口了,你不必送了。今天謝謝你,回去時候小心點兒。”
陸羽點點頭。
李冶見着他的背影,又不自覺想起他的手上的老繭,摩挲着自己的手,那感覺有些癢癢的。
她搖了搖頭,覺着自己想歪了,匆忙把那些想法給散了。
——
李月過了半晌沒聽見動靜,又悄咪-咪的把頭給伸了出去,一伸出去就被人用手敲了一下頭。
李冶笑道:“你這幹嘛呢,跟做賊一樣。”
李月見被發現了,捂着頭懊惱似的站起來,嘟着嘴道:“這不是看看你倆進展如何嘛,诶,給姐說說,現在怎麽樣?”
李冶陪着她往前走,順道把大門關上。她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什麽怎麽樣?”
李月扯着自己的白帕子,跟上她的腳步,“诶,你別給我撞傻,剛在門口就看見情投意合牽手了呢。你想想,這四舍五入就是肌膚之親,再不濟也是睡……成親了呀!”
李冶見李月話轉得快,若那幾個字冒了出來,她估計得把自己親姐姐給按進這院兒裏的池塘裏面。
她挽起自己衣袖,露出手腕兒給李月看,“瞧瞧,這是那陸香給撞了,我摔在地上人陸羽才給我揉的。你這腦子,都想哪兒去了。”
李月扯着自己帕子開始扭,“哎呀,這小話本看多了也就亂想了。不過,那陸香撞你幹嘛?她在京城這一片,名聲可不怎麽好。”
李冶沒這麽多閑心去管別人名聲,雖說陸香是陸羽妹妹,但她這身份也不好議論。她皺了皺眉,話鋒一轉,道:“爹娘還沒睡呢?”
正廳大門雖關着,但燭火還亮着。李月見了,站在門口,“說等你回來商議事兒呢,估計就是明兒讓你別回觀裏了。”
李冶還沒來得及消化完這句話,一推開門,就見她爹娘笑臉盈盈地看着自己。她下意識覺得不對,果不其然,她娘第一句話就是:“季蘭呀,同陸家那小子相處如何?”
李冶眼皮一跳,回道:“還不錯。”
她娘聞言,臉上笑意深了一些,“陸家那小子話是少了一些,不過我覺着人還是挺不錯的。”
李冶嘴角微抽,怎麽誰都說陸羽話少不好相處,她明明覺着這人話挺多的,還喜歡拌嘴。不過這個話題她倒是不想接下去,微微點頭,“女兒知道了,我之後同他多相處相處。”
她娘就差沒笑出聲來,“這就對了,明兒就讓人去觀裏把你東西給收拾回來。在觀裏這麽些年,你倒是委屈了。回來了,就好好陪着爹娘,順便添個子子孫孫什麽的,也就随緣了。”
随緣……
這是哪門子的随緣法,李冶心裏面有許多該反駁的句子飄過,看着她娘臉上的笑意,也只得憋在心裏面。
不過明兒就不消回去,離那個觀遠遠的,她想着也覺着心裏面有些歡愉。
見李冶沒說話,陸母也止住了笑意,掩嘴咳了一聲。陸父見狀,給她遞了茶,沖李冶道:“你先回房吧,記着不要和你姐姐聊得太晚,明兒還得去陪你娘去陸家拜訪拜訪。”
“是。”
見她準備離開,李母急忙囑咐道:“那小男孩不知幹淨不幹淨,讓管家給他安排了掃院子的活兒。”
李冶知曉她娘指的是大門,随即點了點頭,“謝謝母親。”
陸母見狀,卻又咳了一聲。随後趕忙揮了揮手,讓她出去。
出了正廳,她轉身把房門關好,卻見着她爹在幫着她娘捶背。她倒沒有細想,估計是入秋着涼了。
她轉身,看見李月在池塘邊走廊上等着她,她走過去就被她姐給挽住了。
回院子的路上,李月又問李冶問題。從小到大兩人都是如此,李月性格活潑點兒,話都給她說全了。李冶呢,話少,也不是何事都得刨根問底。
大概也是如此,這關系才親近起來。
進了房間,兩人洗了腳,躺在被窩裏又聊了半個時辰,這才沉沉地睡去。
大概是這一天過得過于充實,李冶見着那窗戶裏透進來的月色,腦袋一空,就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一大早就被李月的尖叫聲給吵醒了,李冶皺着眉見她一臉見鬼似的模樣,“這天還沒亮全呢,你就把雞的報時差事給搶了。”
李月一臉驚吓,她沒空搭理李冶話裏面的挖苦深意,指着地上爬來爬去的東西,驚慌失措,“蟑螂蟑螂啊!”
李冶眯眼一看,這不就是只蟑螂嘛。她揉了揉頭發,光着腳下了床鋪,拿起地上的鞋走過去啪一聲。
蟑螂已在李月的無情尖叫之下,葬身于李冶的勇者行為之下。
“大清早的我還以為何事呢,這一只蟑螂而已。天沒塌下來,別擾我睡覺。”她邊打着哈欠,邊向床走過去。倒在床上,被子一裹,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李月見她這模樣,擡手順了順氣,這才重新躺回床上。
這樣的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到李冶同周公聊聊詩句的興致,天亮得通透,她才經由周公的提醒,想起李父交代的事。
一醒過來,李月還在打着呼嚕。礙着某人淩晨時分的行為,嚴重影響了自己,她毫無愧疚感大聲道:“有蟑螂啊!”
李月立馬蘇醒,披頭散發跟女鬼一樣,上蹿下跳似的,“蟑螂!蟑螂在哪兒!”
她到處望,最後啥都看見。随即她見李冶一臉無事在穿衣裳,就反應過來,一個枕頭就丢了過去,“你居然還敢騙你姐姐?!”
李冶躲了過去,笑道:“快起床了,還得陪娘去陸家一趟呢!”